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露睡得很不好,在石观音身边，接连不断地做噩梦。

    她头脑昏胀地起身，石观音睡颜恬静。在她落地下床,石观音慢慢睁开双眼,慵懒道：“怎么不再多睡会儿？”

    “我睡饱了。”冯露得到石观音答复后，心退下。

    门外，两位女弟子，皆身披蓑衣,其中一位戴斗笠，另一位戴白纱帷帽。

    冯露下台阶走出去，踏在院子里，回头一看,戴帷帽的女弟子跟着她。

    她出言问道：“是曲姑娘？”

    曲无容点点头。

    冯露欢喜：“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去,方才都不敢认。”

    曲无容摇摇头：“我过话，一定会做到。”

    冯露与曲无容并肩走在雪地里，踩得脚下“嘎吱嘎吱”响。

    繁花似锦的峡谷，仿佛一夜之间，覆盖皑皑白雪。琼楼玉宇，在大沙漠里遗世独立。

    “曲姑娘，在外面守了一夜吗？”冯露随口问道。

    曲无容点点头。

    冯露停步,望着她,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感动欢喜惊讶等复杂情绪涌上，“你”

    “你太弱了。”

    曲无容完走在前面，所以才让她格外费心。

    冯露一路跑追上去,严肃道：“一定要记得藏拙哦。”

    面纱下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啰嗦我知道了。”

    冯露暗暗握拳，她记得是楚留香想看,曲无容面纱下的容貌。到时候她一定要阻止他。

    就算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绝对正派的楚留香也不可以。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去，曲无容若无任务，就会每天都来冯露这儿。

    外面冰天雪地，屋里温暖如春，烧着地龙，放着盆炭火，切新鲜的羊肉、牛肉烤来吃。

    冯露惊喜地发现，她们这里香料非常多，竟然有孜然。

    “有盐有孜然，吃烤肉真是绝佳。”冯露咬了口羊肉片，感慨曲无容的刀工和剑法一般好，“若是再有辣椒就好了。”

    “是胡椒吗？”曲无容抬起纱巾，将竹签串成的肉片，放入口中。

    可能各个朝代的叫法不一样，但胡椒肯定“辣”就对了。冯露的唾液腺分泌，忙点点头。

    曲无容拿起桌上的佩剑，开门走了出去。

    “

    ”曲妹纸，是怎么了？冯露有些不解，不过她看看烧烤架上的片肉，又大口吃起来。

    总之曲无容现在不会有危险。

    过了会儿门再次开了，去曲无容抖了抖斗篷上的雪粒，她里提着一瓶罐子。

    “雪这几日了，太阳越来越晴了。”曲无容突然道，她将罐子放到桌上。

    “那不是挺好，春暖花开。”冯露受够了出门迎满脸雪的日子，每当石观音心血来潮见她，她就要感受一回。

    冯露拿起罐子，好奇地打开，她一嗅，扭头打了个喷嚏，辣辣的。

    “是辣是胡椒？”冯露满脸惊喜。

    曲无容点点头：“制成粉末，为了更好保存，可能味道不能好了。”

    冯露摆摆：“可以可以，吃烧烤用粉状辣椒，才是正宗。”她执起勺，舀了辣椒粉，慢慢均匀洒在一片羊肉上。

    “喏，你尝尝。”冯露接着又给自己洒了片肉。

    “好吃不？”

    盐和孜然都去腥，辣椒的辛香让起自身起油的肉，在口中爆开。

    香嫩热辣，曲无容不吃胡椒，这让她辣的眼睛泛水光。

    看得冯露心里打鼓。

    “再来片辣的。”曲无容道。

    “好勒，姐您稍等。”冯露笑得双眼弯成月牙。

    真的到了春暖花开日，冯露应对石观音也愈发得。

    她只要默默听她，偶尔来句不着痕迹的吹捧和肯定，就好了。

    这天早晨，石观音对她道：“无花也该回来了。”

    冯露想起，无花提过“帮他抄抄经书”。她仿佛寒假快要结束，狂补作业的学生。

    奋笔疾书，从白熬到夜。出书阁时，曲无容执着一盏莲花灯等她，脚下露出蓝纹的绣鞋。

    蓝是水的颜色，天空的颜色。

    冯露曾经夸她穿蓝色，定是很好看。

    曲无容道：“为什么突然。每天都到书阁里？”

    她声音渐渐冷下去：“是因为无花快回来了吗？”

    哦，可爱的姑娘，你难道不知道刷好感也很重要吗？特别是那个人掌握你的生死。

    冯露当然没有把心里话出来，她只是把无花派送的“可做可不做”任务，做成“必须”任务。

    她道：“无花师父拜托，我给他抄经书，我懒还没抄完。心下

    愧疚就赶工了。”

