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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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禧宫

    海贵人和芳常在正在婉贵人的寝宫里话, 婉贵人前几日吹了风犯头疼, 如今还在床上躺着休养, 额头上戴了一条厚厚的抹额,绣着水鸟戏莲的花样子。

    婉贵人有些病怏怏的,拉着海贵人的手, 叹气道:“唉,满宫里也就只有海妹妹是真心实意待我的, 若不是还有还有你这个知心姐妹在, 那我这日子可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边上的芳常在脸色有些僵硬, 她本来就不想来,可婉贵人毕竟是她堂姐, 她怕人家闲话才不情不愿地来看她一眼,坐这还没半刻钟,已经听了婉贵人一肚子牢骚了,真烦!

    海贵人淡淡笑道:“婉姐姐言重了, 你我同住一宫,自然要多关心体贴一些。”

    婉贵人道:“如今延禧宫里数你最得圣宠,我却还总是劳烦你,找你话, 妹妹不要嫌我烦就行了。”

    海贵人柔婉道:“这是哪里的话。”

    两个人拉着手着话, 极是亲切的样子。

    芳常在实在坐不住了,一个劲的翻白眼, 装什么姐妹情深的样子,倒胃口!

    婉贵人和海贵人你一言我一语, 芳常在也插不上嘴,只能干坐着,眼瞅着那两个还有许多体几话没的样子,芳常在忍不了了,甩甩帕子咬着牙道:“我身子有些不适,就先回去了。”

    完头也不抬地径直走了,一点不给婉贵人面子。

    实在的,芳常在自进了延禧宫,就没把婉贵人和海贵人放在眼里过,一则芳常在本就不甘心做一个常在,她眼界可高着呢,再则延禧宫中又没主位,两个贵人可镇不住她。

    芳常在扭着腰走了,婉贵人靠在床头看着她的背影,无奈道:“如今她是厉害了,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海贵人也瞧不惯芳常在这幅样子,皱着眉道:“她是仗着延禧宫没人管她。”

    芳常在从前刚进延禧宫的时候还好些,还知道低调做人,如今是越来越张狂了,海贵人也有些厌烦她。

    海贵人和婉贵人又了一会子话,便起身回自己寝宫了,一出门,却看见芳常在带着宫女在院子里踢毽子。

    芳常在玩得正在兴头上,没看见海贵人,嘴里欢快地叫着,“我这是第三十个啦!”

    啪!

    毽子掉在地上,芳常在停了动作低头去拣毽子,眼角的余光看见一片青绿的衣摆,抬头一看,海贵人正站在她面前。

    “芳常在不是身子不适吗?这么快就好了?”海贵人走近讥讽道。

    芳常在缩着脖子有些不自在,也不话,拿着毽子就想直接走。

    “站住。”海贵人冷声唤她,这个芳常在,再不让她长点记性,往后该更狂妄了。

    海贵人上辈子也是做了几十年愉妃的,久居高位,她生的永琪又极得皇上宠爱,若不是永琪去的早,皇上是有意拿他当即位人选的,那些年她过的也是养尊处优位高权重的日子,何曾受过一个常在的气,她自己也是心高气傲的人,从前不找芳常在麻烦那是不想惹人注意,可这芳常在实在过分,一点不把她和婉贵人放在眼里。

    “芳常在,”海贵人转过身来,眼角带着嘲讽的意味,“如今你是越发没规矩了,见到我不行礼请安,撒腿就想跑是什么意思?”

    芳常在扭身转过来,满脸不乐意,甩甩帕子随意道:“见过海贵人。”腿都没弯一下,也不等海贵人叫起就自顾自起身走了,嘴里还嘟囔抱怨道:“不过一个贵人罢了,拿什么架子?还真当自己是娘娘了?”

    海贵人就站边上呢,能听不见吗?再者芳常在也没心话的意思,她就是要叫海贵人听见,就是要叫她难堪。

    “呵!”海贵人的眉头都拧在一起了,唇边冷笑不已,“芳常在,你可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海贵人走近,“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我之间的差别。”罢直接扬手扇了芳常在一个耳刮子。

    清脆的一声,芳常在捂着脸不可思议道:“你,你敢我?”

