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墨水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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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那老太傅,原先便是刑部出身,其对于刑罚了如指掌,亦是知道,在如何不滥用私刑的情况之下,折磨着重犯出实情。

    她不忍哥哥如此受苦,于是突兀的再度跪下,道:“琢玉想要请陛下准许,琢玉一起来查此事。”

    裴玄章的眉心一皱,此事错综复杂,连他现在都还未有头绪,崔琢玉如此蹚浑水,不知是否是好事。

    可崔琢玉却突兀的道:“我方才听张太傅,从商家,搜到了我哥哥写的通敌卖国的信。”

    “是。”裴玄章道。

    崔琢玉深吸了一口气,道:“那定不会是我哥哥所写的,所以我想要从信上找找看,是否有破绽,以尽早还哥哥清白。”

    这倒是提醒了裴玄章,从这个方向查,的确最好,并且安全些,所以裴玄章也并未再拒绝崔琢玉。

    他命人传信,从张太傅的中取得了几封信,便和崔琢玉一道,在这长信殿的书房之中研究。

    而为了对比的更为准确,还取来了一些前些时间里,商青崖亲所撰写的卷轴对比。

    崔琢玉一笔一划的对比着,原本是想找破绽,可结果却大跌眼镜。

    “怎么会”

    “这字态,大,运笔方氏,甚至是落款书写时,刻意顿尾,都和哥哥以往所书写的书信如出一辙。”崔琢玉紧紧的咬着唇瓣,似是要将唇都咬破了。

    即便是她这样一个对商青崖的字迹十分熟悉的人,都看不出破绽!

    不不可能的。

    崔琢玉亦是慌了神,若是无法在字体上找出模仿的痕迹,她要如何证明哥哥的清白。

    可是就当此刻,一直紧锁着眉心的裴玄章突然开口:“不对。”

    “哪里不对?”崔琢玉骤然的抬起眼眸,眼底带着意外。

    “这字的痕迹不太对。”裴玄章回答过罢,即刻命人准备了笔墨纸砚,而后细细磨墨。

    而后,随意的书写出了一行字,同自己前几日写的对比。

    “你看,这书信所书写的时间不同,上面的笔墨痕迹也是会有细微的变化的。”裴玄章缓然道:“而这十几封书信,所间隔的时间长达一年之久,怎么会每一封信的痕迹都好似是同一时间所写。”

    “没错!”崔琢玉恍然大悟,即便是有人刻意的用了旧纸来书写,那纸的新旧程度有别,可是那黑字的痕迹却太过于相似,似是在相同的时间仿照出来的。

    她心中悸动,道:“我便知道,哥哥是被冤枉的。”

    即便是二人证明了这一点,要想证明商青崖无罪,仍是要继续查。

    于是裴玄章细细的钻研一一番上面的墨,道:“这墨在光的反射之下会剔透,是京都独有的,并且只有一家店有卖。”

    “那我们快些去找吧!”崔琢玉有些紧张的道。

    只要能够前去那家店,找找看买了这种磨的人,再逐一筛查,便是能够找到栽赃之人了。

    裴玄章亦是没有犹豫,二人更换了行装,便出了宫门,去查此事。

    外面的雨水淅淅沥沥,仍在不间隔的下着。

    裴玄章一撑着伞,另一只护着崔琢玉的腰,免得她沾染了这潮湿,一路前往了集市。

    这今日雨水绵密,街上的人少之又少,更不要,在这种天气来买文房四宝的人。

    二人赶到的时候,店铺一天都没有生意,已经要打烊。

    裴玄章走进之时,那掌柜似是刚刚开张,带着欣喜道:“这位公子,您有什么需要的吗?是要书画,还是”

    “咳咳。”崔琢玉清了清嗓子,缓然开口道:“我听闻你们这里,有一种独有的磨。”

    “您是,油烟墨?”掌柜立刻回应。

    崔琢玉点头,道:“是,我问你,这种磨,是不是只有你们家店有。”

    “是啊!这油烟墨,可是从西域传过来的,咱们中原,一向用的都是松烟墨,这松烟墨是用崧枝烧成烟,又固态制作而成的,油烟墨则是相比于松烟墨麻烦了许多,所写出来的字迹不同于原先那般无光泽,而是微微透亮,因此价钱也贵了些。”这掌柜似是对油烟墨甚是骄傲,所以所的话便也多了些。

    他带着笑意继续道:“这我们刚刚研究出油烟墨不久,除了几个文人雅趣的公子哥之外,还没几个人会专程来买油烟墨的人。想来您也是懂墨的人,所以方才会特意来买。这样吧,我给你们便宜二钱!”

    “你方才,除了爱新鲜的公子只有几个人来买过,你可还能够想起模样。”裴玄章默然的问道。

    “您不是来买墨的?”掌柜紧紧的皱着眉心,看着裴玄章那肃然的面容,几乎是瞬间便意识到了那人非比寻常,唯恐着自己引火上身,便道:“我突然想起来家中还有些事情,今日这生意不做了,不如您改日再来吧”

    着,便打算撒腿就跑,裴玄章骤然的抬起来,中剔透的玉佩呈现在了面前,那掌柜也如同触电了一般,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

    “您是”

    “我乃朝廷命官。”裴玄章毫不犹豫的道:“特来查案。”

    掌柜慌了神:“大人,您误会了吧,我一向遵纪守法”

    “今日朝中有霍乱之人,陛下特命我调查,发觉其散播谣言所用的笔墨正是你殿中的油烟墨,而这油烟墨,是你制作的吧。”他冷声道:“你若是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便将那些买过油烟墨的人,通通如实的交代了。”

    掌柜颤抖着声音点了点头,知晓是朝中大事,一个不留神,便是会掉脑袋的,他也不敢在逃窜。

    不过也幸好,这店虽是不大,但是对前来的客人都有记录,很快的便将买过油烟墨的气人都记录了下来。

    “此事,切莫对任何人提及。”裴玄章默然道。

    掌柜也立刻拱行礼,道:“草民定不会耽误了大人查案的。”

    裴玄章看着那些记录,对一人记忆甚是深刻:“门下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