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干大事的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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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道士反复琢磨着布阵的各种细节时, 蒲丁去了一趟湖底,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近距离的见过许愿井了。

    蒲丁对许愿井最深刻的印象是在年夜的那一晚, 许愿井出人意料的吐出了阿九。之后不久,枯井漫出了井水, 最终形成了湖泊。

    那时起, 村民们习惯了在湖边许愿, 蒲丁也一样。他们不再前往湖底,游到许愿井的旁边,向许愿井诉自己的心愿。

    这次, 村民们得知老道士即将在湖底布阵的消息, 大伙儿纷纷奔向湖底看热闹,瞧一瞧久违了的“六界第一许愿井”。

    老道士对此哭笑不得, 他在四周布阵, 又不是彻底改变许愿井。许愿井还是那个许愿井, 不待改变模样的。

    蒲丁深吸了一口气,一头扎进清澈的湖水, 他努力地往下游啊游。

    湖底的光线比蒲丁想象中的更为明亮,清晰可见透入湖水的阳光。蒲丁轻松的找到了许愿井所在的位置。他笑着拍了拍许愿井的石头:“又见面了。”

    蒲丁不会忘记,当他还是一只久久不能化形的蒲公英妖怪时,那一场大雨, 他意外的遇到了许愿井。这口枯井,是蒲丁亲手刨出来的,感谢对方达成了他化为人形的心愿。

    时光匆匆而过, 蒲丁站在许愿井前方,那个无法化形的自己仿佛还在昨天,但他已有了伴侣,有了三个孩子。

    这会儿,蒲丁的孩子们没能全部过来。

    大飘与蒲丁类似,他不擅长在水底活动,尽管大飘有找许愿井玩的心,奈何他没有潜到湖底停留的命。

    三金的情况比大飘更糟,她下水十分艰难,在水里直扑腾,于是,蒲丁不可能让三金到湖底。

    好在,蒲丁的孩子之中也有不怕水的,比如二金。二金在湖水中活动自如,毫无压力。

    要不是阿九给了二金明确的要求,别让他看不见二金在哪儿。否则,二金极有可能懒到趴在水里不动弹,直接沉到湖底躺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找来一块浮木,老老实实的漂在湖面,留在父亲的视野里。

    蒲丁笑着指了指身旁的二金,他对许愿井道:“你看,这是我和阿九的二儿子,是幼龙。以前在村子里,大家从没见过大妖怪,特别憧憬村外的世界,没想到现在,我的孩子都是龙族了。”

    他话音刚落,许愿井的井口泛起了浅浅的金光。

    与以往每一次一样,这是许愿井即将实现愿望的征兆。只不过,这一次蒲丁没有许愿,许愿井也不是为了实现蒲丁的愿望,许愿井在表达自己的喜悦。

    片刻后,蒲丁认真的对许愿井道了一声:“谢谢。”

    感谢许愿井送给他的生子药,感谢许愿井将阿九送到他的身边,感谢许愿井在他们每一次往返王城和村子的时候,作出的努力。许愿井里留下了阿九的倒影,许愿井一直在守护着他们。

    蒲丁和以前一样,开心的和许愿井着话:“你最近会有些寂寞吧,大家都不怎么许愿了。大家其实很想许愿,但他们更希望留给你多一些力气,送更多的人进入王城。”

    村民们,村里的许愿井是一口要干大事的井。

    于是,大家这段时间很自觉的尽量不许愿,力争减轻许愿井的压力。老道士布阵就是为了补给许愿井,他们不能白白耗费了许愿井的力气。

    蒲丁到一半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感觉到温暖。大家的想法,大家的做法,让他觉得非常温暖。

    蒲丁在湖底陪了许愿井一会儿,他终究是不适合在湖底久留。他离开前,把一个盒子埋在许愿井的旁边:“这是孩子们送给你的礼物。”

