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李禹成进中学诸事不顺 高启航偷东西还怪别人
暑假后开学,李禹成就该去清水坪读书了。他是杜李学第一批升学进入初中的三人当中的一个,其他两个是三塘乡的。他们班就十六位同学,能有三个人进初中那是很不容易的。杜李学各科教学中,数学最好,他们三人的数学成绩都是很好的。语文差一些,有人关键是标点符号。三塘的那两人以前在清水坪读书,学过标点符号,李禹成的标点符号是黄蔚教的,所以他们三人考上了中学:这也是不无道理的。
还不只是这样,李禹成他们高还差一年才能读完。可清水坪中学本学年不能没有新生,没法只得从五年级中选一些人来读初中,其余的继续在高读六年级: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这些选中的人,成绩是一方面,身体成熟情况,心智健全程度也是有考量的。
李禹成第一次去清水坪中学,李昭福没有去送,让田毛头去送。田毛头也没去,李禹成不让,问他为什么不让他没有。送他去的是黄蔚,黄蔚帮他背着被子,他自己提着箱子和米。两人并排走在去清水坪的路上。黄蔚去送,是王校长安排的,也不只是为了李禹成,还有其他的那两位同学。黄蔚有干部培训班的同学在清水坪中学。王校长希望黄蔚通过这层关系给杜李去的这三名同学安排一个好一点的班级。这件事,王校长出面也能做到,但这等事没必要他出面。
学校在清水坪往长风镇去的路上,李禹成对此并不陌生,前不久坐车去县城路过这里时,他正好看到了,当时有栋房子正在盖顶,一排人坐在房子顶上盖瓦。
教室是用砖头砌的平房,走出教室的门,两步跨过屋檐下的阶基,在排成一排的房梁支柱外,就是平坦的草地。教室墙面没有抹砂浆,刷一层石灰就算是装修了。房顶用的是从县城运来的制片瓦,一层油毛毡垫在瓦的下面,也就算是做了防漏防晒处理。如果油毛毡上有破洞,而且这个破洞隔瓦与瓦之间的缝隙不远的话,阳光可以直接照射到课桌上边,照到正在阅读的课本上;刺眼得很。
寝室和教室一模一样,而且墙面没有刷石灰。一个年级一间寝室,初中一年级有两个班,寄宿的同学又多,床位严重不够,一些床位还得挤两个人。黄蔚跟她的同学,高副校长了,李禹成才没有同别人挤着睡,不过只能睡上铺,不能睡下铺。李禹成上铺还干净些,只要不跟别人挤就行。
李禹成自己把床铺铺好,将装衣服的箱子就放在脚边的内侧。因为墙是用立着的砖砌起来的空心墙,没法在墙上钉钉子,黄蔚又从高副校长那里拿来了四根竹竿,这样最难办的挂蚊帐的事情也解决好了。有些同学没有挂蚊帐,下铺好挂也没有挂,李禹成有些搞不明白。李禹成的蚊帐是于蕾弄来的,不是苎麻做的生布蚊帐,轻柔、透气许多;这里没有其他人有这种蚊帐。
黄蔚离开学校的时候,李禹成没有出来相送,黄蔚没让。李禹成记挂着黄蔚喝水的事,临别了还在这事。黄蔚她现在喝水没有以前多了,准备自己隔天去金家台打一次水。
黄蔚走后,食堂开始收米了,李禹成找到其他两位同学一起去食堂把米换成饭票。接着就去食堂打饭,食堂只打饭,不打菜。菜都要从家里带来。这样的大热天,一般的菜不能过夜,只有盐菜、剁椒可以,用罐头瓶装着,可以吃几天。菜,李禹成的比其他同学的好一些,来的前一天晚上翠娥给炒了一碗盐菜炒腊肉,炒了一碗豆豉炒干鱼。其实也不是纯粹的干鱼,切得很细,里面还有麂子肉什么的。当然数量也是尽可能的多,只要罐头瓶子能装得下。炒菜的时候,田毛头还经常去清水坪,到时候给李禹成带菜,李禹成没让,别人问起懒得解释。
其他两个同学的铺位在中间两排,不和李禹成在一起。李禹成把自己的菜拿过去他们合着吃。开始还很高兴,李禹成的菜好吃,吃得也快一些。到晚上打饭时,那两个同学特意找到李禹成,一个道:“还是各吃各的,一个星期炒多少菜也是有定数的。一下子吃完了,到星期五、星期六就没菜吃了。”另一个:“自己吃自己的自在些。”李禹成也就不好再拿着菜过去吃了。确实,李禹成的菜不够了。从量上他的菜不比别人的少,主要是盐放得少。
