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鲸向海,鸟投林(一)
——啪!
成则衷微皱眉看着碎在脚边的杯子,神情之中有一分不解,但接着还是拿来清洁工具将碎片扫起。
一个古怪的号码在他将碎片倒进垃圾桶后的两分钟内了进来,甚至连那国际区号都十分陌生,成则衷只能确定这是个来自南美的电话。
“则衷?”
“你好,哪位?”对方声音对于成则衷来有些耳熟,听起来并不年轻了。
“我是林弢,”对方完停顿了一下,而后才道,“有件事需要告诉你,现在方便吗?”
成则衷沉默了一瞬,他立刻明白过来那一定是与戎冶有关的事,而且恐怕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请讲。”
林弢听成则衷语气知道他做好了准备,便也不废话直接道:“阿峰已经告诉我了,你现在跟阿冶在一起,所以你有知情权——你应该知道,H国出事了。”
成则衷脸色原本平和,听得最后一句微微转寒,但还是先点了下头:“前些天看到新闻了。”全球第一大毒枭之死已经引起了各国媒体争相报道,他怎会不知道?
然后他的声音也不自知地降了温:“……戎冶跟我的是去O国。”
近旁齐峰心急如焚中又夹着股讪然的嗓音连忙插进话来为大哥补救:“H国之后冶哥确实是要去趟O国然后才回去的。”
大概是林弢示意齐峰别讲了,自己继续下去:“H国军方出手击贩毒集团,地点雷赫尔庄园,而当天正好是亚历杭德罗·雷赫尔长子大婚,阿冶此行就是来出席婚礼的;雷赫尔四万私军从各处集结而来至少三成参与了抵抗,军方也是下了狠手的,扫荡行动里死了很多人。”
成则衷越听神色越凝重——“亚历杭德罗”这个名字他还记得!
“死亡人员的名单官方没有完整公开,但报道里提到了,从雷赫尔庄园先后逃逸出去的三架直升机,除了亚历杭德罗乘坐的那架被军方亲自击落,其余两架其一主动投降降落,上面有重伤昏迷的雷赫尔之子,另有一架下落不明,怀疑是雷赫尔的女儿们搭乘了……现在唯一能确定的事,就是军方已经彻底搜查过庄园,活着被带走的那批人里面并没有华人。而阿冶的私人飞机一直等在机场,也没有等到人。”林弢逐条讲来。
“所以戎冶要么是在死亡名单上,要么是在那架下落不明的直升机上?”成则衷的声音不自主发沉,语速也较平日缓慢。
林弢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道:“军方当天在雷赫尔庄园发现了另一贩毒集团首脑安德斯·莱瓦的尸体,后来被证实只是替身……今晚安德斯本尊在网络上公开了一段视频,他在视频里宣称,军方至今没有找到的那架直升机早就在逃亡路上被他的得力手下们追击得坠下了瀑布峡谷。”
成则衷一时之间脑中只有四个字:无人生还!
情况看起来非常灰暗,林弢却并没有死心:“现在还没有尘埃落定,不管怎么还不是放弃希望的时候,阿冶现在生死不明,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见到尸体就是好消息,我没有先通知梅姐,是考虑到担心她受不了这个刺激,但我知道你足够镇定来应对,只是我们心里都该有所准备,做好最坏算……死亡名单政府那边还在核对身份,我已经联系上内部人员买他合作,只等结果出来。”
电话这端,林弢双目黯然,当年接到噩耗前往C国带回戎拓骨殖已经是他终生难磨灭的伤痛,没想到今时今日又仿佛是昨日重现……
一直没话的王显沉声不赞同地劝林弢讳言:“弢叔!冶哥怎么会有事,别这种触霉头的话啊!”
其实刚才林弢讲话时成则衷已经心神震荡,他不可自遏地不断响起那时他和戎冶两人对话的场景——
“我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劝你,你是成年人,自己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我只知会你一件事,如果你因为黑道上的纠葛死在外面,我是不会去为你收尸的。”
“阿衷,你咒我?……讲得这么认真,老天爷会听见的。”
触霉头的不是林弢,是他才对!居然……到底还是让他一语成谶了吗?
