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梳着百合髻,一朵还娇艳的粉蔷薇簪发间，十五六的模样。

    步步生莲，见到他们是三人,先是一惊。妈妈，可没这么多人,怪不得不清楚。接这单的怕是要遭罪了

    她苦中作乐,拜伏下去后,偷偷瞄人相貌，最后嘴角漾起甜笑，颊生梨涡。

    娇嫩嫩的模样，确实犹如雨后初荷，粉嫩清新，眉眼干净。

    曲灵风不由多看了几眼,暗道，怪不得吃喝嫖赌烧钱。这钱花得可能也不冤。他眼角扫过处之淡然的师弟,不由唾弃自己，坐直脊背,目不斜视。

    那少女却是察觉他的变扭与青涩,这几个人，若是平日都是好客。出阔绰，相貌气质好，只是，多人，她就害怕了。

    怪不得好客人砸到她身上，原来是有特殊癖好。

    只是这瞅她的清俊少年，让她在心灵上得到了安抚。

    黄药师蹙眉道：“那个男人怎么还不来？”

    两个徒弟的三观，在重建中,一时也不敢回他话。

    少女大着胆子，问道：“什么男人？”

    乌黑亮丽的发髻入眼，黄药师心中烦躁更甚。淡淡的质问中施加了威压：“谁让你问话得？”

    少女面色一白，楚楚可怜地缩到一边去。

    曲灵风和陈玄风，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望和多。

    不多时，有个男子扣门。

    当他进来时，少女有些惊讶。来人不是客人，正是院里看守她们的龟公之一，只是年轻加上细皮嫩肉，也能被人赞得一声好皮囊。

    她虽不喜这人，但以为客人是要吩咐他什么，默默立在旁边不语。

    黄药师身体稍稍伸展，然后揉着眉头道：“你们开始吧。”

    龟公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行了个礼，拉着少女就往床上去。

    少女这才觉得不对，挣扎他的。“吴六，你干甚么？”

    这人凭借一身好皮囊，和甜言蜜语甚是得妈妈的喜爱。但没有妈妈的允许，他也不能碰自己得。

    龟公刚触到少女的衣带，黄药师“嚯”得起身，对那少女道：“我只问你一次，你知不知道这次是做什么？”

    已经懵怔的少女，听他的询问后，哆嗦了半晌，哭着道：“不是伺候公子几个吗？”

    曲灵风捂住脸，但心中更多的是悲愤。他知道吃不饱的滋味，更知道为了吃饱饭什么能牺牲的疯狂。

    他有幸过上正常的生活，不代表能忘记刻入骨髓的童年痛苦。

    “那就松开她。”黄药师淡淡道。

    龟公心切，好不容易有这么单享福和挣钱两不误的活计，怎么就飞了。他急忙道：“人擅长驯服，公子莫急。”

    他伸扯开了那女子的衣带，衣带丝滑的感觉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只感觉腕被重重一击，麻软无比。

    “啊！”

    曲灵风忍不住走过去，分开二人。“她不愿意，你就不能强迫她。”

    龟公心里不以为然，都出来卖了，还立牌坊呢。但他可不敢把这话出来，只是恨恨剜了她几眼，压着欲求不满和气愤出去了。

    少女摊倒在地上，隐隐啜泣，泪水克制不住的掉。

    直看得听得曲灵风头皮发麻，又不知如何处理，只得看看黄药师。

    黄药师对二人大一挥，道：“你们都退下。”

    两个徒弟如蒙大赦。

    屋里只剩下，黄药师那女子，她哭泣的声音在繁闹的丝竹声中，明显又不明显。

    “再哭我就将扔出去。”

    听到是“扔”字，少女停住了哭泣。从进屋后，直觉就告诉他，这人很危险，他也许真能做出这种事。

    黄药师的丹田内起一阵无名火，看她既烦躁又有一丝自己都不知的歉疚和颤抖。

    真的就不该，踏入这种腌臜地方。真是恶心坏他了。黄药师腹部腾升的燥热，被厌恶压了下去。

    “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为你赎身。”

    少女怔住，似乎不可置信，这么好的事落到自己头上。

    他想问的事，千言万语到嘴边，又不出口了，只瞥到墙上挂得唐寅的劣质模仿春宫图。

    少女听到这深沉冷冽的人道：“挑几本好的避火图给我。”

    少女这次从惊讶中快速醒来，颤颤道：“真的吗？”

    黄药师：“信不信随你。”

    最后这女子抱着一丝希望，照他所做。

    当天晚上拿到卖身契后，都是恍恍惚惚的神情。

    两个徒弟也是恍恍惚惚出了青楼，那少女跟在他们身后。

    他们走几步她走几步。

    黄药师心中努力压制一团怒火，对曲灵风道：“不要让她跟着我们。”

