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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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兰与王濯缨出了芦苇荡,发现官道上浩浩荡荡地停了一长队人马。

    被人众星拱月般围着的那人骑在一匹通体纯黑的骏马上,身穿一件织金福字蟒云肩通袖蟒襕妆花缎衬褶袍,头上戴着暗红色蟒纹珍珠抹额,瞧上去二十五六的模样,通体的富贵气派,想必就是宁王了。

    贺兰不能话,只站在马下向他行了个礼,王濯缨跟着行了礼。

    宁王目光落在王濯缨身上。

    上次贺兰带她去王府,她眼睛上蒙着布带,加上他那日事务繁多,没顾得上仔细瞧她。今日见她从那片芦苇荡中缓缓出来,身姿窈窕挺拔,肌肤赛雪欺霜,眼睛上蒙一条半透明的青色纱带,更添几分神秘。这样一名女子,被陆巽与贺兰两个人争来抢去的,想必是有些不同寻常的好处。

    贺兰见宁王不发一语,却久久地打量王濯缨,心中已是十分不悦,只苦于无法开口话。

    王濯缨与他心意相通,被宁王看了一会儿便道:“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宁王回神,眼尾挑起几分笑意,道:“王姑娘眼睛大好了?”

    王濯缨并未因他表情和善就放松警惕,仍谨慎道:“是,多谢王爷关心。”

    宁王鞭子敲了敲掌心,复又看着贺兰道:“太妃记挂着你呢,你生辰将近,很想见你一见。既然今日在此偶遇,不若这就跟本王一道回府吧。”

    贺兰迟疑。

    “不然,让王姑娘先回萱园,你随本王回府。”宁王道。

    贺兰看身边的王濯缨。

    王濯缨拎起地上的竹篮,对贺兰道:“你去吧,我回家等你。”

    贺兰颔首。

    宁王令人让了一匹马给贺兰。

    王濯缨目送他们一行走远了,才上了贺兰的马车,尾随着宁王的队伍回城。

    宁王策马悠悠地走在前头,对身边的戈金道:“王渊生了这么美貌的女儿,却宁愿便宜陆巽也不送给我,你他什么意思?”

    戈金道:“听闻这王氏性情凶悍,王大人想必也知道她不适合服侍王爷,这才没有将她献给王爷。”

    “性情凶悍?看她方才跟在那聋哑身边的模样,与羔羊何异?”宁王回头瞥了眼跟在后头的贺兰,又道:“这聋哑才

    是真正的性情桀骜,这么多年,他表面对我顺从,实则从未真正屈服过。你去安排一下,把那王氏给我弄到王府里去。今天下午,我要看到她。”

    “王爷,这王氏毕竟是王大人的女儿,又身负与陆巽的婚约,您若强要了她,怕是不妥。”戈金劝道。

    “她在成都和陆巽一起住了几个月,如今又与这聋哑在一起住了大半个月,难不成还能是完璧之身?本王尚肯垂青是她的荣幸。事后给她个侍妾的名分,也算替王渊解决了一桩麻烦。”宁王道。

    就这样,王濯缨的马车入城后没多久,就在一条宽巷中遭遇了埋伏。车夫虽然会武,但对方有二十多人,个个身不俗,车夫一人哪里抵挡得了?王濯缨又是个右臂被废的,不过须臾便叫人掳了去。

    另一头,贺兰来到王府后院。

    后院中有座佛堂,为太妃而建,四周松柏环绕,清幽肃穆。

    太妃正跪坐在蒲团上敲木鱼念经。

    贺兰就跪在她身后,静静地等。

    过了两刻,太妃终于念完了经,放下犍槌,起身来到贺兰跟前。

    贺兰仰头看她。

    “那人跟我,你喜欢上一名女子,而那名女子,是王渊的亲生女儿。我不信,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太妃低眸看着他道。

    贺兰收回目光,面露愧疚,却并未否认。

    太妃观他神色,一颗心越来越沉,越来越冷,双握拳都控制不住气得浑身发抖,她忽的扬起,狠狠打了他一巴掌,怒道:“你怎么能做出这等事?!”

    这一巴掌她下了狠,不长的指甲在他脸上刮出两道血痕来。太妃见了,心中一阵绞痛,可看他挨了打,仍只安安静静地跪着,并不拿出纸笔来解释或认错,她又怒从心头起,上去抓过他的左腕就撸他腕上那串无患子念珠。

    贺兰大惊,忙伸捂住,仰起脸目露乞求地看着太妃,不住摇头。

    “二十四年前,你父亲为了救你葬身火海,而今,你却要去给你的杀父仇人当女婿,你还有什么脸面戴着这串念珠?你不配!你非但不配戴着这串念珠,你也不配来见我!今日便是你我母子最后一次见面,从今往后,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是死是活,也与你无关

    !你尽管追求你自己的幸福去罢!”