成则衷感到头脑中产生了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使得他不得不用手支撑住自己脑袋的重量。
他本是无神论者,但此时此刻心中却有一个放在平时他只会觉得愚昧荒谬的念头:冥冥之中,果真有神明在上。
雷赫尔有多慷慨会让外人登上位置可贵的逃生舱?可现在连这唯一的寄望也已破灭,戎冶还有多少几率尚在人间?
成则衷听见自己耳中持续不断的耳鸣,竭力将之强压下去,这才听清林弢在:“……下游,一旦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抱歉,”成则衷咬了咬牙,“什么?”
“明天政府肯定会对那架直升机进行搜寻捞,下游应该也会摸一遍,如果有任何跟阿冶有关的消息,我通知你。”林弢重述道。
现在除了祈祷不要等来戎冶尸体被发现的消息和不放弃地大海捞针,他们还有什么其他选择?
成则衷嘴唇动了动,吐不出那个“好”字——胸膛里那颗心脏仿佛是悬在空旷山谷之中,每一次沉重缓慢的跳动都引起震颤的回响。
林弢最后:“先替我瞒着长风吧,则衷,再联系。”他讲罢便收了线。
成则衷脸庞上是鲜见的空茫神情,他不自觉地紧咬牙关握着手机愣怔在原地好一会儿,眼中的清明才渐渐重聚起来,然后他在手机上拨通了成则昭的号码。
无论戎冶是生是死,他都不可能什么也不做只是全然被动地等……他必须要到那片藏了答案的土地上去!这一次他得不得不负责任地抛开工作,请长姐相助、断他后顾之忧。
……
晚上时林弢再次将最新消息传来:“直升机残骸卡在瀑布下方的潭石间已经被捞起来了,机舱内是飞行员和一个女孩的尸体,再加上水潭和下游,还发现了两具成年男性尸体,其中一个不是H国人、肯定不是雷赫尔护卫,我看到照片了,泡得有些发胀,但我觉得有几分像阿冶一个叫‘安子’的保镖。”
如果林弢没认错,那就明戎冶当时肯定也上了那架直升机!
“军方确认雷赫尔家的次女上了那架飞机,所以还在那一片区域找,”林弢到这里,语气不禁带上了疲惫的叹息意味,“好在找到现在,还没有发现阿冶或者柴明的尸体。”
成则衷听罢,简短地:“我已经安排好,会尽快赶来H国。”
林弢意外得沉默了一下,尔后严肃劝阻道:“不,H国现在很乱,尤其是D市——雷赫尔死后国内财产被尽数查抄,但制毒窝点政府还在一家一家地挖掘、捣毁,而且强行驱散种植户开始烧罂粟田,已经有几起军民冲突,再加上之前误传的第二大集团莱瓦的首脑已死,其余不成气候的毒贩团伙又蠢蠢欲动,械斗、争抢地盘没有停过……我们过来之前也不得不找了一支雇佣兵队护我们周全,这里太危险,你别来了。”
“弢叔,”成则衷沉声道,“希望越是渺茫,我越是要亲自确认过才会肯死心;我不信戎冶就那么死了,他一定就在H国的某个地方。”
林弢又是停顿,再次确认:“你想清楚了,真的要冒险到H国跟我们一起找阿冶?你怎么跟家里人交待?而且你的腿……”
“告诉我到哪里找你们。”成则衷态度坚决。
事实上对成则昭,成则衷坦诚的是戎冶已经失踪数日他要去找人,但没有如实告诉成则昭他要去的是H国,在姐姐明确的不支持态度下他只得约定了时限——“给我五天时间,五天之后如果仍然没有结果,我就回来。”
成则昭当时又气又无可奈何,没想到弟弟还有这样任性的时候,在心里又重重记了戎冶一笔,但深知自己拦不住弟弟,再不情愿她也只得接受了,还要尽心在父亲面前掩护。
……
