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年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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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满脸笑容,额上褶子堆得层层叠叠,眼中漾着和蔼的光。仿佛他??正正觉得,将无名嫁到千里之外的楼兰去,对她而言是一件极好的情。

    仿佛他?的是个关爱辈,心疼孙女的爷爷。

    无名虽然早知秦王自私狠戾,但此时仍然感觉没来由的有些冷。

    秦王想将她嫁入楼兰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想将唐池雨留在身边。

    秦王虽然自私多疑,却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昏君。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楼兰国有多强盛,草原上那些蛮人又有多难缠。唐池雨离开边关,若没有及时的补救措施,渭北定?大乱。

    所以秦王想用无名向楼兰国示好。

    此时的无名,算是代替了原文中唐池雨的作用,不过时间上提前两三年罢了。

    无名微微歪头,掩住眸中的凉意,声音天?:“可是楼兰国那边会同意吗?”

    “长宁你大可放心,过几天,朕亲自和他们使臣去,再派上一队人马穿过荒原进楼兰。朕一向疼你,这婚自然也不?马虎,你安心等着嫁人便好。”秦王仰头轻笑。

    秦王心中算盘打得劈啪作响,一边将唐池雨束缚在身边看着,一边将无名远嫁楼兰,以免边疆暴动。而他则继续坐稳天的位置,看这天下一片太平安宁。

    可事情??发展得如此顺利吗?

    嫁人无名是不?嫁的,至于秦王的安生日子,大概是剩不了几天了。

    无名想到原文中元宵夜的剧情,埋下脑袋,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

    三人又在御花园中逛了?儿,天空中突然飘起簌簌雪,无名顺势向秦王、唐炙告别,转身快步走出宫去。

    接近宫墙时,无名?头看了眼白雪覆盖的层层宫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烟白的息消散在空中。

    无名仍然觉得有些冷。

    她一步一步缓缓向宫墙外走去,歪着头发呆,脑海中闪过一个个画面。

    她是个无情之人,在秦王面前更是一直戴着层厚厚的面具,从未用真心待他。所以秦王对她没有?情,将她当做工具利用,想将她嫁去楼兰,她其实是可以理解的。并且她也不?放在心上,反正她不?嫁。无

    论是像原文中那样,秦王在元宵那夜病倒,亦或是她想办法暗杀掉秦王,或者是直接逃出京城远走高飞,反正她不可能嫁入楼兰,方法多得是。

    她根本没必在意秦王的话。

    可她还是觉得有些冷。

    秦王对她出那些话的时候,眼中的笑意实在是太?了。如?无名是一个涉?不深的姑娘,定?相信他的“一片苦心”,深信自己是他最疼爱的孙女,心甘情愿嫁入楼兰。

    无名只是无情,可秦王却是冷血到了骨子里。

    这时候,无名突然有些明白,大师父为何那么害怕坐上太子之位了。

    当年大师父不受秦王喜爱,反而颇受先帝看重。十三年前,先帝过?两年,秦王终于考虑起立太子一,这时唐正则若是没有逃出京城,?像先帝遗诏中吩咐的那般当了太子,他还能活得到现在?

    都虎毒不食,可当今秦王,偏偏是一头能将亲骨血嚼烂了吞进肚中的恶虎啊。

    唐正则惜命,所以他不敢。

    无名拢了拢脖颈边的狐裘,走出宫门。

    外边仍是白茫茫一片,护城河上三座长桥,此时铺满了皑皑白雪。桥下河流冻结成冰,一片死寂,看着都觉得冷。

    正应了无名此时寒凉无比的心境。

    可无名一眼就看见,长桥的另一头,一个的身影打着把鲜艳的红纸伞,站直了身子在雪中等她。

    远远看见无名的一瞬,南月眸中立刻漾起夺目光彩,她踮起脚尖,用力朝无名挥了挥。

    南月就像是皑皑白雪中唯一一抹色彩。

    无名忽然感觉,整个身子都变暖了起来。

    像是有一束暖光从南月身体中迸出,径直飞到她面前,钻入她的心脏之中,驱散她身体内外的凉意。

    无名加快脚步,朝着南月跑了过去,用力将她拥入怀中。

    今天南月穿得暖暖的,却因为在雪中站了一段时间的缘故,抱在怀中有些凉丝丝的。

    无名倏地红了眼眶:“怎么在这儿等我?”

