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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trpter06树脂玫瑰(一)

    我曾经设想过,遇见你时是一个正常的我。

    ——摘自裴某人日记本第32页

    裴行端自打做了公职人员后就有了写日记的习惯,跟桑渴同居后也不忘将这个习惯发扬光大。

    有时晚上桑渴洗完澡裹着头巾从浴室里出来,也会看见裴行端偷偷摸摸地在本子上写些什么。

    占用她的书桌不,还占用她的笔。

    迎面是一盏暖橘色的台灯,灯光印在他的眉梢眼间,他伏案涂写,整个人看起来格外专注。

    灯光衬得他影子憧憧,人高马大的。

    待桑渴走近了,他还会故作矜持的遮掩一番。将腿翘着,笑不正经地问一句做什么?表情乐颠颠的。

    颇有点想让桑渴求他,给她看的意思。

    但是桑渴每次都懒得管他,冷静地回一句不做什么,然后就默默坐到床边擦头发。

    每到这时候老裴脸上的恣意就有些绷不住,他扔掉笔,主动起身帮她。

    桑渴时候营养不良,瘦巴巴风吹就能跑,发尾泛金色,现如今调理好了,头发也慢慢变得乌黑柔顺。

    这些年都亏了崔婉舅母。

    裴行端喜欢打扮桑渴,给她买许许多多哪怕都是些没有用的衣服,亦或是动动脚。

    见她居然对自己的日记不感兴趣,老裴眼眸中带着些许偏执邪性。

    书上了,夫妻之间应该存在一些试探,不然这份爱情不纯粹。

    居然对他的日记没有丝毫念头,亦或是她根本就没有那么爱他,一想到这,裴行端忽然来了性子,从身后一把抱住桑渴。

    “桑渴,爱我吗?”他问。

    桑渴一滞,偏头去看他,心他又在发什么疯。

    “别闹。”桑渴回。

    别闹?

    居然是别闹?

    老裴人傻了。

    “,不然今晚别想睡。”他的兄弟有些不安分,在她身后磨蹭。

    桑渴“”

    也就只有他能把造人得这样口无遮拦脸红心跳了。

    桑渴被逼急了,赶紧爱。

    爱爱爱,你别杵着我。

    裴行端这才站站好,满带笑意继续帮她擦拭。

    不过嘛,关于日记里写了什么,老裴也并不是什么刻意隐瞒,就算桑渴要看,他也依然

    会大大方方把本子给她递过去。

    只是桑渴没想看罢了。

    要记日记这个习惯最早能成型,还得追溯到军校。

    部队生活很枯燥,一周也就一天半左右的时间能被放出去吃饭逛街。

    裴行端的字不好看,甚至称得上难看,不知道出于什么乖张迥绝的心理,竟执意于用纸笔记录下做为男青年的悲伤春秋。

    就比如下面这篇:

    “部队隔壁是个敬老院,敬老院旁边是座土山,每天起清早都能看见丧尸一样的大爷大妈出来晨练。大爷大妈什么都好,就是楼下种了一花坛的石楠。”

    末了还加了句:“这不是存心膈应人么?”膈应人的膈字还写错了,最后用的是拼音。

    这天周末,桑渴在裴行端卖乖似的目光中,被要求翻开了他那本厚厚的日记本。

    对,她是‘被’要求打开的。

    晚上裴行端不知道又发什么神经,非要将那日记塞进她怀里。

    “看看。”他挑眉坐着,。

    桑渴见状,不得不暂停涂抹了一半的保湿乳,在他不知道为什么那样热切的眼神中,翻开了他的日记本。

    看了一会后,桑渴没有忍住,扑哧一声。

    老裴懒懒倚在床头,见她笑的花枝乱颤,双臂交叠在后脑,撇撇嘴,跟着笑,末了还不忘调侃一句没良心的。

    笑完就滚到了她的脚边,帮她捂脚。

    捂脚其实也是一种习惯,跟记日记同理。

    并且女孩子的骨头偏冷,跟男生的身体结构构造完全不同,她们的洗澡水很烫,能把他外面的一层皮给烫掉,裴行端很的时候就知道

    他时候是冰块脸,而桑渴时候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冰块,夏天怕化,冬天又冻得直打哆嗦。

    有时候裴行端晚上睡不着,会情不自禁的想他跟桑渴,想他们俩真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夏夜里闷热,桑渴有时候会抱着脏兮兮的灰熊玩偶偷偷跑到他卧室里去。

