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水井边田毛头偶遇故人 李昭福见儿媳笑逐颜开
人民军队来了,那就意味着解放了。对于大多数杜李人来,“解放”和以前的“光复”一样都是新鲜词。对新词的理解总是费劲的,李禹成也不知从哪里听了这个名词,回来就跟李昭福讲,反复不停地讲,搞得李昭福也关注起“解放”来了。
这几天,李昭福心里藏着事情,情绪不高,不想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如果不是打仗把清水坪的学校炸塌了,李昭福是应该去清水坪联系李禹成读高的事情的。
李禹成本来去年就该去清水坪读高的,学校的老师他年纪太了,生活不能自理,寄宿生再怎么着也应该满十二岁才好。李禹成还没有满,今年虚岁十二。李昭福原来打算再去试试,之前还跟刘把式过这事,刘把式也肯帮忙联系那里的校长。现在这件事也只能等等看了,好在杜李的学也还没有开学。时局这个样子,没着没落的安不下心来,谁还有心思管学生,好多学校都没有开学。
李昭福不是不理解“解放”这个名词,是觉得这之前也没见谁被关着、捆着,犯不着去解放。李禹成第二天回来告诉李昭福,不是关着捆着,是被压着,有两三座山压着呢。李昭福越发搞不懂了,他想起了西游记中的孙猴子,孙猴子被五座山压着。其实也不是几座山的事,比方金家台这种山,一百座也当不得龙潭司的兴隆山。
李昭福搞不懂,王万昌也搞不懂,所以要学习,学习的地方就在乡公所,是被几个人民军喊去的。他每天清早骑自行车去,晚上吃完晚饭骑车回家。头两天还好,第三天早上在龙狮坳的上坡路上摔了一跤,摔破了皮。那之后,就住进了成子家,没再天天来回跑了。王万昌白天学了,晚上也不闲着,跟成子他们讲学到的新东西。
那天,天气见冷了,刘四二因为起夜没有穿衣服打了一个冷噤,病了。第二天起不了床,晒棉花、收棉花都没到院子里来。晚上,李昭福去看他,床头熬着一碗青蒿水没喝,房子里一股青蒿味。正巧,刘喜豆也来了,是又怀上了,还看不太出来。这两年日子好些,金家台添丁进口的事没以往稀奇了。
她起了一件事,是王万昌亲自的,不让叫保长了,应该叫村长。“村长?”李昭福问道。“是的,就叫村长。”“那了。”“什么了?”李昭福解释道:“你看,一个甲都有一两个村,有的还有三个、四个,我们金家台就应该是一个村。那样的话,一个保里面不是就有好多个村吗。他不当保长,当村长不是了,是什么?他当村长了,这保长谁当呀?”刘喜豆回应道:“兴许人民军派人来当。人民军话和和气气的,就该他们来当保长。”刘四二道:“没听过外面的人来当保长的,没听过。”刘喜豆郑重其事地道:“昭福哥!你当。王万昌以前还过选举的,我们选你。”李昭福道:“我才回来几年,金家台的人晓得有个李昭福,出了金家台,没几个人晓得了。”刘四二道:“那也应该是你。”李昭福道:“成子不行?我看他行。这两年的甲长,就干得好,做事很公允的。”刘喜豆道:“那还不是靠金家台几家人的帮衬。”刘四二道:“我开始还他年纪,干不了,总算没让人失望。”
李昭福辞了刘四二,刘喜豆送他出门,送到了梧桐树下。李昭福有些奇怪:平日里两家人进进出出,哪有送人这档子事。今天倒好,一送送这么远,李昭福有些难为情。