成则衷抵达H国之前,林弢尚未得到“渠道”传来的噩耗,于是一行人已经听从雇佣兵队长闪焰的观点——从雷赫尔庄园到直升机坠落地点之间唯一的生机就是那片广袤丛林——准备好装备和物资预备进入丛林开始搜救。
林弢因为年龄和体能关系直接被拒绝一起进入林区,届时只能和一名队成员一起留守在外随时联络。
“卡车可以开进去一段,到了后面就得完全步行了,野生区域附近开始更是难走,你的腿确定可以?”队长闪焰看起来比真实年龄45岁要年轻一些,有明显的K国口音,利落的金发、蓝色眸子,口吻还算委婉、话语却直接得不大留情面。
——他确实不想带上成则衷一起进入丛林,那腿伤会是拖累。但听到成则衷“要找的人对我而言很重要”时,他抬了抬眉毛,态度松动了。
这一次成则衷还是没有犹豫地点了头:“我带了足量的封闭针和止痛药。”
“Fine,上车吧,你们三人坐后排,”闪焰也点点头对成则衷、齐峰和王显,又冲其他队员道,“出发!”
车子是辆越野皮卡,一个绿眼睛肤色微黑的队员坐到驾驶位,其余两个队员直接到带货箱就坐了,其中一人拍拍车子大声道:“Let“s roll!”闪焰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后车子就又稳又快地开动起来。
“除了虫蛇野兽、地形环境会是威胁,这片丛林还有一个特殊之处,”闪焰一条手臂搭着驾驶位,一边冷静观察着四周一边腔调平和地,“H国那支‘革命军’游击队的秘密营地就在这里,虽然内战结束、已经签了和平停火协议,但很多士兵没有选择卸下武装走出这片生活了多年的丛林,而是继续按原样生活着——所以,如果奇迹发生过,他们两个人都活了下来,那么希望他们没有在丛林里乱走乱闯吧。”
王显英文不太利索,一词一顿地慢慢问:“碰到了那群兵,会怎么样?”
带货箱上有个声音冷冷地回答他:“外国佬、又不会讲西语,应该会被直接毙掉。”
成则衷开口对闪焰道:“Fre,你认为他们最有可能在野生区域那一带,是么?”
闪焰点头:“丛林外缘一直有以种植为生的民众活动,我们也提前探了,如果有人落在这附近,不至于一点音讯没传出来,丛林深处的动静,不进去就都是未知。”
“未知?!嘿你们到底有把握吗?别还得有人交待在这儿!”齐峰一听急了——人是林弢找的,他可不清楚这伙人实力到底靠不靠谱。
车上的队成员都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后面有个人边笑边:“伙计,知道为什么我们才来了五个人吗?还有五个人觉得这活儿实在是太没难度太无聊了根本没兴趣参与,哈哈哈,也就是老大‘就当度个假休闲一下’。”
“只要你们自己别干蠢事就行,”先前过话的那名大胡子补充道,冲驾驶位扬扬下巴,“就是光有‘天龙生’一个人,也能保证你们离开丛林时手脚健全、活蹦乱跳。”
成则衷的目光转向这个以翡翠品种为名的驾驶员的后脑勺——叫这样的名字,又熟悉丛林,此人是M国出身?
“好了,执行任务呢,”闪焰用拳头叩了叩车身,“严肃点。”
“是,老大!”
这些雇佣兵枪林弹雨、出生入死惯了,早已看淡生死,做这种不出意外就不必与人交火的任务更不会太绷紧神经,但车上其他三人的心情远不如他们轻松。
闪焰接着道:“放心,只要他们人活着,我们就能把他们好好带出丛林。”他没有回头,但成则衷知道他主要是在对自己。
后面一位压低了声音对年长一些的队友嘀咕道:“照我看老大绝对是产生共鸣、被感动到了,很少安慰客户的!”
