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领主(十二)
第2章
时景歌变了。
这几乎是时家上下每个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
以往从不在乎礼仪的少爷,现在一举一动都合乎礼仪规范,再也不像以前那么任意妄为,那些奇装异服也不会再出现在他身上,就连那傲慢嚣张的脾气,都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变得沉默安静,内敛温和,再也不会因为一点事而大吼大叫,更不会因为心愿得不到满足而弄得人仰马翻。
曾经让他上课,得全家出马,许下无数诺言,才能将他请过去,最后能不能真的听课、能学进去多少,还得看他当天的心情。
现在,他出现在书房的时间比老师还要早,一天的课程能从早上八点排到下午九点,连午休时间都不留了,各色书籍更是不离,时不时地还要翻阅一下。
就这样半夜还会赶工,遇到搞不明白得就做个标记,第二天早上再去找老师询问。
老师第一次听到他的问题时,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时景歌又重复了一遍,他才反应过来,给时景歌解释,只是偶尔瞥向时景歌的眼神中,带着难以遮掩的惊讶。
一开始,他们谁都不相信这位少爷真的能坐得住,毕竟之前那些事还历历在目,虽现在这少爷似乎变好了吧,但是这学习上的事,谁得好呢?
再者,这少爷也委实急了些,以前个把个时辰都坐不住的人,现在一学学一天,能学进什么去?
虽然好学是好事,但也总得讲究个循序渐进吧?
私底下,他们都觉得这就是胡闹,再加上少爷又没什么基础,这样折腾下来,能学到什么?不定还得把少爷折腾到治疗师那里去。
可偏偏这少爷还真做到了!
课上的内容真的都能跟得上不,还能举一反三,进度比他们想象的都要快,晚上竟然还能再学一部分!
这么算下来,进度竟然比当初大少爷都要快一些!
这怎么能不让人震惊呢?
大少爷那种天才就很难得一见了,这少爷的天资丝毫不逊于大少爷啊!
想到在这之前少爷浪费的那些时间,老师就觉得心痛。
那浪费的是时间吗?
那浪费的是少爷的天赋!
幸好,现在还不算太晚。
时景歌就这样将自己的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比当初他哥哥最为忙碌的那段时间还要忙,祝穆语觉得这样不行,但是偏偏却无法改变些什么。
她的儿子倔得跟什么一样,就是撞了南墙都不带回头的,她威逼也好,利诱也罢,人家愣是有法子应对,无论嘴上得再好听,实际上根本不带变的。
想到午夜偶尔惊醒,去儿子屋外看一眼,那从卧室里露出来的微光每每都刺痛她的眼睛,却让她无可奈何。
“我觉得这样真的不行。”祝穆语扭头看向时凌易,格外郑重。
“我知道,”时凌易伸揽住了祝穆语的肩膀,“但是我们都知道,这只能靠歌自己走出来,不是吗?”
祝穆语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知道我们应该相信他,但是”
“但担心是免不了的,我知道。”时凌易放轻了声音,“有九日在呢。”
有这么一个顶级治疗师在那里,起码时景歌的身体是可以保证的。
祝穆语慢慢仰躺在沙发上,喃喃道:“我觉得,歌都不像他了。”
她苦笑一声,声音沙哑,难掩黯然,“我今天在走廊上看到他,他见到我的第一时间,竟然是向我行礼。”
“一个十分完美的问候礼节,我以往总是嫌弃他礼仪稀烂,希望他早点把礼仪学好,不求像他哥哥那样,起码也得有个样子。”
“他现在礼仪学得很棒,比他哥哥都棒,但是我却觉得,还不如以前什么都不会呢。”
“我已经好久很久没看到他笑得灿烂的样子了。”
“以前,我们总他像个太阳,现在,他都不会笑了。”
“他沉默寡言,安静内敛,就像”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像闪电般一样穿过祝穆语的脑海,让她的脊背处生出一串火花,她当即就打了一个寒颤。
“就像他哥哥一样。”
她喃喃地将那句话补完,下一秒,声音陡然拔高。
“——他在学他哥哥!他想干什么?他想要把他自己变成他哥哥吗?!”
