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晋江独发61
苏杭地区,春末就很是炎热了。知了早早在树头嗷叫,天空红日烈。
上官飞燕倚楼俯瞰,繁华的街边,人和人之间撒就似要漏把汗。
楼里的另位少女,挽着低垂的偏髻,丽容玉白,唇色嫣红。
她上身青纱,下裳淡黄色的薄罗绢。行动间如笼雾拂柳,婀娜纤细,药草气息淡淡弥散。
鼻端的草药味散去,上官飞燕才撤去佯装,将另一半视线也挪回楼里。街道的人间烟火早被她抛之脑后。她也从未往心里去。
吱嘎一声,厨房的门被推开,冯露走了进去。
上官飞燕倚楼看街的姿势全然作罢,暗“呸”了一声。
这女人装模作样,矫揉造作,也就花家这个傻儿子才看不出。
她又抬首盯向主卧,心道:花满楼如今烟油不进,尽赖这女人,非要想个法子除了她不可。
此时在厨房的冯露,将已烧开的汤药舀进碗里,静候降温入口。
她瞥见台子上做饭用得瓶瓶罐罐,随拿了瓶嗅,鼻子发痒,打了好大一个喷嚏。
于是冯露喝完药后,就将包了一袋胡椒粉,收纳袖中。
江南的桃花从烂漫到荼蘼,圆窗映入的光秃秃的树桠,突然被两撇胡须的笑脸遮住。
花满楼稍怔后,情不自禁露出悦耳舒然的笑声。
“陆凤。”
大侠、酒鬼、浪子陆凤翻过窗户,入到好友的室内。
“这个时候,花满楼竟然不在花台上。”陆凤不请自许地,抽出杯子,为自己倒入一杯茶水。
茶汤橙黄,滋味浓厚,可不是以往清澈香韵的铁观音。
陆凤举杯放下,挑眉摸下巴:“普洱?”
“正是。”花满楼微微点头示意。
陆凤纳罕:“天气这么热,你不在花台浇水护花。连常喝得茶水都换了。”
“花满楼你近来变化真大。”
一双好看,骨节分明的再次倒茶。“陆凤依旧没变,喝茶也堵不上你的嘴。”
二人相视一笑,从不变的默契又萦绕心头。
至于花七公子变化为什么这么大。
他照顾的姑娘,不喜欢听到“观音”二字,喝得茶也自然不能是铁观音。
新来楼的姑娘,和他照顾的姑
娘,二人隐隐相争。花满楼虽然以往接触女子不多,但是对人情绪很敏感。
上官飞燕和冯露争锋相对次数多了,更坐实了花满楼的敏锐度。
花满楼一向乐观,难得叹气:“陆凤我又发现了佩服你的一向。”
任谁听到被夸奖,还是被好友夸奖,心情都差不到哪里。陆凤笑弯了江湖传闻中他的四条眉毛。
“七童还佩服我哪里?”陆凤微微坐正,倾耳听去。
花满楼打开桌边的象牙木扇,流泻松柏清香。“拥有众多红颜知己,却让她们和睦相处。”
对面一口普洱茶喷出,细细的水汽布满空气,幸好花满楼展开了扇子,遮住自己。这才没叫好友的口水喷自己一身。
陆凤也不好与温文如玉的花满楼调侃浑话,只得轻皱着眉,半是笑道:“花满楼也变坏了。”
他拘着身子,哀怨道:“不过七童这就冤枉我了。我哪有这样的本事。”
想象母老虎薛冰和花魁欧阳情碰面,中间再夹个他,那还不撕起来。
最后可能把他撕成碎片。
“普天下,我看除了皇帝,也只有楚香帅能做到。”
花满楼也莞尔一笑,和陆凤聊起江湖事来。
“你可知江湖最近有件,搅得血雨腥风的大事?”陆凤掏出兜里,薛冰给塞得糖豆,嚼着道,“黄裳创立的武林秘籍九阴真经现世,拥有他的高太公全家上下百十口人,一夜间全死了。”
当真是血雨腥风,白骨累累。花满楼不忍得蹙起眉头,“是谁这么心狠辣?不仅夺人秘籍还要杀人全家。”
陆凤不心嚼到舌尖,丝丝血腥味弥漫,他道:“听——东邪黄药师。”
“哎呦,七童,咬到舌头了。”他捂着嘴巴继续道,“官府和许多武林人士都在追捕他呢。”
一个响雷凭空霹雳,方才晴空万里就转了乌云密布,呼啦啦大风吹来,暴雨骤袭。
五月的天气,孩儿的脸,变就变。无怪乎这时候容易春汛,河水升高。
花满楼起身关了窗户,陆凤安宁得缩在楼里,外面的狂风暴雨与他们无关。
室内好友、清茶、气氛恬淡。
天气愈热,白日愈短。加之暴雨天阴黑地快。
一条窄巷口
,青衫男子半扶住斑驳的墙壁,他臂间翻卷的血肉,浸湿了袖子。
顺着屋脊流下的雨水,冲洗他身上的血迹,落到青石板上。
他捂紧胸口的籍册,打湿的双睫轻垂,盯向脚下的血水。
此处低洼,容易积水汇聚,被那些蝇虫发现,少不得再战些时间。
他刚要纵身飞上对面的枣树,只听得有人大喊:“东邪在这里!都快来啊”
黄药师长眉皱起,戾气陡升,他掏出袖子里的夜明珠,力道十足弹飞至那人的咽喉。
虽然此人暂时倒下,但他的声音已经惊动了,周围搜寻的武林“正义”人士。
什么华山、崆峒、昆仑、丐帮甚至少林寺的人都不远南北距离,派人来抓他。
要惩恶扬善。
“阿弥陀佛。”老和尚一身袈裟,戴着斗笠站在夜雨下,他双合十,劝念道,“施主,放下屠刀,回头是岸,为时未晚。”
崆峒派的首徒少侠,嫉恶如仇:“悟觉大师,劝他已经没用了。屠尽高太公全家老的命,他可眼睛都不眨。”
方看他狼狈可怜的年轻弟子,也相互对视,纷纷点头。
这等魔头丧尽天良,还能有什么佛心?
