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晋江独发99
冯露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天地又白又大,却让她没有丝毫归属感。有一天她倒在一户乡野人家门口。
老妇人推开柴门一看,呼唤道:“姑娘。”触及鼻息已是非常微弱,再摸四肢僵硬不堪。她叫来儿子把人抬进屋子。
二十岁的瘦削青年,嘴里叼着麦芽糖,看也不看院子里的人,不悦道:“娘你以后能不能心点,围院的篱笆你又没关。”
他嘟囔着走去关紧篱笆栅栏。阴冷的风混合着雪粒子,塞到他脖颈里,他裹紧短袄,抬腿往屋里回。
老妇人摆拦住他:“虎子,快帮娘抬抬人。”
被称呼为虎子的青年,长眉一拧,没有老虎的雄壮威严,倒是有几分狐狸的狡黠。他散漫着蹲下了身,擦去卧倒姑娘脸上的雪沫。
浸泡风霜的衣裙破损灰败,看不出什么富贵美丽,然而这张脸被雪水洗净了,竟是这班的干净清丽。
虎子不出诗词赞美,心里只想着两个字:好看。太他娘的好看了!
他拖着来路不明的陌生女人,进来自己家。
“这娘们,真好看。”他把她放到自己房间的床上。
老妇人拿起门后竖着拐杖,敲打他的背脊,呵道:“你把人家大姑娘,放你屋里做什么?快点背回我屋里。”
青年撇撇嘴,自家娘虽然最宠爱他,但在大事上不由他胡闹,他只能无奈得屈服。
老人给火盆里增添了些碳,又把一块烧好石头,放到杯子里,温暖少女的双足。
她对儿子道:“你去烧碗汤给她喝。”
暖和的热汤下肚后,昏过去的冯露渐渐四肢回暖,慢慢睁开双眼,眼前虽还是模糊不清,但颜色能看出,感知比以往敏锐了。是被人收留了?
她问道:“这是哪里?”
老妇人扶着她倚好,苍老的声音也掩饰不了她的温柔和慈祥:“这里是泉水村,我看你倒在我家门前,就把你扶进来了。”
冯露就要下床行李,老妇人抬抬让她躺好:“你身体还没好,不要做什么虚礼。”
“不知姑娘是哪里人?为什么到这里来?我可以帮你联系家人。”
“我我没有家人了。”此话一出,当让人为止酸楚。
“那好呀!”一直倚在墙壁听话的虎子,笑嘻嘻道:“你嫁到我家,成了我的人,你就有家了。”
还没待冯露反应,老妇人就皱了眉:“你别嘴不把门,胡乱。”
冯露只是模糊间瞅到墙边站了个人。她道:“婆婆是北方人?”
老妇人露出欣喜的神色:“女娃,你怎么知道?”
“我时候是在山东。”冯露眼中露出怀念之色,“所以我对您的口音听着很是熟悉。”
虎子道:“娘,您看与咱们家祖上投缘。”
原来老妇人的先祖就是济南人,所以未出阁时耳濡目染,平素话也沾了北地腔。
老妇人摸摸她的,眼中泪花凝结,或许是想到那片再也回不去的故土。
“孩子大冬天的,你怎么会在外边?”
冯露想了想道:“我原来亲族凋零,但遇未婚夫,他待我甚好,本欲年后成亲,谁知生了变故。”
着两滴泪从她脸颊落下,她竟半分感觉都没了,她道:“他罹难了,我”
她觉得许多事情,了无生趣,了无意义。人生的旅途,她不断得到,又不断的失去,巨大的情绪落差,让她难以安生,甚至绝望。
老人探听了她的来历,又瞧她眉清目秀,文柔内敛,想必不是什么坏人。便道:“姑娘若是不嫌弃,就在寒舍好好休养。”
冯露硬是下了床,对老人伏拜道:“多谢老人家。”
于是她留在了这个宁静的村野。
乡邻间放鞭炮的声音,传到他们这儿。
老人的儿子,也搭上梯子,在篱笆外放鞭炮。
他看着穿自己母亲衣袄,也掩不住楚楚之姿的冯露,笑道:“你肯定没有看过我们,乡下人放鞭炮和过年吧。”
冯露摇摇头,道:“你在上面,注意安全,我见过,如何没见过?”
他嘿嘿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到了晚上,老妇人端出的不是南方过年时,常吃的汤圆,而是饺子。
在冯露视野,看那些汤圆的形状怪怪得,等下了锅捞出来时。
她尝了一口,近距离观望,加上味蕾的帮助,她欣喜道:“婆婆这是饺子,您还会包饺子。”
老人笑呵呵道:“是啊,我时候过年家里就是吃饺子。我知道这边都是吃汤圆,不知你吃得惯吗?”