刘喜豆问道:“他们北方搞土改,田多的都要拉出去枪毙。你该怎么办?”想起禹成也过同样的话,李昭福道:“听谁的,哪有这个道理?我又没有霸占谁家一分一厘。我们过得挺舒心的,不用听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你看,我不是关心你吗。你让刘把式帮你问问,别到时候吃大亏,害了大家。”“刘家的田自己吃饭都不够,成家也富裕到哪里去,你们怕什么?”“你这是气话,你的田要是别人拿去了,我家不同样没田种了吗?”“不了,你回去吧。”站在梧桐树下,李昭福看着刘喜豆的背影,被一道斜阳照耀着的背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李昭福回来这么些年,和刘家关系很好,刘喜豆、成子在其中的作用也是不能少的。
这天下午,田毛头拉了一车石灰回来,准备给王友才家修晒谷坪。
禾在抽穗,过不了多久就要扬花、结谷子了,王家的晒谷坪也该修修了。这一两年来,金家台的稻田越来越多,李家院子的晒谷坪有时候不够用,能把王家晒谷坪修好,恢复使用也是好的。也只有他家的晒谷坪大些,值得恢复。
卸了马车,田毛头和曹二锁一同来到井边,见一群女兵在打水洗脸,就把马车牵到禾坪旁,对曹二锁道:“你等会,提两桶水把马车冲一冲。”“好的。看你这一脸灰,要不要把脸洗一下再回去?”“不了,先回。”
井塘边一共有五个女兵,都是人民军打扮,田毛头这两天走动多,认得这种黄色中带有一些绿色的颜色,也知道统一着装意味着什么。毛头虽然不害怕这些人,也不愿意过多的关注这些人,毕竟他们的强势、他们的傲气是令人不爽的。所以,绕开井台往大路上走去。
田毛头没太注意,这些女兵还带着一个走路不太稳的毛毛。当然他也不知道带着这个毛毛的人,却是他叫做姐姐的于蕾。
于蕾她们因为汽车坏在路上,只得弃大路走路,一路问过来。估摸着快到杜李乡了,也就放缓了步子,见这路旁水井的水清凉,相互招呼着过来取水洗脸,以减缓路途疲劳。
这水井让于蕾想起了什么,在她的印象中,这里应该有一个刚刚挖出水,还没有修井壁的水井。多年过去了,她不知道印象中的井是否就是这口井。
于蕾想打问一下,看见满脸灰的田毛头,一下子没认出来,上前问道:“同志!杜李乡还有多远?”“就前面。”田毛头看都没看,牵着马往外走。于蕾主要还是想问井的事,见田毛头这样,道:“你这同志,好像不高兴,我们做错了什么吗?”“没有。”“你等一下!你不是毛头吗?这一身石灰,都认不得了。”田毛头这才正眼看人,道:“姐姐!怎么是你?”“嗨!自家人都不认自家人了。我们家就在这?”“嗯!就那边山上。”“那你等等。”于蕾转身对队友道,“不去杜李了,去我家,好不好!”有个队员问道:“你这里也有家?”“没错!去了就知道了。还有,把红生给我,红生!快叫毛头叔叔!”没等红生叫出口,站在一边的曹二锁走过来,问田毛头怎么回事,田毛头于蕾是自己的姐姐。一下子住在旁边的魏家、王家的人,在王家晒谷坪做事的人都跑了过来。都以为田毛头找到了自己的家人,争着替女兵拿东西,送他们去李家。而曹永红早就遵照父亲的指示,跑去报信了。
李昭福也认为来人是田毛头的亲姐姐,领着李禹成走出大门,站在坡前看着一行人从池塘边上来。
前面交代过,田毛头没找到家人,于蕾不可能田毛头的姐姐。前面没交代,于蕾是李舜成的老婆。
那年,打下张果镇,组成了一个不大不的武装,钱常有周边镇子的同学过来请李舜成他们去帮忙。李舜成没法拒绝,接连打下了好几个镇子。其中一个镇子有个教堂,李舜成不知道教堂是干什么的,于蕾是举行婚礼的,李舜成当然不相信,钱常有:“不信那就试试!”李舜成问:“怎么试。”于蕾道:“喊两个人去结婚,不就可以了吗!”钱常有道:“还去喊谁,就你们俩。”
