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番第外三
戚婵和李玄瑾的长子出生在瑞平六年的春日。
瑞平十二年,上元节,已经是个六岁的团子。
今日团子穿了声天蓝色圆领的锦袍,他长的很像戚婵,但他的杏眼要比戚婵圆润一些,所以更加天真稚气。
换好衣裳好,团子李淮文踮着脚眼巴巴地望着殿外,问:“母后,姐姐什么过来啊?”
不等戚婵回答,门口响起请公主安的声音,团子眼睛发出光,赶紧迎上去。顺安见团子凑过来了,揉了把他肉嘟嘟的脸,团子也不气,冲自己姐姐甜甜地笑了两下。
顺宁已经是十岁的女郎,她的五官结合父母的特征而长,如今虽然年岁渐,但已经能窥见长大后的凌艳,她抬眸一袭淡紫色窄袖交领襦裙的母后,笑着问道:“母后,父皇什么时候回来啊。”
戚婵看了下沙漏,时间已经不早了,今日是上元节,她和李玄瑾答应要带孩子出宫去看灯会,但李玄瑾还没回来,她正准备让人去勤政殿问一下,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戚婵还没看清来人,团子已经猛地往外跑去了,等戚婵走到槅扇门的时候,便听到团子的声音:“父皇,我们都等你许久了。”
李玄瑾自然也记得答应过的事,他摸了摸直到他大腿的团子脑袋,往内看去,目光和戚婵对上,他轻轻地咳了一声:“阿婵,现在走了吗?”
“等你换一身衣服就可以走了。”总不能去看灯会还穿着一声龙袍。
顺安上一次看灯会是前年了,至今都还记得那时的流光溢彩,烟火斑斓,自是赶紧点头。至于团子,他三岁时也去过,不过现在记忆已经不清楚了,脑袋里只有很模糊的影响,只能由自己的姐姐描述多么漂亮。
顺安到兴头上,一边牵着团子的一边道:“我记得我两岁多的那年也去逛过上元节的灯会,那一年母后猜谜,给我赢了一盏特别精致的老虎灯。”
“姐姐今日也要老虎灯吗?”团子奶声奶气地问。
顺宁赶紧摇头,“我现在都能记起那个老虎灯的长相,虽然是很精致漂亮,但我现在已经不喜欢那样的花灯了。”
团子哦了一声,又问:“那姐姐现在喜欢什么样的灯?”
顺宁仔细想了想:“每年花灯节上都有一些以前没有过的花灯款式,我要去见了,才知道我喜欢什么。”
一行人从南宫门出发,抵达南城举办上元节的地方时,日头已经彻底落下,刚进入夜色,月中明月若银盘,月光清亮,但长街上烟火繁盛,人烟璀璨,各式各样的花灯悬挂在一排又一排的花灯架上,大眼望去,火龙飞凤,玉树阑珊。
团子虽然长在皇宫,自幼参加过很多宫宴,但出宫的时候不多,也没见过这么热闹的时候,忍不住哇了一声,他抬起头,又看见自家阿娘比较冷静的样子,团子激动地扯了扯戚婵的衣袖:“阿娘,真好看,若是每年能够多看几次就好了。”
“但多看几次就会觉得不过如此了。”戚婵温柔地道。
团子摇了摇头:“这怎么会呢?”罢,他寻求意见一样看向了自己的父皇,“爹爹,灯会怎么可能看腻呢,对吗?”在马车上的时候,戚婵提醒过他,下了马车不能叫父皇和母后,得叫爹爹和娘亲。
听到团子这样问,戚婵的目光也一下子落在了李玄瑾的身上,李玄瑾见戚婵看了过来,对着团子嗯了一声。
话一落下,戚婵看着他的目光更深几分。
李玄瑾道:“走吧,我们去看花灯。”
顺宁闻言看了下自己的父皇母后还有傻弟弟,“今晚上你们看中了什么花灯,都告诉我,我一定赢给你们。”
若是阿文这句话,李玄瑾只有鼓励的份,但见顺宁胸有成竹,李玄瑾轻轻笑了下:“若是赢不下来呢?”
“父皇,你可不要看清我。”顺宁个头不过才到李玄瑾的胸口,闻言她眼皮微微上掀,自信道,“我定然能到做到。”
“做到了再。”李玄瑾道。
顺宁闻言,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点点头,“那若是我到做到有什么奖励啊?”
“你想要什么奖励?”李玄瑾问。
“每个月允许我出宫一次。”顺宁道。
李玄瑾没可还是不可以,只是道:“等你做到再议。”
然而顺宁却不是这么好打发的,“父皇的意思是只要我做到了,就和我议出宫的频率,对吗?”
