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接连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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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仇万一原本在桌面上一点一点的此刻突然狠狠拍在桌面上,将原本轻松气氛瞬间凝固。

    眼前的子这认真的模样看起来竟有些罕见的单纯与傻气,可仇老爷子寒毛直竖,却如临大敌。

    清晨微凉的风卷着阳光吹过院落,轻轻拂过他的脖颈,竟叫他不寒而栗,下巴僵直,仿佛刚刚掠过的不是微风,而是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

    “你究竟是谁?”

    他眸如利剑,眼神刺向对面瘦弱的“子”,再也不管那子“诚恳”而“呆傻”的模样,似乎下一秒便要出扼住他的咽喉。

    “吃饭了!”

    黑家老四黑刀粗犷的声音适时传来,只见他推开院门,提着餐盒大踏步走过来放在二人中间的木桌上,掀开了第一层的盖子,便不再掀了——他觉得自己是个粗中有细的大汉,若是端出来得太早,凉了可怎么办?

    “老四,早啊!”

    白不满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温文尔雅的模样,笑得让人如沐春风。

    “嘿嘿,满哥早!”

    黑刀乐呵呵应道。

    相处这么些日子以来,老四是烟波城黑家兄弟里头唯一一个不怎么怕白不满的,他脑子直,人又活得单纯坦荡,每回见兄弟们提起满哥来有些怂包的样子,直至现在都只认为满哥是个教训人很厉害的角儿,对他的真实“技能”一无所知——也不在乎。

    “老爷子,早啊!”

    他不认识这个老头,但是人家都坐在满哥对面了,也得招呼一声不是?

    ——他就自己虽然看起来是个粗人,其实也挺细心不是?

    “嗯。”

    老爷子对突然乐呵呵地闯进门来的大块头毫无防备,注意力不禁被吸引了去,不知不觉便缓和了方才的紧张气氛,见这大块头竟与自己问安,内心虽怪异,却也不由点了点头。

    “你俩慢慢吃,我回了。”

    黑刀压根不在乎老爷子怎么回复的自己,他散漫惯了,大拍了拍满哥肩膀,丝毫不顾及形象地抖着膀子便往回走。

    他得赶紧回去,自个儿早饭还没吃完呢,大佬就跑过来让他给姓晏的那子院里去送饭,他明明瞅见那姓晏的一大早便出去了,大佬还偏院里有俩人,还必须让他来给送饭——让黑蛋那群兔崽子去送都不成——要不是大佬亲自应了给他加鸡腿,他才不来呢!

    这不,来了之后,发现姓晏的那子院里居然是满哥和一个老头儿,真叫人搞不明白——可他才不管呢,搞不明白就不搞,赶紧回去啃鸡腿才是正经事儿。

    白不满挑眉看着往回蹦哒的黑刀一脸姨母笑,却没一点要回答仇老爷子这个灵魂之问的意思——我是谁?这种哲学问题便是他们那个时空也解不出来!

    仇老爷子虽被打了个岔,却不怎么想放过这子,眼见刚才的问题得不到答案,他便又换了一个,道,“你打听这些事做什么?”

    “找人,”这次白不满没有回避,答得很是爽快,“那东西的源头,就是我要找的人。”

    “哦?”仇万一稍稍放下心来,这子似乎对那药丸没什么兴趣,反而对那人有兴趣,如此,便不是很大的威胁。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他是冲着药来的,便是为利,什么极端的事都做得出来;若是为人,其中便未必是“利”这么简单了,是有求于那位高人也不一定。

    可他不会继续问了,“为何找人”这事,理由太多,便是答了又有几分可信?

    虽然他极想知道殇儿为何受伤,可那位高人有恩于他与殇儿,是万万不能背弃的,遂叹了口气,将食盒里的早餐依次摆出来,道,“抱歉,无可奉告。看来老夫只能另寻他人相问了,子,来,吃饭吧。”

    “无妨。”

    “子”依旧温文尔雅地应着,仿佛刚刚那个眼神认真又恳求的人不是他,修长的双一翻,便从食盒内壁取出两双筷子来,像个没事人一般分了一双给老爷子,又像个没事人一般吃起早餐来。

    相比白不满的云淡风轻,仇万一老爷子的内心却久久不宁,药丸、恩人、当年的情景和眼前这子方才的形象在脑海中不断浮现,杂乱地交织在一起,让他夹菜的动作都比往常慢了一些。

    “汤饼,甚是好吃。”

    片刻后,白不满一言不发地喝掉碗中最后一口汤,眯着眼睛满足地开口。他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求知欲,仿佛自己的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

    “着实不错。”

    仇老傲娇地点头,他才不会承认自己虽然心烦,嘴上吃得可是爽极了。

    “您老不愿相告,自是有您的苦衷。无论您与不,老先生想知道的,子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不满又恢复了单纯善良的模样,真诚得让人想流泪。

    “嗯?”

    仇老本不该应的,该去向别人打听,可他一想到徒儿的伤势,便不想再多等真相一分一秒。

    是以,沉默了片刻后,他厚着脸皮试探着开了口,“子,你可否知道,殇儿——殇儿的伤势——如何来的?”

    真是个倔老头,明明有求于自己了,居然还喊他“子”。

    白不满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眼前这个老爷子了,也不跟他绕圈子,只是为了老人家心理承受能力着想,缓缓铺垫道,“晏兄若不愿告诉您,那想必是因为,对他下的人与您有关系,他不愿您在中间难做。”

    “与我有交情?”仇老爷子眼睛一瞪,胸中似有怒火在熊熊燃烧,殇儿受了如此重的伤都不愿他难做,莫不是他的哪个挚友?

    呸!要是让他知道哪个老不死的对自己徒儿下了如此狠,便是再多年的交情,也休怪他翻脸不认人,为自己徒儿讨个公道!

    白不满见老爷子已自动想到了自己的老友身上,顿觉真相太过残忍,竟有些不忍心告诉眼前的老人。

    “子,跟老夫,是谁?”

    老爷子的愤怒似乎已到了顶点,似乎听到那人名字的下一瞬,他便要打上门去,为徒儿讨个公道。

    “是——”白不满张了张口,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残忍。

    “子,你也莫要袒护他,快!”

    老爷子越急切,白不满越觉得自己罪恶,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

    “是个晏兄从未想到的人,是——”

    “是谁?”

    老爷子越发急切了。

    “曾经是他的左膀右臂,是——”

    “左膀右臂”四个字一出,老爷子便僵在了原地。

    这子是——不是那些老不死的,是个后生。

    是个殇儿从未怀疑过的后生。

    ——一个与他关系密切的,殇儿从未怀疑过的后生。

    这样的人只有一个,可他却怎样也不愿相信。

    “是殇儿最信任的下,是也不是?”

    仇老爷子抱着侥幸,开口问道。

    “我不知那人是不是他的下。”

    白不满知道老爷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缓缓开口,戳破了老爷子心中最后一个侥幸的猜想,“但晏兄曾提到过,那人是他从一起长大、亲如兄弟的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