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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马修和菲尔极为庆幸如今的欧洲荒凉得连具尸体都看不见,否则,这辆越野装甲车不出一公里,绝对会翻车。

    “我们离墨西哥城还有多远?”点开GPRS地图,森达目不斜视,只等待着马修替他找出答案。

    他现在很清醒。他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就算半个时前他和身边的这个黑皮肤男人有过亲密的接触,那也不代表他的一切都可以和这个男人分享。有些秘密是死都不能出来的,必须带到天堂里去的。这是他一懂事起就有人告诉他的道理。

    仔细查阅过GPRS地图,马修没有过多的去在意森达话语中的冷淡,他以为这只不过是对方暂时性的心情压抑。“如果接下去的天气都不错的话,我们大概还要五六天的时间才能够抵达墨西哥城。森达,把收音机开或许会好一些。卡洛斯他们的车队会把我们需要的信息传达过来。”

    “唔,”淡淡应了一声,森达开了车上的收音机,“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必须一直开着收音机。不过,马修,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找点汽油?”

    调到相应的频道,轻微的电流音和略显疲惫的男音流淌在安静的车厢里。

    “这里是莫塔哥幸存者车队,我们收容所有的幸存者……我们现在的方面是墨西哥城……”

    “回到那个该死的镇?”马修皱着眉头,显然不太情愿:“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回去。”

    “不回去也没有关系。”菲尔急急的开口,“如果我们是要去墨西哥城的话,还有十六英里就能看见另外一个镇,那个镇上的人不多,但石油资源丰富,我前不久才从那儿过来的。”

    不出是什么意味的眼神注视着后视镜里的菲尔,直视那双真诚的眼睛,森达忽然有了想要大笑的冲动。

    什么年代,居然还有这么单纯的人。果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菲尔如果知道森达此时所想,肯定会肆无忌惮的露出他那奸诈阴狠的一面,让他好好的大吃一惊。

    总而言之,能在安布雷拉的雇佣兵队伍里混得风生水起的人都不是好货色。在那种无处不是有色眼镜的环境里,想要保持一颗单纯的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个比方,菲尔就算心里对森达满是仰慕,但他的身体早就适应了各式各样的接触。如若不然,他那微笑时眼角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妩媚,还能是天生的不成?

    这只能是糊弄流鼻涕的邋里邋遢的孩的蹩脚谎言。

    在高速路上调转车头进入岔道,森达稳稳的驾驶着车辆。在他身旁,马修从车座底下摸出一本记事本,翻看起来。

    “伊萨克斯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我们,我们现在很可能在他的监视之下。森达,我们必须收集更多的武器和食物。在生产业完全瘫痪的情况下,以我们现在的状况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嗯。该怎么做?”

    “按菲尔的,到纳萨罗萨镇上去,在那里补充好接下去一周要用的食物、汽油和水。如果可以,我们或许应该再弄一辆车来。这辆车无法装下更多的食物。”

    点头,换挡,加速,森达静静的听着,然后缓缓陈述:“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去做的。”

    就在这样一问一答一沉默的诡异形式下,森达三人来到了纳萨罗萨镇。

    镇触目一片荒芜寂寥,就像是久未有人居住的荒城。

    和菲尔从车上走了下来,在关车门时两人的手背因为意外而触碰到一起。森达十分有趣的发现,菲尔居然会脸红。

    没有刻意的去点破什么,森达取下裤兜里的强力电筒开,强烈的光束局部性的照亮了雨后的凌如墨般的夜。

    虽然只是这么一块的范围,但这样的距离也足够森达发现丧尸们的踪迹,并干掉他它们。

    “这个镇上的居民并不多,但是……其实我应该早些告诉你的。这里似乎有一伙很奇怪的人。他们应该是幸存者,但是……我总是找不到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菲尔特意指出了那伙人所在的方位,他无数次到那个传出奇怪的声响的地方检查过,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真是让人不明白。