    曲无容有几分奇怪投向她，无花的经书，从不假他人之。

    冯露有种预感，无花回来，距她离开也不远了。

    待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有底气提出离开了。

    只是她要是提前走了，曲无容她只要等到楚留香来了，不仅可以恢复自由，还能收获爱情。

    不过好像是，楚留香好奇她为什么戴面纱。

    她又冷又怒摘下面纱，中原一点红的“你不丑，你很美”，让他们产生了爱情。

    这样想来，楚留香造成的“伤害”，也是她爱情的契。

    冯露乱七八糟想了一堆，她不禁问道：“倘若你以后想去哪儿去哪儿，你会怎么生活？”

    她还是把“自由”二字收住了，石观音的地盘，低调低调。

    曲无容的眼睛，罕见地露出迷茫，她从没想过这种问题，她不觉得自己能“想去哪儿去哪儿”。

    她艰涩道：“我不知道。”

    冯露见气氛阴沉下来，起其他有趣的话题。

    无花将回来的消息，在石观音的心腹弟子里传开。长孙红打扮得美丽多姿，日日在谷口等盼。

    一日午时，冯露春乏，伏在书案上睡着了。

    恍惚间纸张微动，响起文雅悦耳的挪动声。

    冯露揉揉眼睛，一身白色僧衣，神情温文，风姿俊朗的无花。

    他正拿着她抄好的天竺经文。

    “冯檀越辛苦了。”他使用佛礼感谢，然后架起铜炉，燃起袅袅檀香。

    “冯檀越饿吗？渴吗？”

    冯露按按肚子，心想无花还是挺实诚的，好几次都是问她饿不饿，渴不渴。

    她道：“不曾饿，就是渴。”

    无花给她泡了杯茶。

    她品了品。清香微甜，茶色碧翠，花香气息很明显。她问道：“是泡的铁观音吗？”

    无花一顿，继而又为自己倒了一杯。他露出淡淡道：“正好犯了家母名讳，谷内从不用铁观音。”

    无花暗自仔细打量她，半晌道：“檀越似乎和以前，不一样？”

    冯露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眨眼道：“哪里不一样，我胖了吗？”

    天天美味珍馐吃着，也不运动，该不会真的发福了吧？

    无花扬唇笑道：“不胖，长高了。”

    他修长的指，叩击桌面。“檀越

    精神气更好了。”不像以前，对他总是抱着很深得警惕。

    现在的她，面对自己也是放松和舒适状态。

    可能是她也有，轻微吐槽话痨的对象了，所以心态好多了。

    想到曲无容，她就心道，现在天气还不热，明天再烤馕，放上羊肉粒吃。

    当她知道孜然这等香料，竟然价值千金时，也是震惊了。这就是古代交通不便，造成哄抬物价的局面。

    她狠狠吃了好几天孜然，多吃就是多赚！和她一起的曲无容，都吃腻了，她才作罢。

    无花道：“檀越抄的经书，很赏心悦目。”

    “心中一定有佛。”

    冯露尴尬一笑，这个，学鸡作业写得好看，不代表他们真的喜欢学习啊！

    “我无花师父，女叨扰贵府多时，我想也该离开了。”

    无花一怔：“冯檀越，你父母兄弟皆亡。你去哪儿？”

    你不能因为我是孤儿，就把我困在这里吧。

    这类似的问题，她刚问过曲无容。

    她道：“天地宽阔，我寻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之地，建个房子，种几亩薄田亦是好。”

    无花瞥到她滑腻如脂的，“檀越是这样想得。”

    “倒是与我见过的女施主不一样。”

    他不应或不应，反而扯了别的话题。

    他这话，冯露想到司徒静。“无花师父，出谷去哪儿了？”

    “神水宫。”他去神水宫讲学的事，在江湖中掩藏不住，所幸大方了。

    “我以前听，神水宫里都是女弟子。”冯露佯作好奇，“她们都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长得好看吗？”

    无花勾唇一笑，与冯露的生疏在一瞬间破碎。他起身凑近她，微微弯腰：“冯檀越对我，还是不变。”

    在冯露反应过来前，他已经拉开距离，他走入光线黯淡的一行后书架。

    冯露好奇尾随，他在不起眼的位置，抽出一本抄书，封面是武穆遗书。

    冯露捂住嘴，大吃一惊。

    无花挑眉，姣好的面容泄露几分邪肆。

    “冯檀越，难道不知？”无花贴近她的耳边，“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她的肌肤在颤抖，呼吸急促，害怕极了。

    无花却笑出了声，他“哗哗”翻开书页，全是空白。“别人的话，

    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首次的默写本，早就送到了石观音那里。

    冯露狠狠斜睨他一眼，

    他道：“神水宫的女弟子和普通女子也没什么区别。”

    冯露紧张起来：“那你于娘”

    无花知道她什么意思。他一边将书放回原来的地方，一边道，“檀越不喜欢，我就没有那样做。”

    偷东西不止楚留香在行，他无花也不差。

    作者有话要：其实目前让女主有安全感的，除了黄，就是曲。

    前半段觉得，女主被霸道凶残女总裁睡了，痴情、无奈、冷俏保镖在外守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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