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几天后,罗晓谕和林纾回国, 下午的时候许承安发了微信给于姣, 晚上她到家一开门,发现那家三口正眼巴巴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她。
许老师的这位表妹,这几天零星地, 于姣也从他嘴里了解了不少, 尤其是他们俩那......一起来都要捏紧拳头大呼一声狗血的坎坷情路, 三流言情都不敢这么瞎编。
她应该是二十五六岁, 但于姣看着,觉得没比自己大多少,长卷发温婉,整个人有种文雅秀美的气质,跟旁边她文质彬彬又英俊儒雅的老公坐在一起,甭提多登对了。
于姣摘下肩上的包,跟他们了个招呼,“呃, 嗨, 你们好,我是于姣。”
罗晓谕已经跑到厨房从冰箱保鲜层拿出来一杯橙汁, 见于姣换好了拖鞋便递给她:“我哥嘱咐的,你爱喝橙汁,我看外面热,榨好以后就在冰箱里放了一会儿。”
林纾扶了扶眼镜,宠溺又无奈地:“先让人家洗手啊。”
“唔, ”罗晓谕握着杯子的手又缩回来。
于姣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没关系啦......”她拿捏不准该叫罗晓谕什么呢。
罗晓谕却仿佛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叫我鱼姐就好。”
于姣一笑,露出两颗完全对称堪比复制粘贴的虎牙:“嘿嘿,好,鱼姐,那我先去洗手。”她指指卫生间。
“哦哦,好。”罗晓谕侧了侧身,于姣从她身边溜过去。
洗完手,于姣回到客厅,严格算起来,她这也算是第一次见许老师家人,心脏竟然还有点紧张,好在这夫妻俩给人的感觉都很舒服,于姣拘束的感觉也没持续多久。
她抿着橙汁:“许老师......还没回来?”
罗晓谕:“哦,开会。诶,老公,我哥几点回来来着,咱要不直接去饭店等他吧,我看,螃蟹别带了,给他喂饱了放婴儿床里自己玩,哎呀,晚上回来还要收拾一堆行李,想想就懒得动啊。”
林纾挽了挽袖子:“我跟哥商量啦,晚上我做几个菜,别瞪我,你爱吃的都在里面啦,吃完呢,我来包行李,你跟咱嫂子好好聊聊天。”
罗晓谕乐了:“哈哈,行。”
于姣第二次听到嫂子这称呼,拍拍自己脸蛋,呃,怎么有点烫呢。
“行,那我去做了。”林纾起身,往厨房去。
于姣想了想提醒他:“那个,姐夫,冰箱里有肋排、荷兰豆,雪花牛肉粒,冰箱门上贴着附近超市的送菜电话,许老师经常在他家买,还挺新鲜的。”
林纾温和地冲她笑道:“嗯,知道啦。”
罗晓谕忖度着偷笑:“感觉你们俩现在就跟老夫老妻过日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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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纾做饭,罗晓谕插不上手也不想接触一丁点油烟,她邀请于姣跟她一起整理下螃蟹的行李,于姣欣然同意。
罗晓谕抱着一摞婴儿衣服放到许承安床上,一件一件叠得平平整整。
于姣还真是不大会,站一边边看边学。
“你们呀,对他太好啦,住几天买这么多衣服,下次我都不敢把他送来了。”
于姣把她叠好的衣服摆到行李箱里,“鱼姐,我和许老师都很喜欢螃蟹的,我以前吧,看奶粉广告,觉得可爱的都是那种外国孩或者混血宝宝,螃蟹算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国产宝宝了。”
罗晓谕特自豪地扬了扬下巴:“那还不是他妈基因好。”
于姣看着她娴熟的动作,带点羡慕地:“鱼姐,我特羡慕螃蟹,你看你和姐夫那么恩爱,他从就是在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你还把他照顾得这么好。”
罗晓谕摆摆手:“我和我老公也都等于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时候那可怜劲儿啊,不过好在后来我们拥有彼此啦,也是这个原因,我们才更加珍惜现在的婚姻生活,更用心地抚养孩子。”
她拉过于姣的手:“你怕什么呢?我表哥是个好男人,我给我老公90分都得给他95的那种,家世好长得好工作能力强,无不良嗜好,以后准是个好老公好爸爸的。”
“再,我都看出来了,我哥喜欢你喜欢得要死,哎,其实这也有迹可循,时候看武侠片,他就喜欢里面的反派女二,长得美性格差,身世挺可怜那种。”
于姣轻轻挣开她的手,寥落地笑笑:“鱼姐,我还想跟你呢,别用这事开我的玩笑了,许老师不喜欢我,而且我们硬件上也不合适。”
“怎么?”