刹那间,祝穆语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一刻,这几天发生的一幕幕从祝穆语脑海中慢慢滑过,她突然明白了时景歌身上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混杂感是怎么来的。
她好像发现了真相。
其实在祝穆语之前,就有一个人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
是宋铭俞。
作为大少爷的圣侍,宋铭俞跟随大少爷那么多年,对大少爷自然极为熟悉,而大少爷对自己唯一的弟弟有倾注了那么多关注和爱,宋铭俞免不得也对时景歌有不少关注。
所以,在时景歌开始改变的时候,对时家两个少爷都极为熟悉的宋铭俞,就觉得有些怪怪的。
宋铭俞本就担心时景歌,这么一来,自然对时景歌更为上心。
结果还真的被他抓到了“证据”。
自从时景歌回来,他就再也没有喝过海鲜粥,反而是白粥和青菜粥,得到了他的钟爱。
众所周知,少爷有一个刁蛮的舌/头,对于味道的要求很高,从不喜欢这种“没滋没味”的白粥。
喜欢白粥的是谁?
是他的哥哥。
但是最近少爷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其他的每一点都足够让人津津乐道,这点口味上的改变,反倒让人忽略了。
而发现这一点的宋铭俞,则在愤怒和惊愕之下,感到一股切实的恐惧。
时景歌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在否认抹消自己吗?!
惊怒之下,宋铭俞去书房堵时景歌。
里面的教学还没有结束,他不能直接冲进去,只能在外面等。
但是这个时候,谁能忍住不动从外面干等着?
宋铭俞在外面一圈一圈地走,眼睛时不时地看向书房的门,他从未如此迫切地希望那扇门能够打开,只是每一次都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
怎么还没结束?
宋铭俞的心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越烧越旺。
快点结束吧——快一点吧——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的祈祷,书房的门终于开了,宋铭俞的精神一震,虎视眈眈地看着门。
门内的老师走了出来,对上宋铭俞的目光吓了一跳,“干什么?”
宋铭俞对老师点了点头,尽可能压抑着自己的急切,“我找少爷,有些急事。”
他的眼睛一直在往书房里面瞥,那焦急完全不像作假,老师连忙道:“少爷在里面。”
“嗯,”宋铭俞抬脚就想要冲进去,但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往后退了两步,对老师道,“接下来少爷的课程取消,我要带少爷去找领主大人。”
宋铭俞心是密布的汗珠,他用力握紧指,神经紧绷。
这并不能算是谎,他是想要带少爷去找领主大人,但是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并不是领主大人的命令。
但是落在老师耳朵里,肯定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老师见宋铭俞这么急切,以为是领主大人命令宋铭俞把少爷带过去,介于宋铭俞的身份,他并未怀疑,只是很痛快地就点了点头,体贴地表示会告知其他老师。
宋铭俞点头进了书房,看到正认真看书的时景歌时,他紧绷的神经又紧了一些。
——少爷又瘦了。
宋铭俞心情登时又沉重了几分。
他其实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资格对少爷指画脚,这种事情其实汇报给领主大人更合适,哪怕是去找那位顶级治疗师,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自己冲过来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还能骂醒少爷吗?他敢吗?他敢做这个恶人吗?
——他敢。
宋铭俞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是大少爷的圣侍,他接受过大少爷的命令,他会保护少爷的。
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能让少爷恢复正常,哪怕他因此被驱逐出领地,他也在所不辞。
宋铭俞缓慢地走进书房,步子极重,似乎是吵到了时景歌,让时景歌有些不耐烦地看了过来。
“你来这做什么?”时景歌语气不善道,“出去。”
“滚”字刚刚发了个音,就被时景歌吞了下去,最后只换成简单粗暴的“出去”。
这让宋铭俞有一种很微妙的、近乎于松了口气的感觉。
起码,少爷还是那么讨厌他,不是吗?
如果时景歌能将“滚”字出来,他能更松口气。
宋铭俞堪称苦中作乐地想着。
宋铭俞没有话,只是默默地走向时景歌。
时景歌的眉头紧皱,声音更冷,“我让你出去,你没听到吗?”
宋铭俞依然没有话,走到时景歌面前,站定,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时景歌。
时景歌又惊又怒,喝道:“宋铭俞!”
或许是被宋铭俞的态度气到了,时景歌的胸膛剧烈起伏,他一字一顿道,“你在违背我的命令?”
那声音冷得出奇,宋铭俞却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容古怪得很。
宋铭俞心出汗,他其实很紧张,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后退,只能用力地掐住自己的掌,刻意掐着嗓子,声音怪异又嘲讽,“您是用什么身份来命令我呢?”
“是少爷,”宋铭俞顿了顿,眼眸突然锐利起来,“还是大少爷呢?”
时景歌的眼里顿时闪过一抹慌乱,“滚!”
“谁允许你在我面前胡八道的?!”
“给我滚出去!”
“我胡?”宋铭俞阴阳怪气道,“我哪里比得上您啊,我最多嘴上胡八道一点,您可好,您直接行动上胡来了!”