一直沉默寡言的驾驶员终于了话:“丹尼,不想回去被我踹得满地跑就闭嘴。”
丹尼立刻收声,闪焰却笑了,天龙生余光瞥了他一眼,闪焰正色,伸手指指前方示意他看路。
……
戎冶和柴明都活着,只是不同程度地负了伤。
柴明除了大腿被树枝扎了个洞以外断了至少两根肋骨,还有脑震荡,前第一二天还能行动,后来脑部的伤势急转直下,根本无法起身、视物也渐渐有了障碍;
戎冶算走运,主要受的都是比较直接粗暴但不那么凶险的伤,没伤到脊椎也没有严重内伤——他自己判断是左肩左臂骨折和左腿骨折,还好都不是穿透性的,柴明在尚且能行动时找来了合用的树枝、扯了布条帮他勉强固定了受伤的肢体。
不幸中的万幸,他们落下的地方就在一个废弃营地附近——闪焰他们所担心的状况也没有发生——看起来这支军团应该刚刚转移不久,一些水罐里存着的水都还没变质。
在营地里粗略地翻找一遍,没有食物遗留,但还有少量可利用的物资,也有生火的工具。然后柴明给戎冶找了根结实的棍子充当拐杖,二人相携着到附近寻找水源和棕榈树——棕榈芯和棕榈坚果能够补充能量,食用后也很有饱腹感。
他们心里都清楚,目前凭他们自己,绝无可能走出这片丛林。两人行动能力都有限,身上也没有任何通讯工具和能确定位置的设备,甚至连傍身的武器也都丢失了,只剩戎冶贴身一把缺乏杀伤力的匕首,光想要生存下来恐怕就得竭尽全力;
而且丛林的水体中和可食用的那部分动物身体里还隐藏着各种各样的寄生虫、细菌,两人为了避免感染上只能慎之又慎,入口的除了植物,全部用火彻底弄熟。
时间一天天过去,戎冶虽然有着非人类般的愈合力,但也不可能现在就长好了骨头活动自如,只得每日艰难而顽强地在附近寻找可以充饥的东西来维持两人的身体机能运作。还好这里有间简易的木屋,还能遮蔽日晒和雨水。
两人的脂肪和肌肉都明显地流失着,戎冶一边担心柴明的伤势恶化,一边焦心不已,已经这么长时间联系不上外界,他们会不会认为自己和柴明已经身亡?他只盼着成则衷千万不要想法走偏进了死胡同,将意外联系到当日的话上去。
此时此刻戎冶守在火堆旁,抬头仰望着树冠间那片天空中高悬的月亮,单手在一根细麻绳上出了第六个结——等到明晚,就该有第七个了。
阿衷,月亮升起之后你在家里抬头看到的那一个,会跟我现在看到的这个一样么?
……
在丛林里跋涉搜索了四天,一寸寸找寻却始终一无所获,这几天几夜成则衷几乎没合过眼,体能持续下降之外又频繁使用药物抑制痛楚,他的身体就要到极限,全凭咬牙硬撑;而无一例外的、不断的失望也让他逐渐失去信心,愈发濒临绝望。
戎冶今天捕获了一只肥硕的老鼠,放在第一二天的话他可能还要挑剔一下,现在干脆利落地将之带回营地切掉脑袋去除内脏串到树枝上生火把这荤菜烤了——虽然分成两份每人能吃到的有点少,但有聊胜于无。
他正专心致志地在火上转动着烤老鼠,突然耳中听到了除了丛林日常声响以外的异常动静,而且越来越接近!
他立刻警惕敏捷地抓住木棍起身匆匆进入木屋,此时柴明没有在昏睡,见状问道:“怎么了?”