    无名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此时她心里除了对南月的心疼,还夹杂着些许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她在大师父二师父面前,从不?摘下最后一层面具,从不?将最柔软的一面暴露在他们面前。可是在南月

    面前,她却不自觉地一次又一次摘下面具,扔掉厚重盔甲,任由南月摸进她的心尖里来。

    “我”南月学着无名以前照顾自己的动作,一?紧紧揽着她,一?轻轻帮她抚走发丝上的雪花。

    南月也不清为什么,方才她突然就很想折返?来等着无名,父亲也并不是太在乎南晓依的婚宴,便允了她的求。

    于是南月在宫墙外等了?儿,看见无名郁郁地从宫里走出来,又无比脆弱地将自己抱在怀中时,南月觉得,自己折返?来等她的举动,?是无比正确的。

    不管是时候,还是现在,无名在南月面前都是强大的保护者。可是南月清楚,无名她也是会难过,?伤心,?有脆弱的时候的。

    无名也?有需依赖她的时候。

    所以南月才想成长,想要能够保护无名。

    两人在宫墙外静静地抱了一?儿,南月试探着轻轻拍了拍无名的脊背,轻声问:“无名,我们一起去参加婚宴?”

    无名身子轻轻抖了一瞬,耳根微红。她面色如常地直起身子,从南月?中接过红伞,熟稔地将南月揽在怀中,慢慢往前面走:“不想去。”

    虽然让南晓依和卫鸠成婚,是对他们二人的惩罚。不定婚宴当前,南晓依还在哭哭啼啼,卫鸠也定高兴不到哪儿去。

    无名却懒得去亲眼看。

    她没有抓住猎物后凌丨虐一番,笑着看猎物痛苦挣扎的癖好。

    南月察觉到无名声音里竟然夹杂着几分撒娇的意思,不由得有些新奇地眨眨眼,软绵绵道:“那无名想去哪儿?或者想要做些什么?”

    “随便。”无名打个哈欠,声音懒散地拖长了些,最后又变成低声咕哝,“只要都可以。”

    只要和你一块儿,去哪儿,做什么,都可以。

    南月懵懵地眨眨眼:“什么?”

    无名单?揉揉她的脑袋:“没什么。”

    最后两人在京城中逛了一大圈儿,又一次来到落雁塔上赏景看书。这?身边没有唐炙那个疯子,上楼时也没遇见宗师王天霸,整个第九层里,就只有无名和南月二人。无名甚至感觉,塔下风景都比上次好看许多。

    傍晚时分,无名带着南月离开落雁塔,?到王府中去。按理,今

    日是大年三十,南月应该回家吃晚饭,可无名不知怎么?儿,就是将她带了?去,而南月也没有丝毫要?南家的意思。

    王府里,大师父、二师父早已煮起火锅,等着无名?家。唐池雨坐在一旁端着碗,眼睛盯着不断冒泡的锅底,时不时嘴馋地舔舔唇。

    一看见无名带着南月?来了,唐池雨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催促着大师父往锅里下菜,又跳起来用力朝两人招?。

    “无名!南月!快来吃火锅!”

    院子里一下就热闹起来,火锅温暖的息飘满整个院。

    长京城人不爱吃辣,城中也就少有吃火锅的,江南乡下亦是如此。南月活了前后两?,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一红一白冒着热泡泡的鸳鸯锅,不由得好奇地歪歪脑袋。

    “有什么忌口的吗?”无名柔声问,见南月懵懵地摇头,便笑着帮她打好香油碟,“能吃辣吗?”

    南月仍然有些懵,弱弱点了点头。

    无名掐着时间在红锅中烫好一片毛肚,夹进南月的碟中滚了一圈,又顺夹着喂到她嘴边:“尝尝,啊——”

    南月看着眼前这片颜色鲜艳,冒着香浓热气的毛肚,紧张又听话地张嘴。一息过后,她的眼神立刻变得惊喜起来,含糊道:“好好吃!”

    引得大师父二师父一阵和蔼的笑。

    火锅宴上,自然也少不了酒。大师父从院子里挖出几坛珍藏多年的佳酿,用水温到合适的热度,便给桌上人都倒上一杯。无名难得没有抢走南月身前的酒杯,可是南月第一次喝酒,也喝不了多少,几口下去便脸色微醺,软绵绵地往无名怀中倒去。

    酒过三巡,大师父打个酒嗝躺在椅上,笑着?忆江湖往:

    “当年我离京时年纪太,一点儿江湖经验都没有,自以为带着三千两银票就能闯荡江湖。没想到才离开长京两个月,身上的银钱就被骗得差不多。咳咳我当时算是微服私访,总不能见人就自己是大皇罢?再者,仗着自己身份横行天下,有什么大侠风范可言?”