    大飘憋不住气,岩松鼠下水又会浑身绒毛贴在一起,三金更是潜到湖底比飞上天更艰辛。他们虽不能和二金一起来,不过,他们为许愿井精心准备了礼物。

    盒子里装有什么,蒲丁并不知情,这个秘密留给许愿井。

    之后,蒲丁返回湖面,二金自动自觉的找到自己平时用的浮木,趴在浮木晾鳞片。

    蒲丁没有要求二金改变做法。每个孩子都有各自的脾气,只要他们不到处惹事,伤到自身,伤及无辜,蒲丁就不会多问。

    当然,蒲丁不反对二金偷懒,阿九则不同,阿九会让二金在湖水游上几大圈,把偷懒的时间全补回来。越养越懒,养的龙都不像龙了,简直不能忍。

    蒲丁推门进屋时,只见阿九在纸上写写画画。他凑近一瞧,阿九正在画阵法,老道士这阵子一直在教阿九布阵。

    根据蒲丁他们此前与林冥的短暂交手,以及言策当前的实力,他们此次返回王城,压力无比巨大。

    两个大难题摆在他们的面前。一是如何镇压林冥,唯有镇压住了林冥,言策才有吞噬林冥的可能。

    另一个麻烦在于言策本身,阿九他们对言策不得不防。这般防备既是避免言策被意外爆发的傀儡花纹给弄死,又是提防言策突然对他们不利。

    言策的隐患相对的容易解决一些。言策身上本就有金乌镜烙下的金色图案,只要不断强化金色图案,既可护住言策不死,也可防止言策反过来对付他们。

    林冥的问题,或者,林冥体内的傀儡之主力量才是困难的根源。

    对这事,心魔老头子不爽地嚷嚷:“你们妖族哪来那么多的瞻前顾后,办事能不能干脆利落一点儿?魔族之间架,向来是挽起袖子直接个你死我活,哪里需要浪费时间想东想西。”

    一旁,魂鼎难得的支持心魔老头子:“准备的大致差不多就行了。世间事变幻无常,绝对的万全之策压根不存在。”

    意外往往来得突然,来得防不胜防,到时候,大家见机行事。

    阿九和蒲丁终究是头阵,阿九不可能不多顾及蒲丁的安危。既然心魔老头子都认为差不多了,那他们也该行动了。

    他一边把村里的决定告之无封,一边反复熟悉阵法。阿九进入王城后,他得在王城那边布阵。

    以前,他们的活动范围仅限于曾经的九霄府邸,可这一次,他们不能再困在一个地方。困在一处极其被动,而陷入被动,意味着失败和死亡。

    老道士教阿九布阵的目的,意在改变那边的环境,拓展区域。

    这一回,蒲丁会揣着金乌镜去王城。

    针对傀儡之子最简单有效的手段就是金乌镜,金乌镜在金乌族人的手里,足以发挥应有的威力。金乌镜对傀儡之主的伤害不好判断,但对傀儡之子的威胁一目了然。

    为了让金乌镜达到最佳状态,蒲丁每天都去金乌阵,他仔细听着三位金卫金乌家族的历史与家族修行的手段。

    金卫们告诉蒲丁如何使用金乌镜,还有如何保护金乌镜。他们借助先祖力量的同时,他们也得守护先祖留下的宝物,避免宝物毁于一旦。

    蒲丁有太多的内容听得半懂不懂,可他知道,他没有充足的时间慢慢筹备。

    他和阿九该出发了,他们得走在最前面,在村子和王城之间铺好道路,方便其他人的行动。

    蒲丁忽感眼前一暗,他和阿九已是出了花村的院子,进入了王城的地底府邸。

    与以往每次进入王城截然不同,热闹繁华的王城此时漆黑一片,安静得反常,安静得蒲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幸好旁边,蒲丁紧紧牵住的阿九还在。

    这会儿,阿九谨慎地量四周的环境。整座城池黑暗静谧,仿若城中的生灵消失得一干二净,给人的感觉非常糟糕。

    阿九不怕看见强大的敌人,不怕看见血腥的战场,他不畏惧厮杀,可他不适应如此安静的王城,越是这么静悄悄的,越是容易出大事。

    蒲丁站在阿九身侧,地面之上,仅剩漆黑的天幕和悄无声息的酒楼废墟。

    他喜欢白天,喜欢阳光,喜欢热闹。眼下的王城,让蒲丁倍感不舒服。

    好一会儿,蒲丁忍不住轻声地问了一句:“阿九,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阿九沉思片瞬:“按照计划行事。我布阵,你留意四周,稍有不对劲,立刻返回村子。”

    尽管阿九对王城内的变故十分在意,但他清楚,他不能走出地底府邸。纵是有再大的好奇心,他也绝不能改变应有的计划。布阵,拓路,是当务之急。

    蒲丁取出怀里的金乌镜,他紧张地四处量,阿九要专心的布置阵法,观察四周和保护阿九的重任就落在了蒲丁的肩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自乱阵脚。哪怕林冥很强,但他们的本事也不差。倘若林冥敢把手伸到他们的面前来,蒲丁保证让对方的爪子有去无回。

    就算他不能当场烧死林冥,也要让林冥尝尝金乌家族怒火的滋味。

    静谧之中的时间好似无限漫长,蒲丁紧绷的情绪不敢放松片刻,就在这时,蒲丁忽然听到头顶之上的王城有了动静。

    他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作者有话要:  蒲丁:握住镜子,阿九,我有点紧张

    某伴侣:不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