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五年前,江城靳家。老爷子宣布归隐的晚宴上,提前离场的靳砚之被文浔拽着离开了人群。
七拐八拐,两人跑去了靳砚之的卧室。四下寂静,喝了一点酒的文浔心跳如鼓,忘了该怎么继续,只能缠着靳砚之让他教自己下棋。
黑白棋子错落,文浔心猿意马,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靳砚之身上。
棋局毫无悬念的要输了。
靳砚之是老爷子一首栽培出来的顶级棋,想要赢文浔轻而易举。甚至怎么赢,何时赢全在他一念之间。
他已经注意到了文浔的不对劲,并没有追问或者施压,只是慢条斯理的陪她下棋,等她开口。
窗外的烟花在一瞬间照亮了男人清隽的脸庞,靳砚之的身上,取代少年气的成熟气息势不可挡,令人着迷。文浔心下一动,脱口而出问出了这个问题——
“靳砚之,我好看么”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把靳砚之拽走,她知道晚宴的尾声靳老爷子可能会宣布接班人的姓名。
可是吊诡的是,靳砚之把野心藏在温和淡然的外表下那么久,似乎也不急着这一刻证明什么,如果他急着证明,这本身又违背了他收敛锋芒、城府深重的性子。
文浔的问话突兀又急迫。
靳砚之执着一枚棋,没有落下,隔着棋盘,他望向了文浔。
男人浓稠的瞳孔黑如点墨,她一直看不懂靳砚之的眼睛。
这样沉默的拉锯让她备受煎熬。
文浔微微偏头,不依不饶再次重复:“我好看么。”
她探出了身子,顺势把脸凑到了他的面前。
温软的呼吸落在了靳砚之边,文浔软软的长发被一根丝带盘成了繁复的花样,此刻耳边垂落的一丝发轻轻扫过他的皮肤。
很痒。
巴掌大的脸因从被保护的很好,干净清澈,装不住任何心事。
靳砚之缓缓开了口:“好看。”
“啪嗒”,棋子从文浔的指滑落,紧接着整盘棋被她扫到了一边,她没有任何章法的勾住了靳砚之脖子,急迫的吻住了他
时隔五年,她用同样生硬稚嫩的撩拨方式对待同一个男人,得到了对方几乎一模一样的回馈——靳砚之起先身子一僵,然后伸紧紧扣住了她的腰肢。
文浔只觉得自己的皮肤在他掌心辗转。男人不知道何时也起了水痕和褶皱,再然后,一切秩序就在绵密交错的呼吸里彻底溃散。
文浔身体一凉,水花顺着她的头发与脊背滑落。她看着盥洗室的灯,只觉得晃眼。文浔伸遮住了眼眸,有些撒娇似的嘤咛了一下,靳砚之用毛巾遮住了她的脸。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考拉一样,攀附在他的身上思绪沉沉浮浮,抓不住眼前的任何重点。
五年了,面前的女人从技巧到节奏没有任何进步。
这样直观真切的感受让靳砚之心生欣慰又全身感官沸腾。
他把文浔抱上了床,半安慰的吻了吻女人的脸颊,低声哄:“你需要休息”
男人的声音分明染着低哑的,眼里如同着了火动作却偏偏要抽离而去。
文浔急了,仰起身子,让滚烫的皮肤贴紧了他。
“靳砚之你敢走”
威胁呼之欲出。
靳砚之顿住了动作,挑眉,静静等着她下半句。
“我、我现在就让媛媛给我点那些,那些”
“男/公/关”三个字她一时忘了词。
其实不用她想起来,靳砚之显然会了意。他已经改了主意,把枕头一把扔开再然后,一切就彻底超出了文浔的控制。
身体的记忆和五年前完美重合在了一起。
只不过,与现在相比,五年前是两个人的第一次。
彼此都用足了耐心也透支了个精疲力竭。天快亮的时候,靳砚之终于搂着文浔沉沉睡去。
那一次以后,文浔在他的臂弯里睁开了眼睛。
得逞后的喜悦确实有,可淡薄的如同一缕青烟,很快消散殆尽。
文浔看着天花板上幻动的晨光,再次响起了不久前亲耳听到靳砚之评价自己的那句话——“无趣的很”
她无趣么。
从到大,父亲母亲总是视她为掌上明珠。她没有受过欺负,到处看到的总是谄媚讨好的笑脸,她不知道这个世界真切的样子,那些残忍诡谲阴暗的一切似乎都和她无关。
只是在靳砚之这里,初初成年的她尝到了挫败感。
她最喜欢的男人,她认定了一辈子的男人她无趣乏味。
昨晚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靳砚之并不知晓的暗中较量,文浔第一次干出了真正离经叛道的事情。
她睡了靳砚之。
她剥开了他伪装了二十年的面具,在这面具下的靳砚之也有克制不住的冲动,也有最原始的渴求和欲望。
在这之后呢
她已经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们捅破了纱窗纸后的一切了。
文浔不是傻白甜,她知道,若是昨晚靳老爷子公布了继承人是靳砚之,他势必会大施拳脚,过往那个会陪着自己疯玩纵容自己肆意人生的靳砚之会被他亲消灭。如果继承人不是他,他大抵也不会放弃唾可得的一切,靳家的地动山摇就在眼前。