戎冶把伙食交给他拿着,低声道:“好像有人过来了,你别出声。”
他将匕首紧握手中,背部紧贴着木板站立,侧过头放轻了呼吸心观察着外边的动静,眉宇间笼着凛冽悍然的肃杀之气,眼眸冰冷雪亮,虽负伤却无一丝颓色。
——昨天搜救队在丛林中途径了游击队的营地,但为了不惊动那些士兵有意绕开了,只是后来齐峰不心弄出动静还是引起了哨兵的注意,好在闪焰命众人即刻放下武器、又用熟练的西语在一圈枪口下跟对方解释了一番,然后一行人在对方将信将疑的枪支注目礼下迅速离开才免于冲突。
今天又发现了此处,众人便明白过来,这里应该是那支军团的旧营地。
但这个有着将将熄灭的火堆、空气中似乎遗留着肉类燃烧后气味却又明显已经搬空的营地有着太明显的信息,天龙生简洁道:“有人,后来的人。”
这句话好似猛地又给了一针强心剂,齐峰和王显都明显地振奋了,成则衷将营地环顾一遍,不假思索就用最直接的方式寻求呼应:“戎冶?!”
戎冶清楚听到外面有数个人的脚步声,戒备非常,陡然听见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狠狠一愣,第一反应疑心自己是幻听,但身体先行,他神情愕然地扶着木屋墙壁现身“走”了出来,然后脸上表情顷刻化作狂喜,“拐杖”也顾不上拿,投林的乳燕般,踉跄着、迫不及待地单脚向成则衷跳去,差点没在中途摔倒。
正跑向戎冶的王显吓得不轻,眼疾手快赶紧上去接住他:“冶哥!”
丹尼咧嘴一笑率先吹了记口哨,闪焰冲伙伴们一招手:“来吧,另一人估计在屋里。”于是几个人心照不宣默契无比地陆续进那间木屋去了。
齐峰也又是笑又是感慨,激动之余忍不住骂了几句粗,而后便摸着鼻子走开了,把空间留给好不容易终于相见的两人。
戎冶将身体重量交在王显手臂上,一站稳就又坚持着要到成则衷跟前去,视线也丝毫没有从成则衷身上偏移过。他脸上流露出抑制不住的笑容——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此刻暴毙也死而无憾”的笑——然后他朝成则衷伸出了完好的那只手:“你来了?”
成则衷深深地凝视着从头到脚一团糟的戎冶,薄唇紧抿长眉深锁,脸色非常难看,眼中几乎有什么在燃烧,然后他向着戎冶跨出了一步,无视了那只等待着的手,却直接开了怀抱。
戎冶的眼眶霎时间就发了热犯了湿,他放开王显,上前紧紧地拥住了成则衷,在他脸上落下雨点般的吻,喜忧参半地低声着:“阿衷,阿衷,真的是你……你傻了么,为什么要来!”
成则衷现在虽然怒火中烧,但同样难抑失而复得的激动之情,只了三个字:“少废话。”便重重吻住戎冶双唇长驱直入,戎冶也热切而浓烈地回吻,他们的唇多少都有所干裂,这个吻让彼此都尝到了不分你我的血腥味,两人近乎狂暴地汲取着对方的气息,却都舍不得闭眼。
像两只互相舔舐伤口的兽,他们安抚了对方,这个吻才终于逐渐变得温柔、也更缠绵缱绻。
王显走到齐峰身旁,两人站在一处看着自家大哥同爱人相互拥吻、耳鬓厮磨,心中同样的慨叹。
齐峰不掩羡慕又有些惆怅地:“你要是我哪天碰上这样的事,我老婆会不会这样来救我?”
王显摇摇头,实事求是地回答:“我不知道。”
齐峰抱起手臂嘿然一笑,笑意一点点淡下来,意味深长地挑挑眉自语道:“还是不要遇上这样的事为好……”然后他又笑了,问王显:“哎,阿显,你猜冶哥跟衷哥两人现在什么呢?”
“我现在非常想狠狠揍你一顿,”成则衷眼中暴戾的怒火和汹涌的情欲交融涌动,嘴唇贴着戎冶,声线低而沙哑,“……也想跟你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