“你以为你哥哥会愿意见到这一幕吗?”
“他不会!”
“他只会觉得痛苦,觉得不敢置信!”
宋铭俞上前,摁住时景歌的肩膀,“醒醒吧少爷,大家都很痛苦,大家都知道你很痛苦,但是你不能沉溺在这痛苦里连自己都不要了!”
“你哥哥那么爱你,他愿意纵容你所有的任性与刁钻,让你自由生长,你是全家的太阳,是他的太阳。”
“如果他还在,他绝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你不能抹消属于你自己的一切的!”
时景歌沉默着将宋铭俞的打下去,挑衅道:“那他就来阻止啊。”
“他都阻止不了我,你又算什么东西?”
“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你可以对我指画脚?”
“趁我心情好,给我滚出去,要不然——”
时景歌眼眸里陡然闪过一抹厉色,“就给我滚出时氏领地!”
宋铭俞知道自己僭越,但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控制不住了。
“好。”
宋铭俞听到自己这么,然后在时景歌冷淡的目光之下,他慢慢跪了下去。
那一瞬间,宋铭俞发誓,他看到时景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像受了惊的兔子。
他心里止不住想笑,面上却足够严肃,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我是大少爷的圣侍。”
“既然您要成为大少爷,”宋铭俞的声音哑得出奇,“那我就是您的圣侍。”
“我们之间,宣过誓的。”
时景歌:“”
时景歌傻了。
他怔怔地看着宋铭俞,就像在看什么从来没见过的可怕生物一般。
“你不是宋铭俞,”时景歌冷静地掏出一把短剑,抵在宋铭俞脖子上,“你是谁?”
宋铭俞觉得这个对话有点耳熟。
这不就是他和少爷对话的开场白吗?
“我就是宋铭俞,”宋铭俞并不惧怕那把抵在脖子上的剑,“我是大少爷的圣侍,没有人能冒充圣侍的,不是吗?”
“既然您要成为大少爷,那自然要接收我这个圣侍,我们宣过誓的。”
“如果你不是大少爷,那自然不需要我这个圣侍。”
“选择权一直在您里,不是吗?”
时景歌冷冷道:“你竟然打算背叛?”
“果然,哪怕同为圣侍,某些人依然没有圣侍的品德。”
“怎么能叫背叛?”宋铭俞挑了挑眉,“您不是大少爷吗?您都成为了大少爷,我作为大少爷的圣侍,自然是忠于您的,何来背叛之?”
“至于外人的议论和眼光,一个忠心的圣侍,只在乎他的誓言,并不在乎流言蜚语。”
这竟然该死的有理。
时景歌冷着脸道:“我是少爷。”
“是吗?”宋铭俞露出古怪的表情,“真的吗?”
时景歌冷冷地看着他,凶神恶煞,大有宋铭俞再一句话他就剁了宋铭俞的架势。
但是宋铭俞早就看透了时景歌纸老虎的本质,更懂得时景歌对大少爷的珍视,他知道时景歌不会动他的。
有了“免死金牌”,宋铭俞更勇了。
“少爷喜欢海鲜粥。”宋铭俞提醒道。
时景歌不耐烦道:“口味变了,不行吗?”
“当然可以,”宋铭俞微笑,“少爷喜欢笑,喜欢闹,喜欢话,像个太阳。”
时景歌冷漠道:“怎么,性格还不能变了?”
“当然可以,”宋铭俞继续道,“少爷喜欢亮色的衣物。”
时景歌嗤笑,“人长大了,喜好变了,有问题?”
“没有问题。”宋铭俞长长叹息,“可是您的性格、口味、喜好统统都变得跟大少爷一模一样,仅仅只是改变吗?”
“作为圣侍,我对大少爷太过了解,我认为您就是大少爷。”
“那么我自然要为您尽我身为圣侍的职责。”
“我再一遍,”时景歌满目压抑,“我不是。”
“真的吗?”宋铭俞对此提出质疑,于是刚刚的那一系列问题又来一次,宋铭俞再一次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所以,”宋铭俞真诚道,“我得效忠于您。”
这根本就不通了,绕来绕去还是这一点,时景歌简直想要活活剁了宋铭俞!
“你是不是想死?”时景歌阴恻恻地问道。
宋铭俞露出惊愕的表情,有些委屈,“效忠还有错了吗?”
“我和您宣过誓的!”
“和你宣誓的不是我!”
