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晋江独发97
秋风肃肃,窗外一只枯叶旋转半圈落下,窸窣的声音过于微,让人差点以为是幻听。
冯露澄明的双瞳微微睁大,琉璃似的剔透和易碎。
最后所有的光芒黯淡下来,似波面的微光被夕阳与黑沉代替。
她神色平波无澜,问道:“请问,黄公子,怎么样才会快乐?”
他眸光闪过酸痛,讥笑道:“这是你的事。”
冯露沉默低首,里缓缓抽出贴肤的匕首。寒光乍现的那一刻,也把黄药师的眼睛刺痛。
血花点点,洒在凌白罗裙,如寒冬绽放的红梅,又冷又痛。
“你干什么?”黄药师夺过她里的匕首,那不是把凛冽的好短兵器,但是用来自伤割绰绰有余。
掌心的疼痛,初始还有感觉,后面就再没什么,只是觉得似有水在掌间横流。
她淡淡道:“我想人最开心的莫过于,仇人在自己面前受伤,不好受。那样来,自己就能高兴了。”
正在包扎她伤口的黄药师,一愣,随即哈哈一笑。整个屋子里被这,不开心的笑笼罩,笑到最后闻着凄楚。
他用布为她的伤口,打好结。“仇人,你是我的仇人吗?”他托着她受伤的那只,“冯露,你扪心自问,你觉得你是我的仇人吗?”
他愤怒到要失去理智,可望见她的,痛楚揉肠,心如刀割。
那把刀子不是割在她上,是割在他心里。
黄药师气血上涌,对面的人仍旧神色淡淡,他只得道:“我已经开心了。”
黄药师转身离开,走出屋百步后,他扶着黛墙,回望破庙残风,一口血喷洒而出。
她是他千转百回,跋山涉水苦苦追寻,刻入骨髓的人。
可是,他们明明重聚,比隔着千山万水时,还要遥远还要疏离。
冯露蹲身捡起地上,沾了几滴血渍的白缎子。她呜咽着哭泣,破风划过空谷,四顾茫然不知前路。
回到楼时,蝶还在睡觉,最近她总是多睡。
冯露把盆里的水都染红了,终于洗干净了,换了身衣裙,抚摸左的长痕,又沁出血珠。
她以长袖掩盖,倒看不出什么。
花满楼眉间多有几分喜悦,他道:“我得到一条白缎,正好予你。”
冯露蜷着,展出左腕的白缎,淡淡一笑:“花大哥,我也拿到了。我们可以一起去。”
至少有个熟悉的人,让她不至于太崩溃。
掌心的疤痕,隐隐作痛。她知道,总能找到白缎子,毕竟南王府扩招入皇城的人员。
可是,也许让自己痛一点,就能还一点欠人的债。
九月十四,冯露夜不眠,导致次日头沉昏热。
花满楼察觉到她的不适,一摸额头滚烫,呼吸间的气息都是焦灼的。
冯露撑作起来,安抚的笑笑:“我没有大碍,天凉招寒很是常见。”
花满楼无奈,请奶妈给她煎熬了汤药,服下。
她咽下黑色的药汁,叮嘱道:“花大哥,倘若我困倦了,你下午一定要叫我起床。”
花满楼郑重地点点头:“阿露,你放心。”
他为她掖好被角,道:“阿露,对你和蝶,我心里总在想,怎么样让你们安乐无忧。”
纱帐朦胧的阴影,也掩不住花家公子,温润澄明的内敛光彩,明珠在侧,光芒总会倾泻。
她摇头,字字真切:“花满楼已经做得足够好,让这个时代许多人汗颜。”
梦中有滩黑水,慢慢卷潮延向冯露。浪潮从她的双足漫延至发顶。
她沉在梦里,睁不开眼,也挣扎不脱。
陆凤双叉腰,叹息道:“叶城主一片苦心,不愿让爱人提心吊胆。”
花满楼舀香料,放在冰片上的一颤,“他没有问冯姑娘,愿意不愿意。”
满屋里的安合香,让人沉迷,酥醉,软在梦里不醒来。
陆凤摇摇头:“他是为了自己的女人好,有些事情不合理,也是合情。”
“花满楼,我们走吧。”
月圆之夜,寒风凄凄,两位绝世剑客,相互一凝,随后一同纵身飞入皇宫的屋脊上。
御林军统领,身着铠甲,威严不凡。他望望多出一倍的武林人士,不禁皱眉:“陆凤你的发了这么多白缎?”
被喊到男人,摸摸自己的胡子,无奈道:“我里的白缎只有那些,不多不少。”只是有人伪造了更多白缎子。
他防备之心,警惕起来,绝世之战能引来许多人,也能让许多人趁此生事。
只是陆凤瞥向琉璃瓦上,自己的老朋友和新朋友。浓厚的担忧复占上风,他不希望这两人任何人出事,他们都有自己牵挂之人,倘若出事,只怕有些人要肝肠摧断。
譬如西门吹雪怀孕的妻子,孙秀青,譬如亦是他朋友的,冯露。
而在软床上躺了一白日的冯露,耳边听到婴孩的哭声,心悸忽然增强。海里的强压不仅冲破她的心脏,还要冲破她的耳膜。
她握紧双,左的血珠开始渗出,眼皮强睁开。
入眼的不是强白光,而是昏暗甚至黑沉的天色。冯露呆滞一秒,忽得又唤道:“花大哥。”
耳目敏锐的花满楼没有过来,冯露心慌乱,她赶忙穿上衣服,踏上鞋子。
抬首看是扶着门延的蝶,她脸色虽然苍白,但双眼神色好多了。她惊讶:“冯姐姐,你怎么还没走。花大哥已经走了,他没叫你么?”
