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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跟在片警后面过来的,是开车去学校准备接桑渴回家的dwn。
豆花店外边儿看热闹的朝阳群众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空气中只有遗留下的老醋酸味还在不停往鼻息里钻。
酸味儿冲鼻。
店员动作麻利,抹布在桌面上来回使劲擦了又擦,白掺黄的布条瞬间颜色由油斑色染成浅棕红。
碎掉的瓶玻璃渣也稀稀拉拉被扫进簸箕里。
最可怜的是那把刀子,落在地面上,孤零零反着光,少年身上被打的痕迹成了板上钉钉的证据。
dwn跨着大步,当他中途冷不丁跟走在民警身后的裴行端对上视线时,步伐一顿,目光顿时肃了三分。
裴行端有些病态乖张地跟在警察身后头,准备进派出所喝口热茶,没成想能撞见老熟人。
dwn的气场其实丝毫不亚于他,但是裴行端身上的那股痞戾气质是绝无仅有的。dwn冷冷看了他一眼就将视线移开,紧接着他将站在路边的桑渴顺势带入怀里。
女孩子的好冰,脸也被冻得没有一丝血色。
男人的西服外衣上沾了点儿冷气,dwn干脆就脱下来,用温热的内壁包裹住她。
轻声问:
“渴。”
“发生什么事了?”
不过看看周遭,也隐约能猜出发生了些什么来。
桑渴在调整呼吸,身体隐隐颤抖,许是被冻的。
她不话,只是沉沉盯着脚尖。
裴行端看着dwn,将头扭回去笑着咒了一声虚伪。
紧接着一屁股坐进了瘦瘪瘪的警车里。
柏明宇还没从前一个震撼中回过味,冷不丁又撞进下一个风波。
黑色西装,白色领带,长长的腿,温雅的面庞。
柏明宇看着远涉而至的男人,一瞬间有点自惭形秽,他这一身行头跟这人压根就不能比。
那是盛装而至,而他呢?他穿的是什么?
他看看脚下自己的球鞋,都破了,鞋身还全是划痕。
衣服?是球衣,他最喜欢的一套,但是未免有些幼稚。
裤子也是,同样幼稚。
而桑渴呢?她刚才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她究竟经历过什么?还有那个不要命的疯子和现在这个男人,他们究竟是谁?桑渴为什么会跟他们纠缠在一块儿。
柏明宇想不明白,但是此刻无暇给他串联一系列情节的会。
因为他跟裴行端都得去一趟派出所。
*
豆腐脑老板的笔有些大,不停追问民警能不能颁一个十佳市民的锦旗给他。
“我好挂在我店里。”他这么。
“警察同志你们是不知道,要不是我叫你们过来,他们都快要动刀子动枪——了。”
枪字没能全乎,半途刹了车。
民警听见后眉头一抽:“还玩上枪了?那玩意哪儿来的。”
老板连忙转移话题:“不是不是,警察同志你们可千万得颁我一锦旗啊,我可是成功阻止了一场斗殴。”
“你是没看见,我的桌子椅子都叫这帮混混给弄坏了,耽误了我一整晚的生意。”
民警有些不耐烦。
不过因为露出了管制刀具,还有这位老板的据理力争,两个打架的都被叫去派出所要核实一下身份,能和解就和,不能和解就赔钱教育一顿。
桑渴没去。
因为裴行端了:“我看这个男娃娃不顺眼,就想揍他。”暗示得已经够多了。
柏明宇也不想把桑渴牵扯进来。
只板着脸跟裴行端有些陈年纠葛。
他俩都是不差钱的祖宗。
在派出所的口供出奇得一致,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只肯赔钱。
老板拿了锦旗,获得五百元的赔偿,乐颠颠地离开了派出所。
*
从派出所出来。
裴行端身上的玩偶服早脱了,身上就剩下一件单衣。
他下午去游乐园揽了个脏活,想着挣点儿钱给桑渴买点她想要的东西。
上回那一等奖的冰箱花光了他身上所有的钱,还有那些桑渴喜欢的甜品店的免单券,礼物,都是他这么些天发传单送快递、给人跑腿挣的外快换的。
不过他今天万万没想到会想撞见她跟一个白脸儿出学校吃饭。
那一拳头没经大脑,回过神时人已经被他揍了。
还来了趟局子。
一人二百五,他今儿的活算是白干。
满身的汗也基本上被夜风吹干了。
裴行端叼着烟蹲在草坪边上的石墩上。
挺冷。
柏明宇也不见得好多少,他光着膀子。
他俩就这么蹲在一起。
一边儿是火光一边儿是紫金
的剪影。
突然——
“你他妈谁啊?”裴行端蹲着吸了会烟,像是忽然想起边上有这么个人,扭过头问。
柏明宇毫不示弱,反问:“这话应该我问,你他妈又谁啊?”
周遭静默了一瞬。
“她先生。”
在这仨字儿冒出来之前,裴行端大概想了有十秒钟。
他盯着指尖烟头上橙红的瞬熄燃点,有片刻的失神。
柏明宇听完后垂下了眼,同样沉默了十几秒,脸上表情淡淡的,扒拉了两下头发,照旧有些不服气地反驳:“你就吹吧。”
“我吹?”裴行端叼着烟,笑容邪性乎乎的:“你丫的是不是还想被揍啊。”
“被揍?死疯子,咱俩干一架你指定打不过我。”
柏明宇又想去揪他衣领子。
可裴行端没搭腔,亦或是他压根就没听。
头颅半垂着,神经痛。
“你跟她你们。”柏明宇还是想不明白刚才一连串发生的事,但是又觉得旁边这疯子不正经。
“她喜欢我。”裴行端忽然。
驴头不对马嘴。
“很多年了,打就喜欢。”像是在回忆什么甜蜜的场景,他乐颠颠的。
“你放屁。”
“她都哭着要推开你,死疯子。”柏明宇不信。
裴行端脸上的笑容又忽然止息,他很一本正经地:“那是因为我现在不够好,而且她姑娘家的面皮薄,等会的,你看着,不需要多久,她就又满心满眼都是我了。”
柏明宇默默听着,扯了扯嘴。
桑渴今天的举止分明有些不一样。
哪里怪他不上来,但是有一点不能反驳,就是肯定跟这个死疯子脱不了干系。
柏明宇也没接话,过了一会,他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
隔着一层布料,地面粗粗糙糙的,还冷。
“还有么,也给我一根。”他。
裴行端太爷似的装逼了一会,扭了扭脖子,然后掏出烟盒子递给他。
少年学着他的样,点燃。
紧接着传入耳朵里的是一阵凶猛的咳嗽声。
“第一次抽?”裴行端斜眼睨了他一眼,语气鄙夷,“你丫的行不行啊。”
“少啰嗦。”柏明宇食指中指架着烟,又慢慢吸了一口,缓缓将烟吞吐。
俩人各怀心思。
裴行端
看着不远处的楼,一根烟慢慢悠悠地吸完了。
一低头,男娃娃才吸了半根,动作还有点儿蹩脚。
一下子他仿佛看见了当年第一次抽烟的自己。
跟谁学的?
外公。
一身毛病的老烟鬼。
还是个当兵的,下也没个轻重。
裴行端忽然有些唏嘘,今儿几号?
九月十八。
一回头,柏明宇还在回味那烟。
“想染上瘾你就过肺,不想染上瘾”裴行端摸着膝盖站起来,低头冲他笑笑:“那就是没种。”
作者有话要:你才没种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