“对啊没有人性了,血债血偿。”
“不能让高太公白死!”
高太公是苏州府的皇商,不仅腰缠万贯,还乐善好施,江湖人士也多受其资助。
人死如灯灭,不知这伙人有几个是真的想为其报仇,又有多少是想夺九阴真经。
黄药师呵呵低笑,在义气豪天的氛围里很是突兀,刺激人耳膜心脏。
“你再给老子笑!”一个大汉怒目道。
于是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喘了口气冷哼道:“一群无耻鼠辈!”
南方的雨水都是绵软的,也是湿冷得。沁得人骨子里头发寒。
丐帮净衣派一位面容尚是稚嫩的少年,主动请缨道:“各位前辈就先让子会会这魔头!”
他们在苏州府的乞丐,没少受高太公的布施。
那少年是真的一腔热血,也不待众人反应,他执着根木棍就上前交锋。
不过十招就堪堪败落,棒棍也转了个儿,落在敌人里。
魔头东邪,挺着身子,一只拿着棍子对他额心。
天空一道霹雳翻滚乌黑
云层,为人间泄露几丝光芒。与魔头近距离接触的少年,发现那张原以为凶神恶煞的脸,却是丰神俊朗。
雨水打湿他鬓发,青衫,让薄唇更显苍白。他冷冷道:“你是丐帮的人?”
“爷爷我做不更名,行不改家,我就是丐帮净衣派”
还没等他完,就被一脚踹出。
“滚。”
有人慌乱中接住了他,少年怔怔看“哗哗”被众豪杰围住的东邪。他茫然张开擦破皮的掌。
他以为自己当时要死得,可那魔头竟下留情,最后一脚踹也只是看着凶,并不痛。
即使那人受伤了,群战豪侠也不落下风。
“嘿嘿。”却是点苍派一位长老,放出细长蘸着毒的长针。
黄药师震出长针,封住真气,转身看向那老人。他一字一句,恶狠狠盯着这群人:“名门正派,竟然私下用暗器!”
“这”一行人不禁愣住。
投毒针的长老却道:“咱们别受他蛊惑。他杀害高太公全家时,怎么全然不顾。甭管怎么样,抓住这魔头就行!”
“在理,在理。”他们相头,纷纷被服了。
“对非常之人非常之法。”
只那少林高僧悟觉道了声“阿弥陀佛”。
纵然黄药师快速祛毒,封住主要心脉,在受伤状态下难免受其影响。
他仰天哈哈一笑,“好得很。”
目光如炬,穿透各大高,视线落到后边的年轻人身上。
他呵呵一笑:“听到了吗?日后可别自称什么武林正道,用得下三滥法子,我这个邪怪都不屑。”
后边听得人包括前边的长辈,都是脸色一红,心里发臊。
却这厢下雨,屋檐的滴漏芭蕉叶,打湿肥草红花。冯露担心,阳台的家花也受影响,她披衣踏鞋,过来观望。
阳台的拉下大窗,簇簇鲜花仍然娇艳,也有些夜间闭合了。
听着外面呼啦啦的风雨声,不知为何冯露心绪不宁,也不得好好睡眠了。
她乱想一气,这样的天气里,武林世界的角落往往是不太平得。
冯露心脏皱缩,没有来得被刺下。她暗想自己现在已无亲无友,有哪个挂念?
她垂下眸子,若是真有,也只能那人有可能。
“众位好汉,不能以多欺少啊。”一道雄浑的阳光声音响起。
净衣派的少年惊讶,因为来人正是他们丐帮污衣派,新晋的年轻长老洪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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