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在虎头泊呆了两天，白水星除了那个“刮胡刀”之外一无所获。

    地虎山再也没来找她聊天，她也乐得清净。反倒是那个在黑风寨被抓包塞黑屋的虎三对她很是感兴趣，总跑过来问这问那。

    “听你的功夫是螳螂拳真传？”

    刚吃过午饭，虎三又跑过来和白水星一起蹲在门槛上侃大山。

    “嗯。”白水星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盯着里的“刮胡刀”想要看出花来。

    “你练了多少年？”他又问，不知是闲的还是真感兴趣。

    “不好，”依然毫无头绪，白水星气得把里那玩意扔到一边，屁股往后一墩，坐在门槛上。

    “往多了，有九年，往少了也就五六年。”在催长室里时她就开始练基本功，等八岁出来之后才正经学套路，十岁生日那年才有了人工智能对练器人伽马作陪练，哪个时间点才算是正儿八经开始练武？

    “嚯！”

    虎三瞪直了眼睛，他虎三习武也有个十二三年了，连老大地虎山都打不过。同样是习武，这丫头咋恁的优秀？

    “那啥，我再问你个事呗！”想到地虎山，他闷着幸灾乐祸又开了口，“揍我们老大啥感觉，爽不？”

    白水星诧异地扭头白了他一眼，这人咋话这么多？

    “不爽，我很愧疚！跟你们老大一句，我走了。”她拍拍土，把房间里的包袱一扛，就摆摆下了山去——可怜的虎三自个儿傻乐了半天，才发现这位居然真的径直回了黑风寨——还真是走就走，一点儿仪式感都没有。

    “老大！”他哀嚎着往地虎山那儿跑，完了完了，把老大看上的良家少女给放跑了——“她跑了，跑了！”

    次日夜里，黑风寨北院。

    屋内突然爆发出的爽朗的笑声惊走了一片飞鸟。

    “哈哈哈哈哈，那子居然又被你揍了！哈哈哈哈哈！”清晰干净的男声传来。

    “你不知道，那家伙块头大，拳头捶上去感好得很！”憋着笑的女声。

    “哈哈哈感好得很，哈哈——嗯？”白不满品了品“感”二字，似乎哪里不对。

    “星星，你——”

    “嘘！”白水星眼睛滴溜溜转，随后蹑蹑脚走到门边。

    感受着门外的呼吸声，她双悄悄放上门把，冲不明就里的老哥眨眨眼睛，而后猛地拉开——

    “哎哟——”

    “哎哟——”

    下饺子一样的扑腾声接二连三的响起，老六黑弓首先摔了进来。

    紧接着是老四黑刀，老三黑剑，老二黑云，老大黑风。

    五个兄弟摔进来后，门外露出了坐着轮椅呆愣原地的黑兀，与白水星四目相对，他讪讪地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大佬，好久不见！”他“憨厚”地笑着。

    “晚饭不是才见了？”白水星瞅着这群人，心里想着怎么整他们最好。

    “哪里哪里，我们跟大佬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呵呵呵！”黑云笑道。

    “就是就是，一天不见，三天不见！”黑刀也跟着附和。

    眼看着白水星不松口，哥几个也不爬起来，躺在地上卖着可怜打马虎眼。

    “都给我起来！”白水星虎着脸，看谁谁都心里一哆嗦。

    “知道你们今天犯了啥错吗？”她义正严辞道。

    哥几个默不作声。

    “水星！”晏九殇不知何时也来到门外，冲她招了招，她回了一个眼色，意思是“等我完”。

    “你们这么做，太危险！”她继续虎着脸教育人。

    “得亏我屋子里是泥土地，这要是水泥，你们一个个不都得挂了彩？”她捶胸顿足。

    黑刀抬头看着她，神色有些迷茫。

    “咋？”

    “大佬，水泥不就是水和的泥么，咋的就得挂彩？”

    呃——

    这地儿没水泥。

    得。

    “咳咳，抱歉，我错了。”她尴尬地摸摸鼻子，抬头看见晏九殇带着淡淡微笑，更迫切地朝她招。

    “那啥，你们先聊，我出去一下。”撂下这句话，她如同兔子一般窜了出去，剩下的几个兄弟愣了几秒，一窝蜂把白不满围住——

    “听那子又被大佬揍了？”

    急切的眼睛围成一团，好不热闹。

    屋外，白水星跟着晏九殇走了很远，直到确定了白不满听不到，他才停下脚步。

    “躲谁呢？”白水星顺着他回头的目光瞅了又瞅，啥也没看见。

    “水星，有一些关于白兄的事，需要告诉你。”

    “白不满？”她皱了皱眉，“他咋了？”

    一炷香后，白水星站在黑风崖上，看着眼前的长石，想了想，直接躺了上去。

    “我哥很厉害的。”她，而晏九殇就蹲在她身旁。

    “你不是想学他传音入密么？”

    晏九殇猛点头。

    “不是他不教，是你学不了。那东西，除了他这辈子都没人学得会。”

    天上的星星眨啊眨，地上的脸蛋儿圆又圆。

    “那家伙满肚子诗词，呐，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我俩名字就是这儿来的。”

    “好诗！”晏九殇眼睛亮亮的，这兄妹俩真是什么新鲜玩意都有。

    “那可不咋的？那会儿啊，他甩出来这首诗，我俩就搁里头互相给对方选字，起名字，他给我起的白水星居然那么平平无奇，我就给他起个白不满报复一下呗！”

    “调皮！”晏九殇不禁感慨，得到了她一个“你懂我”的眼神。

    “你这货，时候坑得我差点没醒过来，到这儿却怂了。”白水星换了只垫在脑袋下，和天上的星星盯对眼儿。

    “他定是有他的难处。”晏九殇深思熟虑。

    “他呀，总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我寻思他看得多明白来着，也不过是装成熟嘛！”2

    “你这丫头，我让你埋汰他来了？”晏九殇觉得头疼，白兄也是倒霉催的，摊上这么个没良心的妹妹。

    “啊不然嘞？”白水星白眼一翻，“那么有能力，有才华，有气质，有颜值，甚至还心地善良的一个人，你让我一个‘茹毛饮血’的土匪头子怎么安慰？”

    “你——”

    “实在的，论拳脚功夫，我是略胜一筹不假，可是论才华横溢气质出众，我不及他半分，丫还长得又高又帅，有啥好安慰的，让我看他一枝独秀？”

    “你这人——”晏九殇赞同也不是，不赞同也不是。

    “好了好了，是我的疏忽，这家伙贡献这么大，值得有个名分。”

    “白水星！你——”这丫头嘴巴忒毒！

    不理会他的反应，白水星洋洋自得地念叨起来，“我们俩，一明一暗，今后我浮生阁，分明暗二阁，我为明阁主，他为暗阁主，成不成？”

    晏九殇寻思了一下，挺有道理，“那现在？”

    “现在，我是大佬，他是二佬。”白水星转了个身贼兮兮地看着晏九殇，眼里满是恶俗趣味。

    “别，千万别！”身后某颗树上掉下来一个人，忽略他那副狼狈的模样，倒也算得上白衣如玉，举世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