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离经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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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深呼吸一口气,叶冬凌觉得脑中有点晕眩:“父亲他究竟多思念母亲,才会将生死看做事。”

    前世今生父亲都是情根深种的,只为母亲而活,叶冬凌是知道的。

    如今天下大定,天擎皇子们都已经不是萧玉瑾的对,皇帝必定会将天下托付给萧玉瑾,未来十年二十年会慢慢恢复经济,走向平安康泰的盛世,因此,叶熹再没了牵挂。

    他终于可以放心的走了。

    “道主也会为姐您,道主,他此生孤苦已是注定,姐您还年轻,总要为你留下幸福,总不能让您也失去挚爱,失去挚爱的感觉他最清楚。”

    白丑替叶熹辩白。

    叶冬凌方才那话也只是气话而已,她只是不能接受父亲已经死的现实。

    父亲在她和母亲的选择上,毅然决然选择母亲,叶冬凌心情很复杂,心酸又欣慰,又有些自己被抛弃的别扭和伤感。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低沉走出阴阳界,叶冬凌坐在水镜身旁的凳上,这里曾经还有父亲的踪迹,转眼间,却连个告别的时间都不给她。

    药香扑鼻的药田里,各类草药依旧盛开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而一切却都变了。

    萧玉瑾已经被寒松和川穹抬回了房间休息,因此这里竟然也少了许多热闹,一时间清静极了,清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响着,只有如入清幽之境,让人忍不住悲凉起来。

    叶冬凌似乎根本没有发现此处少了什么,只将一颗复杂的心心翼翼地一遍又一遍的拿出来,告诉自己,父亲已经走了,几个时辰之前她明明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头一次她虽然伤心慌乱,但想到这里还有爱她的父亲,心里的悲伤其实并没有那么强烈。

    这次她是真的失去父亲了。

    “爹爹他为何不等我回来。”或许若是有了离别,她也不会那么牵肠挂肚,总觉得遗憾。

    水镜:“若等你回来,岂不是又要伤心一次?”

    “又”这个字很有灵性,叶冬凌愕然:“你怎么知道”

    水镜劳神在在的闭了嘴,作出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

    “又是算出来的?”

    水镜不语,叶冬凌知道自己算对了。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叶冬凌问:“师父为何要将父亲的骨灰拿走?他的骨灰应该陪着母亲葬入母亲墓中。”

    “这是道主的意思。”水镜回答,目光幽深。

    叶冬凌挑眉,暂压悲伤,打破砂锅问到底:“父亲为何会做这样的决定?”

    “哎道主应该是觉得对不起沈先生,这才用这种方式给沈先生道歉吧。”水镜目光悠远,仿佛透过层云看到了许多年前的某一日。

    叶冬凌实在不明白将自己的骨灰送给别人算是哪门子的道歉,寻常人不都会觉得骨灰晦气吗?

    “师父和父亲他们”忽然想到前世父亲走的时候,师父也是非常异样的。

    那表情仿佛死的并不是挚友,而是

    水镜仿佛猜到了叶冬凌在想什么,平静的声音落下来却犹如惊雷炸响在叶冬凌耳边。

    “你猜的没错,沈先生仰慕道主多年,他这么个淡漠的性子只有在道主的事上波动,当年道主被皇帝记恨,心灰意冷之下便想寻死,除了放心不下渊明和夫人的临终嘱托之外,还有沈先生逼迫的缘故。”

    虽然心痛的情绪依旧包裹全身,叶冬凌还是听到了自己下巴掉在地上的声音。

    这是何等的震撼和离奇。

    “道主年少时可谓姿容绝世,顶天立地的性子配上雄壮威武的身躯和骨子里温柔的神采,不知俘获了多少没人心,年前大胜而归,姑娘们掷果盈车的列道欢迎,将皇帝的风光都比下去了,当年道主与夫人成婚,碎了整个京师的少女梦。”

    叶冬凌:“爹爹这样的人,一看便是英雄豪杰,若我早生二十年,我也会爱上这样的男人。”

    “娘娘切莫此离经叛道之言。”

    嘴角扯了扯,叶冬凌不能接受:“没想到师父是这么离经叛道的人。”

    水镜洒然一笑:“他离经叛道的可并不止爱上道主这一件事,他本是孤儿,被上代紫渊堂主捡回当作义子,然紫渊堂主年迈无法将毕生所学传授沈先生,便将所有典籍资料和紫渊堂堂主之位传给了他,并让他拜孙鹤为师。”

    “孙鹤乃是紫渊堂长老,将毕生所学倾心相授,甚至连女儿都给了沈先生,奈何沈先生是个不爱佳人爱莽夫的特例,碍于恩情娶了孙姐。”

    叶冬凌忍不住插嘴:“师父还是这样的人?”

    摇摇头,水镜道:“他也是有苦衷的,是那孙姐痴心一片,爱他至深,自愿嫁他。”

    “这不是欺骗孙姐感情吗?”

    “这其中纠葛,便不足外人道了,不过孙姐也是个豁达之人,知道沈先生的断袖之癖后,还是愿意嫁他,只是两人约定,孙姐也可跟他一起学习紫渊堂医术,并可以抛头露面行医。”

    叶冬凌稍稍有些明白了,师母那样温婉的性子,实则是外柔内刚,她必是不愿一辈子困在闺中,所以才嫁给志同道合的师父,婚后这才方便做更多自己喜欢的事。

    比如行医,学医,游历天下。

    只是这代价太大了。

    水镜:“道主夫人走了之后,沈先生一封和离书给了孙姐,便一心一意陪在道主身边,帮他照顾您。”

    “他是将您当作亲生的孩子了,甚至你爹被囚禁之后,他仍旧照顾你。”

    将别人的孩子当做自己亲生的来照顾,叶冬凌很难体会师父的心情,回想曾经她在师父怀里撒娇的时候,师父是否通过她,看向别的什么人?

    这样的感情,她虽然不支持,此时却已经不怎么排斥,同时还有些敬佩。

    师父一生似乎都在为别人而忙,幼年学医,青年遇到父亲后便将所有心思放在了父亲身上,他吃苦耐劳,甚至不计较得失,只为在父亲心里留下一抹痕迹。

    这种付出让叶冬凌动容。

    “道主身上的毒,也因沈先生而起,这些年,我见他敛了心思,收敛了性子,整日里穿着道袍装作清心寡欲的样子,实际内心苦闷难以自解,现在又道主也是可怜他罢了。”

    “父亲的毒是师父下的?”叶冬凌不信,她一直以为是皇帝下的毒。

    至于师父,叶冬凌觉得,父亲对他的怜悯会让师父显得更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