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挖坑
“令尊倒是好兴致。”
明明是个长辈,却比自己这辈活的还要潇洒肆意,看到万青衫喜滋滋地回去收拾包裹,晏九殇轻叹——自己此生可还能如此无忧无虑?
“可不是,这位自觉还年轻着呢!”万骄阳挑眉,下意识接道,“黄金华发两飘萧,六九童心尚未消。叱起海红帘底月,四厢花影怒于潮——的便是他了。”
可还未等晏九殇出声,他又回想起一些画面,摇头低叹,“老爷子也不比我们容易。”
“呵。”
晏九殇轻哼,揪着被子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些,他倒是觉得这位和自家师父一个德性,轻松得很!
不过——
“你何时会作诗了?”
这崽脾气火爆,毫无耐心,整日与人打闹,以至于老大不还被派在半山腰守门,美其名曰“磨练心性”,居然像方才那般作诗——着实不像他的性子。
“老子会作诗?”
万骄阳歪了歪脖子,脖颈间筋脉随之起伏,硬朗的线条和率真的表情形成极大反差。
“不会,这辈子都不会。”
他翻了个白眼,撇起了嘴。
可才顿了顿,他又转身去抓晏启的脸,大往人的后脑壳摸了又摸,甚至想凑近了瞧个清楚。
“哎?你又做甚?!”
晏九殇抗拒地瞪大双眼,他其实不抗拒被摸摸头,毕竟靠的越近恢复越快不是?但不尊重本王又是另一回事了喂!
“先前我也没用多少力气,你怎的——”骄阳烈火一般的眸子眨了眨,满是疑惑,“脑子愈发不太好使了?”
“万骄阳!”
你没用多少力气?我现在这副模样难道不是拜你所赐???
晏九殇气结,嘴巴抿成一条线,胸膛不断起伏,将自己身上的被子也弄得一鼓一鼓,他只恨自己内力还没恢复,不能与这人“切磋”!
但自己的经脉恢复和骄阳的体质息息相关,而他身上的——暂且这么称呼——“骄阳之气”在攻击时才会尽数集中在上。
因此,若想快些恢复气海丹田,只有——
“你有种打我!”
他低声怒吼。等不及了,这个皮皮崽子太挑战他的耐力,他要快些恢复!
“什,什么!”万骄阳眼神罕见地有些惊恐,怂怂地后退了一步。
“啊啊啊你你你是问我刚才念的诗,是也不是?”
懦弱让人智,让多少教书先生都头疼的万骄阳这会儿居然自己转过了脑筋,甚至还自以为智地转移了话题——方才他问我何时会作诗,想必是因为自个儿方才背的那四句?
“我我我且不逗你了,那首诗是我爹逼我学了一整月,让我在与别人起时,拿去同别人夸他的。”
嗯?被窝里的人皱起好看的双眉,虽然是长辈,但——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你你莫要冲动!”看到晏启皱眉,万骄阳很慌,这货怎么又不高兴了?
晏九殇不话,他依旧想早些恢复,可这崽看起来不太愿意。罢了,下次便不直,找个由头激怒他。
“本王想用茶。”他别过头,依然抿着嘴。
“自——”自己去斟!
被瞪了一眼后,万骄阳乖乖把话憋回去,横了一眼晏九殇,梗着脖子帮人斟了杯新茶。
“咳,远了些,”晏九殇瞄了一眼,再次傲娇开口,“本王够不到。”
晏启你“哔”——![此处自动消音]
万骄阳伸出两跟指捏着茶杯送过去,表面满脸嫌弃,心里头骂骂咧咧。
“多谢。”
被窝里的人接过茶扬了扬嘴角——且看你能忍到何时!
次日。
一天前才眼看着自家弟被当面扛走的白家二崽丝毫不担心,甚至直接暖洋洋地钻进了屋,今日又鬼鬼祟祟来到某个山崖上,一只崽背了根木棍,另一只中拿了个,嗯,碗。
“就这儿?”
白水星吸着鼻子四下望望,表示怀疑。
“信我的,这儿风水好。”
白不满裹紧了自己的五层大袄子,信誓旦旦。
“‘风水’好不好不晓得,‘风’倒是挺大。”
“那好,咱找个背风的地方便成。”
“行。”
一柱香以后,开开心心背着包袱奔赴美食之旅的万青衫眯了眯眼睛,瞅着自家观海崖上某块大石背后正在闷头挖坑的两个身影皱了皱眉。
“终于想通了,同意装凳子了?”他抱胸轻哼,“我就嘛,这种便民设施符合人民群众需求,早便该这么整了!”
话毕潇洒转身,挥一挥衣袖,奔美食去也。
观海崖上。
“咚!”
“怎么这么硬!”瞧着丝毫没有变化的地面,白不满拄着棍子气喘吁吁。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居然带了根木棍来,怪我咯!”2
尽管自己都被冻得快不出话来,白水星还是秉承着“一家人就要互相嫌弃”的精神,坚持发表完了自己的“长篇大论”。
“你的碗能比我好到哪去!”
白不满不服反问,在五层大袄的助攻让他在“高处不胜寒”的山崖上丝毫不觉得冷,长时间的“锄地”运动甚至还让他有些微微冒汗。3
“总比你毫无进展强些。”白水星耸了耸肩,炫耀性地指了指地上的半碗土。
“也就和我半斤八两。”白不满腹诽。
“冷不冷?”看着自家妹子冻得僵硬的,他梗着脖子问。
“冷。”白水星这会儿一点也不倔强。
确实,她在这儿挖了这么久的坑,连一碗土都没挖出来,自己倒是冻得连握住碗的力气都没有了。
“哎,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白不满叹了口气,将自己的五层袄子脱下来一层裹在了自家妹子身上。
“今儿先到这儿吧,你若是在这儿冻坏了,我可背不动。”
“好。”自家妹子眉眼弯弯,笑成了一只傻皮皮的模样。
“亏你还笑得出来。”白不满跟着失笑,背起棍子扶起妹子,掺着人一步一步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