冯露热泪盈眶:“很好吃,恨不得天天吃。”
虎子笑嘻嘻道:“你喜欢吃,嫁给我就可以天天吃了,我也会包饺子。”
老人正要蹙眉,别看冯露落魄,但是她的气质异于常人。老人见不得,儿子对她开着些无礼的玩笑。
冯露倒是笑着回应:“虎子大哥,我是不能连累你,我的原先的未婚夫是没得什么好安身。我命硬又薄。”
“哪有人,这么咒自己得。”老人又给她端来半盘饺子,道:“快吃,除夕过会儿还要守岁。”
虎子欲言又止,千言万语都被母亲压下了。
冯露捧着面汤喝起来,她喜欢这种氛围,她喜欢北方的面食,虽然没有南方精细,但是异常的美味。
过了这么多年,她方知,家乡的味道至死难忘,越过距离,越过时间,甚至越过空间。
等到春暖花开时候,老人便道:“你带冯姑娘,去集市买些新衣袜。”
虎子喜滋滋的应答。
冯露一直是与老人同住,老人甚是爱洁,即使郊野的冬天也要烧水一天一洗。
而且总会在睡前,给她讲些她过去的事。冯露察觉她谈吐不凡,有些惊异。
她很喜欢这个老人,也喜欢她这里。
冯露也想随着新开的集市,将钗环首饰换些零钱。
她也想过,取出钱庄的一些银票,赠给老人一家,但是如此就太打眼,也不符合她得孤身一人,解释起来总是有许多不方便。
将收拾换成零钱给他们,倒是非常合乎情理。
谁知县城当铺的老板故意压价。他拿着从国外的舶来品,放大珍珠耳环,银钗玉环,又扫扫粗布短衫的二人,道:“这些统共给你们五十两。”
虎子没想到这些女人用得,无趣玩意儿,竟然值这么多钱,可是够他们母子二人舒服地用两三年了。
他不知价,但是懂得察言观色,见冯露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他快步上前,将所有饰品从台上拢到怀里,“谈生意,要有诚意。”
冯露暗叹他聪明。她道:“那珍珠耳环,虽然不大,可成色和圆形都甚是上佳,产自南海。但是一只耳环,就可抵得上五十两了。”
老板转了转眼珠子,正视看了冯露,没想这两个乡巴佬不好骗,特别是这女的是个行家。
但是此时,他一门心思都被这些雅致珍贵的首饰吸引了,就算不重新铸造,稍微收拾下,就拿来是新得卖,也是能引得女客们,竞相追捧。
他肉痛了下:“二百两。”
虎子的眼珠子都睁大了,他虽然自觉和村里的男人们不一样,所以二十岁了还没有成家,连订婚都不曾,但是他也着实被二百两给喜晕了。
冯露拦在他前面,呵呵冷笑:“掌柜的,若是谈生意这般,你一月能成几单?”
老板拍了拍桌子,道:“别给你们好脸色不要,二百就二百,不要就不要。”
冯露拉着虎子扭头就走,虎子压住蹦出来的贪欲,跟着她出门。
因为他知道,冯露做这姿态,明当铺老板给得价太不实诚。
老板在他们后面喊道:“三百两。”
冯露一只脚踏出门槛,只听后面咬碎了牙,吼道:“别走了,五百两。”
她这才冲喜晕了的虎子一笑:“咱们回去。”
老板叫来伙计验收,又仔细做账,即使这般他也有些利益可得。
可是抬头看见,柔弱跟风吹就倒姑娘,笑得傻呵呵的村野伙。
他忽得恶从心来。自从上头派了二掌事过来管理这片。他们拿油水的会越来越少,也拿得越来越少。
若是上好的环镯,在窗外灿雪的映照下,愈发晶莹剔透。
他护着这些东西,对几个伙计喊道:“这几个贼人抢东西,快给我撵出去。”
最紧的伙计听得一愣,不是这两人来当东西吗?
怎么成抢东西了?
几个擦拭扫洗的伙计听到,忙放下头的活,赶忙过来。
伙计在众人的裹挟下,也加入了撵人的行列。
虎子气得双眼发红:“你们什么东西,抢我们的东西,反过来陷害我们。”
几个伙计见冯露,柔柔弱弱,又生得好看,倒是轻轻推她一边,对虎子拳打脚踢的。
冯露过去拦住他们,道:“把人打伤了就是你们的不对,你们掌柜给陪钱,还是你们赔钱?”
几人一愣,以这个掌柜的秉性,定是让他们自己咽下苦水。
这么听着,脚就停下来了。
有个年长的道:“那你们也不该偷东西,也不打听打听,我们东家是什么人?
冯露道:“几位大哥,看我们是来当东西,还是有钱去你们铺里买东西。”
这一时将几个人呛住了。
她冷冷瞥向他们。
虎子擦拭嘴角的血渍,起身不减怒气:“明明是你们掌柜,见财起意,想不费钱钱扣留我们首饰。”
他们与这个掌柜相处时间不短,素知他斤斤计较,贪财的毛病,若真是他们得那样,也不无可能。
虎子见他们势弱了,怒气又占据了他的脑海,到底是没经历太多的年轻人。
他道:“快点给爷把东西送回来,要不然让你们吃官司。”
几人被他态度激怒,又都举起拳头围过来,想揍她。
冯露高声道:“来人啊,店大欺主了,天子脚下还有王法吗?”
虽然这是临安的偏处,,但也是临安。少不得都政治清明。
她这么一吼,将人的目光又吸引了许多,有些直接更进一步,到他们跟前了。
人群里传来,沉稳温雅的询问:“是发生了何事,你们不做事,聚在这里?”
几个伙计一听,都面色一震,脚瞬间放得有礼许多。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