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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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昔是一个一直活在黑暗里的人,她知道自己不喜欢的人什么样子,知道让自己抓狂的人什么样子。她喜欢在事情不可收拾之前解决自己的欲望,使之沉默。

    恶心。闻昔摔在了自己床上,指尖颤着,胃里涌上一阵一阵的恶心感,抓着雪白的床单,她觉得自己要忍不住了。鬼知道这感觉什么时候过去,现在难受的要死,可是却不那么气了。

    闻昔扒拉出自己的手机,找出手机最近通话。指尖儿还是颤的,她了这个电话。如果不是太难受,她也不会的,她现在特别想找个人话,不太熟刚好。

    电话响了好久没人接,闻昔算要挂了,结果通了。

    “喂。”低沉的声音。

    闻昔没话。

    过了会儿:“喂?你在听闻昔吗?闻昔?”

    闻昔“嗯”了一声。

    “……你是不是还是很不舒服?”

    闻昔:“是啊,你要来看我么。”

    “可是我现在走不开,我得过一会儿。”

    闻昔:“哦,那算了。”

    “你——你等等,我等会儿就过去——很快,我这就结束了,你在哪?”

    闻昔在脑子里回想,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吴戈,吴戈。

    闻昔:“我没事了,我开玩笑的。你做你的吧,我等会儿就到家了。”

    “……”他顿了好一会儿,“你回家好好歇着。”

    “嗯。”闻昔挂了电话,删掉了号码。

    她也不是孩,她能看出吴戈眼中对自己的兴趣,在开始的开始前温度。

    闻昔有时候想,她过得这么灰暗,有什么由头把别人也拉下来呢?她是一个很慢热的人,有些事没进一步的兴趣,这个度掐在这里刚刚好。

    雨水湿了泥土,晴后,天还是亮的,水还是清的,地干结,可是落到土里的雨水死去了。

    昏暗,潮湿,霉味的地底,每一次的梦都会有个可怕的梦魇。闻昔转醒过来,发现自己趴在床上睡着了,被子不知被踢到哪去了,床单也被握的皱巴巴的,脸下的被单,湿漉漉一大片水渍,不知道是哭的还是汗水,头发也汗津津的。可是她很奇怪的是,她似乎梦到了吴戈模糊的脸。

    闻昔从床上坐起来,天都是黑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开床头桌的灯,突然的光刺了眼睛,她又关上。

    手在枕头下摸到手机,开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了。

    头又疼,闻昔揉着自己太阳穴,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她觉得手上不干净,索性洗了个澡。脸上的妆全部卸掉,闻昔看着镜子里的脸,眼白里都是红血丝,眼下是淡淡的黑眼圈,她的皮肤苍白的失了血色,偏唇是红艳的,她觉得自己可以去电影里演个女鬼了。

    起身的时候差点摔了,闻昔扶了墙,这才想起来自己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一顿,还是水果餐。她肚子饿了,算下去买点果汁。

    酒店的格局就是,你无论怎么住,都不会有家的感觉,无非是个歇脚的地方。闻昔走出自己的房间,觉得租房子需要快点提上日程了。

    客房服务很尽心,闻昔回房的时候床单已经换过了,地也擦了一遍。闻昔坐在自己最喜欢的床上,心想找了房子也得找个这么大个床。

    手边的果汁有些凉,瓶身凝了细密的水珠,闻昔捏在手里,觉得冰冰凉凉的爽多了。喝了果汁,她还是不困,是白天睡得太多,她找了个口罩,算到下面去走走。

    也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公园,走了许久也没找到几个合适的店。路过一个屋的时候,闻昔多看了眼,里面是有许多书的屋,点着蜡烛,有许多书,还有许多绿竹。一丛一丛的,看着舒服。

    “我想看看书,主要是室内装潢的。”闻昔。

    店员指了指一排书:“你可以找一找那边的哦。”

    “哦,好的,谢谢。”

    店员笑眯眯:“不客气。”

    闻昔走过去,分类挺多,还在书架边儿找到了一个熟人,王舰。

    “你也来看书?今天去哪儿了,上班也没看见你。”

    闻昔抽出一本花艺的书:“感冒了,搞出了点状况,没大事。”

    王舰:“我还以为你幽会去了。”

    “你在这里干嘛呢,也是看室内装潢?”

    王舰扬扬手里的东西,是一本书,可是加了很多标注:“这是我最近找的东西,之前我看中的房子都还没去看,周末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中介那边都过招呼了,总是住在酒店里也不是办法。”

    闻昔笑了:“这不就是住够了出来么。”

    “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别那么用老鼻子命工作,划不来的,做好本职就是了,你在外企里多做,人家不会多看你的。先把自己照顾好。”王舰着试了试闻昔的手:“你手怎么这么凉?”

