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
般若塔院外,一时间出现了不少的蒙面死士,众护卫正与其打斗起来,房门已被打破,一片狼藉。
卫玠赶到之时,只听塔中一阵打斗声,几名死士从中跃出来,其中一人持红木宝盒,武将世家出身的杨望舒追出来将其阻拦,与之缠斗。
萧扶玉被卫玠护在身后,她轻轻问道:“他们在抢什么?”
“玄铁。”卫玠停下步伐。
话语间,拿宝盒的死士身敏捷地跃起跳上房梁逃去,南伯侯一声令下,随行的护卫追击而去。
听此情形,卫玠微微撇首,拉着萧扶玉的臂,往不远处的禅房走去。
禅房不算宽敞,萧扶玉被卫玠拉入屏风内,他揭去眼罩,墨玉般的眼眸看着她,“苏长瑞可在寺外?”
萧扶玉颌首回应,卫玠低声道:“在此等着,你身份特殊,外面不安全,待寺内平息,臣让苏长瑞来接你回宫。”
白龙寺内没有武僧,情形已够乱了,若被发现萧扶玉的女儿身那就更乱了。
卫玠没有多耽搁,便关上禅房的门离开。
于是萧扶玉就被留在了这里,也不好轻举妄动,其实她想她也想看看实情,白马寺争夺玄铁,有意思。
玄铁乃为金羽令的原材料之一,萧扶玉都不知道这东西竟然在白马寺,尘封多年的谍司掌控权对不少人都有吸引力。
半刻之后,外面的打斗声渐渐消失,萧扶玉隔窗户的缝隙往外看,不见有一人,尤为安静。
萧扶玉将房门打开,白马寺内的僧人也都不见了踪影,如此安静是最为奇怪的。
萧扶玉想去看看般若塔内打斗痕迹,提着裙摆疾步入了塔,方才见几个贼人便从这里将宝盒夺走的。
只见原本华贵素雅的塔内一片狼藉,帷帘和香烛都散落了一地,杂乱不堪。
萧扶玉走到偌大的香鼎处,依她猜测,应是南伯侯与卫玠本是在般若塔转交玄铁,结果卫玠去见她之际,数名死士涌出抢夺,此刻怕是众人追出寺外抢千年玄铁了。
还未得多打量几眼,塔外传来一阵动静和脚步声,有一人在话:“东西就藏在鼎中香灰里。”
声音年长且尖细,像是戚公公的声音
萧扶玉顿时警觉起来,提起裙摆,连忙躲在香鼎旁的桌案底下。
转眼间房门被推开,借着桌布的一丝缝隙,萧扶玉的低视角里,一双金丝呈凤鞋缓缓走进来,衣物上繁琐的花纹,证明着此人的身份不凡。
戚德海一挥,左右两侧的禁卫军走上前在香鼎里寻找,这香鼎大也不算太大,也不,香灰积得尤为的深。
萧扶玉紧张得心里怦怦直跳,桌案底下空间狭,让她有种压迫感,而桌布外就是两名禁卫的脚,近在咫尺。
能随意调动宫内禁卫军的,除了她,还有一人便是太后。
薛太后不是在梦梅园林赏花吗,怎么出现在白马寺?
萧扶玉思索间,禁卫从香鼎的积灰深处找到红木宝盒,上面满是香灰,感尤为沉重。禁卫将宝盒呈向太后。
薛太后仪态雍容,两鬓斑白,面容上布着细纹,眼目细长,见宝盒上满是灰里,神色中尽是鄙夷和不屑。
“摄政王与卫玠等人还在追夺那个次品。”戚德海从衣襟里掏出帕将擦着宝盒上的灰,慢条斯理道:“太后,这才是千年玄铁,卫丞相怕是没想到东西早就被寺内的住持调包。”
薛太后瞥戚德海一眼,缓缓道:“这千年玄铁都能寻到,卫玠果然才识过人。”
戚德海低着眸道:“卫丞相中立许久,近年来似乎有心为陛下巩固。”
“陛下?”薛太后神色轻蔑,淡淡道:“他不过是哀家扶持的傀儡而已。”
戚德海应和了声是,薛太后目光撇向他里的宝盒,上头紧紧扣着一把锁,道:“钥匙。”
见此,戚德海躬着身,他把宝盒交给两个禁卫军,“回太后,奴才命人把锁砸了便是。”
桌案下的萧扶玉屏着呼吸,戚德海武功不俗,听觉极佳,她生怕弄出动静。
只听梆梆几声砸锁声,看来那锁扣得挺严实,禁卫军使刀柄用力一砸,滑间,宝盒摔在地上,一块深黑的铁块也随之掉出来。
那铁块如一掌般大,隐隐透着红光,似乎还带着寒气,正落在桌布外。
也落在萧扶玉眼前,她微微一愣,侧眸又见到高低不同的桌脚下,垫着块相同大的石墨。
萧扶玉眸色沉凝,薄汗从额角滴落下来
戚德海对着禁卫喝斥几声,众人忙低首去捡,无人发现到桌底下一块垫脚的石墨滑了出来。
禁卫长眼快,弯腰忙将墨色石块捡起来,擦去上面的灰,呈到薛太后眼前。
薛太后等得有几分不悦,看着被禁卫长擦干净的玄铁,道:“这就是千年玄铁?”