    明明有锁,但是裴行端似乎总是不记得锁门。

    思绪又飘远了,老裴不出声地笑笑,继续抬头看她。

    桑渴一页一页地翻,老裴这么多年的生活轨迹还有他那点阴暗的心思都暴露无遗,无一例外。

    本来是不想看的,谁知道越看越上

    头。

    里面记载的东西相当多,五花八门,甚至还有他关于楼下买烟货比三家的吐槽。

    不过,他已经戒烟多年了,那则日记,是他当便衣时偶然探店经历的。

    又比如他关于爱情关于救赎关于这个世界的看法,哪哪都透着偏执与极端,字里行间都有所体现。

    桑渴知道,桑渴她全盘接受。

    裴行端是毫无保留,但是桑渴就不同了,她有‘秘密’。

    譬如藏在床底下的纸盒子,还有衣柜深处的箱子,梳妆台抽屉里的神秘包裹

    有很多很多,有时候也会因为裴行端无意间的触碰询问而炸毛许久。

    但是吧,老裴这个人就是心眼,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就差了一本结婚证,两个人过日子就要有过日子的样子,这样藏着掖着,对她来有什么好处????

    这天晚上他将伸进桑渴睡衣,搂着她光洁的腰肢,一路顺着往上,在她耳畔吐息,有些憋不住。

    桑渴习惯蜷缩着睡,很多年很多年的习惯了,双臂交叠抱着双腿,整个人抱成只虾。

    后背有安心的热源。

    “桑渴。”他唤,裴行端眼底是波涛汹涌的欲念。

    “柜子里藏的什么?快告诉我。”语气是一丝急不可耐的躁动,还透着些许的狠劲儿。

    桑渴有些困,意识不甚清明,话也含糊不清。

    裴行端见她这次还是想混过去,顿时一把将她捞坐起来,两人面对面,桑渴搂着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

    “不?不我现在办了你,嗯,要不要试试?”老裴磨了磨牙。

    “我明天有早课。”桑渴眼睛迷离成了两道线,伸就要推开他。

    是真的困。

    “话,桑渴,快告诉我!”许是大姨夫来了,又或许是吃错了药,老裴忽然就在一个牛角尖里钻着不肯出去了。

    白天他不心将她化妆镜碰倒,桑渴紧张兮兮地要将他赶走,还不要乱动。

    ?

    裴行端哪里吃得下这样的委屈,顿时就来气了。

    门被他摔得震天响,结果他孤身站在楼道里等着桑渴追出门,一等就是十来分钟也没见她出来。

    他头颅四十五度扬起,最后气鼓鼓地开车走了,没一会儿桑渴的传来他的消息。

    先生

    :[我今儿在队里吃。]

    发完没多久,紧赶慢赶又发来一个微笑ej

    桑渴消息已读后,直接没理他。

    裴行端在队里吹胡子瞪眼了半天,晚上忙完还是急匆匆地跑回来了。

    打那以后过了四五天,他拿衣服时在衣柜深处又发现了一个大箱子,还是上了密码锁的,好家伙。

    老裴太阳穴突突,终于忍不住了,加之上回的事儿裴行端也一直记到现在。

    这天晚上他无论如何也要问个明白。

    桑渴瘫在他身上只想好好睡一觉,结果被他磨地不行,抗拒之余,想想还是了出来。

    “衣柜里是,唔,是玫瑰”

    “是我的玫瑰。”

    “裴行端求你了,让我睡觉吧。”

    完桑渴就去拽枕头,把枕头当成玩偶一样抱着继续睡。

    玫瑰——

    桑渴是睡意深沉了,但闻言的裴行端却轰然愣住,记忆神经啪嗒一声断了。

    ***

    时间倒退到零一年。

    零一年,那年头骗子多,拐卖孩的也多,物价还没有如今这般疯涨,隆城也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二三线城市。