    “好的,知道了。”森达不动声色的量了菲尔一番,他发现其实这子不像他想象中的只是运气好而已。

    看来没白穿上那身制服,对得起它,还有安布雷拉多年来的“教导”啊。

    棱角

    镇上空的乌云还没有散去,天有些暗沉,像是快要塌下来似的。

    拿着镭射电筒走在前头,森达的手里紧紧地握着枪支,半点儿也不敢松开。他并不是紧张,他只是害怕再被丧尸侵蚀下去,他的思维将会被Tyrant所占据。

    是的,他承认,他已经越来越忍不住心里的变态欲念——他想要侵蚀掉那些腥膻恶心的丝毫不让人觉得美味的肉体。

    分明不是色香味俱佳的美食,可他就是忍不住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算不算可悲?

    “呼……”站在镇上唯一的一家医院门前,菲尔活动着手脚关节,深深的呼吸,“总觉得有点不好的预感……不管怎么样,希望我们这次的行动能顺利些。主与我们同在。”

    “愿上帝保佑。”在胸前划着十字架,马修垂下眼帘,脸上的表情虔诚无比。

    而那医院门内的黑暗,却像是一个正在讥笑的魔鬼,无情的嘲笑着他们的愚蠢。

    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森达淡然的移开目光,心情近乎死寂的平静。

    从二零一三年的寒冬开始,他就再也不能够像从前那样简简单单的去看一件事情,也不能够像从前那样对未来充满希望……

    “蜂巢”任务是噩梦的源头。

    森达永远都不会忘记,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他的人生就再也不像他所勾画出的蓝图里的那般美好。

    无所不在的几乎不死的丧尸就像是隐藏在污泥里的吸血虫一样,只要黏上你,怎么甩都甩不掉。

    疯了,疯了,疯了……

    只是一转眼,彷佛世界上所有的人都疯了……

    有时候,森达甚至觉得,他已经不配拥有“袁思远”这个名字了,也同样不配拥有“森达·德利”这个名字。

    这两者无论是哪一个,在生化病毒被他们所了解以前,都还算是个人。

    但当这两个人接触到这块领域里的东西时,他们变得半人不鬼。既不是魔鬼,也不是天使,或许可以是妖精?好比“大蛇丸”之流的变异物种?

    很久没有修剪过的长指甲掐进掌心,森达皱着眉头,心中的烦躁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了。

    从FM0717告诉他袁思安准备和凯雷一起下地狱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得不理智的去看待许多东西。比如生命,比如未来,比如……他和马修。

    马修与森达作为一对合法夫妻,他们有权利共享对方所有的一切。但,森达不等于袁思远,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个体。

    也是到现在,袁思远才不得不逼他自己承认,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从别人的手里继承过来的。就像是继承遗产一样,过程复杂却没有意义。

    从别人手里接收过来的东西,始终是别人的。就像是从孤儿院里领养的孩子,就算你掏心掏费的养他十年二十年,他依然不会变成你的儿子。

    这些是从骨子里就有的,任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或许他应该好好跟马修谈一谈……

    森达低下头,开始算,他是不是应该跟过去的一切,好好的做个了断。

    将繁杂的思绪全部收拢好,森达拉回他不知神游到何处的神思,抬头望向走在他前头的马修与菲尔。

    医院的过道漆黑一片,因为丧尸事件大范围的爆发,电力早已在数月之前被彻底断开。

    光束强烈刺眼,甚至微微有些灼人的镭射电筒能照亮直径五米左右的圆形地带,马修和菲尔都走在这个最安全的亮区内。只有森达,他的后方一片漆黑,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的在他身后忽然出现。

    马修心翼翼的缓缓前进,他时不时举高左手示意身后的人暂停前进,然后侧耳倾听周围是否有奇怪的动静。

    确定情况一切正常后,菲尔会和马修声的讨论,接下去是该往左拐,还是往右拐。

    反反复复。

    因为体内的Tyrant病毒而拥有媲美野豹的优秀的夜间视觉及听觉,其实森达完全可以在他们作出这样的行为以前替他们做出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