李玄瑾眉梢微挑,对上顺宁详细的没法找空子的条件,他点了点头:“是。”
话完,李玄瑾给戚婵使了个眼色,戚婵会意地点了点头。李玄瑾看戚婵是极自然的一眼,顺宁并未看出这个眼神对视的深意,当然,不管是谁也只会觉得就是普通的一眼对视,只不过只有戚婵明白了这个眼神的含义而已。
顺宁是个很自信而不自负的姑娘,她能开个口,本就是信誓旦旦,因为她本来就是个极聪敏的孩子,虽然才九岁,但过目不忘,所看的书不知凡几,有些刁钻古怪流传千古的对联字谜她都能对出来猜出来,花灯上的对联字谜又有何难。
一家四口带着婢女和太监从街头走到街尾,团子要了三个花灯,顺宁看中了两盏,都是靠顺宁对的字谜,戚婵和李玄瑾都没开过口。
顺宁上领着一盏走马灯,看中自己的父母道:“娘,爹爹,你们若是不要花灯,这个赌可也是我赢了。”
话时,一行人刚好走到一间灯铺前,戚婵目光略过其中的灯谜,最后落在了一张花笺上。然后她目光往上抬,落在最高处那盏琉璃灯上:“老板,那一盏花灯需要猜灯谜吗?”她指了指。
花灯铺子的老板往上看了下,乐呵呵地点了点头:“夫人,你眼光可正好,那是我家灯铺里最精致的一盏花灯了,每年都有人问,但猜不出我家铺子的灯谜,一直在最高处挂了三年呢。”
老板话一出口,顺宁来了兴趣,“是什么灯谜。”
老板指了指挂在红线上最中央的三张花笺,“就是这三个。”
三个灯谜其中两个是字谜,另外一个则是对联。顺宁看到这三个灯谜的时候,眉心不由得轻轻拧了下,李玄瑾见状,看向戚婵,就见戚婵的目光落在最中央的那张花笺上,虽然她没明,但眼神就是在思索的意思。
李玄瑾跟着看过去,他诗词歌赋一道是比不过戚婵的,三个花笺看完,他三个花笺都没法瞬间给出答案,他低头思索,片刻后,终于想出其中一个的答案。这时候,顺宁的声音也响起。
“左边这张花笺是璨字,中间这个花笺是槛字。”顺宁道。
“姑娘厉害。”老板竖起大拇指,这两个字谜虽然没有右边的对子刁钻古怪,但能在这么短的时对上来,且还是个十岁左右的姑娘,是真的厉害,老板夸完,指了指最右边的那张花笺,“这个对子姑娘可有下文啊?”
顺宁闻言,眉头一拧,“我在想想。”
老板笑了笑,“姑娘要想一想自然是可以的,不过的买花灯也是有规矩的,姑娘若是在一刻钟内想不出答案,就算姑娘输了。”花灯节上的花灯一般都有这个规矩,当然,你对不出字谜想买也是可以的,只要你出足够的银钱,一般都是对出字谜的倍。
顺宁闻言眉心又拧的深了深,李玄瑾则偏头看向戚婵,戚婵正好看向他,轻轻地对她眨了眨眼。
再过半盏茶的时间后,花灯老板看时间到了,见姑娘还是眉头紧锁地站在自己铺子前,正准备提醒姑娘,却见顺宁猛地抬起了头,“我对出下联了。”
“哦?愿闻其详。”花灯铺子的老板道。
顺宁看了戚婵和李玄瑾眼,又清了清嗓子,把自己想出来的下联了出来。花灯铺子老板一听,愣了下,然后笑着看向顺宁,“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一边话,一边让自己的儿子将那盏琉璃花灯取下来。
顺宁接过花灯,递给戚婵,戚婵伸接过,夸了一句:“对的不错。”
“姐姐真厉害。”团子没他姐姐聪明,但是也知道自己姐姐刚刚干了件聪明的事。
顺宁看向李玄瑾,李玄瑾轻轻咳了两声,“走吧,继续往前逛逛。”
顺宁还等着自家父皇夸她一句呢,她记忆力好,脑袋灵光,记得可多时候的事了,其实时候她母后对她要严厉些,但是随着年岁渐长,反而她父皇对她的要求更高。
不过接下逛了一条街,杂耍热闹游龙舞看了不少,街上的点心零嘴也用了不少,花灯却是没再猜过了,毕竟来花灯节可不只是看花灯的,还有更多有意思的东西呢。
比如刚刚见识的西域的大变活人,便让顺宁觉得津津有味,她牵着团子的退出人群,正要继续往前,这个时候忽然有个乞儿要拦在她面前,不过那个十三四岁衣裳褴褛的乞儿距离她还有两三米的时候,她身边一直保护她的女侍卫上前一步,隔开了她和团子与那个乞儿。
衣裳褴褛的乞儿被拦了下,她下意识怔了怔,然后又可怜兮兮地望着只隔了几步的团子和顺宁道:“两位善人,能不能施舍一点。”乞儿声音有气无力,她把里那个破碗往前伸了伸。
顺宁的眼神从乞儿身上扫过,最后落到她的腕上,她拉着团子的往旁边走:“阿文,走吧。”