李禹成他们带来学校的是米,食堂里的人一过称无论好丑按斤两给饭票。也有不带米带红薯的。上半年,街上还有把红薯换成米的人,现在没有了。学校也考虑过交红薯,领红薯票,食堂里的人不干,是:不好分,饭是可以分的,一个钵子饭四两,划一下是二两,划两下一两,出入不大,红薯就做不到了。其实,这理还不在这里,主要是多数人认为读书那是读得起书的家庭子弟该做的事情,你连饭都没有吃的,你不赶紧想办法弄钱买米,读什么书。这孔夫子立下的规矩,历朝历代都是这样做的。现在倒好,把这些穷得当(dàng)裤子的人也弄来读书,还免书籍费。好处也不能让他们占尽了,得在红薯这件事上为难为难他们。
学校综合了大家的意见,让这些带红薯的,自己管着自己的红薯,每次蒸屉上灶前用大钵子装着红薯,交到食堂来,单独放一层,和饭一起蒸。学生们各自记着自己的钵子别搞混了就行。这样的同学不多,到下学期,春夏之际青黄不接,粮食困难的人会多一些。这个时候不多,二年级有两三个,一年级有七八个,合起来也就十来个。开餐的时候,他们不用排队,直接去橱窗找专门管这事的胖阿姨取走就是。
李禹成的下铺高明敏就是这样的一个吃红薯的学生。他也不是只有红薯吃,有时候还有一些米饭,得计划着来。他每天都要把饭票和红薯拿到床边盘算好久,有时候还要用笔记下来。有一次,李禹成煞有介事地过来帮他分析,计算。搞得这之后的几天,高明敏老是喊他帮忙。李禹成不耐烦了道:“别算了,我给你两斤饭票。就是路上难得背。”高明敏当然不会要。也难怪他这样,这高明敏个头比李禹成高好长一截,饭量很是可以。要是尽他吃,他一餐吃一斤米(大致相当于现在的一斤三两,650g)都有用可能。
高明敏的同铺也姓高,应该是同宗,叫高启航,他家的情况连高明敏都不如。高明敏有大米,大概每星期有两斤,他没有,他只有红薯吃,而且看他带过来的红薯还没有高明敏的多,不及三分之二。
因为是上下铺,李禹成,特别是星期一吃中饭的时候,还是会喊他们吃自己带来的菜,让他们尝尝看好不好吃。高明敏有时会吃一些,这时李禹成就会非常热情地用调羹挑好多好吃的野猪肉、麂子肉给他好吃。李禹成就爱听高明敏问他,这是什么肉。而高启航不同,他会慌慌张张地跑开,连自己带来的菜都不敢回来拿。所以一两次后,李禹成就不喊他了。不过他家的盐菜还真没什么吃头,扔到水里都浮不起半点油星来,还咸得要死。
李禹成和其他同学不同的是从家里没有玩伴,这样的人际交往能力一般都不是很好,有了高明敏这样的玩伴,对高启航也就疏远了些。李禹成时常会想起第一个星期六回家前的情景来。那天下午只上了一节课,班主任老师告诉同学们下了课就可以回家了。老师还交代了离校之前必须做的几件事情,其中一件事就是要洗一洗,让自己漂漂亮亮、精精神神地回家,家里的人见了也高兴。
大家一窝蜂跑回寝室,第一件事就是打水洗漱。高明敏大声道:“只要把腕、脖子洗干净就可以了。妈妈只会检查这些地方。”大家听这么一,也就纷纷用脸盆打水端到寝室外洗脸和脖子,洗双和臂,擦得通红。
只有高启航没有,他什么也不做,背上东西就离开。高明敏喊他等一下,他没有停。李禹成正打水回来,拦住高启航道:“喊你呢!”高启航道:“你让开!”伸一扒,把李禹成扒得转了一百多度。接下来,高启航看都不看一眼李禹成,径直往校门外走去。
这事之后,李禹成开始有些怕高启航了,觉得他性格古怪,不好打交道。
这天,高明敏被体育老师喊去搬器械,吃饭迟到了一会,到食堂时,发现食堂里没红薯了,而他装红薯的那个钵子清清楚楚地码在那一堆空钵子一起。这明他的红薯被别人拿走了,他问胖阿姨:“我的红薯呢?”胖阿姨有些慌乱地问道:“你没拿走呀!不是都拿走了吗?”胖阿姨继而又道:“肯定你记错了,你是不是没有拿红薯来蒸呀?”