“原来您在意这个?”宋铭俞露出诧异的表情,“那我们还可以再宣誓一次。”
时景歌:“”
“多宣誓两次也可以,”宋铭俞真诚道,“我愿意为您献上全部的誓言。”
时景歌:“滚。”
时景歌收回了那把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心平气和。
他和宋铭俞的脑回路不在一条线上,再下去,也不过是浪费口舌。
“滚。”时景歌冷淡道,“我要上课了。”
宋铭俞犹豫道:“可是您没发现,过去那么久,老师还没来吗?”
时景歌一字一顿道:“滚、远、一、点。”
宋铭俞建议道:“反正现在还在,要不我们先去神殿宣个誓?”
时景歌忍无可忍,宋铭俞不走是吧?他走!
时景歌拿了桌子上的书,扭头就走。
宋铭俞委屈喊道:“您是要抛弃我吗?”
时景歌脚步一顿,然后“哐当”一声,重重地甩上了门。
宋铭俞看着那扇门,伸摸了摸鼻子,声叹了口气,才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真可怜啊宋铭俞。
宣誓效忠都没人要。
宋铭俞伸揉了揉自己的膝盖,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没关系。
哪怕少爷不要,他也会效忠少爷的。
永远。
明天再来一次吧。
只要持之以恒,总能让少爷从阴影中慢慢走出来吧?
少爷倒也是真的讨厌他。
今天过后,少爷会更讨厌他吧?
想到那一双漂亮的如同黑宝石一样的眸子里流露出厌恶的情绪,宋铭俞就觉得有些难过。
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有会,让少爷少讨厌他一丢丢呢?
时景歌愤怒地跑回自己的卧室,然后一把将那些书扔在床上,愤怒地喊道:“闻旭生!”
几分钟之后,闻旭生才匆匆出现在时景歌的卧室,少爷正抱着研究东灵花的大部书研读,听到动静,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半是抱怨半是不开心地道:“你怎么才来啊?”
毫不夸张地,那一瞬间,闻旭生的身子都软了一半。
这谁顶得住啊?
“有点事耽误了一下。”闻旭生声音格外温柔。
“什么事?”时景歌没好气地看他,“那么重要?”
这是撒娇吧?
这绝对是撒娇吧!
闻旭生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软了。
真的顶不住啊!!
还能有什么事?
自然是时景歌的事了。
这个世界上,闻旭生只在乎这么一个,除了时景歌的事,还有什么需要闻旭生操心?
他当然是帮忙解决东灵花的事情了。
“东灵花的事情,”闻旭生对时景歌笑了笑,“重要吗?”
“明知故问。”时景歌瞪了他一眼,然后将里的书合上,“有什么发现吗?”
“有,”闻旭生点了点头,“我去了一次东灵花丛,发现了一些情况,只是还需要检测研究。”
“还有一个好消息——”
闻旭生顿了顿,又看向时景歌,果然,那一双漂亮的黑眼睛已然落在他身上,里面满满的都是他的倒影。
闻旭生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更温柔了几分,“那两位研究东灵花的先生,已经恢复正常了。”
“我们在他们的帮助下,又发现了一些新的、关于东灵花的奥秘。”
“你还记得将枯萎的东灵花拔起时,它们会流露出某种粘液吗?”
时景歌用力点头,“记得。”
“东灵花的枯萎跟那个有关。”闻旭生坐在了时景歌旁边,时景歌也不在乎他们俩离得近了,扭头看着闻旭生,听闻旭生东灵花的事情。
渐渐的,闻旭生的声音越来越轻,还有些哑。
他突然觉得,离心上人那么近,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算了,痛并快乐着吧。
完东灵花的事,闻旭生故作不经意地问道:“怎么,今天出了点什么事?这个点你不应该在书房进行你的继承人教育安排吗?怎么突然回来了?是谁气你了?”
最后那三个字,闻旭生得很轻,眼眸里却闪过一抹厉色。
“谁能气我?”时景歌扬了扬眉,冷哼一声,难得的有一些少爷的傲慢,“我不气别人就是好事。”
闻旭生耸了耸肩,“是吗?”
“你怀疑我?”时景歌眯起了眼睛。
闻旭生眨了眨眼睛,“怎么会?”
“现在是白天,我的眼睛好得很,怎么会怀疑你呢?”
时景歌沉默了。
这该死的薛定谔的眼睛。
“我问你,”时景歌有些犹豫地开口,“如果有一个曾经很讨厌你的人,突然”
时景歌卡了壳,不下去了。
闻旭生安静地等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突然什么?”
“什么也没有!”时景歌颇为恼羞成怒地道,“我刚刚什么都没,你什么都没听到!”