于姣坐到床边,低头抠着自己手指:“鱼姐,你看过《金粉世家》么,许老师跟他前女友,各方面势均力敌就像金燕西和白秀珠,你看门不当户不对的结果是什么样,家破人亡,所以......”
门外,许承安一只手搭在门把上,心头五味杂陈。
林纾带着围裙,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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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新晚会上去救场做主持人的事,祁洋那天简单跟于姣提了几句,她在电话那边没怎么考虑就拒绝了,祁洋听她那边孩子呓语声不断,以为她是忙得焦头烂额,也就先把这事放下了,不过没向林老师反馈于姣不同意这件事。
反正她不愿意跟那个齐玉娇同台出场!
这天晚上是他们班早订好的班饭,祁洋认为自己有两个任务。
一、服于姣。
二、借机多接近周熵,施展她战无不胜的魅力,当然,也需要于姣的帮助,毕竟知己知彼,百战才能百胜。
下午,齐玉娇亲自去邀请周熵,她换上一条米白色连衣裙,搭配同色鱼嘴鞋,腿上这条丝袜是她买过最贵的。
周熵正跟生物化学专业其他的老师在一起,系主任临时要开个短会,讲一下十月末去参加学术年会的事,她敲了敲门进去。
一屋子老中青男人齐齐看向她。
齐玉娇头皮发麻,暗暗埋怨自己的邀请这么不合时宜,不过她为今晚准备了好久,一颗迫切的心乱跳,虽然之前口头上,周熵答应了会来,可......她按捺不住,得再三确认一下。
系主任见眼前这女生面露为难,很爽朗地笑道:“同学,有什么事吗?你想找哪位老师啊?”
齐玉娇松开咬着的下唇:“嗯,我想找周熵,老师。”
周熵旁边的人搡了他胳膊一把,“周,找你的。”
许承安饶有兴趣地安静如鸡看戏,他发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一点不假,怎么他跟于姣呆的时间长了,现在也喜欢上看热闹了呢。
周熵笑得和煦,往门口走,站在齐玉娇面前,低声问道:“怎么了?”
齐玉娇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周老师,我只是来提醒您,我们班晚上的班饭,定在竹海食府,六点,502芙蓉园。”
周熵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还有事吗?”他已经将门拉开了一条缝。
齐玉娇:“倒是没有了,不过......周老师,我们全班同学都会来,而且也都特别希望你能来,毕竟这也是我们班第一次聚会,大家也想跟你更熟悉一些。”
“放心,”周熵将门拉开得更大,“我一定去。”
“那——”齐玉娇刚走出门外,周熵已经将门合上。
里头,就有话多的起哄了,“我现在看一个老师受不受学生欢迎,不能再以可讲得好不好为依据了,还得拼颜值,你我从教这么多年,学生之间的聚会从来没叫过我去。”
“哎呀,你懂什么,像周这样的那叫鲜肉,咱们就不行喽,老喽!”
“那咱们得叫啥?”
“熏咸肉!”
一阵嘻嘻哈哈,刘明凯捅了捅周熵:“哎,晚上咱大学同学聚会也在竹海,定的是七点,你下班就跟我一起去呗,正好你有车。”
许承安指尖一支纯黑色钢笔飞转,“不去。”
刘明凯垮着脸,“你再考虑考虑。”
许承安撂下笔:“考虑个屁,半个月之前我就了我不去。”
刘明凯愁眉苦脸地翻出手机,把微信聊天记录给许承安看。
“我都答应人家秦蔚了,人私下约你多少回,你连电话都不接,这个局也是她攒的,就当给她接风了,你给个面子呗。”
许承安不以为然,眉毛都没动一丝,“给谁面子?给她还是给你?”
刘明凯磕巴着:“...我...”