不管结局如何,文浔不会成为靳砚之人生的首选项。
她也从来不是。
风平浪静的童年少年时代,她是他玩乐人间不思进取的,而一旦进入成年人残酷诡谲的世界,她就如他所的那样:美则美矣,无趣乏味。
靳砚之的,要的从来是刺激和挑战,是势均力敌的对。情爱和未来伴侣上也大抵如此。
她注定是他的弃子。她不要等到他亲口做出决断的那天。
文浔擦干了眼泪,慢慢的起身。
昨晚一地旖旎,她捡起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穿好。走到窗边,轻轻摆好了棋盘。
黑白棋子在她指间穿梭。她没有恢复昨晚他们失控之前的战局,只是用棋子拼凑了两个单词——
arevr。
再见,靳砚之。
没有和任何人透露分毫,文浔拎着一只行李箱,一张单程票逃离了靳砚之所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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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浔在的余韵和宿醉的阵痛感中醒了过来。
房间有一个瞬间亮的让人心悸,她皱着眉头看向了卧室的阳台。窗帘开了,室内暖气充足,窗外江城白雪皑皑,千里银霜。
靳砚之已经离开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清理妥当了。不记得做了两次还是三次,文浔只记得自己真如“有今朝没明天”的女人一样,不依不饶的纠缠着他。
几次靳砚之被她撩的又点了火,又心疼顾忌她的身体想要作罢。文浔借着酒劲又哭又闹,勾着他的腰肢了一串没皮没脸的话答案不言而喻,男人身体力行的让她付出了“代价”。
是被压抑太久了么。
文浔红着脸扶额坐在床边。
被靳砚之扣着腕压在巷子里索吻是一年前,那种心跳要飞出嗓子眼的感觉还历历在目。
她的买旗舰店刚刚开张。新认识的男模不满意文浔对他的“冷落”,大张旗鼓的来店里闹事。
出保护文浔的人很多,她一向不乏爱慕者,可唯有靳砚之,不知从哪儿冲了出来,一拳正中那人鼻梁。
店内乱成了一团,文浔拔腿就跑。三两步被靳砚之捉住,他赤红着眼睛啃咬着她的红唇,像是一场意图不明的泄愤。
生气的人明明应该是她文浔不是么。
她和靳砚之只不过睡了一次,她又不是他的私有物品,何至于此这么多年来都念念不忘。何况,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管过靳砚之与其他女人的交往,尽管靳家总是高调的宣称已经在物色家主夫人人选。
不公平。
文浔挣脱不得,只是冷眼承受着男人的深吻。
一吻毕,靳砚之有些气急败坏的挑着文浔的下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靳总你总不会不知道迟来的叛逆期总是生猛而汹涌吧。”
深夜的对峙让久别重逢的两人关系再次剑拔弩张。文浔在靳砚之的眼里看到了全然陌生的自己。
那个离开了他的庇护,离开了家族的照拂,独自一人在外野蛮生长越发叛逆的自己。
文浔没有等来靳砚之的答案。那一夜后,靳老爷子病重的消息突然传到了伦敦,靳砚之第二天急匆匆的离开。
本以为他们之间再没有故事,可是造化弄人,文浔又回到了江城。
是她撩拨的靳砚之,是她没有沉住气,是她在众叛亲离之中急于找到一点安慰剂,救命稻草一样在昨晚牢牢抓住了靳砚之。
不管是精神上的,还是上的。
她只想取一瓢温暖暖一暖自己罢了。
在袋里震动了起来,文浔赤脚下床拿了出来。
除了尤豪意难平的嚷嚷了半宿诸如“为什么不等哥哥就自己先走了?”“是不是老靳把你给拐走了?”“哇靠你和靳砚之之间的传闻是真的???”这样的废话之外,未读消息还有陶姜和付媛的消息。
陶姜简单明了的给了文浔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付媛则甩出了自己大儿子和二闺女的照片,配上了两个娃娃软软糯糯的问候:“文浔阿姨,咕哒猫宁”
文浔失笑。
孩子的语音下,付媛发了一张名片过来,直奔主题:约了江城最好的离婚诉讼律师今天的时间。醒来后直接来我家。
文浔打开了窗户。凌冽的风一下吹散了室内的气息,连同旖旎的属于靳砚之的味道也悉数散去。
她站在二十八楼,在清醒的冷风里眺望着整座城市。文浔蜷起了指,感受着阔别已久,从高空一点点沉淀至地心的回归感。
该来的总会来,那些她已经失去的,即将失去的,她都会一一讨要回来。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