闻旭生含笑点头,“没问题。”
时景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么好话?
闻旭生忍了又忍,对上时景歌狐疑的眼神之后,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歌,”闻旭生举起来,格外真诚道,“我绝对不是因为你才笑的,相信我。”
时景歌黑了脸,这跟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什么区别?
闻旭生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补救道:“我绝对不是因为你恼羞成怒的样子像剥不开松子的松鼠一样可爱才笑的,歌你相信我。”
这句话还不如不。
时景歌彻底暴走,将里的书砸在闻旭生的肩膀上,怒声喝道:“闻旭生!”
闻旭生顺势倒在时景歌的床上,任凭时景歌拿着书砸他,还在时景歌没站稳摇摇欲坠的时候扶了他一把,然后真诚道:“歌——”
时景歌斜眼瞅他,冷笑连连。
闻旭生慢吞吞补充道:“——你脸红了。”
时景歌:“”
时景歌觉得书不行,哪怕这本书厚的像砖头。
他想换刀了。
不过在时景歌动之前,房门被人敲响了。
时景歌警告地看了闻旭生一眼,闻旭生顺着他的意思从床上坐了起来,站到另外一边,无辜地望着时景歌。
时景歌看向他的眼神更凶狠了一些,然后才慢吞吞地问道:“谁?”
“是我,歌。”
是祝穆语的声音。
这就不能无视了。
时景歌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这个过程中又给了闻旭生一个凶狠的眼神,这才慢慢去开了门,“母亲。”
时景歌行了个吻礼,祝穆语的心一紧。
而就在这个时候,闻旭生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夫人。”
祝穆语这才发现了闻旭生,点头道:“九先生。”
闻旭生自然而然地上前,轻而易举地岔开话题,然后将祝穆语请了出去,并且体贴地将房门给时景歌关上。
“夫人,”闻旭生含笑开口,“请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祝穆语拧眉看他。
“不出七天,我一定还你一个走出阴影的少爷。”闻旭生举起来,“以我的名字立誓。”
祝穆语静静地与他对视,最后轻声道:“这是治疗的一部分?”
“姑且可以算是。”闻旭生点了点头。
“七天太久了。”祝穆语淡淡道。
“或者夫人有更好的办法吗?”闻旭生微笑道,“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少爷的固执。”
祝穆语沉默了好一会儿,“你真的有办法?”
闻旭生真诚道:“以顶级治疗师的名誉起誓。”
祝穆语缓缓后退一步,对闻旭生行了个礼,“拜托您了,九先生。”
闻旭生侧过身,没有接受这个礼,“我应该的。”
这场谈话十分简短,除了两个当事人以外,并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只是当天晚上,时景歌在研究东灵花的时候发现了什么,他兴奋不已,去找闻旭生。
“我要去东灵花丛!”时景歌连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要去验证一下我的猜想!”
闻旭生有些古怪地看了时景歌一眼,笑道:“真巧。”
时景歌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闻旭生摸了摸鼻子,“那边也传来有重大突破呢。”
“明早一早过去,怎么样?”
时景歌想当晚就过去,闻旭生耸了耸肩,理直气壮道:“我的眼睛看不见。”
时景歌:“”
“天都黑了,现在过去也什么都做不了,还要惊动其他人,明早一早多好。”
“走了走了,快去睡觉,要不然我怕明天你能晕在东灵花丛里。”
“快来,现在早睡一分钟,明天早起一分钟!”
最终,在闻旭生的死缠烂打之下,时景歌同意了明早出发。
只是真的一大早要出发的时候,时景歌觉得有些不对。
骑士团在这里,没有问题,父母也绝对不可能允许他单独行动的。
圣侍在这里,更没有问题,圣侍肯定要跟他一起行动。
但是
“你怎么在这里?!”
时景歌皱眉看着宋铭俞,有些不满。
宋铭俞眨了眨眼睛,声音中难掩委屈,“您又要抛弃我了吗?”
时景歌:“???”
在时景歌暴走的那一瞬间,他又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时少爷,”一个穿着很像圣侍的人对时景歌行礼,“我家少爷听您要出门,恰逢与您一路,便想要与您同行,不知您可否愿意?”
时景歌有些茫然道:“你家少爷?”
竟然还有客人没走?
然后,时景歌便听到了一个更熟悉的声音。
“是我。”
江明欢大步走来,然后在时景歌面前站定,对他露出一个笑,“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和时少爷一路同行?”
着,江明欢对时景歌伸出了。
刹那间,闻旭生、宋铭俞和年轻的圣侍表情就不是那么好看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