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你的脸怎么回事
蒲丁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焦急,他在床边茫然的站了会儿,他眼前的景象又逐渐明亮起来。
见状,蒲丁满心的欢喜,他身上的伤好像都不再那么痛了。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回忆着阿九躺在床里的位置。紧接着,他惊喜的发现,自己握住了阿九的手。
这会儿,阿九刚刚睁开眼睛,他有点茫然,又有点奇怪的量着紧紧抓住自己手的蒲丁。
蒲丁意识到自己回来了,他心情大好。他正要话,忽感阿九的手指在他脸颊轻轻地碰了一下:“你的脸怎么回事?”
微热的指尖碰触到脸颊的淤青,蒲丁当即呲牙咧嘴,后知后觉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在院墙边被连踩了好几脚,他见到阿九一时间太高兴,以至于他忘记了自己有伤。
蒲丁笑了笑,不以为意:“我没事。阿九,你呢?你有没有感到哪儿不舒服?”
他是妖怪,还是生命力顽强的妖怪,尽管他之前被踩得很痛,但他很快就能恢复到以往的状态。
然而,阿九显然不算略过这个问题,他又问了一遍:“你怎么受伤了?”
蒲丁见隐瞒不住,苦恼地叹了口气:“被大妖怪踩的。”
他们可坏了。
“大妖怪?”阿九疑惑的目光落向窗外。
在花村,目前有资格称为大妖怪的,仅有无封和澜洛。凭阿九对澜洛和无封的了解,他们不可能随意踩伤蒲丁。何况,他们要是当真下脚踩,蒲丁绝不是鼻青脸肿这么简单,而是眨眼没命。
既然不是他俩,难不成是村里别的妖怪?
大蚺蛇和灰狼跑到蒲丁的家里踩了蒲丁几脚?这怎么可能?
阿九不明白,在他睡觉的时候,这里发生了何种变故。他一觉醒来,许多的事情都不太对劲。
就算大蚺蛇和灰狼有胆子欺负蒲丁,可如今,蒲丁的家有无封设置的防御。外来者没得到无封的许可,他们不可能迈入院门半步。
即使他们进了院子,无封会对他们欺负蒲丁,视而不见?
阿九不相信,无封是这样的性格。
见面之初,阿九明确告诉无封,他住在花村的日子,得到了蒲丁的诸多照顾,他往后必定会报答蒲丁。
因此,无论是他,还是作为他朋友的无封,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蒲丁挨。
阿九琢磨会儿,他认为自己非常有必要问问无封。无封昨夜究竟和澜洛瞎折腾些什么,以至于蒲丁家中进了外人却浑然不觉。
哪怕无封选择了和澜洛双修,也不该过得如此不节制,简直没有警惕心。万一强敌来袭,可真要死在床上了。
阿九瞅瞅肿着脸的蒲丁,他掀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大叶子。
蒲丁昨夜又在他的身上盖了一片大大的叶子,生怕他受凉似的,导致他在夏夜热得睡不安稳。
眼下早已不是寒冬,蒲丁偏偏保留了对他关怀过度的习惯。
蒲丁见阿九的脸色透出不悦,他连忙摆了摆手:“阿九,我不要紧。你别怕,踩我的坏妖怪,他们不在这儿,他们在一个陌生的大庭院里。”
阿九挑眉,他的心里隐隐涌起些许数不出道不明的情绪。
陌生的大庭院,会是怎样的庭院。听蒲丁的意思,那儿应当不属于花村。既然不是花村,蒲丁莫不是偷偷的出村了?
蒲丁回顾自己醒来以后,莫名其妙的遭遇,他刚要给阿九听,就听得阿九问他:“家里的药酒在哪儿?”
虽蒲丁这副模样,怎么看都不是靠脸吃饭的妖怪。可见到蒲丁那张受了伤的脸,阿九仍是于心不忍。和平的花村,难得见到有人这么惨兮兮的。
估计,要不了半个时辰,全村就将传遍,阿九昨夜虐待了蒲丁的消息。
药酒?
