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第二百七十九章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久到不敢运功舒活经脉的冉星辰双腿已经没了知觉, 冉苍才缓缓道了声起来。
冉星辰摇摇晃晃地起身, 没了知觉的腿脚发软,膝盖生疼, 像是针扎。
“辰儿,你为什么要对你弟弟动手。”
明明是问句, 冉苍的声音平稳, 没有半点的好奇, 事实上其中答案他也已经知晓。
“父皇……”冉苍迟疑着, 像是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
冉星辰一咬牙, 道:“因为他败坏儿臣的风评。”
“父皇遇刺之后种种传言流传出来, 五弟的人引导, 流传最广的传言是儿臣的人刺杀您。”
“请父皇明鉴!儿臣并未做过对父皇不敬之事!儿臣愿父皇万寿无疆!身体康泰!”
冉苍没有什么反应, 只是淡淡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要从寺庙里的事情入手?”
冉星辰低着头, 一幅恭敬模样,“因为五弟身后有德……五弟的人比我的多,只好另辟捷径, 从别的舆论下手。”
“五弟好女色, 而钱丞相家的姐嫉……嗯、看管五弟比较严,五弟后院有失,忙于家室, 自然不会将心思放在别的地方了。”
冉苍不发一言,似乎在判定冉星辰所言真假,冉星辰就保持着一个姿势, 任由冉苍凝视。
半晌,冉苍道:“父皇信你。”
他怎么会不信。
因为这刺客本就是莫须有的。
让他意外的是,他这太子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明得多,他自然知道在宫中能保住太子的位置,绝不只是一个心软仁厚的就能做到的,但是冉星辰能想到这一招,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确实是最简单的办法。
只需要一名女子扮做尼姑,让五皇子看见即可。
甚至不需要是他培养出来的人,只需要一名风尘女子,待事成之后将人了断也好,将人送走也好,不需要什么精神,哪怕是被识破了也没什么,是冉星河自己自制力差,怪不了谁。
但是这个法子妙是妙,却让冉苍越发认为冉星辰心肠过于软了。
冉星河与他家中的矛盾早有,冉星辰此举不过是再次挑拨了一下而已,最多让本就不和的夫妻两人再不和几天,让钱府鸡飞狗跳几天。但凡皇宫中有德妃,钱家就不可能不站在五皇子这边。期间最大的麻烦,也不过是五皇子在为自己祈福期间对寺庙中人生了心思,或许会引得自己的恶感罢了。
但是这个或许,与五皇子在整个殿前败坏他的名声,甚至如果不是他知道刺客本就莫须有的情况下,会让他对冉星辰产生怀疑,进而产生杀意,完全不值一提。
如果他是冉星辰,冉星河这样对他,他定会在其中挑拨钱府与冉星河的关系,最好让冉星河与大姐和离,甚至让钱大姐死在府中,让他彻底失去钱家这一助力才好。
冉星辰,果然还是太心软了。
生在平民百姓家或许会被称为善良,生在帝王家就是软肋。
就像是当年的皇后一样。
冉苍摇了摇头,经脉尽断造成的身体虚弱再次袭来,困意阵阵,冉苍挥了挥手,道:“你去吧,下次……”
冉苍想了想,最终没有将剩下的话出来。
是该如何动作,只看冉星辰如何选择。
若他往后一昧隐忍,大抵是因为觉得自己不喜兄弟斗争便忍了,是只兔子,没什么威力,孝心有加,闲来逗趣未尝不可。
若他照此举动不改,便是略懂自己意思,是只狸奴,不会主动惹事,也不会吃亏,只是体型,也没什么威力。继续让他坐在太子之位上,与五皇子抗衡也无所谓。
若他以牙还牙,有了属于自己的势力,便是豹,不管怎么,至少有与五皇子背后势力一战的能力,成长太快,不论是因为有了支持还是培养了自己的势力,都需要多加关注,必要时可以让他吃些亏。
若他……一朝得空,斩草除根——那便是养在身边的蛇,蛇过龙门,便成龙。可以作为利刃披荆斩棘,亦要在其欲跃龙门时一击杀之。
外面响起告退声,然后脚步声渐渐远了。
冉苍闭目躺在床上,睡意渐浓,不久却听见有通报声。
冉苍张开双眼,响起自己憩前未曾告诫侍卫公公不许旁人扰,被惊扰了好梦,有些恼怒。
“报——皇上,外面是吴御医。”
孙公公回来禀报,冉苍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声音微微嘶哑,“让他进来。”
不一会床帐上映出了一个影子。
“何事?”