    “哗啦”一声,念珠被生生扯断,黑色的珠子蹦跳着散了一地。

    太妃的指也被串念珠的线勒破,她垂着滴血的,转过身背对他,仰头看向供奉在堂中的佛像,借以逼回眸中满溢的泪水。

    少时,指上传来温柔触感,她低眸一瞧,却是贺兰不知何时膝行至她身侧,正用帕子给她包扎受伤的指。

    她猛的一甩袖子,不要他包扎。

    贺兰拿着染血的帕怔了一会儿,朝着她伏下身去,额头点地。

    太妃侧身见他如此,明知他听不见,却还是忍不住斥道:“你这是想做什么?难道还想逼我不成?”

    贺兰听不见,自然是没反应的。

    太妃强行将那几欲滔天的怒火压下去,蹲下身扶起他,却惊见他已满眼是泪。

    她愣住了。

    他不是在她身边长大的,那些人为了威胁她交出亲王的金册金宝,第一次将他带到她面前时,他已经十岁了。但从十岁到现在,她从未见他在她面前落过泪。

    不管那些人如何逼迫如何折辱,他从来从来,就没有落过泪。

    “你就这般喜欢她?你难道忘了,若不是他父亲,我们一家,岂会生离死别?你的人生,又怎会被他人窃夺?这些年你我母子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比囚犯还不如。这一切的一切,你难道就不恨吗?”太妃握着他的胳膊,看着他含泪的双眼痛心疾首道。

    贺兰垂眸,从怀中拿出册子和笔,写下一句话。

    “她让我想要活下去。”

    太妃看着那行溅了他泪水的字,表情怔忪地放了。

    在王府后院的另一边,王濯缨被人用绸带结结实实地绑在了椅子上,套在头上的头套也被人拿开。

    她喘着粗气四下一看,陌生的房间,最醒目的家具便是离她最近的那张大床。

    床幔是石青色,上面的纹饰不像是女子喜欢的那种。

    这是个男人的卧房!

    她一转头,这才看到大床旁边立着个衣架子,上面挂了件红色的蟒袍。

    蟒袍?难道,是宁王?

    是了,陆巽不在,敢青天白日明目张胆地绑人的,也唯有他这洛阳之主了。

    只是好端端的,他绑她做什么?难不成想用她来威

    胁贺兰做什么事?

    这时外头进来四名丫鬟,其中一个里端着个托盘,托盘上放了只茶杯。

    四人来到她面前,一名丫鬟端过那只茶杯就要喂她喝下去。

    “王爷要杀我?”王濯缨问。

    那丫鬟明显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愣了一下才道:“姑娘切莫误会,王爷并无此意。”

    “那这杯子里是什么?”

    “只是甜酒,给姑娘解渴的而已。”丫鬟道。

    “我不渴。”

    “姑娘”

    “你敢强灌我就咬舌。”

    四名丫鬟面面相觑,退到一旁声交流一番,留下两人看着她,另外两人出去了。

    王濯缨表面镇定,心急如焚。

    她不想成为贺兰的软肋,即便不能保护他,她至少也应该能保护自己才对。练左刀之事刻不容缓了,只是,眼下该如何脱困?

    她冷静下来,决定先看看这宁王意欲何为。只有知道了对方的目的,才能更好的有的放矢。

    等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宁王来了。

    他换了衣服,一头长发松散地披着,好似刚在别处沐浴过。

    见他进来,一直站在那里看着王濯缨的两名丫鬟向他行礼,他挥挥示意她们出去。

    王濯缨看他这副形容过来,心中便是咯噔一声。将她绑到卧房里,又这般仪容不整地与她独处,他将她绑来的目的,似乎不用多了。

    这是她始料未及的,她自认为自己并非什么绝色,而对方是个亲王,位高权重的,如他这等身份的人,难不成身边还会缺女人?

    心中慌乱一瞬,她强自镇定下来。她心中很清楚,在洛阳,没人比他的地位更高,身份更尊贵,他若要对她用强,没人能救她,她必须自救。

    她假装并未看穿他的意图,语气十分软弱地开口道:“王爷,今日你我不过初次见面,王爷这般作为,可是我有何得罪之处?请王爷明示。”

    宁王笑了一声,伸解开她眼睛上的纱带,伸抬起王濯缨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看着她那张脸,称赞道:“眉如剪柳眼若澄波,冰肌玉骨琼鼻樱唇,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坯子,难怪明知你移情别恋,陆巽仍旧不肯放了。”

    王濯缨并未挣开下巴处那令她厌恶反胃的,只一脸不解地问:“王爷掳我,是为了陆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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