    这年裴行端十一岁,年纪生得是鼻子是眼,格外惹人注目。

    桑渴也是十一岁,生的又又瘦营养不良,逢人便要被提一嘴姑娘多吃点白米饭。

    春色融融,眼光里遍地都是坦途。

    邻居家的大姐姐从外省念书回来,给桑渴带了一包玫瑰花的种子,拇指大的一袋,大约20粒左右。

    周围的朋友们都有礼物,就只有桑渴的比较特殊一些。

    桑渴抱着礼物,飞奔回家,脸蛋漾红,满眼骐骥。

    举止神态不心刺痛到了楼下某个正在打篮球的少年,对,裴行端——

    这是杨培东自打玩篮球以来第一次投进三分,恰好桑渴迎着从路边跑过去。

    他激动不已,笑着去跟裴行端搭话,结果裴行端只留给他一道冷冰冰的背影。

    站在路边的杨培东,哑然。

    不过他万分确信,刚才自己投进三分的那一幕被桑渴看见了。

    *

    20粒种子,每一个都颗粒饱满。

    但最后桑渴拼死拼活只养活了一株。

    好在那一株长势喜人,嫣红红的花瓣风姿绰约。

    花被桑渴栽在喝剩下的牛奶瓶子里,精心饲养

    着。

    因为有花要照料的缘故,那段时间她很少去跟朋友玩,当然也包括隔壁家,那个性格阴沉古怪的少年。

    姑娘整天除了上学就是抱着花傻乐,笑得咯吱咯吱的。

    她这副样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格外令隔壁家的某个人眼红且怒火中烧。

    裴行端见她成天往脏不拉几的花坛里抠泥土,也不知道她想干嘛,于是乎每次他就抱着篮球在她边上蹲着。

    桑渴喜欢穿白色的短袖,上面绣着绿叶鹅黄花,鞋子就普普通通的凉鞋。

    平平无奇,穿上校服一不留神就能被淹没在人堆里。

    整个人又又弱,除了皮肤比较白,除此以外毫无吸引力可言,营养不良的脏丫头就是,他暗地里腹诽。

    但即便如此,口是心非仍旧是裴行端的代名词,尽管名字叫渴的丫头在美貌方面毫无建树,但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他的眼睛里除了她就再也不能容纳下旁的。

    环肥燕瘦,美丑,这些词都不能与桑渴相提并论。

    她,终究是特别的存在。

    嘴上着你别来烦我,能不能滚远点,但是背后,裴行端每次都近乎病态躲在卧室的窗帘后,毒蛇一般地盯着桑渴在楼下踢毽子,盯着她跟好朋友拉。

    面庞俊俏的少年人眼神死寂面无表情,双不自然地在身前交叠。

    脑海里尽是些丑陋阴暗的心思。

    勾三搭四的野丫头,下回就算是哭着求我,我也不会放你进我卧室。

    但是到了傍晚——

    等到桑渴偷偷躲在他门缝后面窥看他时,他也会无声地勾起唇角。然后刻意制造一些吸引她的噪音,譬如游戏里的b特效。

    这样一来,这丫头自然而然就会蹑蹑脚走进来。

    然后跪在他的椅子前,对他露出讨好的神色。

    “能,能给渴看一眼么?”

    “就一眼。”

    “唔,我不会把它弄坏的。”

    裴行端面儿上嫌弃,平静无波的,内心早就嗨翻了天。

    还有,她这样跪着,不疼么?

    不疼,当然不会疼。

    整间卧室里都铺着上好的绒毛毛毯,就算人被推开,就算一下子跌坐在地,都不会磕坏半点儿。

    裴行端他有恃无恐,裴行端他肆无忌惮。

    ***

    画面

    再度回到长着杜鹃花的路边花坛。

    桑渴在里面挖土,一双细细嫩嫩,啊不能嫩,裴行端反驳,这脏丫头的从泥土里出来就成黑不溜秋的了,本来还有些美感,这一来平白就污了眼。真就是不知好歹。

    裴行端抱着篮球,在一边蹲着,看了一会笑着对她调侃:“真是个又脏又野的疯丫头。”

    桑渴听了后只是咬了咬唇,并不反驳。

    裴行端见状觉得无趣,冷冷闷哼一声也就不话了。

    桑渴认真地将泥土打包,准备回家种花。

    裴行端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篮球在地面弹起击打,啪-咚-啪。

    桑渴视线里全是那捧泥土,全然忘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神仙。

    直到她一溜烟跑进楼道里,本分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时,裴行端才意识到,自己或许根本没那么重要。

    他站在黑洞洞的楼道前,低低骂了一句骗子。

    眼神暗了暗,骂完他也跟了上去。

    门咚咚咚被敲响,桑渴那会儿被花勾走了神智,过了好久才记得去开门。

    一开门,就是男孩子一双笔直精悍的腿连带着突兀嶙峋的膝盖。

    裴行端不肖二话,直接跨腿进来,将桑渴撞到一边。

    入目的,是朵昂首挺括的娇花。

    ?