“姑娘,我好几日没吃饭了,家里还有重病在床的老母和年幼的弟弟,你就行行好吧。”乞儿连忙冲着她道。
团子闻言脚步停下,回头看了下那个乞儿,然后扯了扯顺宁的衣袖,“姐姐,给她点银子吧。”
顺宁皱了下眉,不过见团子同情地看着那个乞儿,她也不想扫兴,看了眼婢女,婢女会意,解开腰间的荷包取了几两银子放进乞儿的碗里。乞儿见状,冲着顺宁和团子的方向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看见她那口白牙,顺宁摇了摇头,看了眼自己的傻弟弟,提醒自己他年龄还,容易被人糊弄很正常,她以后慢慢教就好了。
不对,不能以后教,现在团子也不了,如今可以叫起来了,最起码她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就能看出正常的乞儿不会有这么白的皮肤和整齐的牙齿。
她低下头,问团子:“阿文,你觉得刚刚那个乞儿真的是乞儿吗?”
团子的眼神茫然了下,“不是吗?”
顺宁的耐心还是很够的,“你觉得几日没吃饭的乞丐是什么样的?”
团子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略微有点不清楚,“饿,没力气。”
“你看刚刚那个乞儿转身离开的动作是不是很敏捷迅速。”
团子回忆了下,点点头:“好像是的。”不过他清澈的眼睛里觉得好像是也没什么不对,顺宁想了想,放弃了引导,直接告诉他道:“阿文,刚刚那个乞儿动作灵活,不像是饿了几日的样子,且他破衣之下的皮肤干净细腻,一口牙也洁白齐整,不像是乞儿。”
团子这下明白了:“姐姐,你他是个骗子,装乞丐。”
顺宁蹲下身,轻轻地捏了捏团子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团子也没反抗,随便自家姐姐,顺宁觉得自己弟弟更加可爱了,她松开,平视他道:“对,他就九成的可能是骗子。”
团子闻言,朝乞儿消失的方向看去,半晌后,他问:“有没有可能他不是骗子?”
顺宁眨了眨眼,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团子见状,露出一个笑:“姐姐,如果他不是骗子,那些银子就够他和他的家人过上一段好日子,如果他是骗子,也就只骗了一点点银子的,我有很多银子,不怕被他骗这么一点。”
顺宁听完她家傻弟弟这番话,愣在了原地,她没想到还有这番解释。
李玄瑾和戚婵走在姐弟两人的后面,闻言对视了一眼,李玄瑾对顺宁道:“阿宁,你弟弟的有道理。”
顺宁站起身,看了眼自己的父皇,然后又揉了揉团子的脑袋瓜:“是很有道理,我都没想到还有这个理。”
团子听到自己被爹爹和姐姐夸了,又露出一个干干净净的微笑来。
戚婵见状,也笑了下,不过这笑意却有些复杂,身为戚婵和李玄瑾的孩子,她喜欢他的性子,但身为帝后唯一的皇子,他这个性格并不好。
但今日是快乐的日子,戚婵也不会这些话扫兴,她指了指前面的河:“我们去放河灯吧。”
“好啊好啊。”团子还没放过河灯呢,闻言立马兴奋地道。
团子四岁的时候开蒙,虽然才两年,但也颇写的一些字了,至于写不来的字,自有其他的替代方法。
李玄瑾没管儿女写了什么心愿,他的目光瞥向戚婵,戚婵把花笺塞入灯芯,见他看过来,便冲他笑了下。
片刻后,一家四口放了河灯,团子好奇,立在河边望着往前驶去的花灯,顺宁立在他旁边,周边还有侍女,倒不担心出意外。
李玄瑾偏过头,看向戚婵。
戚婵不用看就明白了李玄瑾的意思,她的河灯随着水波,已经流入成群的河灯中央,方才她未曾从头看到尾,此刻也不知道哪一站河灯是她的了,她眼睛里倒影着千万灯火,偏过头,万千灯光成为李玄瑾的背影,瞳仁里最清晰的,只有这个相伴十余载的人。
“这次我许的愿望还是阿宁和阿文能平安顺利的长大。”这些年,戚婵和李玄瑾看了很多次花灯,也放过很多次河灯,但每次都如第一次两人来河边放河灯的时候,戚婵会把她许的愿告诉李玄瑾。
最开始她,她许的愿河神娘娘无法实现,只有他。
现在的愿望则是不知道河神娘娘会不会帮他实现,但他会努力帮她实现。
两人目光相对,前头的顺宁回过头,恰好望见李玄瑾和戚婵两人在悄悄话,她好奇地问了句,“阿爹,阿娘,你们什么呢?”