“皇上!”吴御医连忙从袖中拿出一卷纸,递给一旁的孙公公,孙公公好生检查片刻,又递给了冉苍。
这是一剂药方。
冉苍心头一动,连心跳都快了几分。
吴御医适时解释道:“皇上,这是臣近日翻阅古籍得来的,据是可以重塑经脉,不过药效比之前的差许多。这一方子只能重塑,之前的却可以滋养经脉,让经脉恢复到最适合练武的时候。”
“不过这方子效果不必那一剂,所需的药草却好找得多。”
冉苍随着一扫,那里面的许多草药国库里便有,不像是之前的方子,有大半都是闻所未闻的药草。
效果……不如便不如罢,冉苍但凡做事情就要做到最好,可是现在不得不将就,能将经脉重塑便是万幸。
于是理所应当,吴御医负责这一件事情,所需钱财可佩带令牌直去国库领取,一时之间吴御医门前车马喧嚣。
***
洛书的日子过得蛮滋润,只是这一次幽冥宝藏之行风云四起,在山洞中的明争暗斗牵扯到了太多事情,众人被伤了元气,江湖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自己的徒儿全都忙碌了起来。
暗影阁的悬赏像雪花一样飘来,百骨知忙得头晕眼花,连找洛书嘤嘤嘤的时间都没有,就连两个散人子车痕与子车筹,两人一个被请去驱蛊,一个被请去医治,也见不了几面,更不要最忙的方尚清。
夜色已深,方尚清房中烛光明亮,给方尚清俊朗的面庞上一层阴影,有水墨画的韵味,又有古典油画的冲击。
烛芯发出轻微的爆裂声,与方尚清翻书的声音相应和,明明是在处理令人头疼的公务,却让人生出了岁月静好之感。
蓦地,方尚清翻书的手微微一顿,他按按太阳穴,声音多了丝无奈,“曲教主,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像是有风做客,“吱呀”一声,窗户被推开,自窗口翻进一个人来,墨发不束,锦衣黑衫,领口微开,露出脖颈与锁骨,似乎外面正是春意浓时而不是寒风凌冽,他在树下卧于醉榻而不是立于方寸。
“方盟主。”
正是曲青邪。
乌木折扇合起,轻轻握于掌心,抬眸之间邪气四溢,嗓音低哑,自有一段夺人心魂。
方尚清将笔轻轻搭在笔架上,起身向曲青邪走去,曲青邪垂眸又看向方尚清,“你……”
极近。
烛火轻摇,物什与阴影暧昧不清。
淡淡的清香,像松枝杂糅了松墨。
颈间微微的温热。
方尚清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身影。
清香突然变得浓烈起来。
房间寂静地只剩心跳声。
曲青邪缓缓抬起了手。
“你……”
烛芯发出一声轻响,“噼啪”一声爆鸣。
曲青邪双眼猛地睁大,整个人像是受惊的蛇一样一下子窜了出去。
“我、我还有事,方盟主我、本座改日再来!”
最后一个音落下,已在远远之外。
方尚清维持着双手上抬的姿势呆呆地看着大开的窗户,茫然地扎了眨眼,最后无奈地起身将窗户关上。
他只是看曲青邪大冷天敞着衣襟,自知他肯定不会听,干脆就想着给他整整衣襟,怎么就像是自己要杀了他一样跑得没影了?
自从曲青邪蛇毒好之后,夜夜穿着精美翻窗来访,一改之前不变的衣着风格,或是隆重或是闲适,日日不重样,方尚清本以为曲青邪想让自己参考一下送师父的衣饰,却见这人日日见一面就跑没影,今天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近半个月了……
方尚清只觉得自己和对方的脑回路实在是对不上。
还有……
方尚清把书扣在脸上,耳朵烧得通红,仰天无声叹息。
自己这算是向曲大教主表白心意了吧,他这算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
“事情准备地怎么样了?”
“冉苍经脉尽断。”
“武林呢?”
“进了墓的留下了三成,没有进墓的……未曾折损。”
“混账!”
“请您息怒。”
“筹备了五十多年的幽冥墓,折进去那么多人,才留下了这几个人?!”
“咱们……低估了对方的实力,尤其是蛊师,他们手里有四只蛊王,两个育蛊之体也都在。”
“折损了多少人?”
“幽冥所属……只余寥寥。”
一声重重的闷响,是砚台被落在地上。
片刻。
“皇,他们已经起疑了,武林盟与魔教都在探查施己教。”
“冉苍那边呢?”
“冉苍现在自身不保,玄黄军基本都在寻找草药,余下的几个也不足为惧。”
“那就……先从冉苍下手!”
作者有话要: 曲青邪:你们以为本座是怂?本座堂堂魔教教主怎么可能会怂!要是本座想,他方尚清……
方尚清:曲青邪,你怎么又跑了?
曲青邪【快速】:……好吧,本座就是怂。
请大家珍惜现在这个怂唧唧的曲教主,俗话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曲教主显然已经走上了一条变(痴汉)态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