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告白(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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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的心头在滴血:“朕…朕都允你便是了。”总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肥羊, 还巴巴地把自己送到了别人的屠刀下。

    但割肉也就割肉了,她肯要,明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皇上心中也有些感慨, 这丫头到底是长大了。

    若是换做以前,她那么冲动莽撞, 他断然不敢近前来。只怕不等他来求和,她就提着刀剑来皇宫索命了。

    沐沉夕看着远处谢云诀拔下了头筹, 裴君越得了第二, 垂头丧气地策马归来。

    忽然对身旁的陛下道:“那年我离开长安,走得匆忙,有件事倒是忘了同陛下。”

    “何事?”皇上还在专心研究她那白练上的单子, 里面甚至还有“龙须一绺”, 简直…简直是胆大包天!

    “孟子安此人并非好色之徒, 当初害死的女子相貌不过中上。我回雍关想了许久, 忽然记起, 有一日去姑姑宫中玩闹,无意中翻了一碗药。”

    皇上的手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沐沉夕:“阿翡身体一向不好,常年喝药, 翻了药也不是什么大事。”

    “后来我无意中又闻到了姑姑药碗里同样的味道,在两个地方。一处是谢府,另一处在锦华殿。”

    皇上的神情一滞:“是…是什么药?”

    “让女人永远无法生子的药。”

    他的拳头紧了起来。沐沉夕还记得那几年,人人都姑姑宠冠六宫。皇上也确实常去她的宫中,那段时间几乎不往别的宫跑。

    姑姑还曾对她过, 陛下一心盼着她能生个皇子。那时候沐沉夕还不以为然,觉得皇上也太贪心了,都有那么多皇子了,甚至很多像裴君越一般,他都不记得了,怎么还要生?

    但姑姑,她若是有了孩子和旁人不一样的。

    至于为什么不一样,她那时只是甜甜地笑了笑,没有话。

    沐沉夕问过长公主,她也是满眼笑意:“和喜欢的人生的孩子,自然是和旁人不同。皇兄生性凉薄,对待后宫嫔妃鲜少动心,仅存的一些情意,全都给了你姑姑。”

    那时候她还是不明白,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还能和那些妃嫔诞下子嗣?如果是喜欢,为什么姑姑也时常皱眉不展。

    哪怕是宠冠六宫,也常常是期盼着皇上的宠幸,却也经常失望落空,孤枕难眠。

    但沐沉夕知道,哪怕他再凉薄,对她姑姑也存了些许真心。哪怕只有一点,就足够他追查下去。

    谢云诀纵马而来,手中还握着一只玉牌。那是拔得头筹之后的信物,凭借这信物可以领千两黄金。

    沐沉夕起身上前,他伸手将玉牌递到了她面前:“以后想要的东西,我替你赢回来,不需劳烦旁人。”

    她接过玉牌,指尖勾住了他的手指,嘴角咧开:“你方才欺负他们欺负得有些厉害了。”

    “可…可不是么。”马赶来的凌彦喘着粗气,“本以为郡主不出手,我还有机会争一争,毕竟是…是那么多黄金。”他幽怨地瞧了谢云诀一眼,酸溜溜道,“谢大人也真是深藏不露,以前怎么没发现?”

    沐沉夕得意道:“这就叫扮猪吃老虎。”

    话音落下,凌彦没绷住,噗嗤一口笑了出来。

    沐沉夕回味过来,意识到自己方才骂了谢云诀是猪。谢云诀倒也不恼,只是默默留下一句:“后日回府,将新编纂的《辞书》抄写三遍。”

    凌彦笑得很厉害了,没想到沐沉夕都离开太学多年了,还躲不过抄书的命运。

    谢云诀扫了眼凌彦:“大理寺积了十年的旧案,限你一个月内全数处理完。”

    凌彦的笑容僵硬在脸上,眼中泪花闪闪。他和沐沉夕四目相对,顿时产生了些许惺惺相惜之感。

    远处齐飞恒也在看着沐沉夕,今日她并未上场。看来虽是捡回一条命,却还是受了伤。浓妆艳抹只是为了掩饰自己苍白的气色罢了。

    计划还是可以如常进行……

    骑射结束,皇上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龙椅上,对表现上佳的少年们予以赞许和赏赐。但所有人都看得出,陛下有些心不在焉。

    沐氏那位遗孤不知了什么,让陛下如此失态。大臣们心里犯着嘀咕,揣测纷纷。

    而沐沉夕,就像是在河边投石子的顽童,对于自己掀起的层层涟漪似乎毫无察觉。

    晌午前,骑射完毕的少年们便骑着马一起去了远处的山林之中捕猎。

    沐沉夕看不到谢云诀,百无聊赖地寻了一处僻静之所憩。为免旁人扰,她特意寻了一株高大茂盛的树,在树杈上惬意地闭着眼睛吹着风。

    斑驳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脸上。

    她昏昏欲睡之时,忽然听到了脚步声。沐沉夕没有动,不一会儿下面传来了女子的声音,那略有些尖锐的嗓音,一听便知是孟颜的。

    “听到了没有?太子殿下真是在昭阳殿?”