    他略微思索，像是想起什么，又道：“今晚之事，你们切莫让师娘知道。还有”

    “日后我黄药师的徒弟，不准踏入青楼歌倌半步。否则，我折了你们的腿！”

    曲灵风一阵哆嗦，和师弟应声后。他转身等那女子跟上，然后与之交谈起来，询问她的亲眷和去向。

    最终盘问还有个表姐，曲灵风就连夜护送她去了表姐家，又给了她财帛傍身。

    二人临分别时，少女已经神女有心，可惜曲灵风没开窍。

    他忽然问道：“李姑娘，你觉得我和师父是坏人吗？”

    这个少女姓李，她一怔，先前遭受的恐惧和一丝怨念，被这稀有的护送和照料消弥。

    李姑娘抿唇，脸颊露出两个梨涡，比之前所有的笑都要生动，都要鲜活。

    他们所在的霞天芦苇荡都成了背景，她道：“我最大的幸运遇到了，公子你们。公子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可惜他们相遇之初，是她最不堪的模样。李姑娘凝视前方，夕阳的红晕染红了一切。

    少年的白衣也泛上层层光晕，他洒脱一笑，折了根草茎放到嘴里，双抱拳，“李姑娘再此别过。”

    少女谦谦有礼，福身拜别：“祝公子福泽绵长，儿孙满堂。”

    少年羞红了脸，他都还没有心上人呢，哪里的“儿孙满堂”。

    好了，回去找师父了。

    却那晚与曲灵风分别，黄药师也没有同陈玄风回住宅，去了律香川在镇上的院子。

    刚进冯露睡觉的房间，看到半挂着帘子的罗床，秀美的容颜在朦胧的花灯下，静谧恬淡。

    他被外面湿热的风刮得燥气就散了大半。

    冯露觉得梦中被人盯着，她睡眠向来浅，迷迷糊糊间睁开了眼睛。

    她打着哈欠第一句：“你来了。”

    第二句：“你怎么才来？”

    黄药师抚摸她的发鬓，触及之处，犹如火烧。

    烫得冯露瞬间清醒，她起身抚摸他的额头：“你身上好热。”

    “是不是发烧了。”

    她困倦极了的模样，还在担忧自己，黄药师心中十分熨烫，他又道：“没有发烧，都是事情。”

    冯露揽着他的腰，倚在他的肩头，忽得蹙起眉头。然后眸色一深，她是不觉得黄药师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但是还要问问。

    她捂着嘴巴，又打了个的哈欠，眼角都沁出泪珠了。她撒娇道：“那你身上怎么会这么烫？”

    黄药师陡然想道：“是那壶茶不对。”

    冯露顺藤摸瓜，接下去：“茶里放了什么么？”

    他玉白的脸色，即使在黯淡的灯光下，也嫣红一片。

    “我是担心你。”

    黄药师拂开她的，他几乎没有推开过她，他低声且是克制道：“我中了催情散。”

    “你怎么中催情散的？”在这个时代只有下作的人里有，再就是青楼，冯露半开玩笑：“你去青楼了？”

    他不想让她知道今晚的事，但是也不会对她撒谎。他点点头。

    冯露感觉喝了一瓶醋，那般上头。抓住他的，稳住内心要爆发的火山，委屈道：“你为什么要去青楼，今天不明白，我很生气很生气。”

    黄药师抽空喝了壶凉茶，凉意自头颅向下，他平静许多：“生气到什么程度？”

    冯露捶枕头：“不理你。”

    看着她故意做起的表情，黄药师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同时很欢喜，她相信自己。

    是的，冯露知道他去青楼后，是让他解释，而不是怀疑他。

    于是黄药师自己了，今日去青楼种种。自然被冯露歪缠着出，去的目的。

    他也极其自然，让徒弟们背锅了。

    冯露越听到最后，神色愈发内敛，“那个姑娘是什么气质？”

    “干净。”黄药师已经忘了她的样子，但是还记得自己当初的要求。

    冯露掰开握着自己臂的黄药师，“你真是个上心的师父。”

    黄药师听出她话语里的讽刺，解释道：“我对她并没有非分之想。不过是”

    “不过是你有钱，找女人给你演乐子。”她目光平静，秋水泓如寒刀，“不是吗？”

    黄药师：“你生气了。”

    “我日后不会再进那种地方。”

    “是的，脏了您的鞋。”冯露冷冷道。

    黄药师皱起眉头：“我并没有要去做什么，也没有做什么。”

    冯露：“不，你就比那些嫖客高尚了吗？”

    黄药师可以是震惊，此话诛心。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就没有市场。”冯露道，“你和那些人不都是找她乐子吗？”

    “我是给了钱，我从始至终没有强迫他。”黄药师懊恼，他本是有些感觉，冯露会为此生气，但没想到这么严重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