许承安转过头看他,看得他紧张得咽了口唾沫。
“从住一个宿舍开始,你不一直在占我的便宜?”
言外之意,你还有脸来我这儿称面子?
“那......那她呢?怎么人家帮过你。”
“我早还了。”
刘明凯没法了,盯着屏幕上的,“拜托你一定服承安来好吗,我有话想跟他。”
他咬咬牙,使出杀手锏:“郭老也去,你也知道,他老人家身体不好,这几年一直在新西兰看孙子,下次回国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郭老......许承安沉默。
他最近也不知是不是被于姣迷昏头了,除了跟她有关的那一切,其他事都漠不关心,连郭老回国的消息还是通过别人知道的。
他沉吟数秒后对刘明凯:“去,郭老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一定去。”
刘明凯给秦蔚回过去俩字,【搞定】,然后酸溜溜,“是啊,他欣赏你,上学时候就只欣赏你。”
许承安不悦地看他一眼,刘明凯立刻赔上笑脸,“着玩的,着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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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八点,竹海食府。
于姣已经吃得半饱,撂下了手里的筷子,拈张纸巾擦了擦嘴,又从包里拿出镜子和唇彩补涂,她今晚扮得中规中矩,是得体的仙女。
虽仙女接了一回地气,没喝露水改吃川菜了,但细节要是要注意,尤其是斜对面那桌还坐着“前男友”,她得时刻让自己保持美美的。
祁洋吃得少,酒量大,捞着一瓶红酒自己已经干掉了一半,一丝醉意都没有,眸光妩媚地坐到于姣身边空出来的位置上,勾着她肩膀:“嘿,看你们寝室那个。”
于姣明知故问:“嗯?”
祁洋“啧”一声,“那位娇娇呗,一向标榜自己矜持稳重的正经女孩,背着巨大的贞节牌坊,眼珠子都要黏在男人身上了。”
“哎你......”于姣弹了一下祁洋今晚耳朵上挂的新耳线,细细的银丝缠绕着紫色水晶,衬得祁洋肤色白里透红,一晃一晃煞是弹眼落睛。
她低头给许承安发了条微信,【我要买耳环、耳钉、耳线】
许承安没回复,于姣手机顶着下巴想了想,哦,他他也有聚会来着。
祁洋瞄她屏幕一眼,“又撒娇呢?”
于姣茫然四顾:“谁,我吗?”
祁洋指头一戳她:“装!”
于姣吐了吐舌头,摸摸肚皮,拽着祁洋的袖子,“偶像,陪我上厕所去。”
祁洋拎起于姣的包,跟在她身后,“走着。”
卫生间里,于姣上完厕所洗手,祁洋倚着墙在呼呼作响的烘手机旁边点燃一支烟。
于姣回头瞅她一眼,“你像外国电影里的女主角。”
“谁?”祁洋弓起膝盖,修长美腿从热裤下拱出来。
“伊娃格林,法国女人,抽烟都能风情万种。”
祁洋对此的回应:“呵呵,不认识。”
她又想起来迎新晚会的事,“哎,那事儿你真不考虑啦?”
于姣从她手里接过包,“没意思,我也不喜欢抛头露面,我们班长想去主持,你就随她呗,总不能因为她是你情敌,你就公报私仇啊。”
祁洋无语,“你心倒挺大。”
于姣拉着她往外走,“那不然呢?哎,今晚是个好机会啊,一会儿玩游戏你上啊。”
祁洋:“你当我傻?现在可不是出手的好时机。”
待卫生间门再次合上,沾着些许水渍的镜面中,一个隔间的门缓缓被推开。
齐玉娇没什么表情,动作僵硬地走到之前于姣洗手那个台盆前,手伸在感应水龙头下。
没反应?
她前后左右地来回晃着手掌,气急败坏地用力拍水龙头。
杜雨突然推门进来,见她的动作,走到她身边心握住她的手,“班长,是这样。”
水流哗哗,在她之间流淌。
齐玉娇看着看着,突然自嘲地笑了,觉得怎么洗个手,竟然像个讨饭的乞丐一般。
杜雨担心地问:“班长,你是喝多了吗?你没事吧?”
齐玉娇冲她嫣然一笑,“没事啊,走,还没玩游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