第60章 1.14
她回到房间的时候, 盛央瀚还没有睡, 灯光柔和,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书。
他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精装书,红色的封皮, 烫金的版面印刷, 看上去庄严神圣。
他身后的墙上是悬挂着的书架, 满墙的书,适合他们这样的学者,或是精英人士晚上偶有灵感拿来翻看做笔记。
盛央瀚坐在沙发上, 双腿交叠在一起, 灯光从他的后发过来, 映的他如大理石凿刻的脸温柔了几分。
苏裕雪靠在门口,有些失神地看了他半刻, 而他,发觉了她的进入, 抬头,刚好迎上她好奇的目光。
他看着她, 忍不住地笑了,一手捏住书,身子微微向前倾斜,另一只手招呼她,“过来。”
苏裕雪拖沓着脚步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他把书交到了她的手中, 轻声地凑在她的耳边,:“帮我读一读。”
她十分好奇,拿起书,默读了两行,盯着书上密密麻麻的字,喃喃道:“你并不是个心理医生,盛央瀚。”
“读出声,我想听你话。”他的声音,比月光还温柔,眼神像水一样,仿佛这温柔,可以永远定格在这里。
他同往常一样,温柔,眼神中似是有能温暖人心的力量。
“读哪里?”
“哪里都好,我只想听你话。”他的意思,仿佛只有读书是两人交流的唯一方式了。
苏裕雪慢慢地读,盛央瀚喜欢听她讲英语,她讲英语、法语的时候,都比她中文要轻柔多了,好像是在用英文为别人读诗。
有一些单词苏裕雪认识,词汇太专业,她读错了,盛央瀚也不告诉她,不断她。
她很疲惫很困了,却仍想继续下去,有多久两人没有这样平静、温和地相处过了?
一起看一本书,她享受着他手掌的温暖,他拍着她……仿佛就要睡着了。
“你困了,我们睡吧。”
他的声音比她还轻,苏裕雪把书放到他的手上,然后忽然倒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这个肩膀依旧可靠,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在他的面前松懈、懈怠。
空气中安静了下来,盛央瀚低头看着苏裕雪熟睡的模样,心花怒放。
他将苏裕雪抱上了床,为她盖好被子,熄了灯,自己却在她的床前,看了她很久很久。黑夜之中,一切仿佛都抓不住。
很多时候,我只想和你一起看一本书,听一首歌,陪你,或者你陪我。
就这样简单。
——
凌时分,苏裕雪醒了,晃了晃脑袋,睡不着了也不想再睡了。
“你去哪里?”尽管苏裕雪轻手轻脚的下床,盛央瀚还是醒了。
“我去喝杯水,你先睡。”
苏裕雪并没有去喝水,而是披上了一件法兰绒的厚睡衣去了书房。
灯光柔和不刺眼,她坐在椅子上想了想,又开始翻书。
为什么要这样着急呢?论文也可以再等一个月再交。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写的年月日,几乎觉得自己活在一个不真实的世界中。
渐渐地,她开始忘记了。
忘记了她原本是谁,上一世的她是什么时候死的。现在的她是什么时候活过来的,她多大了?
那身份证上的生日真的是她的吗?
她觉得自己活在痛苦之中,很痛苦。眼前的这些都是她一直想要得到的,现在觉得,如此难受。
苏裕雪,向前走吧,不要回头。纵使这是假的,我也愿沉迷其中,醉生梦死。
她将身体完全靠在椅子上,将椅子翻转了一百八十度,面朝着落地的大窗。
拉开有质感的丝绒印花窗帘,屋子里顿时间被月光填满了。
她看着月亮,看着夜空,终有一天,我们都会死去的。如果这一世,她心满意足了,还会有来世吗?
傅城呢,傅城会有吗?
盛央瀚呢。
她拿起了书,坐在月光下看,认真又平静。
书看到了一多半,她将书放在一边,开电脑将看到的,想到的都输入了下来。
……
清,苏裕雪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将电脑合上,伸了个懒腰,猛然间听到了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声音。
盛央瀚醒了?
那么他一定也发现了她半夜消失了?
苏裕雪悄悄地跑向厨房,盛央瀚余光早已瞥见苏裕雪的身影过来了,安然道:“去换了衣服洗漱一下吧,马上就做好了。”
“你,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在书房?”她试探性地问。
“不然你以为你书桌上的那杯牛奶是谁放的?”
有牛奶?苏裕雪真的没注意,可能是她看书太认真了,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他也一定是很轻,怕断她的阅读。
苏裕雪最近睡眠不是很好,公司还有会要开,她化了玫瑰色的口红,又了腮红和遮瑕,希望看起来不要那么狼狈。
吃饭的时候,盛央瀚将橙汁递到了她的手边,“早上好,今天你看上去很美。”
她无奈地勾了勾唇,“盛先生也一样啊,光彩夺目。”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难道是要跟我出去约会?”