戚婵笑盈盈地道:“愿望。”
“不是出来就不灵了吗?”顺宁不解。
戚婵点点头,很是赞同顺宁观念,“出来是不灵,所以你的愿望不能随便往外。”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爹爹。”顺宁更不解了,她看看自己的母后,再看看自己的母后。
戚婵也笑着看向李玄瑾,李玄瑾只好对顺宁解释道:“因为你阿娘的愿望是不一样的。”
“哪儿不一样。”
李玄瑾转过头,眼神全落在戚婵身上,俄顷,他对顺宁道:“是人的不一样。”
人的不一样,顺宁对这个答案还是很茫然,她父皇是什么意思,她还想再问,就见她父皇看了看月色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应该回去了。”
“啊。”顺宁哀叹了一声。
时间的确不早了,从这儿驾车回皇宫还要近半个时辰呢,顺宁一行人从河边掉头,往停车的地方走。
当然了,这沿途看见好玩的东西,顺宁和团子还是会停下来欣赏的,时间不早了,但也不算很晚,出宫也不是经常的事,李玄瑾并不介意这点事,见两个孩子站在了一个卖糖人的探子前,戚婵和李玄瑾正要跟上去,这个时候,戚婵余光瞥见个迎面走来的人。
那人看见戚婵,也愣了下,及至看见戚婵旁边的李玄瑾,更愣了愣。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此地的场合,微微弯了弯腰,叫了声:“李夫人,李公子。”
戚婵笑了下,“江大人。”
这些年,戚婵也见过江晴好些面,不过每次她都穿官府,今日倒是第一次见她女装,江晴的模样其实是很美的,她的美是一种雌雄莫辨的美,昂扬向上的美,今日一条烟霞色的水波裙,更是将她咄咄逼人的美衬托到了极致。
江晴知道帝后带着皇子公主出宫游玩,定不想被打搅,行礼之后,便拱告辞。见江晴离开,戚婵看着李玄瑾道:“江晴的能力同辈中的佼佼者。”
江晴如今实在京兆尹做事,其实按她的能力,不应该是个六品郎中。
“阿婵,这已经比很多年前好了。”李玄瑾道,“总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戚婵点了下头:“是这个理。”
话完,顺宁和团子的面具也买好了,等一家四口上到回宫的马车上时,已经亥时四刻了,侍卫驾着马车缓缓往前,顺宁可记得一开始和自己父皇商量的事。
“父皇,今日你们要的花灯灯谜我都才出来了。”顺宁看着坐在自己母后身边的父皇道。
李玄瑾看了她眼道:“三个月一次。”
“一个月一次。”顺宁并不退缩。
李玄瑾闻言,微微放松的身体停止,望向顺宁。做了十几年的帝王,虽然岁月在他面上看不出明显的痕迹,但他不带笑看人的时候,自由一股帝王的威仪在,而这股威仪和冷峻,一直都是许多臣工心惊胆战的。
不过顺宁在这方面像极了戚婵,从不畏惧李玄瑾的任何表情,起来,尤其是近年来戚婵对她其实要比李玄瑾温柔,但她只怕戚婵生气。
见父女俩对峙,戚婵坐在旁边笑着看着她们,约莫过了一盏茶,顺宁率先道:“两个月出宫一次。”
李玄瑾紧绷的脊背松懈下来:“好。”
虽然这个两个月出宫一次,比不得一个月出宫一次,但顺宁提出一个月出宫一次,就是给自己留了转圜的余地的,两个月她也满意了。
李玄瑾自然看出来了顺宁也没抱多大希望她能一个月出宫一次,怕是最开始就打着两个月出宫一次算盘。不过他本来就想放她出宫看一看,两个月一次,并不算多。
戚婵见父女俩都满意了,轻轻一笑。
顺宁满意了,心情更好,也就聊起了自己好奇的事:“父皇,墨城雪灾后,百姓现在都还没缓过劲儿吗?”