    “我没事的。”闻昔,“不过我觉得你需要安定下来了。”

    “也是啊,三十五了,女人呦。”王舰着唏嘘起来。

    闻昔翻着一本绿色家居杂志:“你就是眼光太高。”

    王舰:“我们明天看房子吧。”

    “嗯。”

    明天是周末,闻昔刚好不用上班,闻昔和王舰在书店里看了半晚上的室内设计,从墙纸颜色到地板花样,从电视背景墙图案到墙上挂什么,就差拿过房子来自己组装了。闻昔和王舰喜欢的都是一样的房子,临水,大阳台,可是到装修风格这里又不一样了,她喜欢红调,闻昔喜欢蓝调。她主暖,闻昔主寒。

    ——

    第二天闻昔起了个大早。穿衣洗漱,整顿出门,王舰想早点去踩点,闻昔这么早中介还没上班,两人在露天咖啡座讨论了一个时家具,喝完两杯咖啡,中介才电话过来。

    “走吧。”王舰招呼闻昔。她是开的自己车,一辆红色的奔驰。闻昔:“富婆啊。”

    王舰:“不是,二手的,才两年,没怎么开,闻昔看着顺手,人家要换车,就卖给闻昔了,友情价。”

    王舰要去的是一栋江边的房子,闻昔要去的是海边的一栋,中间有不到半时车程。

    接上中介,王舰想先去闻昔的房子。

    “你知不知道,你看中的住处离顾泠挺近的。好像是一个区的。”

    “停车。”闻昔。

    王舰问:“怎么了?”

    闻昔表情麻木:“我不去了。”

    “怎么,我还以为你知道呢。”王舰笑。

    “我不知道。”

    她们去看了王舰看上的房子。中介的一套话的挺漂亮,满意的话可以是百分之九十,实景自然是不如照片里的好,可是这里凉快,晚上的话还可以在河岸边走一走。闻昔挺喜欢的,王舰也觉得不错。

    闻昔算租,王舰算买。

    闻昔:“你够了么?”

    王舰也知道闻昔问的是钱:“也够了,首付没问题,房贷我现在的工资也背得起。反正我现在一个人,得落下。你得对,我得安定了。”

    其实王舰之前买过房子,不过后来又卖了,转手还赚了二十万。现下闻昔也拿不准她是真想买还是炒房子。

    “我到旁边租个房子,以后跟你做邻居。”闻昔。

    中介接住话头:“你还别,我这里就有一套待出租的房子,有两室一厅,有厨房有书房,附带阳台的,还宽敞呢,你要是觉得可以,我就带你去看看,离挺近的。”

    闻昔没想到自己真的找到了一个跟王舰是“邻居”的房子,这是她前几天来过的区,当时看的是另一栋楼的合租房,她不想合租,这次中介介绍的是另一栋公寓的,出租的房子里有满一阳台的绿植。户主留住了给房客,从这里到王舰的住处,走着十五分钟就到了。

    租金不便宜,闻昔觉得尚在自己接受的范围内。

    闻昔路过主卧的时候住了住,问中介:“你这房子给两个人住的?”

    中介解释:“哦,不是,户主有两处房子,这里不常住,偶尔有时候过来住一晚。两个卧室不影响的,都有独卫。”似乎是怕闻昔反悔,又:“户主是女的。”

    闻昔交了租金,签了合同。不挑了。

    周六周日闻昔收拾了房子,找了些自己喜欢的物件摆上,在周天晚住了进来。

    闻昔没想到,出门的时候,会遇到吴戈。

    周一闻昔在楼下的快餐店里买早餐,闻昔眯着眼睛看早的红太阳,在这红日里,闻昔看到了跑步过来的吴戈。他穿了一身运动服,脖子上挂着毛巾和耳机,手里是一部手机,跑的额前的头发湿漉漉的成缕。

    他进门道:“老板,来一屉笼包一碗——”话梅完他看到同样一脸诧异的闻昔,他惊讶地张大嘴巴:“怎么是你?”

    “你要什么完好不啦?”伙计道。

    “啊一屉笼包一碗粥一碗豆浆。”

    吴戈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你是来找我的吗?哈开玩笑的。”

    闻昔:“我住这里。”

    他比周围的人都高很多,高高瘦瘦,长得也很帅,是动漫里女孩们会喜欢的类型。不知道跑了多久,他T恤前胸都湿透了。闻昔看神奇动物一样看他,他觉得不好意思,擦了擦脸和手,把手机和耳机扯下来放到裤兜里。

    “哎?我也住这里,你是几号楼?”

    “我6号楼。”

    “我也6号。”

    “我住102.”

    吴戈笑起来:“我住101。”

    她跟他竟然是对门的邻居,闻昔瞬间感觉,这世界真。

    她的粥好了,她接过找个桌子坐下。吴戈端着盘子过来,他坐在闻昔对面,手长脚长,腿几乎伸到闻昔这边来。

    他还在看着闻昔,眼眸湿漉漉的,闻昔垂下眼看粥:“你这几天是不是不在?”

    吴戈从桌子上的筷桶里抽了双一次性筷子:“我这几天住医院里,昨晚上才回来的。最近多出了好多患者,好忙的。我给你电话你怎么不接啊?”

    “没听到,我手机静音。”本以为会再也不见,所以没了联系也没什么关系,这些当然不能。

    “哦。”吴戈低头吃饭,他的领口很低,一低头领口下垂,闻昔的视线刚好看到他结实的胸部肌肉,以及若隐若现的几块腹肌。一眼到底,可他毫无察觉,闻昔默默转开视线。

    闻昔喝了半碗粥,“我吃饱了,先走了。”

    吴戈:“周末可以请你去看电影吗?”

    “为什么?”

    吴戈摇着筷子笑:“既然是邻居,算是尽一下地主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