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一百二十四章 变故
学堂的工作,多也不多,每接送孩子,管理他们吃饭午睡,晚上辅导作业,查缺补漏,但少也还真不少,十几个学生就是十几份作业,语文,数学,英语,口头的,书面的,每一项都要做得妥妥贴贴,要不然家长就会找你麻烦,这里的家长理所当然地觉得我花了钱,你就应该把孩子关于学校的所有事情都做好,所以有时候连试卷上的签名反思都要老师代劳。
工作难吧,其实也挺难的,因为你不知道这些孩子每会给你出什么难题,逃课,打架,早恋,顶撞老师,上课看,这都是会发生的事情,但有时候也挺简单,毕竟是孩子,有时候能容易被教育,对于你的话,他们都很信服,当然也有冥顽不灵的孩子,把你气得跳脚,火冒三丈,可还是要耐下心来管教他,孩子的心灵都很纯粹,你对他们的好,他们都记在心里,见了面乐呵呵地和你打个招呼,你会觉得这就是满满的成就福
上班的时间也很长,大概从早上十点开始,一直到晚上**点,当然中间会有休息的时间,一般是两个时左右,但是一下来实在是太冗长了,很多人五六点下班之后还会和同事朋友约着吃吃饭喝喝茶逛逛街,托管老师却不行,那是他们最忙的时候,猜不到要到了般才会停下来,下班之后只想着赶紧回家洗漱睡觉,有时候还要应付家长的信息。
还好叶慕兮不是爱出去玩闹的性格,所以她对于这种作息时间很容易就接受了,并且一坚持就是六七年。
六七年的时间,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换了三四家单位,却始终还是在这个行业。
她想过换行,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想,或许是不想一辈子都只从事一个职业,她也尝试过,可是没有成功,最后还是回到了这个圈子。
她记得自己时候的理想就是当一名人民教师,在她狭窄的眼界里,人民教师是一个光荣而伟大的职业,所以她在作文里面写,她想要成为一名老师。
认识她的人都觉得她很适合当老师,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本正经的模样,条理清晰,思维明确,又有耐心和爱心,简直太合适了。
她现在是老师,毕业六七年后仍旧是老师,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觉得开心。
母亲不止一次和她打电话时唠叨,让她回家考编制,去学校里教书,不知道为何,她却从来都没有这种想法,或许是因为太累吧,学校的老师要一对四五十,她在这里一对十几都觉得精疲力尽,想想好像有些可怕,她本就不是什么积极上进好少年,读书的时候没有办法,只能被逼着前进,被逼着扮演一个认真勤奋的好孩子,工作之后,她决定对自己好一点,懒散一点,将就一点,有时候太认真会让自己很累,就这样,给自己一点压力,又不给太大压力,刚刚好
时间慢慢流逝,其实慢慢并不合适,应该是飞快流逝,期中考好像还在昨,期末考又接踵而至。
日子像流水一样,每似乎都一个样,每又都不一个样。
恍然间发现,窗外树叶落了好多,在空中打着旋儿,飘飘忽忽,像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枝干几乎光秃秃的。
已经是冬了呢!
不过鹭城并没有冬,它的冬很温柔,没有凛冽的寒风,没有飘扬的大雪,再冷穿两件衣服也就够了,最多三件,要不然会觉得热。
气氛有些紧张起来,因为马上期末考了,学校老师布置的作业越来越多,多到孩子们讲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每放学回来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写作业,尽管这样,有时候还是要写到九点多才能完成。
学堂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毕竟考试成绩直接关系着下学期的续班率,办学堂的虽然都有教育情怀,可是本质上还是商人,还是要赚钱吃饭的,只有学生的成绩好了,家长才会把孩子继续送来,才会痛快地交学费,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周淑珍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时不时就能听见她的怒吼声。
叶慕兮只好把教室的门关上,还好是冬,并不觉得闷热,只是有些压抑。
孩子们仍旧低着头,能感觉他们很躁动,但也能感觉他们在努力压下自己的躁动,聚精会神地写作业。
叶慕兮右撑着自己的脑袋,再一次感叹这些孩子的不容易。
有作业交上来,她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开始认真批改作业。
其实,无论做什么职业,都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上班,工作,下班,只是工作的内容有所不同罢了,这样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必要换工作。
试卷像流水一样发下来,完全忘了保护环境,节约纸张的口号。
每一次模拟考都牵动着家长的心,往往是早上才考的,中午就有家长发信息问成绩,通常这个时候,叶慕兮就往翻白眼,批改试卷的人又不是她,她怎么能那么快的知道分数呢,每次她都想骂那个家长是傻逼,那是每次她都要很客气地回复,试卷没有发下来,还不知道成绩呢!
唉,做人真的好难啊!
不过她可以激烈家长的这种心理,毕竟乖巧懂事这种太泛了,没有一个可以衡量的标准,但是学习可以,用分数来做为标准,考了满分,那就是聪明,是值得炫耀的资本,可以得意洋洋又带着点谦虚地:“唔,这次考得还不错,下次继续努力!”若是考了不及格,就只能缩到角落,别人问起的时候,只能含糊其辞地:“这次考得不理想!”连真实的分数都不敢告诉别人,生怕被人嘲笑。
在学生时代,成绩就是衡量一个孩子的标准,唯一的标准,考得好,你就是聪明,乖巧,上课认真,考得不好,你就是坏孩子,捣蛋鬼,要不然怎么会学不会,考不好呢,明明是真的简单的题目,可是有些孩子的花期不到,他就是学不会啊!为什么要用成绩来做为唯一的评判呢!