就这样,一群年轻人凑拥着李舜成、于蕾到了神父面前。迷惑的神父,听他们是刚刚把日本人打败的人,也就产生了敬畏,不再迷惑,认认真真地为他们俩举行了结婚仪式。教堂婚礼是庄重的、神圣的,他俩不敢亵渎神灵。就这样,几句玩笑话促成了一段真婚姻。
第二年,于蕾带田毛头在上海找亲人的同时,秘密安排了一批人走海路去旅顺。她也得去,没办法。其实她不是不可以以自己怀孕的理由,拒绝北上,可是,那样做可能给自己带来危险,也同时给这批被护送的人带来危险。上船的前一夜,她跟李舜成,也就是教堂的婚礼,我们是中国人,又不信教,做不得数。李舜成当然知道于蕾这话的含义。他没办法帮她,唯一能帮她的就是把自己的钱都给她,于蕾拿了一些。临别时,告诉他回去做点生意,成家立业,孝敬老人,保护好自己。
于蕾之所以这些话,是因为当时的情况很不妙,他们的人在节节败退,甚至存在赶出国境的可能性。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还能不能回来。那个时候,别她想不到,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够想到,只要三年不到,两年多一点的时间,不等儿子满两周岁,她就回来了;而且是以胜利者的姿态,满载即将掌握国家政权的豪情回来的。于蕾随部队到了长沙,便申请转业地方,当时,这种情况很多,也符合形势需要,可于蕾是江浙人,不好安排。于蕾自己是湖南人,是湖南东乡人。部队首长也就同意了她的请求。到了东乡,她又申请到杜李来指导社会事业的恢复。她不知道杜李的上头还有一个清水坪区,带着几个刚参加革命的东乡中学的女学生直接来了杜李。安排她工作的人也不知道,等她们出发了,才知道搞错了,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打电报通知相关单位。
当年,离开上海时,于蕾没有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李舜成,只问过应该给孩取什么样名字。
这些年,于蕾的事,李舜成、田毛头对李昭福只字未提。
走到李昭福跟前,于蕾不知道自己该怎样行礼,只得让儿子李红生磕头,红生不肯听人摆布差点哭了。李昭福连忙抱起,道:“都是自己人要这么多礼数干什么!”听了这话于蕾以为李昭福知道自己的身份,按照李舜成的口气,喊了几声“爷”。直到坐下来,李昭福问了于蕾父母情况后,道:“是呀!是时候,让毛头回家见见你们的父母亲了。”
于蕾这话才知道事情搞岔了,道:“爷!你还没搞清楚呀!这么跟您吧,红生他姓李,是您的亲孙子呀!”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刘娭毑看了看田毛头,田毛头道:“姐姐是嫂子,是舜成哥的堂客。”刘娭毑连忙走过去道:“要得,昭福老爷!喜事呀,喜事!”可李昭福不做声,生闷气了,刘娭毑了一通宽慰的话也不起作用。于蕾和田毛头站着,不敢话,高兰兰把李红生拉过来给李昭福磕头,李昭福才稍微缓和了些,要于蕾坐下。魏保国听了情况,走进大厅道:“好一个昭福老爷,有了这么大的喜事都不高兴,你还想要好大的喜事呀!”李昭福只得起身给于蕾介绍魏保国。
李禹成和同学玩腻了回家,到了水井边听王娭毑家里来客人了,这才加快速度赶了回来。见大厅里有一些女兵还以为是王娭毑骗人。李昭福让李禹成见过嫂子,才感到了几分不解,几分羞涩,坐在一边不话。于蕾让李红生去找李禹成玩,李禹成才渐渐适应了。
