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你死定了
数十年前,名震江湖的空元王朝唯一异姓王晏九殇还是药王谷少主,本是孩童年纪,又有药王谷上上下下宠爱呵护,最是调皮,时常以祸害自家“花草”为己任,以“造福”别家崽子为目标,兢兢业业,不眠不休。
老谷主一早便知这崽子将来时常惹祸,早早请了师傅教他些拳脚功夫,免得以后被别的崽子们揍个半死不活。
谁知这一招反倒叫那崽子硬气起来,每每有娃进了谷便要被他捉弄一番,弄得谷中鸡飞狗跳是常态,哭爹喊娘也不算稀罕。
倒霉的娃里头若是有个比惨排行榜,榜上头一名便得是眼前这位万骄阳。
“你是谁,多大了,来这儿做什么?”
初次见面,彼时还是崽子的晏九殇叼了根刚从自家药圃中祸害来的草药,居高临下地坐在树枝上,像极了十多年后某个骗到土匪窝的崽。
“我,万骄阳,你是谁?”地上的崽子只着一层破了洞的单衣,打洞里头露出他瘦弱的胳膊和腿。
彼时的骄阳尚且不适应自己的“自热”体质,阳火旺得要冲到天上去,自然免不了易躁易怒,时刻要找人“干架”的臭脾气,这会儿虽是老老实实应着,却早皱着眉头,估量眼前这子几斤几两了。2
“我,晏启。问你话呢,你多大了,来这儿做什么?”
树枝上的崽晃着脚丫,有些不耐等。
“自然是跟我爹过来瞧病的,要不然我来这臭气熏天的地方作甚?”
骄阳别着脸,看起来对药王谷十分嫌弃。
“臭气熏天?”晏启的暴脾气瞬间炸了,顺着绳子三两下回到地上,从自个儿嘴里扯出还滴着哈喇子的草药枝,便往骄阳鼻子底下送,脸蛋气得鼓鼓的,“你懂什么,这叫草药香,草药香!”
“你做甚!”骄阳一脸嫌弃地推开他后撤,五官似乎都皱到了一起,不知是因为那草药枝的味道还是上面的口水。
“你快闻闻,就是草药香!”晏启紧追不放,伸一扯,两人就全部绊倒在地,扭成一团。3
“臭崽子,你给我放开!”
“野崽子,这明明就是香气!”
“晏启!你在这样我便要不客气了!”
“来啊,怕你?”
“嗷!”
“万骄阳,你居然真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明明就是臭气熏天,你还死不承认!”
“你放屁!明明就是香,香气逼人!”
“臭!”
“香!”
半个时辰后。
晏启双抱胸,瞅着被自己五花大绑的野崽子,拍拍屁股没事人一样溜没了影儿。
“晏启!你给我回来!”
骄阳哀嚎,绳子下被那个臭崽子塞满了药草,美其名曰“莫让绳子把你勒坏了,垫些药草缓缓”,我缓个锤子!
“啊!!!晏启!”
“有本事别让我再见到你!”
“啊!!!”
待到一刻钟后有人“偶然”路过把他救起,这娃已经气得快要炸掉了。
“晏启呢!”
他被松开后第一件事就是拽着来给自己松绑的大人气势汹汹地问路。
“少主?”来的人愣了愣,而后老老实实答道,“少主去用饭了。”
“用饭?”骄阳彻底炸了,把他捆在林子里头拿那些臭草熏他,自己却心安理得跑去吃饭?
“晏!启!爷今儿不揍得你满地找牙就不叫万骄阳!”
话音未落,这崽子已经如炮弹一般愣头愣脑地冲了出去。
“哎,”来人望着那跑得比风还快的背影张了张口,又无奈耸肩,自言自语道,“又一个被少主坑了的可怜孩子。”
“好不容易被人救了,又上赶着去被坑。”
“帮不了你了,可怜孩子。”
他摇摇头,背起一捆柴继续前行——既是少主吩咐,如何也得把戏演完不是?
药王谷,宴客厅。
晏启早已换了身衣服,衣着得体,举止大方,正承受着自己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关注和诸位宾客溢到天上去的赞赏。
“令郎资质过人,又气度非凡,将来必成大器!哪像犬子顽劣,才一会儿不注意,又跑没了影儿,哈哈。”
“哎,过奖,过奖。孩童天性,最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是好事,好事!”
耳朵里听着成年人的商业互吹,晏启乖巧而面带微笑坐着,心里却在想那个野崽子会不会过来找自己算账。
若是不来,也忒可惜了他一番布置。
“晏启!”
隐隐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他有些激动,来了来了!
“晏启!晏——”
稚嫩而气愤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半刻,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叫。
“晏!启!”
成功!晏启有些兴奋,这是他第一回试着用关,没想到这就成功了?他可真是个天才!
不过,不就是被倒吊在了墙头嘛,自己还在墙上捆了些茅草,生怕把人摔坏了——他这反应未免也太大了些。
“父亲,我可否邀个朋友一起进来用饭?”
他恭恭敬敬跟自家爹申请,爹肯定会答应的,人都到了门口,哪有把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哈哈,好!”
药王抚须大笑,这崽子在外人面前倒是挺给自己面子,当加鸡腿。
“多谢父亲!”
晏启喜笑颜开,方才瞧见那野崽子穿得破破烂烂,连块做衣服的布都买不起,长得又瘦瘦弱弱,想必连顿饱饭都没吃过吧?多亏碰上自己,医者仁心,他晏启虽不是医者,可也勉强发善心叫那野崽子进来饱餐一顿吧!
“诸位伯父,晏启失陪。”他乖巧向诸位宾客行礼,然后屁颠屁颠朝着嚎叫声传来的方向跑过去。
崽子,待会儿如果你喊我一声大哥,我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晏——启,你卑鄙!”
哀嚎已经变得有些绝望。
这崽子也忒脆弱,不过就是把他吊起来,至于么?
晏启带着半分欢喜半分疑惑,来到自己布的关前头,而后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妈妈妈妈妈妈耶!
“你你你,你怎么——”他被震惊地有些结巴,“不穿底裤?”
“晏启!”
倒吊着的娃娃见到自己的“仇人”,音量瞬间翻了几倍,“晏启!你还好意思!!”
爷穿着一件单衣都这么热,再穿个底裤怕是要捂出疹子!
“啊啊啊我知道了,”晏启有些慌乱,是他自己的错了,人家家境窘迫成这个样子,哪像有钱穿底裤的?
“那那那个你别急,我我我现在就把你放下来!”他着急忙慌地跑上前去,可是情急之下竟然把解关的活扣扯成了死结,反倒越帮越忙。
“晏启,你是不是故意的?!”骄阳看着那家伙在底下忙活来忙活去,偏偏不把自己放下来,愈发羞愤。
“你有种!”他愤愤,等会儿自己下来了一定要好好教他做人。
不过——
“骄阳?”
试探的声音从两个家伙不远处传来,晏启转头看去,方才还坐着谈天地的叔伯们这会儿竟齐刷刷站在自己背后,俨然多脸懵逼,正中间表情最精彩的当属二人,一位是药王,一位是才和药王商业互吹的伯父。
“那是你爹?”
他抬头对上野崽子的眼睛,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四个字,“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