蒲丁稍作回忆,进而开始翻箱倒柜。很快,他拿着褐色的瓶子返回阿九跟前:“阿九,你哪儿受伤了,我帮你揉揉?”
阿九默默地接过药酒瓶子,他抬手拍了拍床沿:“坐下。”
蒲丁老老实实的坐在床沿,接着,他又听阿九了一句“闭眼”,他顿时乖乖的闭上了双眼。
下一刻,蒲丁骤感脸颊上有微凉的液体,以及熟悉的指尖温度,手指不轻不重的揉着他脸颊的淤青。
蒲丁愣了片瞬,他意识到自己此刻拥有怎样的待遇时,他顿时心里美滋滋的:“阿九,我身上也疼。”
尤其是后背的伤,阿九可不可以也帮他揉揉。后背的位置,他自己涂抹药酒不方便。
没多久,蒲丁的脸被揉得暖乎乎的,呼吸间全是浓郁的药酒味道。蒲丁恍惚间听到阿九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是怎样的庭院?”
那里居住有怎样的妖怪,对方为什么伤害蒲丁?
蒲丁下意识要睁开眼睛,他刚撑起一道细缝,顿感药酒熏眼睛,他又赶紧把眼睛闭得严严的。
他随意的晃了晃手,努力的回忆着:“有钱人家的大庭院。那里的妖怪,我全都不认识,我和他们话,他们也不理睬我。我叫不醒你,就去院子里找另一个阿九帮忙。他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不过,他是厉害的大妖怪,本事极高。他家里来了一位老爷爷,老爷爷给了那个阿九一颗虚弱的蒲公英种子,请他照顾。”
蒲丁闭着眼,将自己在庭院的所见所闻,全部告诉了阿九,无一遗漏。
阿九的动作略微一缓,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他的语气不见明显的变化:“然后呢?和我长得一样的人,他踩伤了你?”
“不是他。”蒲丁慌忙摆摆头,“是别的妖怪,他们在院子里巡逻,了些奇怪的话。”
蒲丁已是抹得满脸的药酒,而后,他乖乖的趴在大床里,撩起衣裳,等待阿九替他揉后背的淤青。
他仔细的回顾夜晚庭院的情况,也原原本本的给阿九听。
阿九脸色一沉,他眉头微皱:“原来如此。只是,明明没到那个时候,她用了何种手段办到的?”
他的考验迟早会来,但并不是现在。毫无征兆的提前,且第一个考验是人族,对方究竟是怎么达成的这一切?
正常情况下,阿九理应先作为王城的王者前往六界之巅,待他通过了考验,之后才轮到全新的挑战,强行突破妖界的桎梏。
但此刻,先后顺序完全不对。难怪这些人他必死无疑,他没有任何防范的困在人族两百年,的确是极其棘手的难题。
蒲丁发觉后背的动作停下了,他偏过头回望阿九:“阿九,你怎么了?”
阿九神情如常:“没什么,忽然感到有点饿了。”
听得这话,蒲丁果断地爬起来往外冲:“阿九,你等等,早饭很快就好了。”
蒲丁迅速裹起自己的淡绿外衣,快步跑出门。
他刚迈出屋门,意外见到了屋外的无封。他冲无封笑了笑:“你怎么起来得这么早?澜洛呢?”
无封平静地应道:“澜洛还在休息。我有些事和阿九商量,就先过来了。”
蒲丁对此没有丝毫怀疑:“阿九已经醒了,他在屋里。你们谈事情吧,我去做早饭。”
无封抬步进入房间,正好看见阿九合上了药酒的盖子:“你们昨天消失了。”
从无封设置的防御之中,毫无征兆的消失不见。
无封觉察到阿九房间内的气息在减弱时,他毫不犹豫地封锁了方圆内的所有。可惜,没有任何作用,空荡荡的房间内,再也不见阿九和蒲丁的影子,他没能阻拦他们的离开。
阿九点头示意自己明白,蒲丁的话已让他知道,他们那会儿根本不在花村。
蒲丁的经历,勾起了阿九的些许回忆,那些阿九不曾在意的过往事。
后来,阿九没在院子里见过蒲公英,那颗种子最终还是选择了随风飘远,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