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你师父是不是叫球万一
洞庭居?
仇万一倒吸了一口气,怪了,这个气人的鬼丫头怎么突然越看越顺眼了呢?
“洞庭居,你请我?”
他不由得又蹲下身子,狐疑地看着眼前的丫头,这丫头怎的知道他正准备去洞庭居,明明穿着粗布衣服,又怎的有银子请他去那么好的酒楼?
“嗯,洞庭居,我请您。”白水星轻描淡写地重复了一遍,洞庭居就是她的人开的,不去洞庭居难道去给别家创收?
她将拧了水的衣服抖开,见上面还残留着不少印子,不由得气鼓鼓地又将它扔回了水里。
仇万一越发看不懂眼前的姑娘了,甚至有些怀疑起这是什么孬人给他下的套来,却又艺高人胆大,仗着功夫高,便是龙潭虎穴也敢走一遭,当下混沌着思路便应道,“没,没吃晚饭,好,就去洞庭居!”
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心里雀跃得很,恨不得立马飞到城里头那个想了半月的酒楼里去一饱口福。
“那成,我这衣服还得洗一会儿,半个时辰后,洞庭居水云间恭候大驾,如何?”
丫头扬了扬里还没洗干净的衣服,完全没察觉到身旁这个姓球的糟老头心底儿的迫不及待。
“啊?”
老仇先是诧异,再是咬着嘴唇不吭声,似乎受到了欺负,却又碍于面子不敢声张。
“您可以先去等着,呐,先吃些点心耙货什么的,省得在这江边傻站着吹风。”
白水星甩了甩上的水,善解人意地伸从怀里抽出一块白布来,就着岸边的污泥在上头画了个五角星,胡乱塞给了对面这个有俩“不孝徒弟”的老爷子。
“这是?”
老仇瞅着刚刚被塞到自己中,一块拿泥水印子画了一个什么鬼画符的布条,又是对那什么“点心耙货”心驰神往,又是对这布条不知所措不明所以。
贩鱼人的吆喝声了,似乎和在赶着时间前来买鲜鱼的人讨价还价。
“那是我提前订好的雅间,把它拿给酒楼里二,他们看了自然知道!”
“哦。”仇老像个上学堂的娃一般应了声,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夕阳还是红彤彤的,沾染了脏污的衣衫在江水中飘荡,白水星晃荡着,眼角的余光瞥向站在一边的老爷子,面上没什么表示,心下却在私自嘀咕“信物都给你了,您老人家还不去,在这愣着做什么?”
“那老夫先过去了!”
冷不丁听到一句话,待她抬起头来时,眼前已经没了那老爷子的影儿。
“嚯!”她摇头赞叹,自言自语道,“这轻功,若不是他师父我都不信!”
“卖鱼咯!”贩鱼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她三两下拧干了并没洗干净的衣物甩在包袱里,一路飞奔着也入了城,直奔城郊宅院而去。
“大佬!”
见她回来了,守门的弟迎道。
“大佬!”
不久前云里雾里地从主上房中出来的八角也迷迷糊糊迎道,眼前这人有一天跟他,若是不喊大佬便不让他吃他们厨房做的饭,他就那么喊了一回,从此就堕入了这位“魔女”的淫威之下,人前人后喊了一回又一回,如今自己都麻木了。
“你们主上还在他屋里?”
晏九殇那厮在她走之前便将自己关在了屋里不知想些什么,她都去深山老林斗了一群狼回来了,这厮若是还没“顿悟”,啧,那大概就需要她“英雄救美”了。
“嗯!”
八角重重地点了点头,自己也回过神来——这位“魔女”可算回来了,现下满哥忙得团团转,这么多天了,就他们主上这模样,除了她,还有谁能有办法?
“行,你们下去吧。”
白水星挥了挥,丝毫不介意旁边那个叫“蚕沙”的一声没吭的大个子的无礼,将自己衣服往院中桌子上一扔,便快步进了晏九殇的房门。
“星星?”
房门尚未关紧,男人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满是惊讶、喜悦,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来不及收起的孤独悲伤。
“嗯,我问你——”
她没时间感受这厮的情绪,张口便想问那老爷子的事儿,却被扑上来的男人接下来的话堵住了口。
“脊狼?星星,你去了哪儿,身上如何会有脊狼的味道,你,可是遇见了狼群围攻,你可有受伤?”
晏九殇自打她关上门便闻到了她身上一股浓郁的脊狼的味道,甚至夹着一股血腥,不由得慌了神,三步并两步扑上来,扶着她的肩膀上下左右不断打量。
白水星住了嘴,眼前的人让她捉摸不透了。
自打上京回来,烟波城再见,他对她好得不行,时常对着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像极了心中有她的模样,不似有假。
可与杜仲他们再次相逢的那间客栈,他明明推开了她的示好,再无解释,甚至没有借口——便是到如今,他也没再提起过,似乎那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不提便罢了,她自然将这人当作无心,继续潇潇洒洒过自己的日子,昂首挺胸地打量着街上的帅哥,为自己寻找下一个青春美好,可他这——又是何意?
在她的家乡,感情也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可好歹有一些试心的仪器,也不致叫人如此困惑。
将她看了一圈的晏九殇此时终于抬起头来,对上了她疑惑的眸子。他眼中的星辰似乎已消失无踪,反倒是她的眼中从未如此明亮过。
一双眼中有大海,一双眼中有星辰。
眼里藏着大海的眸子里似乎又闪回了那个画面,那个被砸得破烂的桌椅间,突然凑过来的让他视若珍宝般的脸。
几日不见,甚是想念。
他的眼神不禁缓缓下移,海洋愈发深邃,似乎要将那日的情景重现。
“喂,我问你,”毫不留情的声音响起,他的星星正拿剑柄抵住他的胸口,神情严肃,嘴巴一张一合,“你那个云游四方的师父,是不是叫——球万一?”
“嗯?”他听到了什么?
“我,你的师父,是不是叫球——”
白水星正瞪大了眼睛,字正腔圆地准备将自己的话重复一遍,却毫无防备地被捂住了嘴巴,这位面壁思过了半月,似乎已经“生死看淡”的落魄王爷突然像是变了个人,警地向屋外瞧了瞧,将她拉到里间,双眼似是变成了一把利剑,死死盯着她道,“你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