于蕾把前后情况跟李昭福了。李昭福道:“都怪李舜成。”于蕾道:“怪他,我没意见;怪我,我也接受。主要是我们当时都不知道革命形势发展得这么快,了怕家里人替我们担心。”
家里有这么大的喜事,自然要排场一下的,正好前几日下磨山坳的那几家人送来的东西还没动,今天正好派上用场,刘娭毑把毛氏喊了过去准备饭菜。胡亮没事,也跟过去,到磨角屋帮忙舂米。
等人散了些,女兵中一个叫周梅的跟于蕾想看看这院子。于蕾自己也想看看家里的情况,对李昭福道:“爷!舜成跟我过家里的一些事,有两个院子,正院后面还有两进院落,比我在张果镇的家气派,要不你带我们转转。”
李昭福领着于蕾她们往大厅后面走,边走边:“你的应该是三十五年上半年的事吧,那时候院子才开始修,有个规划,还没有成型。哦,这我记起来,当时,舜成是接了电报走的,电报是你拍来的吧?”“您的记性真好,是我拍的。”
几个人三三两两到了后院,见胡亮在舂米,周梅几个城里的姑娘来了兴趣,她们知道舂米是做什么,但都没有亲身体验过,嬉笑着要胡亮让开。很快,几个女兵在胡亮的指导下舂起米来。于蕾跟着李昭福到了偏院,看到了家里喂着的两头猪和田毛头刚刚牵回来的马,问道:“咱家那么多田,没有养牛?”“他们几家养了。”
从偏院出大门,看到金家台下面水田里翠绿的禾苗,李昭福把自家的田土给于蕾大致讲了讲。回正院的时候,于蕾对李昭福道:“咱家也买一头牛吧,也可以学他们一样用牛犁田。”李昭福有些不解,于蕾没有继续往下解释。于蕾对李昭福,对金家台,对杜李,对东乡还不熟悉,很陌生,她需要时间来适应。
晚餐的饭桌上,于蕾没有像一般的儿媳躲在厨房吃饭,而是大大方方的坐到了李昭福旁边。虽然这对习惯了“女人不上桌”的这些人来,是惊愕的;但于蕾和女兵们身上的军装,又使这一切有了全新的诠释:因为解放了。
为此,于蕾还了一席话:“咱爷,咱李家能够在杜李,在金家台站稳脚跟,全仗乡亲们的关照,我在这里谢谢大家了!”完她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和舜成都不能长期待在家里,家里老的老,的,还没有一个女人操持家务,将来还要麻烦大家照顾。我再喝一杯吧,毛头!”于蕾让田毛头筛满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我到这里,”于蕾继续道,“先是毛头的姐姐,大家都很热情。接着又知道了我其实是李家的媳妇,大家还是很热情。问这问那、客客气气,像一家人一样。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我们金家台人很善良、很友好。我和我的姐妹都很开心。我家红生见到了自己的爷爷(yéye)也很开心。
“刚才,有人问什么是解放。我打个比方吧,饭前,刘娭毑带着人叫我‘大少奶奶’,这叫法在过去对,解放了就不对了。怎么就不对了呢?你们看,刘娭毑比我大这么多,不管叫什么吧,从年纪上讲,是不是我应该毕恭毕敬地走到她跟前去称呼她老人家一声呀,怎么可以让她来毕恭毕敬地来称呼我呢:这没道理呀。人都是平等的,那些表示尊卑的称呼,除了父母、上下辈之间的还必须保存外,其他的都不应该存在了呀。我们队伍里都称呼‘同志’,这样叫就是要消除等级。人只有善恶之分、好坏之分,不能有尊卑之分,等级之分。
“我刚才问过咱爷,他也不愿意你们叫他老爷。依我看,以后就改了,就按这里的习俗叫他李爹(d)。我的大名叫于蕾,你们叫于蕾、于蕾同志都行。奶奶、娭毑叫我于姑娘、蕾妹子,我也不害羞,高高兴兴地答应。爷!你,要得吗?”
