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黄色小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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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一直下。

    某颗草旁,一只蚯蚓悄悄冒了头,又扭着身子灵活地逃向远方。

    晏九殇低头捂着嘴,不住眨眼,努力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强烈不适。

    眼睛瞄向对面二人,他摆摆想自己没事。可是刚刚把拿离了口鼻,第二个第三个喷嚏就接踵而至。

    “阿嚏!”

    “阿嚏!”

    他最终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跌跌撞撞地冲到了自己屋子里去。

    半个时辰的打喷嚏之旅开始了。

    “阿嚏——”深感愧疚的白不满亲自烧了热水送进屋,又触电般地逃了出来。

    来自3022年的坏处是,他知道屋里有多少细菌,也知道多少病是可以通过飞沫传染的。

    他实在做不到在一个满屋子喷嚏的地方走来去。

    “阿嚏——”

    “阿嚏——”趁二人一个换衣服一个忙着打喷嚏的时间,白水星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头发,总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

    换好衣服的白不满闷闷地走出来,闷闷地拉了张凳子,坐在她旁边。

    在这个雨滴落在地上都能打起水泡的日子里,她这位老哥闷不作声地换了一身白衣。

    喵喵喵?

    底气十足地亮了亮纤尘不染的裤脚,这厮竟慢条斯理地敲起了二郎腿,得到自家老妹一个“看透不透”的白眼。

    “阿嚏——”晏九殇的喷嚏也忒响亮,以至于屋檐下的二人仅仅是听着他打喷嚏,就没了话的兴趣。

    “阿嚏——”

    如果时间能发出“滴答”的声音,估计早已把他们的耳朵磨出了茧子。

    在这个无处消遣的时空里,晏九殇整整咳了一个时——这儿的半个时辰。

    这场春雨都没他咳得久,在这半个时辰里悄无声息地放晴。

    “啊——阿嚏!”约摸半个时辰后,终于,最后一个有气无力的喷嚏打完,屋里没了动静。

    “九殇,怎么样了?”白不满敲敲门。

    “晏大哥,你还好吗?”白水星隔着门喊道。

    “吧嗒”,门锁打开的声音。晏九殇一拿一张帕捂着嘴巴,一开了门,然后又有气无力地走回床边,丝毫不顾形象地往被子里窝。

    湿衣服已经被他换了下来扔在凳子上,再次换上的衣服松松垮垮,显然暗示了主人的心不在焉,不仅露出大片的中衣,还能透过敞开的前襟看到些许皮肤,那肌肉,线条分明。

    “把外衣脱了再钻被窝,你想感冒啊?”眼见着这人已经这么憔悴,白不满叹了口气,伸就去扯他的衣服——自己造的孽,自己还咯!自己惹出来的病号,自己照顾咯!

    “你这是作甚?”晏九殇迷迷糊糊地发现有一只在褪自己的衣服,吓得一个激灵,仓皇地抬起头来,惊恐地发现白兄弟正对自己上下其。

    他条件反射般地躲开,又条件反射般地看向正在一旁看戏的白水星。

    眼前的丫头正噙着笑意,看着他俩,满脸向往——她也不清楚为什么,刚才那画面就让人莫名兴奋。(请问你在向往什么?)

    看戏看的欢快的白水星正紧紧盯着晏九殇期待他的反应,谁知这个人居然抬眼便看向自己。

    “兹啦兹啦”,是对视的火花。

    眼前这个有些憔悴的面容,这个突然纯澈无辜地如清水一般的眸子,似乎是第一次见面时,那个从容不迫、睥睨天下的男人的反面。

    “砰”,她眨了眨眼,仿佛听见花开的声音。

    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正如此刻他们的火花被一只白皙、修长却作恶的挡在了中间。

    “老实呆着,若是穿外衣睡觉,出来的时候容易着凉。”

    白不满一边“极具耐心”地对晏九殇解释,一边摁住白水星的脸把她“怼”到了自己身后。

    来路不明的大猪蹄子想拱我家嫩白菜,没门!

    “出去等着!”他威胁地桃花眼轻轻一瞥,白水星果然就乖巧地出了门。

    虽然不知道为啥,但老哥这是认真了。本来有着高科技高智商高阅历加持,这片天底下她谁都敢惹,但只有认真的老哥,她是真不敢。

    出门便见柱子在院子门口张望,她梳着干了一半的头发跑过去跟他搭话,“柱子,地虎山呢?”

    “大佬,他收拾好了,正在南门偏厅坐着呢,这不等了老大一会儿了,他让我过来问问您啥时候有空呢!”

    柱子答得那叫一个利索,听得她暗自竖大拇指,黑风寨上下效率如此之高,可少不了这家伙的功劳。

    “把议事堂收拾收拾,让他去议事堂等着吧,我过会儿就过去。”她哼着曲儿,甚是惬意。

    地虎山这家伙还挺识趣,等了一个时辰也没跑。

    “是!”柱子领了她吩咐,又跑着去了南门偏厅。

    这时,紧闭的房门打开,白不满和晏九殇二人双双衣冠整洁地走出来。

    “走吧,那厮等了这么长时间,又要闹了。”晏九殇沙哑着嗓子,轻声道。

    “让他等,”白水星白了一眼,领着二人回到屋檐下,“坐,我们现在你的事。”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晏九殇这儿还缺一环什么。

    “我?”

    “晏大哥为何会咳这么久,可是身体有什么积年病症?”

    既然一时没有头绪,那就从最近的事儿开始吧。

    “我也不甚清楚,”他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开了口,“此乃陈年旧症,一旦开始,没便会持续约莫半个时辰才能消停。”

    “怎的落了这病?”

    听到这话,晏九殇的表情有些丰富多彩起来,憋了半晌,道,“自是故意的。”

    “哈?”

    “故意?吃错药了吧你!”白不满翻着白眼,开口便怼。

    “我——”他无言以对。

    然而,者无心,听者有意。

    “吃错药”突然让白水星想到实验室几年前闹的满城风雨的一批处于试验期的药品。

    那是一种可以全方位增强人体能,却有很大副作用的黄色药丸。

    “你何时落了这毛病?”

    “起来,距今也有八九年了,早已习惯了。”

    会不会是爹出意外的时候,口袋里刚好揣了一枚那种药丸?

    由于这种药涉及干细胞基因重构,极难把握,除了身体强化,它也很可能导向一些不可预知的意外。

    比如让人的某个部位神经元增多,以至于对应器官对环境感知变得更加敏锐;或者由于药效不完全发挥,导致骨头得到强化而膝盖依然是原来的水平,造成严重的关节磨损。

    据当时的不完全统计,百分之二十的人吃了之后出现严重头痛,脱发,过敏,痛风等副作用——以至于此药被紧急召回并停用。

    可是看看这厮——头发甚是茂密啊!

    她身体前倾,眼中的兴味愈发大起来。

    “晏兄可曾有过脱发,头痛等其他症状?”

    这位被死盯着的落魄异姓王不置可否,可他骤然缩的瞳孔明了一切。

    “你这个作甚——”

    白不满话到一半,突然回过神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白水星,而她点了点头。

    “晏兄,”反应过来的白衣公子缓缓凑近,瞅着他的俊脸,注视着他的眼睛:“你这陈年旧症,该不会,是因为吃了一种黄色的药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