    啊,原来是因为这玩意啊。

    立在窗台上的,是一朵娇嫩欲滴的红玫瑰。

    裴行端终于知道这些天桑渴没有那么疯的缘由了。

    确实够魅够艳,跟他妈男花妖似的。

    裴行端盯着那朵越看越瘆人的花,笑着晃了晃腕。

    知道了缘由也就不想再为难她了,裴行端扭头,对立在门边嘴巴半张、一脸懵懂傻气的桑渴:“桑渴。”

    “心这花妖大半夜变成人,吸干你的血。”

    末了还不忘病态森森地跟一句:“吸不死你。”

    算是恐吓了,以至于桑渴当场白了一张脸。

    桑渴听完直接对他了句:你走。

    眼神直瞪瞪的。

    裴行端笑笑,弯腰逼近她:“?我偏不走。”

    “你个没良心的。”

    “花妖你不让他走,偏叫我走,我就不走。”

    桑渴急的看一眼窗台的花,再看一眼他,忙不迭辩驳:“不是的,他不是花妖!”

    眼睛都他妈

    要红了。

    裴行端飘飘然地反问:“不是花妖是什么?你三魂七魄都要被他勾搭走了还不是?就算是天王老子过来也救不了你。”

    桑渴气的直接要去推他。

    裴行端稳如泰山似的勾唇笑笑,欣赏完桑渴一瞬间的恐惧之后,裴行端心情陡然又变好起来,将篮球扔进她怀里,头也不回地:“桑渴,晚上吃完饭,过来给我写作业。”

    话音落,门被他啪嗒一声带上。

    他走了,桑渴口口喘着气。

    试探的目光再度落在玫瑰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换了泥土的缘故,花看上去有些蔫了,她惊呼一声赶紧放下篮球,连忙跑去厨房掬水。

    浇了些水,花又重新冒了冒头。

    换了新的泥土,但愿它能常开不败。

    桑渴在心里默默祈祷,她又坐在花前傻看了一会,冷不丁又想起刚才那个人‘花妖’的言论。

    一瞬间她觉得周遭,全是吓人的鬼。

    吓得她赶紧跑回卧室把门带上。

    蹲在门前,心跳得厉害。

    可是,花就是花,是她的心血。

    桑渴使劲摇头,果断压下花妖的念头。

    *

    自从知道桑渴家多了一只花妖,裴行端日子倒也变得自在起来。

    丫头成天满心满眼都是那朵丑花,他也乐得自在。

    可是一周的时间过去了,桑渴来叨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不觉得快活了,相反日复一日的烦躁,就连阿婆最拿的清蒸鲈鱼他也吃不进去。

    每天最得意最生龙活虎的时间,就是桑渴来家里蹭饭。

    餐桌上,毛丫头不吱一声,贼他妈能装。

    新崭崭的遗照就正对着裴行端的头,他活动了一下脊梁骨。

    兰婆吃的不多,吃完就会卧室躺着去了。

    餐厅就剩下他们俩。

    桑渴知道裴行端不喜欢她乱话,每次吃饭都尽量不发出什么声音。

    但是这段时间,不知道他怎么了,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往更凶,桑渴以为是他又结交了什么坏脾气的朋友。

    吃完饭,桑渴乖乖走进他卧室,后背挂着她hellktty的粉书包。

    虽然在认真写作业,但桑渴心里还在惦记着家里的玫瑰。

    一道公式弄错了,桑渴盯着写了满满登登一片答题区域,愣了好半晌

    。

    忽然,头顶传来少年独有的嗓音调调。

    很邪很痞。

    “一动不动的是做什么,想你家花妖呢?”

    桑渴还沉浸在回忆公式里,里攥着笔,闻言,她就这样傻不愣登的点了点头。

    裴行端见状眉头倏地一皱。

    他似笑非笑的看了桑渴半天,最后只从喉咙根冒出声不屑的闷哼。

    那天晚上作业偏多,也偏难,桑渴写完自己那份天都黑了。

    她见不到花,心里痒痒。

    于是桑渴对裴行端商量,能不能把他的作业带回家,带回家写,明天回学校再给他。

    裴行端当即就是一句不许。

    桑渴听见他不许,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直接收拾书包就要走。

    “我要回家照顾花。”她明白白地。

    眼神笃定,没有半分犹豫,去意已决。

    裴行端被她这副模样给逗乐了。

    在桑渴快速收拾的动作中,他懒懒地:“告诉你个秘密,你那花妖,活不长久了。”

    他双抱胸,同样一本正经。

    桑渴脸上的血色有些消退。

    “不许你这样它!”

