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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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浔到的时候付媛正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打雪仗。

    付伯父爱马人尽皆知。付家的院落四周就是马场,修缮的富丽堂皇,每一匹马都有巨大的恒温独立马厩,是五星级酒店也不为过。

    难得下雪,驯马师们把马儿牵出来溜达,付家的公子和公主两个孩子看到雪和动物,撒欢叫的比马儿还雀跃。文浔隔着铁栏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温馨到不真切。

    付媛一扭头看到文浔愣愣的站在原地,嗔怪:“你傻站着我以为谁堆的雪人呢。”

    文浔勾唇,由衷的道:“好久没有看到和和美美的正常家庭了,想多看会儿。”

    这话的真诚又让人心酸。

    和五年前相比,文浔身上那种骨子里被骄纵出来的无忧无虑此刻沉淀成了一种沉静内敛的气质,眼里的光也寂静了下去。

    付媛心头一堵,不知道该什么好,她上前,牵着文浔的进了屋子。

    律师已经到了。周律师是江城数一数二的离婚律师,一分钟也没有浪费,看到文浔直奔主题,事无巨细的问了施秋染和文将益分居前后的种种。

    “也就是,您现在怀疑您的父亲在事实婚姻尚未结束前就暗中转移财产给现任妻子卢意,并且还将您的母亲,他的原配妻子逐出居所?”

    文浔也开门见山:“我的诉求很简单。一,要回婚内属于我母亲的所有财产与文氏属于她的股份,二,以重婚罪判定卢意和文将益的婚姻无效,并让他们付出代价。”

    律师顿了顿,皱起了眉:“文姐你应该清楚,在夫妻分居逾两年却感情已经破裂的情况下,是可以判决离婚的。文将益被刑拘之前出示的证据确实证明,您母亲在离婚之前三年就搬离了文家宅子。而他也是近一年和卢意成了合法夫妻。”

    文浔立刻补上:“分居只是裁定感情破裂的一种方式,不是既定事实不是么。”

    律师点头:“是这样没错。可一旦满足条件,文先生就可以起诉离婚且首次甚至不需要您母亲到场。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付媛心的看了一眼文浔,她膝头的指蜷缩了起来,用力捏着衣服的一角。

    “我母亲抑郁症精神不稳定,自然不能”

    律师赶紧出阻止:“这件事不能提,反而会成为对方辩解分居原因的佐证。”

    空间沉寂了片刻,律师斟酌着开口:“想要实现第一条难不难简单不简单。婚前的财产很容易在婚后通过多种投资经营方式与夫妻共同财产混为一谈,除非有一些财产隔离的方法去界定”

    几秒后,文浔突然想起了什么:“保单。外公曾经将几份天价保单作为不动产的附加嫁妆一起赠与母亲”

    律师也跟着眼前一亮,打开电脑刷刷刷的记录着细节。

    保险单据是突破口,可文浔能唾可得的证据确实不多,一方面母亲施秋染深受打击实在无法给予她太多的帮助,另一方面大部分的文件恐怕还留在文家老宅里。

    律师问的差不多就赶回去和团队开会了。离开之前,律师欲言又止,看了看文浔没忍住还是开了口。

    “文姐,我知道这很难,但是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你需要和文先生现任妻子接触,在必要的时候拉拢您的父亲,这对取得证据至关重要。我不能保证这件事什么时候结案。毕竟,和文家这样庞大的集团涡旋斗争,您一个人得做好持久苦战的准备。”

    文浔垂眸,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律师离开,屋子里只剩付媛和文浔两人。付媛看了文浔一会儿,给她递了一杯茶。

    文浔的疲惫是肉眼可见的。

    从一个月前,甚至更早开始,她风光平稳的生活就被击了个粉碎。

    她抛售自己过去几年在国外独自打拼的所有成果,带着全部身家回国,行动上已经和过去那个不谙世事的大姐做了彻底的割裂。可是即便这样,在一切面前,她也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

    “阿浔,我知道这话你不喜欢其实你也可以不用这么辛苦的”

    文将益是无情无义,可是他却没有剥夺家产中属于文浔的那一份,这其实已经足以让母女俩舒适富足的度过余生。

    文浔盯着茶杯里的倒影,她的轮廓何其像妈妈施秋染,因为母女俩太像,文浔总生出一种悲凉的感觉来。这一张脸曾经二十几年前让父亲真情实感的深爱着,又在年老色衰后成为毫不犹豫踢掉的弃子。

    母亲的命运会不会就是自己的未来,换句话,如果她如施秋染一样一味忍让温吞,以后也只能看着属于自己的一切拱让给别人。

    “媛媛,我记得付伯父之前托付集团继承权时曾经让你们姐弟俩开过一次会?”