    “那又如何,”海贵人讥讽笑道:“的确,我就是个贵人,但是我能你,你却不能我,芳常在往后话做事,可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你,你。”芳常在气得哆嗦。

    海贵人斜睨了一眼气得要疯的芳常在,勾起笑意,翩然远去。

    芳常在吃了个闷亏,气地跳脚却也没处理去,这几日突然开始低调起来了,整日安安静静地缩在西配殿里,再不出去张扬了。

    海贵人和婉贵人闲聊时还起来,这芳常在可算是乖觉了。

    西配殿里,芳常在躺在榻上,眼泪水不停的在眼眶里转,心里难受得要命,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在家里的时候阿玛和额娘都不舍得碰她一根手指头,海贵人,她算个什么东西,门户出来的贱秧子,也敢在她面前拿威风,当着那么多奴才的面她的脸。

    芳常在翻了个身,挨了海贵人的,真是丢死人了,她都没脸出去见人了,外头那些奴才怕是都在笑话她呢!

    不过纵然芳常在再不想出去见人,给皇后请安还是不得不去的,前几日她都是特意早去好避开海贵人,要不然跟海贵人同走一条宫道,她得膈应死,现在她一看到海贵人就想到被的那一巴掌,心里那是又气又委屈又不甘心。

    芳常在左右辗转,心里憋着气,陡然一下子坐起来了,穿上鞋,披着外套出了门,好巧不巧,正碰上从对面东配殿出来的海贵人,芳常在立刻就想装没看见掉头回去,奈何又怕海贵人像上次一样找她麻烦,想了想,硬着头皮走过去,低头垂眸,耷拉着眼皮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芳常在觉得有些屈辱,有声无气道:“给海贵人请安。”

    谁料海贵人直接忽视了她,就跟没见这么个人似的,施然从半蹲着的芳常在边上走过去了。

    芳常在登时简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前面的海贵人已经走远了,芳常在站直身子,恨恨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暗淬,作怪的东西,给脸不要脸!

    芳常在盯着大门口心里骂个不停,外头走过来几个太监,捧着盒子进了延禧宫,芳常在正疑惑,却瞧见那几个太监转了个弯往海贵人的东配殿过去了。

    “喂,那边几个,过来。”芳常在叫道。

    太监们回过头,有些不解,但也没有过来的意思,芳常在急了,直接自己走过去了,“叫你们呢,拿的什么东西?”

    太监们也慌了,这位主子看着不大高兴啊,这是要来找麻烦的?

    他们也是叫苦不迭,好好的送个东西本来也没什么事,像他们这种没品级的太监,好差事是轮不上的,只能去这些冷僻的宫里办差,就总是碰上些失宠的深宫怨妇,自己过得不舒心没地方发泄就来找奴才们麻烦,天降横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他们这样的人,挨了主子骂挨了主子又能怎么样呢,只得自认倒霉呗!

    那几个太监互相看看,低着头谁也不话,枪出头鸟,谁先接话谁倒霉。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芳常在快要抑郁了,得,她现在连奴才都使唤不动了!

    “问你们话呢,都哑巴了?”芳常在眼神凌厉,越发恼怒。

    为首的太监觉得不能再不开口了,后面几个崽子都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只好自己上前回话,“回主子,这是海常在从太医院要的药材。”

    “药材?”芳常在冷声哼道:“她还要吃药,我瞧她活蹦乱跳的很!”

    “这,奴才不知。”那太监不知道怎么接,只能避开话。

    “送的些什么药材?”芳常在又问。

    “奴才,奴才不知。”太监讪笑道。

    “你有脑子吗?没用的东西,一问三不知。”芳常在语气不忿,“拿过来我瞅瞅。”

    “这,这恐怕不行吧,海贵人知道该责罚奴才们了。”太监有些僵硬。

    芳常在哪会听他的,直接就掀了盖子,上手翻起来。

    “唉呦,唉呦,常在,这真不行,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饶了奴才们吧,海贵人知道要生气的。”

    芳常在上来就是一通翻,那太监差点没抱稳盒子,又怕海贵人生气,又不敢伸手阻拦芳常在,急得抓耳挠腮,“常在,常在,别啊,您行行好,别叫奴才们难做。”

    芳常在翻着也就是些常见的黄芪,党参,连翘,枸杞,紫苏之类的,冷冷一哼,把盒盖子直接砸在了地上,太监呦的一声,着急忙慌地去捡,皱着眉苦着脸暗叫倒霉。

    芳常在神色不屑,目光随意扫过,突然在那盒子看见几株药草,觉得有些熟悉,走过去一看,哈!果然,就是那个,她时候见过的。

    芳常在偷着抽了一根塞进衣襟里,得意狞笑,哈哈,海贵人,这回是老天爷都不帮你,偏叫我抓住你的把柄了,等着吧,非得一棍子把你进十八层地狱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