冯露来不及细想其中缘由,只道:“我也要走了。”
孙蝶望见她单薄的衣衫,喊道:“冯姐姐,系件披风在走。”
回应她的是急匆匆的步伐。
冯露从楼出来,窥见外边月色大好,但是天幕漆黑。她强忍泪水,想着该如何过去。
就算跑到皇城,以她普通人的体质,只怕一切都结束了。
恰好这时候夜市打开,冯露对赶着牛车送柴草的老伯,道:“伯伯,送我一程,给厚酬。”
老人接过去一看,竟然是金叶子,忙还过去:“姑娘这也太多了。”
冯露摇摇头,心急如焚:“伯伯我们快去皇城,勿要推辞。我有急事。”
老人停下鞭子,神情有几分奇恐:“又非佳节你晚上去皇城作什么?”
她的人生过了许多年,经历了许多事,很多惶恐,羞耻,尴尬的事。她都没有像今夜一般,忍不住掉下了眼泪:“九月十五,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比武,您知道吗?”
“叶孤城是我未婚夫。”
老人看她神色,又怜她孤弱,做不出什么歹事。他忙甩了鞭子:“咱们快走。”
临安的街道,修得又宽又平,而且每隔百米有灯笼点明。一路倒是畅通无比。
因为今夜比之以往,又大量闲武林人士进入,所以护卫比平日多了一倍。
金甲侍卫,严肃得守着皇城,对跳下马车的少女呵斥道:“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冯露伸出腕,白缎子在风中飘舞:“我能进入了吧?”
守卫城门的两个侍卫头领,相互对视:“你怎么现在才来,城门已闭。就算你有观武的白缎,也不能为你一人开城门了。”
完话后,他们坚决不开城门,任冯露怎么费口舌都无用。
冯露只得退到偏僻处。难道真的没有会了?
冯露脑海的弦,自从醒后就一直紧绷,现在竟然有几分懈怠,浑身疲软高烫,也渐渐袭来。
她掐住自己,以疼痛保持清醒和神智。她不能放弃,不能放弃,一旦放弃就是真的被放弃。
南王一系,定是要将世子送入大内,才能继续接下来的计划。
不管他们再怎么权势滔天,布置周密,也不能正大光明随武林人士,在正门走。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定是从偏门而入,或许那里她也可以去碰碰运气。
冯露的运气不知是好是坏。
在西北门确实开了一缝隙的角门,但是此门有个作太监打扮的人。
她想进去,就必须要面对此人。
由远及近,有辆马车哒哒而来。那太监呵斥道:“你们还没不去接陛下的香料。”原来躲在暗处的,还有几个太监。
几个太监连忙点头哈腰,迎接上去。
冯露沿着墙壁窥过去,不由心头大震,这个时候还能进入皇城的,又在这个时间进入皇城的,除了南王世子他们。冯露再想不出第二势力。
风吹过车帘,模糊间,那黄色龙袍是如此显眼。应该是赵安无疑了。
他披上了玄色兜帽披风,那身衣服才没有那么显眼了。
“干爹,有人!”忽得一个太监捏着嗓子道。
冯露不再犹疑,提着裙裾往正门跑。在金甲侍卫们面前,他们会有许多顾虑很可能不会过去,自己才能逃脱。
只是这个违背牛顿定理的武侠世界,往往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
那穿朱色内袍,披黑纱的的太监,阴沉沉一笑:“姑娘是往哪儿跑?”
冷汗在她额头密密渗出,又被风很快吹干。她咬牙道:“公公,是世子叫我来得。”
老太监脸色一变,眯起眼睛:“世子?”
冯露回首,挪动身子,让在西门北门的人看到自己,“世子是我,我是冯露。”
谁知那边的赵安,竟然也回头,摘下了帽兜,惊喜道:“冯露居士。”
老太监内心无语,危险关键时刻,还有功夫儿女情长,南王的儿子真是不怎么样。
不过正因如此,他心中冷笑,他才有会把握这大好江山不是么?
老太监随她到了赵安面前,禀报的第一句话就是:“世子,顾全大局,让老奴杀了这女子。”
冯露的泪珠不断线的,唰得落下:“公子,我为了与你会面,吃尽了苦头。”
赵安有些意动,这天下有几个人是真正在乎他?
“你不是逃跑得?”
冯露气结道:“天下间,公子是我唯一的知音,你待我又好,我哪里舍得离开。都怪那个脾气怪的年轻人,是他将我掠走得。”
赵安心想她虽然聪明,但是不通人情世故,不识人间险恶,又柔弱,被人掠去很正常。
他当初不是也干过这事。
“世子!”老太监这回急了,眼看在这浪费的时间愈发多了。
“王贺,她是我的人,也是这次计划我布置的一环节。”赵安道,“你就把她藏”
他眼珠子朝车厢里打转。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