“要得!就该这么叫。这里只有成子叫我‘李爹’,今后,你们都这么叫。这‘李爹’应该只有有了孙子才可以这么叫,以前不知道有红生在的时候都可以叫,现在就更应该这么叫了。”
刘四二端起酒杯道:“李爹!我们喝一口!”“好,刘——,嗨!”李昭福刚端起酒杯,立马放下,不出话来;刘娭毑见了哈哈大笑起来。于蕾问田毛头笑什么,田毛头告诉于蕾,长辈不能叫李爹;于蕾听了也笑了。
吃完饭,翟排长带着几个人过来了。于蕾官方职务是县军管会副主任,级别比翟排长高。于蕾想留在家里,翟排长回去后派来了一个班保护。刚解放,还有许多国民党的残匪没有肃清,翟排长担心于蕾的安全。
翟排长是半个月前来杜李的,他们是军人,只会按上级的命令办事,地方上的事情做不来。前边过的给王万昌他们办学习班的事,翟排长靠讲述以前的见闻,靠讲故事,靠喊口号好不容易顶下来了。太勉为其难了。
饭前,于蕾问过王万昌和成子这才知道杜李乡上边还有一个清水坪镇公所,前两年,通过的东乡县自治条规规定,镇公所对乡公所有管辖权。所以她让翟排长回去跟他们的连长一声:清水坪的社会事业恢复先从杜李开始,过两天有一些眉目了再去清水坪。
于蕾带来一个话匣子,因为电池不好找,她没开多长时间。里面,昨天晚上开了一个什么会议,北京开的,好多人都参加了,还选举了主席,有好几个人,第一个姓毛。这个姓毛的还了话,口音和杜李人差不多,没什么区别,都听得懂。他讲“中国人从此站起来了”。那几个女兵听了这些都高兴的跳了起来。李昭福问于蕾:“这是怎么啦?这个姓毛的是不是禹成的‘毛家大爹’?”“是的,当然是的。”于蕾看上去也很激动。
禹成、刘健、刘佳也跟着女兵们高兴得跳了起来,他们认为毛家大爹是好人,最好最好的好人。
田毛头没有跟他们一样,他刚把翠娥领过来见于蕾,还没引见呢,一进门就见到了这些,也不好打扰他们的兴致,有些尴尬。
吃晚时,田毛头问王万昌要不要把自己的事同于蕾,王万昌同意了,所以吃完饭,田毛头去下磨山坳把翠娥接来了。
毛家大爹的话还没讲完,于蕾还在认真听着,根本没有注意到田毛头和翠娥进屋。李昭福看出了田毛头的意图,示意翠娥先坐下。
“让那些内外反动派在我们面前发抖罢,让他们去我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罢,中国人民的不屈不挠的努力必将稳步地达到自己的目的。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庆贺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的胜利!庆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庆贺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的成功!”
大厅里的人再一次活跃起来了,警卫班的人也过来了。他们都在喊,不顾一切地喊:“建国了!建国了!”
李昭福觉得这位老乡话的口气太大了,你们不行的,不一定都是敌人,还有可能是关心你们的人。让这些可以成为朋友的人也在你们面前发抖,那你们还会有衷心的朋友吗?
于蕾看见坐在一边的李昭福,坐过来道:“我们要建国了。”“知道了。”李昭福道,“当年建立民国,没这么着。听要剪辫子了,才有人告诉大家,建立了民国,没有了大清。现在应该是建立了新国,没有了民国。是这样吧?”“是的。”“我们现在叫什么国?”“中华人民共和国。”“名字挺长。禹成!磨墨,我来写一写。”也不知道李昭福怎么就来了兴致,是痒痒了想写字,还是想在于蕾面前显示自己的书法根底,亦或者对新生政权的认可。应该是各种情绪兼而有之吧。
李禹成磨着墨,大家纷纷走过来等李昭福挥毫弄墨。田毛头趁把翠娥介绍给于蕾。“姐姐!这是翠娥。”“哦。”于蕾的脑子一时还没有转过弯来,没搞清楚田毛头的意思。刚一转身,意识到了什么,立马回身过来,问道:“叫什么?”“王翠娥。”“毛头!不会是你老婆吧?”“还没有拜堂。”“真是的,我来看看!”其他几个女兵也围了过来,搞得田毛头和王翠娥都不好意思。“准备几时拜堂?”“腊八,爷腊八。本来去年就该办的,王保长,也就是她伯伯,没满十六岁不能够结婚。”“那是的,她伯伯的没错。噢!又不行了。”“什么不行了?姐姐!”“你们今年还是不能结婚。”“为什么?”“现在的规定女的要满十八岁。”“怎么规定这个,谁改的。”“不是谁改的,中华人民共和国马上就要成立。一成立就要执行这个了。”“啊!这样的呀!那我们在它成立之前结婚,不就没事了,是吧?姐姐!”
这事还真把于蕾难住了,她不置可否。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