    “千真万确,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女亲口所。”

    “那今晚…”

    “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人阻拦。”

    沐沉夕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看来这太子妃之位还是有人觊觎的。她简直想半夜拉着谢云诀趴在房顶看热闹了。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孟颜走后,沐沉夕便继续憩。

    忽然,耳边掠过一阵风声。她警觉地睁开眼,只见风裳摇摇晃晃地自屋舍上翻过来,蹲在墙头:“师父,不好了,出事了。”

    “什么事?”

    “你不是让我暗中保护谢公子么,可进了林子没多久,就迷路了。”

    “迷路了还能出来?”

    “后来我半途遇上了一个相貌十分俊俏的公子,生的是浓眉大眼,鼻梁高挺,五官端正,秀气中又不失刚毅——”

    “住住,先别犯花痴了。你遇上他,然后呢?”

    “然后我就暗中保护他。”

    沐沉夕揉了揉眉心,这丫头片子也太不靠谱了。

    “结果发现有一群黑衣人藏了起来,大概跟之前抓我的那些是一伙人。我又不过,也不敢提醒他,就只好继续藏着。”

    “后来呢?”

    “黑衣人好像没想拿他怎么样,继续想蹲守谢公子。我可牢记着你的嘱托,于是也在那附近候着。没过多久,那俊俏公子忽然惨叫了一声。你猜怎么着?”

    这要不是自己收的徒弟,沐沉夕真想把她从墙头踢下去:“你倒是快啊。”

    “他被一头野猪追着狂奔,那速度,啧啧啧,屁股着了火也不过如此了。”

    沐沉夕眼皮子一跳,想起自己今早对凌彦的话。不会这么灵验吧?

    “幸好地上有个陷阱,他一脚踩空掉进了陷阱,野猪不敢跳下去,就跑了。”

    “这叫幸好吗?!”沐沉夕无奈,她自树上跃下,“你这事只告诉了我?”

    “那我这身份,告诉旁人,不等我开口就被拖去出斩了。”

    “罢了罢了,你先去那边候着,见机行事。我去通知楚越。”她着抛给了她一个信号烟,“若是需要我过去,燃了这个烟。”

    “怎么燃?”

    “火折子。”

    风裳两手一摊,沐沉夕终于忍不住跃上墙头,一脚将她踢了下去:“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出去别是我的徒儿。”

    风裳揉着屁股哭丧着脸,不敢反驳。沐沉夕将身上的火折子塞给了她,便去了围猎场。

    楚越正在御前候着,皇上虽然回行宫休息了,但他却不能擅离职守。于是她走上看台,迅速来到楚越身边,将林子里发生的事情告知了楚越。

    他颔首道:“末将这就派人去林中救援。”罢匆匆带兵前去。

    沐沉夕原是想在看台候着,大臣们休息完陆陆续续回来了。不少人都在偷偷量她。

    忽然,远处一人,一袭黑衣纵马而来。沐沉夕看着这身形眼熟,待近前才发现是夜晓。

    她心下突突跳了跳,快步走到阑干旁。夜晓疾驰而来,在看台前勒马,喘着粗气。

    “你怎么不在夫君身边保护?”

    “夫人,属下…属下和公子走散了,遍寻不着,只能回来请求救兵了。”

    沐沉夕眼皮子直跳,这救兵都去寻凌彦了。她当机立断,一个唿哨。不一会儿,一匹白马飞跑而来。

    这是沐沉夕在雍关时骑的马,今日是她生辰,太子特意让人从边关带回来送她的。

    这的卢马乃是千里马,作战时带着她冲杀敌阵,十分英勇。

    原本它今日被关在马厩里,悠闲得吃着草料。忽然听到了唿哨,立刻挣脱了开来,不顾马夫的阻拦冲了过来。

    四下的目光都落在沐沉夕身上。

    只见看台上一袭红衣的女子正立在栏杆上,这么高的栏杆,跳下去只怕要摔断腿,看得人心惊肉跳。

    但她站的很稳,的卢马飞跑而来,绕着看台路过她眼前之时,她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了马背上。