    “呸。”无名无情地打断他的话,“大师父,当初明明是因为你穿得太窝囊,没人愿意信你是大皇。我还记着呢,当初你和二师父一起去偷

    地瓜,被那家女主人给抓住了,你抱着地瓜一边跑一边求饶,大声喊着‘我是大皇唐正则’。当时你慌不择路,还想将二师父送给那家寡妇抵债呢。”

    二师父补充道:“哦,这我也记得。当时正则他原本是想自己以身相抵的,可是那寡妇嫌弃他长得丑。”

    南月软软地抿起唇,梨涡好看极了。

    唐池雨更是拍腿大笑:“哈哈哈哈哈哥你”

    “咳咳,往不堪回首”大师父尴尬地咳嗽两声,换了个话题道,“总之,我当年一人在江湖中闯荡一段时间,后边不知怎的就遇见宇文,后来又遇见无名,我们三人狼狈为奸,就这样一块儿过了四年啊”

    无名猛地灌下一口酒,再次打断他的话:“狼狈为奸的只有你和二师父,才没有我。当初我每次好不容易想办法赚到钱,不到一天就被你们霍霍完了,啧那时候若不是想练好武功将你们打一顿,我早就一个人溜走了。”

    “咳咳”大师父赶忙又换个话题,“无名,我看南月也有些困了,你送她回南府去?”

    无名低头,看一眼脸红彤彤的姑娘,眼神柔和起来。

    “嗯,我先送她回府。”无名抱起南月。

    没走几步,南月却睁开朦胧的眼睛,迷糊地摇摇头:“无名不、不?”

    “又不想回南府?”无名轻声问。

    南月点头:“嗯”

    “大年三十,哪儿有不?自个儿家休息的?”无名话音刚落,脑海中便立刻回想起什么。

    前些日子南月生病时,南府不是她的家。

    无名在的地方,才是家。

    可那时南月毕竟病得昏沉,出的话能当?吗?

    无名无奈地笑了笑。

    可下一刻,南月再次倔强地摇摇头:“不、不?南家不?!”

    居然还耍起赖来了。

    无名的笑容变得宠溺起来,她戳戳南月的梨涡,轻声道:“好,不?南家,那我先送你?我的房间休息,好不好?”

    南月抬头在她颈边蹭蹭,乖巧道:“好。”

    无名再?到院中时,唐池雨已经回府去了,火锅仍然冒着泡,煮得愈加香浓,院中仍然弥漫着令人沉醉的酒香。

    无名坐过去,才给

    自己灌一口酒,便听见大师父关怀的声音:

    “无名,今日父皇和你什么了?”

    “也没什么。”无名仰头喝酒,冷淡道,“他想把我嫁到楼兰去,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也不?”

    无名话还没完,大师父便紧紧皱起眉头,一拳在桌上拍出“轰”的一声巨响。

    大师父一向和蔼的眼中一片冰凉,被酒熏得通红的脸颊更红了几分,一字一字咬牙道:“父皇他”

    父皇他想将唐池雨留在京中就罢了,竟然还想将无名远嫁楼兰!他既然担心边疆安宁,又为何连自己亲女儿的不愿意信任?为何连自己最疼爱的孙女都要利用?

    唐正则脑海中一片混乱,像要炸开似的疼,就连眼白处也浮起血丝。

    他沙哑道:“明日我亲自进宫。”

    唐正则握紧拳头,青筋暴起。就算他不能阻止秦王将唐池雨留在京中,但至少无名一他定不?答应!

    无名叹口气,却又觉得心中微暖。她扔给大师父一杯酒,看他一饮而尽。两人沉默地坐着拼起了酒,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二师父狐狸眼微微眯起,眼中漾着古怪的笑。

    “楼兰”二师父喃喃低语道。

    与此同时,六皇府。

    唐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喝得烂醉,无力地跌倒在桌上。酒水被他洒得满地,他却仍然本能地想抓住酒杯,?指抽搐似的在桌上跳动。

    终于握住酒盏,没拿稳,冰凉的酒水洒了他一脸。

    “哈,哈哈”唐炙睁眼,眸中尽是癫狂的神色,“父皇,父皇你竟然想将长宁嫁到楼兰去哈哈哈哈”

    唐炙一个翻身,摔倒在地毯上,像死物一般瘫在上边。

    “秋分你,父皇他是不是看出我的长宁的?情,所以故意在我面前出那番话?故意要将她嫁到楼兰去?”

    没有?应。

    “秋分你啊——!”唐炙声音尖利,拖得很长。

    良久,房间里才传来一道沙哑难听的声音:“?殿下,秋分不知。”

    “哈哈”唐炙又癫狂地笑了?儿,翻身坐起,眸中闪着恐怖的光,“那秋分你,我若是偷偷杀了父皇,自己坐上皇位,是不是就能、能让长宁嫁给我了?”