李玄瑾怔了下,去年年底也就是两个月前,京城北两百里外的几座城池,雪灾都很严重,顺宁知晓不意外,墨城就是其中之一,但她为何会知道如今墨城还没缓过劲儿。
他应该没有告诉过她。
顺宁指了指团子上拎着的那盏狸猫花灯,“因为前些年,花灯上的素纱多是墨城产的储白纱,缭纱,今年用的纱却不是墨城的。”
“所以应该是墨城的百姓还没恢复过来。”顺宁道,“墨城现在怎么样了,父皇?”
李玄瑾望着自己的长女,他和戚婵也能从灯会上算出有些城的情况,但他们身为帝后,这些东西早就锻炼过千百回,而顺宁这样的年龄,便能以窥大,可见她的确是个心思缜密,敏锐聪慧的女郎。
他把墨城的情况给顺宁了。
戚婵听着妇女俩的对话,低头看向身边的团子,团子对这些可不感兴趣,继续摆弄他的花灯。
回到凤鸣宫,已经很晚了,不过分从顺宁就是个精力旺盛的孩子,倒是一点不见困意,而团子精力比不过她姐姐,还没下马车,就已经在车上睡着了。
下车时,戚婵也没叫他,李玄瑾抱着他回了凤鸣宫,其实给他脱鞋换衣服还是有些动静的,团子鼻子皱了皱,但是始终没有醒来。
几人退出屋子后,戚婵看了眼还神采奕奕的顺宁,道:“你也回房睡吧。”
顺宁笑吟吟福了福身:“是,母后。”完,她就往偏殿走去。
戚婵望着她的回房的背影,却久久都没有挪开,等顺宁彻底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后,她站在廊下,回头看了下团子的房间,心情有些复杂。
李玄瑾牵起戚婵的,往寝殿里走,戚婵轻声:“顺安虽然才十岁,但她的聪慧已是世间少有,就算是宗室里的孩子,也没一个能比的过她的。”
这话李玄瑾倒是赞同,皇宫里只有顺宁和阿文,但两个人倒也不缺玩伴,御书房里一大群宗室臣工的孩子,六年前,顺宁便是先和她们一起在御书房读书的。
虽然还没去御书房前,两人就知道自己的女儿很聪明,但身边没有参照的孩子,不知道到底有多聪明,去了御书房才知道,顺宁是一骑绝尘的存在。
而且随着年岁渐长,她不仅是聪明,她自信但沉稳,心善又狠辣,且天生就有敏锐的政治嗅觉。
话间,两人进了寝殿,戚婵抿了抿唇道:“若是她和阿文的性格换一下就好了。”单性子,阿文其实比顺宁好,阿文乖巧听话,但若是要登上那个位置,他太不合适了,虽然他才六岁,但养过顺宁,李玄瑾和戚婵知道阿文就是个普通的孩子,不过他可能比寻常孩要更通透和柔软。
李玄瑾却不同意戚婵这样的话,“阿文这样也很好。”
“可是”戚婵蹙了下眉,自有了皇子,大臣时不时就有立储君的折子。
李玄瑾拉着戚婵在榻上坐下,道:“阿婵,去年的乡试,有十余位女举人。”
闻弦歌而知雅意,戚婵瞬间有几分了悟李玄瑾的心思,就听李玄瑾道:“今年春日,想必会有一些女郎来参加会试。”
“而如今,大安也有几位女官。”
这句话落下来,戚婵怔了怔,她脑子里不是没有闪过这种念头,阿文虽然,还可以慢慢培养,但戚婵觉得将他培养到合适那个位子不是个简单的事,也不一定是阿文喜欢的事。
至于宗室里的孩子,倒也有两个可造之材,但为母的总是偏心,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拿到最好的东西。
不过在她心里,顺宁和阿文是一样的。
若是是顺宁
想着,李玄瑾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焉知二十年之后会怎么样?”
戚婵的心噗通噗通跳了几下,但这些年,她也颇经历了一些风浪,而这种事不是没想过,倒是很快冷静下来,她看着李玄瑾,忽然道:“若真的如你所想,我要是晚生二十年应该很好。”
“晚生二十年才好?”李玄瑾眉心顿时一拧。
戚婵扑哧地笑了下,“逗你的,我觉得还是生在景和年间好,不然,我还怎么遇见你。”
李玄瑾闻言,静静地看着戚婵,半晌后,他唇角忍不住翘了下。
不论她的是真假,但他知道,她现在是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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