    沐沉夕抓住缰绳,扬鞭策马。

    红衣如火,骑在一匹白马之上,那飒爽的英姿让所有人都挪不开眼睛。

    多少人忆起了初见她时的模样。看过方才长安少年郎们赛马,原以为已经很精彩了,但见了沐沉夕才知道,她若是参与其中,只怕旁人半点胜算都无。

    去林子的路,昨晚摸了一遍,沐沉夕已经熟悉了不少。林子里无法骑马,她翻身下马,也不去管她的马。反正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她吹响了唿哨,它都会赶来。

    甫一进林子,沐沉夕就听到了怪异的口哨声。

    看来早有埋伏等着她。她飞身攀爬上树,从一棵跳到了另一棵,仔细闻着味道。

    她送给谢云诀的帕子上沾染有特有的香气,她可以循着香气找到他。

    寻了许久,沐沉夕忽然瞥见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她飞身落在他面前,一拍后背。

    对方猛地拔剑回身刺她,她轻盈地跃开,闪过一击。

    “沉夕?!”裴君越收住了剑,惊讶地看着她,“你不是…不来么?”

    “谢云诀失踪了,我来找他。”

    “这林子这么大,失踪也是寻常。但太傅那般卓尔不凡的一个人,想必不会在林子里迷路。”

    沐沉夕摇了摇头,满眼担忧:“谢云诀什么都好,就是…就是路痴……”

    裴君越新奇道:“他还会迷路?”

    若非沐沉夕亲眼所见,她也不相信。起来还是上一次秋狩时候的事情。

    太学的学生们进了林子狩猎,谢云诀当时已经入朝为官,原是不必进来的。不知怎的,他却忽然要求一同狩猎。

    沐沉夕一骑绝尘,一头扎进了林子里,越走越深。谢云诀本来跟在她身后,她没有觉察,渐渐的,他便失了她的踪迹。

    沐沉夕恰巧见到一头驯鹿,着实是罕见,想着要猎一双鹿角回去,便追着它走了许久,直到天黑。

    可最后那头鹿还是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成功将她甩脱。

    沐沉夕无奈,悻悻而归。

    天色已晚,其他人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回去了。她倒是不着急,反正记着路呢。

    而且林子里的豺狼虎豹也不必担心,倒是它们该担心碰到她。

    她走得累了,便循着水声去了溪流边,想要喝口水洗把脸。

    刚钻出树丛,忽然见溪水旁影影绰绰有个人。

    这种时候,人怕是都回去了,难道是人熊?!沐沉夕也不由得紧张起来,遇到人熊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壮硕如桑落,当年遇到人熊,被糊了一巴掌,胳膊吊了三个月才好。

    沐沉夕紧张地想逃,那“人熊”却趔趄着绊倒在地。她凑近了去瞧,才发现原来是个人。

    而且身形太过眼熟,沐沉夕思忖了片刻,回过神来。

    这不是她朝思暮想的谢公子么?!自他入朝为官,她都许久未见他了。

    尤其是知晓她女子的身份后,谢云诀好像很是生气,每次见了都每个好脸色给她。

    外面还沸沸扬扬传言他要和王家姐定亲,沐沉夕又气又恼,还无可奈何,心情也是十分郁闷。如若不然,她也不会央求陛下顶着诸多朝臣“伤风败俗”的目光,跑来围猎。

    沐沉夕想起他要和王家姐定亲之事,便觉得委屈,于是起了坏心,想吓唬他一下。

    于是她藏身灌木之中,离他不远处晃动着灌木,嘴里还发出了野兽吼叫的声音。

    谢云诀果然吓了一跳,转头紧盯着她身处的灌木。谢云诀抽出了腰间的剑,面色沉着,一步步靠近。

    沐沉夕心下嗤笑,谢云诀看起来那般文弱,此刻居然还能提剑。她还一直以为他配剑只是装装样子。

    她继续偷偷晃树丛,还模仿着老虎喉咙里低沉的呼噜声音。谢云诀走到她身前,挥剑横扫。

    她慌忙躲闪,身前一大片灌木都被削平。刚才她要是在那儿,怕是也要被削。

    沐沉夕心中惊叹,谢云诀的力气居然也不。可她印象里,他明明很少出手。

    她闪身躲到了另一边,谢云诀快步上前,眼看着又要挥剑横扫。沐沉夕赶忙现了身:“剑下留人,是我!”

    她满头都是碎草,从灌木里钻了出来,满脸堆笑:“真是巧啊,怎么在这儿遇见你了?”

    “方才这老虎……”

    “母老虎。”沐沉夕厚着脸皮承认了,“同你开个玩笑。谢兄,别来无恙啊。”她着要凑过去。

    谢云诀却躲闪了开来,微微蹙眉:“男女有别,不可再像以前一样。”

    沐沉夕撇了撇嘴:“都同床共枕过了,再男女有别,是不是迟了?”