    又

    是一阵沉默。

    唐炙捂着半边脸,笑得渗人。

    空旷的房间中终于有了?答:“殿下,此话你只能在我面前就算是另外三人,也不可。”

    “是啊,我知道,只有秋分你,你最忠诚与我了。”唐炙轻声道。

    他踉跄地站起身,晃晃悠悠走了几步,又饮一壶酒:“不过呢,我也知道,这种话就是,当不得?。我怎么可能对最疼我的父皇下?呢?你对不对,秋分?”

    没有?音。

    唐炙便自言自语道:“是啊父皇最疼我了,我若是要娶长宁,他不?不同意的。我明日就去见长宁。我那么好,长宁他怎么?不喜欢我呢?她定?喜欢我的。年节一过,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就向父皇去,哈哈哈哈哈”

    “我绝不能让长宁嫁人,她只能嫁给我,只能死在我?上”

    唐炙越越是激动,在房间中癫狂地自言自语许久,最终晕倒在案桌旁。

    一个黑影闪过,唐炙背上多了件厚实的狐裘大衣。

    秋分趴在房梁上,看着自家殿下柔美的睡颜,压抑的眸光不断闪烁。

    “长宁”

    他沙哑难听的声音拖得很长。

    深夜。

    鸿胪寺,一个鬼魅的身影沿着墙壁一闪而过,直抵楼兰使臣的房间。

    他身形灵巧,无声地翻窗而入,拉开黑色兜帽对着房间中魁梧的楼兰使臣嫣然一笑。

    兜帽下的那张脸,正是二师父宇文天明。

    “这位姑娘”楼兰使臣呆滞地眨眨眼,下一刻,脸上就被一片惊诧所取代。他毫无征兆地猛地双膝跪地,震惊道:“殿下,您怎会在长京!”

    “起来吧。”宇文天明妖娆地拍拍?,用楼兰话道,“长京的候不错,人也不错,我就多在这边住了几年。”

    “您在外游历多年,没想到竟能在这儿遇见您,我实在太激动了”使臣站起身,两只忍不住地颤抖,“殿下,不知您何时回京,王的身体”

    宇文天明眼睛虚起,眸光暗了下去。

    使臣深知自家王脾气古怪,否则也不?在外多年不?去一次,只偶尔报个信。于是使臣识趣地换了个话题:“殿下,您此次前来找我是因为什么儿?”

    宇文天明轻笑着问:“你可知道长宁郡主?”

    楼兰的这位使臣几乎每年年节,都会穿过广袤沙漠,到长京城中住上一段时间,自然听过长宁郡主的名头。

    他恭敬点头道:“今天中午还在迎春宴上看见过。那位胡人姑娘和殿下您长得有几分像。”

    宇文天明挑眉,笑道:“当然像了,她可是我的崽。”

    楼兰使臣瞬间瞪大了眼儿,湛蓝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宇文天明继续道:“不仅是亲骨肉,还是亲儿子。”

    楼兰使臣嘴角微微抽搐:“儿子?您长宁郡主,不,长宁他是殿下?”

    宇文天明一本正经地点头。

    楼兰皇族向来有将生得漂亮的男孩当女孩养的习俗,宇文天明也是这般长大的。再者,无名和宇文天明的确长得有几分相似。因此楼兰使臣只是震惊片刻,很快就恢复如常。

    “殿下放心,我?将此事告知吾王,日后若是有幸遇见殿下,我们定?多加照拂。”使臣认?道。

    “那秦国皇帝不知道吾儿的性别,便想要将长宁嫁给楼兰皇族,若是他和你起这儿,你知道该怎么应对吧?”宇文天明倚着墙,笑眯眯道。

    “我明白的。”使臣点头。

    殿下时候,楼兰国内也有不知他性别的贵族,甚至有人闯进王宫抢亲。类似的乌龙不知发生过多少次,如今殿下也被误?了,想来也是正常的。

    使臣想了想,又道:“殿下,您真的不考虑?楼兰看看吗?王他”

    不等他完,宇文天便明打个哈欠,笑眯眯地告别,翻窗消失得无影无踪。

    南月在暖呼呼的被窝中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床边没有人。

    “无名?姐姐?”

    无人回答,反倒是窗外有些许声音。

    有些像是无名的骂声。

    南月起床开窗,冷风扑面而来的同时,她看见天空中一轮明月皎皎。

    无名坐在窗外,一?拎着酒坛,一?撑着地面。她颓然地望着夜空,身上沾满酒,就连发丝都被黄酒沾湿。

    听见开窗的声音,无名转头,向南月轻轻笑了笑。

    她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痕,她的眼神还是恍惚颓然的,她又仰头张嘴,拎起酒坛往嘴里倒酒。

    酒水“哗啦”倾倒而出,从她的脸颊滑落,顺着肩膀落在衣衫上,最后又滴落在地。

    作者有话要: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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