禁卫长打量片刻,回道:“传闻玄铁深黑且沉重,微臣看应该错不了。”
戚德海的目光在那块玄铁上停留片刻,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却不做言语。
薛太后微顿,这千年玄铁谁也没见过,亦不好断论,挥袖转身,语气微冷,“这要是错了,一个也活不了。”
禁卫长连道几声是,把玄铁收起,戚德海紧随薛太后出了房门,众人离开的步伐中,般若塔内似乎有一细微声响。
戚德海停步回首扫视塔内,一如刚才那般模样,什么都没有变,薛太后则略有疑色瞥向他。
戚德海退身回到塔屋中,停在香鼎后的桌案前,桌布微微摇晃,他未有犹豫,一下子桌布掀开,桌案下什么都没有。
塔外的薛太后问道:“怎么?”
戚德海目光扫到桌案下的地面,有几滴汗迹,他道:“塔内还有人。”
薛太后面色一沉,冷声下令,“把般若塔里里外外搜提一遍。”
当即,禁卫军纷纷入塔翻找,四处狼藉,却不见一丝人影,随即蔓延在塔外寻找。
一个禁卫军从外跑到薛太后身后跪下,“太后,卫玠等人回来了。”
薛太后眸色微眯,神色几分难看,侧目瞥见远处树木下似乎有什么略过,立刻命戚德海追上去。
萧扶玉忍着脚疼从般若塔内逃出来,脱离那压抑的气氛,她喘息不已,好险!这戚德海简直比卫玠的耳朵还灵。
适才在桌底下,取了垫桌脚的石墨,她用脚垫的桌脚,疼得她直冒冷汗,这老太婆!还好她灵跑得快。
萧扶玉抖了抖被压疼的脚,来到禅房后面的窗牖前,放轻动作翻入禅房。还没来得及坐下,外头的脚步声逼来,一道身影倒在房门上。
萧扶玉心头一沉,是戚德海
她将面纱戴好,连忙躲在屏风后,房门猛地被推开。
夕阳余晖,从窗户处投进来,禅房内尤为明亮。
戚德海站于房门外,提步缓缓走入,目光停在屏风处,冷幽幽道:“何人在此。”
屏风之后,萧扶玉紧攥衣袖,心跳加速,以她的三脚猫功夫是打不过戚德海的,这可这可怎么办。
忽然被一声清沉的男声打破凝固的气氛,“戚公公。”
戚德海停住步伐,侧首看去,只见持盲杖的卫玠正站于禅房外,他微冷的面容上有一道血丝,似乎经历过争斗。
戚德海朝卫玠行礼,“卫丞相。”
卫玠道:“竟不想戚公公也在白马寺。”
戚德海弯起眉眼,浅笑道:“太后娘娘从梦梅园回宫,途径白马寺,便命老奴讨个佛牌回去。”
听此,萧扶玉大松一口气,抚了抚胸口。
戚德海轻瞥屏风后的身影,还没开口,卫玠便开了口,“这禅房是我的一妾侍在休息,戚公公如此实在冒昧。”
戚德海微微扬眉,卫玠则对护卫云峥道:“去把她接过来。”
云峥走到屏风旁,低首道:“姑娘请。”
萧扶玉咳了两声,垂着眸从屏风后出来,学着世家姐的姿态福了个身,便往卫玠身后躲去。
戚德海不禁多看她两眼,心中仍旧怀疑此女适才在般若塔内,他抬眸得见卫玠沉着脸,只好道:“是老奴冒犯了,还请卫丞相见谅。”
这男子有那么一两个妾侍不稀奇,看来卫丞相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冰清玉润。
戚德海躬身退后,看向卫玠面颊上的伤,“这白龙寺内遭了贼人,卫丞相多加心,莫让贼人伤了自己。”
“谢过戚公公关心。”卫玠语气微凉。
戚德海瞥了一眼萧扶玉,虽有不甘,碍于卫玠的人和寺中的南伯侯,只好作罢,现在玄铁在太后中,还不想与卫玠多纠缠。
随即,戚德海离开禅房,消失在视线中。
萧扶玉倚在卫玠身后,松了一口气,全程她都不敢抬头,只怕被戚德海怀疑。
她扯扯卫玠的衣袖,“还好你来得及时,不然你就见不着我了。”
卫玠微微侧首,“是臣失策,未顾好陛下安危。”
此时的天色不早,夕阳西落,白马寺内一片混乱。
萧扶玉看着卫玠的俊颜,眼罩遮目,她道:“我脚疼。”
听言,卫玠蹙着眉,自然地伸去扶她的身子,他还未来得及问起方才发生了什么,只听远处传来苏长瑞的声音。
“主子,主子!”
远远的,苏长瑞胖乎乎的身躯格外显眼,直奔二人来。
萧扶玉:疼,给我揉脚。
卫玠: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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