    “为你——”谢云诀气结,“厚颜无耻。”

    “实话实罢了。”沐沉夕声嘀咕了一句,谢云诀只当没听到。

    “对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去?”

    谢云诀撇开了眼睛,有些支支吾吾:“看风景。”

    沐沉夕四下瞧了瞧:“这黑漆漆的,你能看清楚?”

    “嗯。”谢云诀脸色有些不自然。

    “不过时辰也不早了,再不回去怕是家里要担心。”

    “走吧。”

    他走了几步,背后沐沉夕却没有跟上来。而是转头看向溪水:“你先回去,我再捞两条鱼回去。”

    “回吧,夜里下水危险。”

    “没事,我时候经常去河里摸鱼回来给娘亲煮汤喝。我娘煮的鱼汤特别好喝,奶白奶白的,加点葱末进去,特别鲜美。你要不要随我一同去尝尝?”

    谢云诀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下次吧。”

    “不碍事的,你先回去,我一会儿追上你。”

    谢云诀拗不过她,眼看着她已经脱了鞋袜卷起了裤腿,露出一截纤细而光滑的脚踝。

    他移开了目光,退后了几步,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远处。

    只是那光滑白嫩的脚踝还是在眼前挥之不去,谢云诀忍不住转头看了眼沐沉夕。她正弯着腰,半跪在水里,不知道摸索着什么。

    青丝垂落,挂在脸颊旁,愈发衬得她肤白胜雪。水沾湿了她的衣裳,玲珑的曲线毕露。

    谢云诀的喉结下意识上下浮动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目光逾矩,立刻垂下了眼眸。

    沐沉夕正在水里摸鱼,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鹿君泽今天的行为太过反常了,要知道一般情况下,他如果在林中遇见她,为了避嫌一定会自己先走掉。

    这样深夜二人同归,在他那里不合规矩。

    可他现在依旧坐着等她,难道他迷路了?

    心里想着,沐沉夕就问了出来。

    谢云诀干咳了一声,扭头不话。

    沐沉夕上了岸,走到他身边,一脸坏笑:“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带你出林子。”

    谢云诀沉了脸,起身变要走。沐沉夕赶忙拉住了他的胳膊:“别走,那一带有人熊,危险!”

    谢云诀也知道负气离开确实危险,捏紧了拳头,忍了又忍才转头问她:“你想要我做什么?”

    沐沉夕凑近他:“上次我送你定情信物你不要,这次我要你收下它。”她着从腰间抽出了匕首递给了谢云诀。

    他低头看着那把匕首:“你可知定情信物是何意?”

    “我当然知道,就是两个人互相喜欢,就留一个最宝贝的东西作见证。”她回答得理所当然。

    “这并非是儿戏。”

    “当然。旁人要,我还不给呢。我只喜欢你,所以也只送给你。”她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谢云诀目光有些闪烁,良久还是坚定地还给了她:“只怕你芳心错付,我们…不适合。”

    沐沉夕鼻子有些发酸,却还是强忍着问他:“为什么?”

    谢云诀想,因为他不喜欢她。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不出口。

    “为什么你就是不喜欢我?我哪里不好?”沐沉夕瘪了瘪嘴,“你出来,我可以改嘛。”

    他轻轻叹了口气:“你很好,不需要为任何人改变,尤其是…不爱你的人。若是有人爱你,会爱你的全部。”

    沐沉夕红了眼眶:“真是奇怪,明明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可我却知道,你的话是对的。我喜欢你,就是全部都喜欢。可是你——”

    她转过身,一低头,眼泪就掉了下来,又偷偷擦掉。

    虽然谢云诀不是第一次拒绝她了,可她还是很难过。

    “走吧,我带你回去。”

    谢云诀想宽慰她两句,可是张了张嘴又不出话来。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也跟着莫名差了起来。

    明明是自己拒绝了旁人的痴心,怎么反倒觉得堵得慌。

    沐沉夕走了没两步,忽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过头大步走向谢云诀,他还在晃神,就被沐沉夕拉着狂奔起来。

    “怎么了?”

    “有人熊!”

    身后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那是巨大的野兽喉咙里才能传出来的声音。那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

    谢云诀转过头,赫然瞧见一头两人高的人熊四爪着地正朝他们狂奔而来!

    沐沉夕转过头,眼看着要被追上了,她忽然拉起谢云诀,停下脚步,接着他向前跑的势头用力一甩。

    谢云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沐沉夕甩出去数丈远。他稳住身形,转身去看沐沉夕。

    却见她拔出了匕首,头也不回冲他吼道:“你快跑,我断后。”

    作者有话要:感谢两位天使指出,之前码另一本的番外码顺手了,名字没切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