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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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飞鸾, 你这话可不能乱。”

    齐飞鸾充耳不闻,只是瞧着裴君越。他略略颔首道:“你们不是闺中密友么?近来夕儿总是觉得烦闷。朕不在的时候,你多来陪陪她。”

    “奴婢遵旨。”

    沐沉夕在心里已经骂开了, 明面上却没什么。只是催促着裴君越去别处赏花。

    撇开齐飞鸾,沐沉夕咬牙低声道:“你又不是没在宫中待过, 这后宫争宠的手段可是花样百出防不胜防。你让齐飞鸾来陪我,我如今这状况, 不得被她弄死?”

    “她不敢, 也不会。”

    沐沉夕有些无语,裴君越这是故意要整她么?原以为自己至少不会牵涉到他后宫的争斗中来,如今看来还不得不提前预防起来了。

    他还真是知道给她找事儿。

    清短暂的散步结束, 沐沉夕便被簇拥着回了宫。沐沉夕才走了这么些路, 已经是气喘吁吁。她活动着筋骨, 只觉得腰酸背痛。

    再这么下去, 就算没了那药, 她也要废了。

    好在裴君越似乎切实考虑过她的所的难产之事,倒是真的每日带她去散步。宫中的消息传得飞快。

    很快沐沉夕出现在宫中的消息便传到了谢府之中。

    翌日早朝,商议军政要务之时,裴君越状似无意地提到:“朕记得以前在雍关历练, 曾经听郡主过斥候的重要性。因此培养一批斥候十分必要。首辅以为如何?”

    “回禀陛下,斥候一事早已经暗中训练。不过到郡主,臣还有一件要事,不知可否请她一见?”

    “怕是不行。”裴君越叹息道,“郡主的脾气也是执拗。朕与她青梅竹马, 劝她良久,她只自己已经心死,不愿再回谢家,更不愿见你了。”

    满朝文武顿时议论纷纷,也想起了先帝在时,两人闹和离的情形。

    虽然后来谢云诀将王氏遣走,他们怀疑过这夫妻俩是在做戏。如今看来,倒像是真的要和离。

    “想来郡主与臣有些误会,若是能当面清,或许能解开心结。还请陛下成全。”

    “朕…今晚回去问一问郡主。”

    谢云诀没有穷追不舍,裴君越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对沐沉夕的心思,他早就瞧出来了。别是他,就连凌彦都曾经隐晦地提起过。

    要他牵线搭桥让他见到沐沉夕,可能性微乎其微。沐沉夕失踪后,他便怀疑她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如今看来,这个麻烦便是裴君越。

    只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也不知道她如今情况如何。

    沐沉夕连了两个喷嚏,她摸了摸鼻子,这几日天天出去吹风有些受凉。太医倒是日日来替她诊脉,补药也没断过。

    但沐沉夕觉得那些药根本没必要,于是皱着眉头道:“这是药三分毒,我倒是觉得多动动比吃药管用多了。”

    “有道理。”裴君越对太医道,“以后开些食疗的方子来。”

    太医领旨退下。

    裴君越顺势坐到了沐沉夕的身边:“今日谢云诀在朝堂上提起了你,他想见你。你可想见他?”

    “我想或不想都见不到。”

    裴君越笑了笑:“倒也不必如此悲观,若是你能答应做一件事,我便让你见他。”

    “何事?”沐沉夕狐疑地瞧着他。

    “写一封绝情信给他。”

    “好啊。”她不假思索地应了,倒是让裴君越措手不及。

    思忖了片刻,他继续道:“信的内容由我来定,你照抄便可。”

    “没问题。”

    她这答应得太过爽快,让裴君越越发犹疑。

    只是话已经出口了,他不好反悔。于是琢磨了两三日,写了封信出来。那是字字斟酌,生怕里面传达出什么消息来。沐沉夕接了过来,提笔便抄。

    裴君越探身去瞧,越看眉头皱得越深:“你这字迹为何越来越像谢云诀?”

    沐沉夕对于裴君越这莫名其妙的飞醋也只能回了个白眼:“在太学时字写的丑,被夫子罚抄书,都是照着谢云诀的字临的。你那时没临摹过么?”

    “临过,但没你这么像。”

    沐沉夕一笔写完,蘸了蘸墨水:“大约是我太有天分,武功招式一遍便可学会,临摹字帖也是一样。”

    “那你为何不临我的?”

    沐沉夕嗤笑:“谢云诀一张字帖价值千金,你的字可没听卖出去能有多值钱。”

    裴君越冷哼了一声:“如今可不一样了。”

    沐沉夕抬眼瞧着他:“你是想我临摹你的笔迹么?你不怕我那天伪造圣旨?”

    裴君越思忖了片刻:“还是…算了吧…”他接过沐沉夕所写的绝情信,上上下下通读了一遍。前后检查着,生怕她传递什么消息。

    确认了没有其他消息,这才将沐沉夕的信折叠好收了起来。

    是夜,沐沉夕夜晚睡到一半,忽然感觉屋顶有人。她猛地睁开眼,一转头才发现裴君越竟然也睁着眼睛。

    沐沉夕将自己的被褥往上扯紧了一些,嘀咕了一句:“我竟不知你还有睁着眼睛睡觉的本事,真是当了皇帝,不一样了。”

    裴君越被气笑了:“梁上有人你听不出么?”

    “梁上有人,不也有你的人?”

    “你猜来的是谁?”

    “除了夜晓,还有谁能半夜闯皇宫?”

    “你既知道,难道不担忧?”

    “何必担忧。他若是不济,还得我替他求情才能活命么?”沐沉夕的肚子渐渐有些大了,不好翻身,只能仰躺着。如若不然,她此刻定然转个身背对着裴君越。

    他的手伸出来,捏了一下她的耳朵。沐沉夕晃了晃头,像极了猫儿。

    “夕儿,你若是你先遇到的是我,该有多好。”

    沐沉夕幽幽道:“天大地大,即便没有谢云诀,我也会遇到很多人。除非我和王氏那些女子一般,做个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你知道,我不可能成为那样的人。你根本不知在宫中的一个多月里有多煎熬。当初先帝要封我为公主,我不肯,就是害怕活得像个公主。更不必如你所愿去母仪天下了。”

    裴君越没有话,外面的斗声渐渐止息。想来是夜晓走了,沐沉夕听着武功路数像是清浅。

    “你会慢慢适应的。”他揉了揉她的头,不再话。

    沐沉夕慢慢闭上了眼睛,她的睡眠很浅,稍有动静便会醒来。

    好不容易有的好睡眠,如今又是一夜多梦。

    翌日朝堂,如常上朝。处理完朝政要务,裴君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取出了那封信:“上次首辅嘱托,朕便去寻了郡主,好言相劝了许久。但郡主只是让朕将此信带给你。”

    一旁的太监接过来捧了过去,谢云诀收下,并未多言,转身回了谢府。

    他在书桌前开了信,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一字一句都无比绝情,甚至在信的结尾处写着:“闻君有两意,特来相决绝。还请谢公子写下休书,一别两宽,死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