    付媛点头:“是,无论是长幼还是资历,应该是我继承这一切。丈夫当时也同意,如果我想要做女掌柜,他甚至不介意孩子随我姓付。”

    文浔轻笑:“你还是选择了放弃了,对么。”

    “是啊,”付媛轻轻捋了捋文浔的长发,脸上是柔和平静的光芒,“比起呼风唤雨的商海沉浮,我还是更喜欢孩子。我喜欢抱着软乎乎的娃娃,守着他们慢慢长大,这对我来,是无比有成就感的事情。”

    “不过,你别以为我只是一个只会生孩子的傻女人。我让出实权的条件,父亲和弟弟也一一应允。一个孩子一个亿,再加上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到现在加上我原本的部分,股权上我甚至比弟弟还多。”付媛笑了笑,“起来,他是给我打工的那个才对。”

    文浔握住了她的:“对我来也同样如此。想要退出还是进行这场游戏,选择权只能在我里。输赢不在乎外界,只在我自己。”

    付媛怔怔的看着文浔眼里的光,意识到疲惫的覆盖下文浔那股执拗的生命力并没有任何消减。可文浔却不如她幸运。

    刺向文浔的那把刀来自她的至亲。

    付媛默了许久,反握住了文浔的,声音也跟着哽咽:“好,我陪你一起。”

    --

    从付家出来,文浔马不停蹄的直奔“nwee”咖啡店。陶姜已经和请来的记者在一起等了片刻。

    “怎么精神这么差?”

    文浔刚坐下来,陶姜盯着她的眼睛,蹙眉道。

    文浔揉了一把脸,顺口回道:“昨晚喝了一点酒,劲儿没有过去。”

    她伸和陶姜身旁的记者吕钊握了握。

    当着记者的面,陶姜没有追问下去,只是意味深长看了文浔一眼,把给她点的特浓美食改成了果茶。

    “有什么发现?”

    陶姜是文浔名下娱乐经纪公司的元老,也是文浔下最得力的下之一。两人认识多年,早成了超越工作搭档关系之外的亲密朋友。

    陶姜人脉甚广,尤其媒体公关这一块素有“辣姜”美誉,陶姜做事文浔一向放心。

    这次找来的记者是江城下属某个县级市日报记者,专门负责社会板块。

    吕钊从口袋里拿出了准备好的照片:“文姐,这是化工厂爆炸前一天通往随县的唯一桥梁监控照。”

    拍摄时间是夜里八点,路灯不甚明亮。道路正中央是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是一男一女。两人脖子以上的图案被挡住了。

    “车上的人不是我父亲”文浔斩钉截铁的道,完的瞬间她意识到了什么,突然顿住了。

    陶姜也意识到了什么,马上警惕的看了一眼吕钊。

    吕钊意会了两人的意思:“照片是我托熟人调取的。我也事先查过了,公开场合的监控资料是合法取证来源。只此一份。”

    文浔垂眸,陶姜把准备好的现金装在包里递给了吕钊。后者表示化工厂附近的监控过两天才能出来,如果有消息第一时间告知陶姜,紧接着把照片留下便走了。

    吕钊前脚离开,陶姜耐不住性子骂出了声音:“靠我就知道是那个败家子!”

    文浔冷笑:“父慈子孝,你以为天底下还有几个父亲肯为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顶包的?”

    “这事儿已经快闹到上面了!文将益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判下来坐牢要坐多少年他不清楚么!卢意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陶姜拔高的嗓音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文浔咬着牙按住了她。

    陶姜红了眼眶,看了一眼文浔,千万吨的恶气堵在胸口疏解不出来。她想不通到现在文浔是怎么沉得住气的。

    “如果生气有用,卢意文锋早就被挫骨扬灰了。”

    文浔把脸埋在了臂弯,趴在了桌上,千头万绪如同沸腾的灰烬四面八方的涌来,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

    衣物的舒适柔软让她下意识的联想到昨晚躺在靳砚之身边时的感受。上面甚至残存着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

    只有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是有多累,文浔闭上了眼睛。

    隔着一条街,落地窗上映出了女人的身影。驼色的大衣包裹着她纤弱的骨骼,长发上披散着迷离的阳光,形成了一种让人着迷的浅亚麻色。

    靳砚之坐在车里,缓缓收回目光。电话里,下属还在汇报着。

    “文将益在哪个看守所?”

    下属一顿,迅速报出了地址。

    靳砚之再看了一眼文浔的方向,驱动了车子:“通知老爷子,晚上家里要来客人。”

    “是。”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