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一天一个样
蒲丁有点困惑, 他不懂在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一滴血被逼出身体时, 一同离开的除了白菜红刺刺伤手指的痛楚,他体内某些不好的东西, 似乎也被逼走了。
蒲丁意外归意外,他随之而来的是高兴。
他终于不必再一天到晚捆着绳子,避免自己一不留神飘走了,他的生活总算回到了往昔的正常。
蒲丁伸出脚,稍微用力的踩了踩地面。
他偏着脑袋努力的看了又看, 不管是他脚底的触感,还是根据他的目测,他与地面之间那一道无法跨越的距离已经没有了。
那道令蒲丁倍感不自在的缝隙,那些不能触碰大地的心慌,此刻荡然无存。
蒲丁激动地抓住阿九的手:“阿九, 你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真的不飘了?”
阿九应了一声好,其实早在之前,阿九就再三判断过, 蒲丁当真落回了地面。至于蒲丁到底出现了何种变化, 阿九过一会儿再单独的询问蒲丁。
阿九替蒲丁检查了情况,防止蒲丁再次毫无征兆的飞起来。
此外, 阿九还留意到了另一个重要的问题。
蒲丁起床时,天色尚早,如今折腾了这么一大圈,太阳早就出来了。太阳中的蒲丁格外耀眼。
前阵子, 蒲丁飘在半空晒太阳时,躺在躺椅的阿九曾经认真观察了蒲丁。阳光会化成的金色光团,一点一点的缓慢融入蒲丁体内。
正是这些光团,使得生病的蒲丁逐渐的贴近了地面。
对此阿九无数次与蒲丁一起晒太阳的经历,眼下,金色光团融入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当初,阿九得知蒲丁晒了太阳会胖一圈,他只在心底暗暗感叹许愿井的不靠谱。但时间越久,阿九越是深刻的意识到,蒲丁的这般改变,源于蒲丁体内的某些特殊存在。
以阿九对蒲丁的了解,他不难瞧出蒲丁的细微差异。首先在于蒲丁的气息,他的气息增强了些许。与此同时,蒲丁长高了丁点儿,他也胖了丁点儿。
涌入的金色光团大幅增加,蒲丁变胖的速度却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减慢。
阿九最确定的是,蒲丁没事了。
刚刚才睡醒的人参迷迷糊糊的走出房间。他好不容易盼到蒲丁他们回村,他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
结果,当人参一觉醒来,他听得外面吵吵嚷嚷的。他困惑的出门一瞧,意外的看见大家全在菜地,不知道在忙乎什么。
秋天虽是收获的季节,可蒲丁家的菜地面积不大,根本用不着这么多人帮忙收割。大清早忙来忙去,怎么看怎么夸张过度。
醒来的人参,他的注意力很快转到了另外的方向。
自从人参的家被冰冻以后,蒲丁为了救阿九,他就生病了,飘上了天空。因此,人参对这事一直有些在意。
此刻,人参上下量着蒲丁:“你的身体彻底康复了?能落回地面了?”
蒲丁连连点头:“我没事了,能稳稳的踩到地面,别担心。”
人参围着蒲丁转了两圈,他想了想:“还是让老药医再检查一下吧,我去请老药医过来。”
人参出门之前,他不由又多看了蒲丁几眼,迟疑道:“你是不是长高了?”
一直以来,人参都是修为比蒲丁高,外貌年龄比蒲丁,他的个子始终矮矮的。如今,蒲丁出门一趟回来就长高了,人参想到自己不知何时才能高一点点,他倍感头痛。
蒲丁听得人参的话,他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兴奋:“我长高了?我真的长高了吗?”
他低头看着脚边的岩松鼠,向岩松鼠求证。
岩松鼠扬起脑袋瞅了瞅蒲丁,而后肯定的点了点头,认同了这个法。
只不过,岩松鼠不理解,身高很重要吗?
他心情好的时候,蜷成一团在岩缝里盹,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化身高大威猛的野兽,追赶得坏人到处逃。在岩松鼠的记忆里,他几乎不曾关注过身高问题。
岩松鼠不考虑的身高,却是蒲丁心心念念的大事。蒲丁时刻留意自己的成长,他盼着自己快快的长大,追赶阿九的脚步,与阿九携手同行。
他若是长久一幅少年的模样,如同没长大的孩子,他怎能为阿九排忧解难,和阿九并肩作战。
起来,蒲丁很纳闷,蒲公英一族的寿命分明不长,但蒲丁的生长速度却异常缓慢。
他是一株长得慢悠悠,与别的蒲公英不一样的蒲公英。
蒲丁别过头,乐呵呵地看着阿九:“阿九,阿九,我长高了。”
他很快就能长大了。
闻言,阿九摸了摸蒲丁的头顶,蒲丁顿时笑得更开心了。
就在人参转身跑向老药医家,蒲丁满脸笑容的和阿九讨论自己的身高的同时,一旁的郎冬忍不住问了赦容一句:“当前最紧要的事情,是这个?”
蒲丁的一滴血,烧得诡异的白菜傀儡死得不能再死,菜地里出了状况的蔬菜和泥土同样被全数烧尽。
至此,菜地再也寻不得丝毫的傀儡气息。
蒲丁的血比白菜变傀儡,更加匪夷所思。
这难道不应该是他们讨论的关键?
然而,周围的这些人在做什么?