胖阿姨这样,完全是为了推卸责任,害怕别人她做事马虎。蒸红薯的钵子比中号装四两米饭的钵子大一些,这一批钵子学校食堂不多,也没当大用,因为这批钵子都是一些次品。也不是不圆,主要是品相不好,釉疤多,一个钵子一个样,没有哪两个是相同的,这一特征使得这批钵子给学生蒸红薯用反倒很恰当,正因为这个原因,胖阿姨坚信不会出现端错钵子,错拿红薯的情况。这种事从来没发生过。
这一点,高明敏也相信,他急冲冲跑回寝室检查自己的红薯。李禹成吃完饭洗碗回来,走在他后面。让过来后,准备爬上上铺,见高明敏拿出红薯袋,问道:“你这个时候拿它干什么?”高明敏忙自己的事没理人,李禹成又问道:“怎么啦!是不是你没吃饭?”“我记得我是去了的呀!”“你什么?”“下第二节课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我拿红薯去食堂?”“我上哪里去看?我只看见你离开了教室,过操场这边来了。其他我没看见。”“怎么会这样。”“那个钵子放在它们一起,而且,红薯的数量也不对了,这都明是蒸了的呀。”“莫想了,”李禹成道:“我这个星期有多余的饭票,你拿半斤去。”“不是。”“什么不是,”李禹成拿出半斤饭票给高明敏,道:“再不去,食堂没饭了。”其实李禹成无意中看见了高启航到食堂拿红薯的过程,他可以断定高明敏的红薯一定是高启航拿走了。李禹成没有告发此事,他推测高启航一定经常吃不饱饿肚子。同学们有句话叫做“窃书不算偷”,李禹成认为为了饱肚子,拿别人的东西吃也不能算偷,只是应该堂堂正正地讲,也不该拿同样受饿的人的东西吃。
没过几天,高明敏猜到了那事是高启航干的,找到管学生生活的张老师,要求调换床位,张老师问为什么,高明敏没有,也就没有得到批准。高明敏多找了几次,张老师最后同意了,下铺也就只剩下高启航一个人了。
再过一两个星期,学校的新食堂开张了。到新食堂就餐有个好处,那就是可以买菜票,凭菜票打菜了。这对于李禹成来是再高兴不过的。可大多数的同学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们没钱买菜票,每个星期回家带菜来吃,仍然是他们的最佳选择。
这天,是星期五,国庆节刚过,喜悦气氛还在,学校大门的门楣上贴着的“欢度国庆”的字还在,高年级学生在国庆节写的诗还贴在大路边的宣传栏里。同学们又开始为另一件事忙碌起来,那就是“打倒美帝国主义”。学生会干部到处:“朝鲜战争爆发了,我们国家要出兵,高年级的同学好多都报名参军了,低年级的同学不能落后,也要出力。同学们!明天是星期六,我们上街游行,声讨美帝国主义的暴行,打倒美帝国主义。”
来学校之前,李禹成从自家的话匣子里听过朝鲜的事,是打赢了的,所以一开始,他并不怎么关心,没其他人那么积极。李禹成情绪不高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王学友老师同他谈话了。王学友是才定下来的一年级二班的班主任。王老师对李禹成:“我来我们班听到的第一个反映就是反映你的,你次次在食堂里买的都是最好的菜。你还是学生,你哪来那么多钱,你觉得你那么花钱心安理得吗?好多同学,他们学习比你刻苦,成绩比你好,但是他们吃的、穿的都不如你,你好意思吗?”李禹成没有回答王老师,王老师的逻辑李禹成还懂不了。他只能照老师的去做,晚上打菜就没有打自己喜欢的菜,打了一份煮老豇豆和一份老南瓜。他把菜吃完,剩下的饭就吃不下了,又不敢把饭倒了,勉强把那些沾有菜汤,带有盐味的饭吃了。见井台没人,走过去从井里提上水来,装着洗碗的样子把碗里的饭搓散,泡在水中冲进了污水沟。污水沟里不只有他倒下去的饭,还有一些黄色的饭粒。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红色的虫子在黑色为底色的污水沟里游动着。