    或许是他们动静太大,吵到了兰婆。

    那天因为兰婆的到来,桑渴这才顺利地回了家。

    **

    自此,裴行端对于那朵花的厌恶就更甚。

    这些天,又不知道桑渴打哪儿听来的话风,家养花得多晒晒太阳,可惜这天家里没有阳光,桑渴于是心翼翼地把花迁到了离家不远的公园。

    这里时常有人打太极,都是些大爷大妈。

    她坐在长椅上背书,花朵就被置于腿边。

    她背一会儿书,看一会儿花。

    好不快意安和。

    只可惜飞来横祸——

    裴行端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杨培东。

    两人像是阴魂不散的鬼。

    一看见桑渴,他们还故作嫌弃地视而不见。

    两人商量着要去哪儿打球。

    桑渴见他们走过来,还不动声色地将花瓶朝自己更挪近了一点。

    不料此举更引得裴行端怒火中烧。

    他佯装经过,球啪嗒一声砸在地上,球带起了一阵旋风,下一秒。

    瓶子倒了,花身被拦腰折断。

    桑渴想去护,但是这一切过于突然。

    啪,嗒。

    连带着她那颗心脏。

    地面多了一滩烂泥,和一朵张牙舞爪的花。

    裴行端瞳孔骤缩。

    **

    “别哭了,丑死了。”他眉头紧拧着,“矮子你再哭?”

    裴行端看见桑渴用去拼命地扒拉泥土往瓶子里塞,整个人哭成个鬼样。

    “不就是朵,破花么,?”他有些心虚。

    桑渴由于伴生家庭的缘故,打就对于脆弱的东西存有病态的同情心理,就比如这朵花。

    精心养了那么久,还是唯一存活的。

    裴行端不是故意的,但是他没想过这花会这样脆弱不堪。

    本想好好给桑渴来个下马威,谁知道这瓶身这样不稳当,倒下后,花直接被懒腰折断了。

    桑渴直接傻掉。

    “别哭了。”裴行端皱着眉头,语气难得听上去是在哄求。

    但桑渴还是哭。

    里抓着黑土,胸脯哭得上下起伏。

    并且这还是她第一次用推开裴行端的触碰。裴行端被推开后,在边上愣怔许久。

    他反应过来,一个大力反就将她推到旁边的花坛里。

    “你敢推我?”他蹬时情绪上来。

    杨培东一直都在边上不敢出声,这一刻他本能想去拉跌倒的桑渴。

    但是裴行端的动作更快。

    桑渴终于有除了失去花觉得难受之外的反应,恐惧是一瞬间发生的。

    裴行端推完桑渴之后整个人也懵了。

    他不是故意的

    裴行端后知后觉想去拉她,结果桑渴像是看见什么怪物似的,脚并用地从花坛的另一边跑了出来。

    最后没站稳又摔倒在了地面。

    她没再哭了,而是盯着自己的,那儿是一道皴擦的红印子。

    微微渗着血。

    脚也摔肿了。

    裴行端的表情一变三变,最后还是无措占了上风。

    他在她面前蹲下,桑渴吓得一动不敢动,直直盯着他逼近的,最后她害怕地闭上眼。

    结果裴行端只是用干净的指腹帮她擦了擦唇边沾到的泥土。

    桑渴察觉到指腹的触感,缓缓睁开眼。

    “我陪你,好不好?”他难得地轻柔了嗓音,一瞬间他仿佛全然不似他。

    裴行端会有这样温柔的时刻吗?桑渴从未见过。

    “我赔给你。”裴行端将桑渴圈在怀里,“别哭了”

    桑渴红着眼睛,在他

    面前失语半晌,盯着他近距离的脸,一个字都不出来。

    而杨培东则讳莫如深地看着他们。

    垂在身侧的,微微攥紧。

    桑渴体质差,营养不良又爱瞎玩胡闹,裴行端逗她跟逗狗似的。

    但是这一回,他面对姑娘的抽噎控诉,平白尝到了胆战心惊的滋味。

    或许是她哭起来很可怜,又或许是他根本骨子里就舍不得。

    少年人的恶劣心思无人能揣度。

    那天裴行端背着桑渴回到家,一路上,桑渴都在抽噎。

    男孩子咬着牙,半个难听的字眼都没有再。

    只是一个劲儿的在心里,对不起。

    对不起,桑渴。

    *

    后来,桑渴将那朵被拦腰折断的玫瑰花重新栽回了瓶子里。

    第一天,花瓣开始变皱

    第二天花瓣已经变得干枯,萎缩。

    第三天,桑渴哭着将花埋进土壤中,做了杜鹃花的养分。

    她一回头,就看见从来都寡欢无情的少年捧着一大捧玫瑰花,站在她身后。

    “别哭了。”

    裴行端。

    “给。”

    他应该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就连眉毛和唇角的位置摆放,都无一例外地透着生疏。

    后来桑渴因为这束花病了一场。

    因为只要是花,就逃脱不掉枯萎的宿命。

    作者有话要:不当人了哈

    花妖都出来了,pd,真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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