“不……等我忙完回来的,会和你约会。”苏裕雪看着桌上摆的美味的菜肴,却是没有什么胃口,只想喝点橙汁。
“出差吗?去哪里?”盛央瀚早已捕捉到她的言外意,她,等她回来的。至少不会是今天了。
“大概……一个月吧。”苏裕雪面前吃了个水煎包,放下了筷子,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身体难受,还是心理难受。
“盛央瀚,我会尽快回来的。我会回来的,等我好吗?”
他点点头,“不要担心,我知道我们现在都有事情忙,忙完了,我们就结婚,我会等你,我也愿意等你。”
苏裕雪感觉心中有些酸涩,“好。”忙完了,我们就结婚。
她看着拿着杯子的左手上,还有那枚当初他送给她的订婚戒指。
结婚的那一天,终于要到来了吧。
门外已经有车等了很久,苏裕雪走之前,一定要和盛央瀚来个吻别,两人依依不舍了好久,好像这一次离开就再也见不到了一样。
盛央瀚送她上了车,看到她脚上踩的细跟高跟鞋,劝慰道:“如果自己能不穿,还是少穿,怕你扭到脚。”
“嗯。”她知道他关心她,可是她开会是一定要穿的。
……
离开了家,直接就去了飞机场,她知道,她走之后,盛央瀚也可能会趁这个时间回一趟美国,他大概快毕业了,他应该准备答辩去了。
苏裕雪此行,不只是为了去公司视察开会,还有一个原因,去找她的哥哥。
昨天凌时分,她给那个曾经威胁过她的人电话,可是那个人只自己在X国,完便挂断了。
苏裕雪知道再拨回去,一定会“无人接听”。何不趁开会的时机,去一探究竟呢?
许久没有见到哥哥,现在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她将整个头等舱都租了下来给她和秘书还有一些一起去的高管共同使用。
她计算着在各个公司访问的时间以及回去的时间,还有回去的时间,完成论文的时间,甚至是和盛央瀚结婚的时间。
一切,都计划的那样完美。
因为有时差,秘书建议她先休息一下,秘书会再叫醒她的。
谁知道苏裕雪这一睡就睡到了转机的时间。秘书中途如何也叫不醒苏裕雪,苏裕雪嘴中还着梦话。
什么北极什么飞机。
苏裕雪听了浑身一颤,难道她已经把心中的秘密不心了出来?
她又怕秘书太认真,便笑道:“我不会是还梦到北极熊了吧?”
“不……没有,您之后就什么都没了。”秘书完,几个高管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也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他们还听见她但是喃喃自语了,声音很轻,她:“救命。”
实际上,苏裕雪也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
苏裕雪不相信,她后来买了个录音笔,睡觉的时候就放在床头,自动录音,在她睡觉之后一时开始录音。
她听见,梦里的自己,在向自己,发出求救。
那一刻,她血液都凝固了。恐惧或是迷茫,她到底在做什么?这会不会是一个什么暗示?
大概暗示了她后来的事情的不顺心吧。
苏裕雪在总部开会的时候,有位股东借口上厕所,便一直都没有回来,这不仅让她也让其他人很恼火。
难道是她常年不在这里,鞭长莫及了吗?
都以为她不做事?
苏裕雪不得不在总部多留了几天,熬夜看了很多资料,也是和一些老板见面约饭,谈了很多长久性的交易。
她懂得如何让别人喜欢上自己,如何投其所好,也有信心让别人和自己合作。
她很成功,后来在她要离开总部去其他分部视察的前一天晚上,她去见了那个故意给她难堪的股东。
她主动上门拜访并且征求对方意见,她还需要他们,这个股东如果突然抽身离开,那么以后就会有其他的股东跟着离开。
很显然,对方惊讶于她肯屈尊拜访,并且完全是以他为中心,和他交谈了一晚上,直到晚上十点半才离开。
那个股东道歉了,保证自己以后绝对不做这么荒唐的事情。这段日子也看到了她的实力。
离开总部的那天,她给盛央瀚了个电话。
他那边答辩还要求去实习,让盛央瀚忙的像陀螺,苏裕雪有好多的心里话想要跟他,但她想,算了,等以后的吧,总会有时间的。
跑完了总部,算是成功了一半,可是剩下的那些分公司也不能忽略,分布在不同国家,有的甚至是不同国家不同城市。
每天都要准备很多东西,苏裕雪觉得自己很累,也很快乐。
走了这一番,很多从来不知道她是谁的人认识了她,她还交了很多朋友,自然是和高管们交朋友了,在晚会上给他们弹钢琴,还有人主动要求给提琴配乐。
苏裕雪亲民的形象深入人心。但是她还是放不下那似乎象征着什么的梦境。
终于有一天,它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