李禹成还是怕别人看见,他像是做了很严重的坏事一样,慌慌张张从箱子里拿着俄文课本,不敢朝两边看,径直穿过操场,跑进了教室。他习惯性地去后墙拿属于他自己的马灯,站上凳子,这才发现马灯不见了。想起刚才穿过操场时看见礼堂里有异乎寻常的亮光,这才走出教室,往礼堂走去。
马灯是上星期刘明海给李禹成的,这之前,班上没有谁有马灯。李禹成的马灯每天晚上都可以吸引很多同学来教室。每天晚上李禹成都被七八个同学围在当中,很有优越感。
学校不准用煤油灯,马灯也只能在教室里使用。这样每个教室的后墙都有一排马钉,搭着凳子就可以把马灯挂上去取下来。高年级的学习任务重,马灯多些;低年级,特别是一年级,学校不太建议用马灯。毕竟马灯昏暗,对学生的视力有影响。不过也不反对,毕竟是有利于学习的事情。马灯是财富的象征,尽管也是炫耀的本钱,但使用起来却带有公益性,不会像去食堂打肉吃那样扎眼,那样遭人嫉妒。
李禹成走出教室,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从时节上,已经过了秋分,白天的时间越来愈短,晚上越来越长,可天气还很热,有时还会有几声蝉鸣。李禹成迎着遥远的天际暗红色暮霭走去,黑暗从操场边那一排法国梧桐宽大的叶子中间蔓延开来。礼堂的大门敞开着,灯光从里面照出来,依稀能看见门前灰色地面有一层淡淡的红色。好些人踏着这淡淡的红色走进了礼堂,走进了那红色满乾坤的殿堂。
李禹成找到了高明敏,高明敏告诉他马灯是班长让拿来的。他还,大家吃完饭就来忙了,已经没多少事情,很快就会忙完。李禹成问他们忙什么,高明敏把他带了过去,一看才知道是在写标语。到高年级那边看,他们写的是文章,大意是在问美帝国主义为什么要侵略朝鲜?朝鲜人民做错了什么招惹了远隔重洋的美帝国主义?的确高年级同学的见解很深刻,很有见地。李禹成看了一会,觉得大家的行为是对的,很鼓舞人,就是应该和美国人干,于是加入到大家的行动中来,跟着大家练习喊口号。可李禹成毕竟晚餐没吃饱饭,能量供给不够,动了动就觉得有些累了。坐到墙边的长凳上,想起美国人的长相来,李禹成见过美国人,那是他七八岁的时候,在龙潭看到的。那时候的美国人是好的,现在的不行了,现在的美国人是坏的;就好像一开始我们打赢了,现在又不行了一样。这么想着李禹成有些糊涂了。高明敏见李禹成情绪不高,就让他回去休息。
李禹成回到了寝室,也有少数同学没有去礼堂在床上睡觉,寝室里用蒲扇、书本打蚊子的声音此起彼伏。
李禹成躺了一会,爬了起来,电四处照了好久,发现了一个蚊子,悄悄靠近,用嘴叼着电,腾出来猛地一拍,没打到。如此操作五次,打到了。再照了照才下放心来,再次躺下,念叨着俄文单词,也就忘记了饥饿,不知不觉睡着了。
李禹成参加了星期六的游行,其他同学都参加了。上午在镇上转了一个大圈,早早就结束了。吃完中午饭就可以回家了,所有人归心似箭,急切地等待食堂敲响吃饭的钟声。李禹成已经两次爬上上铺,两次爬下来了,这时他突然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高启航没在寝室。旁边的同学:“可能没有拿红薯去蒸。”李禹成认可了这位同学的法,他的意思是:高启航因为没去食堂蒸红薯,也就没有中饭吃,没中饭吃那还等什么,直接回家去了。李禹成还没有来得及回应他的同学,高启航跑回来了。紧接着,一批高年级的同学堵住了寝室的门。
张老师走进寝室,大声道:“都别动!所有人,都别动!听好了,有菜票的同学,都拿好自己的菜票,把饭票也拿上,站到屋外去,其他同学留下。我再一遍,有菜票的才出去,没有的留下!在自己的床边站好。”