方攸宁的事情被闹了出来,据是那个孩子某一突然发现爸爸的衣服上有一个口红印。
她六年级了,不是不谙世事的女孩,她知道那代表什么。
她没有哭,没有闹,当作没看见一样,很是平静地开口问:“爸,你要给我找个后妈吗?”
男人坐在沙发上,试探地问:“如果我真的给你找个后妈,你同意吗?”
父母的离异让女孩异常早熟,她没有回答,只是反问:“如果我不同意,你会不找吗?”
男人沉默半晌:“如果你实在不同意,我等你十八岁成年了再找!”
女孩的眼里有泪:“为什么要和妈妈离婚?”
为什么?男人也很想知道,当初,他们也是相爱的,彼此承诺要相伴一生的,可是走着走着两饶就松开了,再到最后,几成陌路,是什么改变了两饶感情呢?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分开是最好的选择,只是为难了面前这个孩子,他觉得愧疚,却无能为力,只能尽力地弥补,只可惜,他第一次为人父,又同时要扮演两个角色,这让他足无措,于是渐渐地就变成了物质上的弥补,可这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而言,并不需要。
“你和妈妈复婚吧?”女孩有些哀求地,声音有些哽咽。
男饶心有点钝钝地痛,他拍拍女孩的肩膀:“大饶事你不懂,你只要好好地学习就行了。”
女孩静默半晌,没有哭,也没有闹,很平静地转身回到房间,因为她知道哭和闹都没有用,若是有用的话,当年父母就不会离婚,只是她的鼻子有些酸酸的,让她的眼泪忍不住想落下来。
男人松开领带,长长地叹了口气,等到洗澡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洁白的衬衫上有一个口红印,也突然才明白女儿为什么突然提起找后妈这个话题。
他认真地算了算,距离女儿成年还有六年,六年,真长啊,也不知道攸宁会不会等自己,想起那个如花一样灿烂的女孩,他微微地笑了起来,年轻的感觉真好,和她待在一起,感觉自己也变成了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可惜,女儿接纳不了她,或许,女儿接纳不了除了她母亲之外的任何人,这也正常,他无法勉强,只是,他要怎么开口和攸宁解释呢?真是让人有些为难!
女孩哭累了,在冰凉的地板上坐了很久,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方攸宁感觉这两似乎有人在跟着自己,可是猛一回头的时候,又没有见到,不由得疑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她低头装作看的模样,悄悄地打量了四周几眼,确定没有人,拍拍自己的脑袋,应该是最近期末考自己太紧张的缘故吧。
她拐进超市,买了一条鱼,很新鲜,活蹦乱跳的,被重重摔在地上,扑腾两下就没了生息,那人很是熟练地处理干净,浓郁的血腥味传来,让她微微作呕,于是伸紧紧地绑住袋口。
她又买了一块牛肉,一盒肉泥,在心里想着男人爱吃的菜式,购物车里的东西越来越多。
水果区里的樱桃洒了水,看上去娇艳欲滴,方攸宁拿了一盒,觉得不够,又拿了一海
上面的标签写着一盒八十九元,可她一点都不在意,以前她很在意,暗暗算过一盒里面有几个樱桃,又默默地计算了一个樱桃要多少钱,差点没跳起来,自己那点可怜的工资,连樱桃都吃不起!可是现在,她完全无视这些价值,只看自己想不想要,以前买东西的精打细算不见了,她甚至懒得和老板还价。
九点多钟,超市没有什么人,方攸宁很顺畅地来到收银台,掏出一张信用卡结了帐,东西很多,满满的两袋子,但是还好家就在楼上,很近。
她拎着东西,艰难地往楼上走,突然,有个女人从后面冲了上来,一把拍掉她里的东西,将她推倒在地,恶狠狠地盯着她,好像荒野的饿狼,方攸宁没见过荒野的饿狼是什么样,但是她莫名觉得像极了。
女人喘着粗气,神情很是激动:“你为人师表,你居然勾引自己学生的爸爸,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不配当老师,我要去告你,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方攸宁瞬间明白了她是谁,反抗的也放了下来,只是挡住了自己的脸,这一迟早会来,只是似乎比自己预计得早了一点。
女人看上去很娇,打在身上并不痛。
但是方攸宁觉得自己身上火辣辣的。
女人应该不是擅长骂饶,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但是骂声并没有停下来。
周围围了很多人,议论纷纷,中国人最爱看热闹了,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
“你以后离他远点!”女人警告道,虽然她并没有了资格。
“世风日下啊”有人感叹道。
“居然做出这种事!”另一个人道。
方攸宁猛地推开她,向前跑去。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往前跑去,跑到精疲力尽,她才停了下来,魂不守舍地坐在路边,眼泪成串成串地掉下来,狼狈得像一个乞丐。
方攸宁辞职了,毫无预兆,前一大家还乐呵呵地坐在一起商量周末要去哪里聚餐,第二就收到了她离职的信息,有些莫名其妙。
叶慕兮拨打她的电话,却是无人接听,两人很是担心,趁着中午的时间去了她租住的房子,却发现她早就搬走了,至于搬去哪里,房东也不知道。
周淑珍握着在大厅骂骂咧咧:“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老师,这么不负责任,现在都期末考了,给我搞这种事情,现在临时去哪里弄老师来啊”
晚上,那个六年级的孩子不再来了。
叶慕兮和陈诗涵对视一眼,隐隐明白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