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的？”地虎山虎眼一瞪，觉得事情并不简单，“我跟恩公学功夫，干啥跟你讲？”

    “我——”晏九殇自讨了个没趣，只能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喝茶。

    “哥！哥！”白水星踏着雨中的水花跑来，明明打着伞却还满身湿答答的往下滴水，脸颊两侧的发丝打了绺儿，不顾形象地贴在耳边。

    白不满听到呼唤回头，看到的就是这般模样的老妹正咧着嘴笑哈哈地看着他，两眼发亮。

    “水星？”他有点儿迷糊，晃了晃脑袋，指了指旁边一张空桌子，“你刚刚不是在那儿跟晏九殇聊天呢吗？”

    “这会儿怎的从外边进来，还整了一身水？”

    “您老观察能力可真强，”她暗自讽刺，然后又开口解释道，“刚才是在那儿来着，后来地虎山过来砸场子，我出去跟他打了一架。”

    “什么玩意？”异口同声的几个粗犷嗓门把她吓了一跳。

    刚才，黑风兄弟几个正跟白不满喝酒，这会儿顺道停下来一听，一个个的直接原地炸毛。

    “那孙子还敢来？”最炸的俩人里头，就有一个是黑刀，他想起那孙子就肾上腺素飙升，就特想教他做人。

    “那孙子敢跟你动？”另一个自然是黑兀，看见自家大佬一身雨水本就疑惑，一听见是地虎山的锅，只暗恨自己是个残废，不能保护她。

    这反应，理所当然地，引起了白不满的注意。

    这位做兄长的，认真的把黑兀一顿打量，而后，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不服不行，这群哥们确实有够忠心！

    “行了！激动什么？”白水星挥了挥，“这事儿已经结束了，你们几个，该吃吃该喝喝。”

    完，她进屋扯了白不满的袖子出了门。

    屋里，几个当家的面面相觑，总感觉痒痒，脚也痒痒，总觉得地虎山那厮就在不远处，深切呼唤着他们的到来。

    “走！”豪杰，总是一腔热血。

    一窝蜂走到门口，却发现只剩一把伞孤零零立在那儿，连往常蓑衣都不见了影儿，不知被哪个兔崽子穿走玩闹去了。

    嗯——

    “今儿算他走运。”黑云嘟囔了一句，默默地回了桌边。

    既然大佬事儿都结束了，他们何必这么麻烦的再去把人家欺负一顿？不厚道。

    “唉，算了算了，”剩下的人想了想，也互相推搡着回去继续交流感情。为那一个子淋雨跑那么大老远，不值！

    看来，豪杰，也都挺识时务。

    议事堂外，屋檐下，老哥看着水星左顾右盼的模样一脸疑惑。

    “怎么了？”他拿指关节敲了敲她脑门儿，等她回神的功夫，顺道粗暴笨拙地把这位耳边杂乱的发丝捋顺。

    “哥，哥！”

    这丫头鬼头鬼脑地确认了周围没人之后，抬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同时忍不住踮脚轻轻蹦跶。

    “有那个人的消息了！”

    “谁？”明明知道她的是谁，他却有些不敢相信。

    “还能有谁？我们来找的那个人啊！”她左瞧右瞧，就是不敢把“爹”这个字出来。

    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一直缺失在生命里的人，突然和自己有了交集，反倒让向来心大的她心翼翼起来。

    “你是——”白不满的猜想得到了验证，却也没比自家妹妹勇敢多少，“爹”，是他们心心念念，却从未亲口唤出的词汇。

    白水星点点头，“据是地虎山的恩人，那会儿地虎山十九岁，那人教了他一年螳螂拳。”

    “十——十九？”白不满想起那张大叔般的脸庞，落入了和老妹一样的误区，不置可否，“那不得二十年前了，时间对不上吧？”

    “嘿嘿，对得上对得上！”想到那厮如此成熟的样貌，她就忍不住偷乐。

    “他今年才二十七。”

    “咳咳，哦。”她老哥尴尬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揉完鼻子，桃花眼一深，他想起来一事儿——

    “你跟他比试的时候淋的雨？”

    “嗯呐！”她继续乐。

    “那家伙居然跟我过了一二十招，水平相当不赖。”

    “螳螂拳使得也不错，就是差一点儿实战。”

    “以后要是有会，让他陪我练拳。”

    “——完了？”

    “没呢，哎，你是不知道，他——哎你松——白不满——”

    “接着啊！”潋滟的桃花眼面对自家妹子的叫嚣没一丁点儿反应，他挑着眉继续前行。

    “啊对，继续，你是不知道，他那招‘海底捞月’跟我做的一模一样，神奇不，一模一样！还有那个‘盘肘’——哎——你慢点儿！慢点儿！”

    她的挣扎引得屋内的老五伸出头来看，却瞧见白不满一打着伞，一提溜着那个平日里呼来喝去的“大佬”的后脖颈儿，正大踏步往北院的方向走去。

    “啧，真幸福。”他嘟囔着。

    “可不是么，”一道声音吓了他一跳，一回头，老六的大脸盘子近在咫尺，“我也想有个这样式儿的兄长。”

    “啥？”

    22

    “啥啥？”老六黑弓诧异地瞅了自家五哥一眼，刚不还真幸福么，有啥好诧异的？

    男人心，海底针。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又各自把头扭了回去。

    “谁想要兄长？我的意思是，白不满那厮可真幸福！”黑兀委屈地撇着嘴，望着二人的背影，心里暗暗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