李禹成和其他六位同学走出了寝室站在屋檐下。随后,寝室里开始按床位顺序逐一检查。李禹成想转身从窗户看寝室里的情况,被高年级的同学制止了。
张老师问高启航:“这是你的床?”高启航点了点头。“你的同床呢?”“搬到那边去了。”“是高明敏?”“嗯。”张老师没有让人马上搜床铺,而是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地打量高启航,问道:“刚才游行去了吗?”“去了。”“中间没有回来过?”“没有。”“好些人跑回来解,你没有回来?”“没没有。”张老师猛地一拍上铺的床缘,高启航吓得坐到了自己床上。“屁孩!还跟我装。给我搜他的裤裆。几个高年级同学上前,果然,从他裤裆的一个补丁处搜出了一千二百元的菜票。”
就这样,高启航被抓走了。星期一,学校来了一位头发花白,看上去有六十岁的老人。老人在学生上课的时候,跟随张老师进了学生宿舍,拿走了李禹成下铺的被褥和一口没有盖的木箱子。
不久,有消息传出,高启航自己承认还拿过李禹成的钱,还不止一次。但老师问李禹成时,李禹成却没丢。李禹成没假话,因为他只知道没有了就去总务处买,而怎么没的,他从来不关心。可别人不这么认为,都他没有是非观,不知道善恶好丑。
那天,也是星期六,黄蔚到中学有事,等着李禹成一起回杜李。高副校长同她起了这事。黄蔚道:“也不会是不知道善恶,应该是没有记数吧。”“那也不该呀,哪有不关心钱的,大大脚这还得了。”黄蔚尴尬地笑了笑。
在回家的路上,黄蔚跟李禹成道:“老师你大大脚,你是不是这样?”李禹成回答道:“读书有好多东西要记,饭票、菜票我也记过,转背就忘了。”“那你可以记在本子上呀,分三列,第一列写买进多少菜票,第二列记每天的用了多少,第三列写余额。”
黄蔚还告诉李禹成,高启航的家在东面的大山里的石塘乡,家里很穷,自家没有田土,奶奶多病。他爸爸和一个哥哥租了四亩田来种,每年交了租子剩不下多少谷子,根本养不活家里人。别人家,没有谷子,还有红薯。可他家的地也不多,冬天种白菜,夏天红薯,也不够一家人吃的。李禹成问黄蔚怎么知道,黄蔚是高副校长的。其实高副校长没有跟她这么仔细,只是简单地了几句,很多情况是黄蔚自己想象的。
后来,李禹成想让高明敏带自己去看看高启航,高明敏他和高启航没什么交情,高启航的情况他一概不知。李禹成不好再问,只好作罢。
李禹成不知高启航最恨的就是他,还一厢情愿地要去看高启航。高启航偷偷的吃过李禹成从家里带来的菜。打开罐头瓶就有股香气,吃起来就更不用了,过年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他是用拈着吃的,他在罐头瓶子里翻来翻去,只吃最好吃的。他翻得满油,双在李禹成絮被的背面用力擦了好久。
高启航还拿过李禹成的钱,他不敢拿着到街上去买东西,也不会用,偷出来没有用过,都放在家里的墙缝中。他拿得最多的是李禹成的菜票。他拿了菜票也不敢去排队打菜,只有等打饭的同学都走了,他才敢去买一些剩下的蔬菜吃。
高启航最恨的,或者最让高启航心焦的事是李禹成有蚊帐,他用蚊帐把蚊子挡在外面,咬不着他了,就会来咬高启航,所以,这事最叫高启航难受。每天晚上都难受极了,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睡不着,高启航就会悄悄把李禹成蚊帐的门帘拉开,让蚊子进去,也去咬李禹成。
高启航的父亲实在搞不明白:到学校才这么几十天的时间,从世代都是老实人的高家出来的、比谁都老实的高启航怎么就变坏了呢?高父认为不是高启航坏,是学校不会教人,学校的坏人多,他们只会带坏样,教人做坏事,就像以前的一些教书先生。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