剥花生的剥花生,身高的身高,出门的出门,完全没人关心菜地怎么了。好像只是菜地长了两株多余的杂草,他们随手拔了杂草,事情就此结束。
上一刻的变故仿佛仅是一件不足为奇的事。
赦容没话,对他而言,菜地平安无事,他的任务的确到此为止。
菜地为什么恢复平静,蒲丁的血具有怎样的奇效,这些不在赦容询问的范围内。
赦容要长久的跟随在阿九的左右,他要走到更远的地方,有些不该他问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提。
这些秘密与他无关,他只需当好阿九的护卫就足够了。
郎冬见赦容不吭声,他的目光移向了陪着蒲丁话的阿九。
在这里,有资格提问的人不是他,也不是赦容,他们不是这里的主人,他们仅是追随了这里的主人。
他得收起自己的好奇心,学赦容那般一声不吭。他该做的是完成自己的护卫之责,然后进入王城。
可偏偏,郎冬与赦容有本质不同,蒲丁的血关乎到郎冬的生死,是他不能回避的问题。
蒲丁的血顷刻间烧尽了菜地里的傀儡,那么郎冬不心碰到了蒲丁的血,他会不会也瞬间烧成灰烬。
村里目前只有郎冬和澜洛是傀儡,澜洛修为高惹不起,郎冬又不能拿自己冒险尝试。
阿九自是看懂了郎冬的忧虑,蒲丁的血拥有怎样的效果,阿九还不完全肯定。并且,他认为此事没必要马上告诉郎冬,这能让郎冬老实几分。
蒲丁的存在,对于傀儡是毁灭还是救赎,还不到讨论的时候。在此之前,郎冬大可以自己慢慢琢磨狼生怎么过。
阿九淡然的挑了挑眉,问了声:“你要自己试试?”
傀儡就两个,很显然,要试就只能郎冬自己来。
不定郎冬的自我牺牲,还能帮忙他们找到解救澜洛的好办法。
郎冬望了一眼烧得一干二净的白菜,受到不好影响的蔬菜一个不剩,没受到影响的蔬菜毫发无伤。
狼生如此美好,郎冬不算英勇的拿自己做尝试,他的命必须留着复仇用。
郎冬反复检查了菜地,确定菜地内再无任何的傀儡气息后,郎冬转身走了。
趁着天气不错,他准备在村里四处转转,顺便去瞧一瞧,那个被村民们津津乐道的“六界第一许愿井”。
没多久,人参急匆匆的拽着刚起床的老药医赶了过来。
老药医知道自己对治疗蒲丁没有切实可行的办法,但他至少能判断蒲丁的身体健康与否。
得知消息的村民们聚集在院门外,急切的盼着蒲丁的情况。
郎冬回望了一眼被人群层层包围的蒲丁的家,蒲丁的家果然也逃不了被围观的命运。在这个地方,无论住在什么地方,估计都是相同的效果。
大清早才被围观了的郎冬,他内心莫名的平衡了一点儿。
当然,要是他身后没跟着几只尾巴,他的心情会更美好。
这些家伙算偷偷的跟着他到什么时候,拿狼当毛驴的想法太危险,必须改。
另一边,老药医给蒲丁检查了身体,他倍感欣慰:“你非常健康,体内没有留下任何隐患。”
补身体之类完全没必要,活蹦乱跳的蒲丁,身体特别好,比当初没生病前的蒲丁的状况还要好几分。
老药医的视线很快转向了阿九,阿九此次外出是不是得到了某些了不起的药材或药方。能不能给他也来一份,他需要认真的研究。
可惜,阿九手中没有所谓的药材和药方。
看在老药医辛苦跑一趟的份上,阿九没让老药医空手而归。他取出了几本从城里带回的医书,正好拿给老药医发时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蒲丁简直一天一个样。
蒲丁在飞速的成长,他仿佛在停滞了漫长的岁月后,时间开始重新流动。他转眼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几许半大不大的青年的俊朗。
对此,蒲丁一天到晚笑得合不拢嘴。
阿九每天清会给蒲丁量身高,门框的横线记录了蒲丁近期的变化,刻线真实反映出蒲丁个子的提升。
任何的细微改变,都足够蒲丁开心好久。
兴许是蒲丁重新接触到大地的缘故,瘦了许久的蒲丁变胖了。只不过,他要晒得像从前那么胖乎乎的,非常不容易。
此外,蒲丁整天晒得暖暖的,阿九深感压力巨大。
为了不让阿九头晕眼花,蒲丁在阿九面前,他会竭尽所能的隐藏那一份暖暖的感觉。尽管阳光让蒲丁倍感舒服,但阳光会让阿九不舒服。
蒲丁体内的阳光比天空的太阳更刺眼。
值得庆幸的是,蒲丁隐藏金色光团的做法十分管用。
蒲丁若是不收起光团,阿九骤感光线刺眼。蒲丁一旦收起了光团,阿九顿时不再难受。
如此一来,蒲丁能安心的躺在阿九枕边睡大觉,不用担心光芒闪花了阿九的双眼。
某天,刚入夜,蒲丁忽然心有所感,当他再次睁开眼,他和阿九已然出现在王城的地底府邸。
地面之上,好似有人起了争执,闹哄哄得一团糟。
作者有话要: 蒲丁:好激动,阿九,我要长成大蒲公英了~
某伴侣:……蒲大丁,名字不好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