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烫手山芋
金子?
田实珍把镯磨损的地方给他看:“喏!是不是?”
这可真是抽猛子了,银镯,居然是金子做的,外面就一层银色而已。
她知道安路和兆兵去挖坟的事,却不相信死人还能有这么好的东西陪葬,农村人都土气,人都死了,还要啥陪葬,纯属扯淡。
看着这个镯子,她也不多问了,别管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男人能弄到钱就是本事。
她擦了擦镯,直接收进了口袋:“你不是要跟玉芹处对象么?这个镯子你要送给她,我先替她收着。”
她前后的样子变化太大,安路没反应过来。
“这是坟地里捡的,你不怕?”
“怕什么,就算真是刘老大家的东西,那人都化成灰了,谁捡到算谁的。”
“你还真是无所谓。”
中午,她让安路在这里吃饭,直接就谈结婚的事了,快的离谱。
玉芹知道母亲贪财,但这么早拿人家的东西,有些不合适。那可是金子,村里大多数人结婚买个金戒指、金耳环什么的就完了,这可是两个金镯子,不得了,掂量着分量都能值七八千块钱。
吃饭喝酒,凶婆子的脸都乐歪了。
她一直都很贪心,谁能嫌钱少呢?光现在有金镯子还不够,要让安路想想来钱的门路,窝在村里可不是个事,现在有点本事的,都往城里跑。
“安路,我不反对你跟玉芹在一起,其实我一开始也没反对,但你不苦钱,将来日子咋过?你想过没有?”
玉芹也插嘴:“安路,你去学个艺呗。”
刘安路可以去,但不是现在,兆兵如今的样子,他哪里放的下,一提这个事,嘴里就没滋味,喝酒都堵嗓子眼。
“暂时不去。”
“那你啥时候去?”
田实珍脑子不蠢,也想到了:“安路,你不会要守着那个瘸子过一辈子吧?”
“啥叫瘸子,那是我六哥。”
“他都废了,你不考虑自己?你总得替我闺女考虑考虑吧。”
“啥时候六哥好了,我啥时候出去挣钱。”
田实珍都想打他:“你怎么这么轴呢?他要是瘫一辈子,你也跟着他一辈子啊?傻瓜话。你把人交给刘庆华,让她去管,他们是堂亲戚,这事无论如何轮不到你问。”
刘安路不开口了,不愿意争下去。
下午,留着两个的在家腻味,田实珍去见刘庆民了。
要撮合儿女的婚事,这可正中刘庆民的下怀,这是天大的喜事!
女人拿出两个镯:“你瞧瞧,这是你那子给我闺女的礼。”
祖宗的东西,刘庆民当然知道,这镯子不少人都见过。他更知道这是传给大哥刘庆生的,后来戴在了大嫂上。他还记得就在兆兵出事的前天,兆兵上就握着两个银镯子。
“拿来我看看。”
翻来覆去,嗯,不错,是老刘家的东西。
不用,肯定是从大嫂子的坟里刨出来的。
“看什么看,看过了就行了,别看了,拿来。”田实珍抢过去了。
“不行,这镯子你不能拿。”
“凭啥?这是你儿子提亲的礼,婚事我同意了,那东西就归我女儿了,我得替她收着。怎么地,你还想反悔啊?咱可不兴这样啊。”
“这镯子是刘家的东西,随大嫂一起下葬的,你”
“这我管不着,东西现在到了我的里,那就是我的。我不偷不抢,再了,你光想着死人,你就不惦记你儿子打光棍?他当光棍对你有啥好处?你脸上有光啊?”
刘庆民很纠结:“可这毕竟是大哥家的东西,要是让那几个兄弟知道了,我怎么?”
女人朝镯哈了一口气,擦了擦:“你傻呀你,什么叫有财不漏?这种事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你还非得往外出不成?你个老东西,越活越回去了。”
她补充着:“哦,对了,正事儿最要紧。”
“你结婚?”
“屁,你有钱结婚?”
“这镯子不都给你拿了么,既然是金的,可以卖掉啊。”
“现在金子存着,等将来贵了再卖,我先收着。你让你子出去打工,学门艺。”
他自己也犯愁,安路坚持要照顾兆兵,不听人劝。可话又回来了,要是兆兵没人照顾,肯定活不成。当老子的,不能不替儿子着想,田实珍一提醒,他就得去找刘庆华。
“庆民,你甚屁话咧?让我照顾兆兵?”
“是咧嘛,你跟他爸是亲兄弟,你不照顾谁照顾。”
“不是有安路么。”
“那是我儿子好心,但你自己心里得过意的去啊。”
刘庆华想笑:“哎嘿!我怎么过意不去了,是你儿子撺掇兆兵去偷坟,兆兵出事了,他能不管么。你有功夫跟我磨嘴皮子,应该带孩子进城去看病。”
“庆华,你不能这么话啊。”
见笑了,她还就是这么个人,村里的婆娘,嘴皮子一个比一个厉害。有好处的时候,个个上,遇到问题,只嫌弃人比苍蝇还臭。
他又去找了老二刘庆文,刘庆文更不搭理,还让他也少管。
安路和玉芹在田根边走着。
玉芹嘴上喜欢他,可安路一碰她就躲闪,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因为别的。
“你干啥总不让我摸你。”
“痒呢。”
“要不今儿晚上我们睡了吧。”
“我不。”
“你看你,你还要跟我结婚,你都不让我睡。”
“那也要结婚以后才行。”
“没劲。”
玉芹憋了半天的话,是忍不住了:“六哥不知道啥时候能好,我妈的有道理,你不能总看着他。”
“我知道她没恶意,可我不能放下六哥不管。”
“他会拖死你的。我看这样吧,你先进城找活干,我替你照顾六哥。”
安路不放心:“你算了吧,先不你-妈同意不同意,光是你个女人照顾男人就很不方便。他要洗屁股洗澡的,你咋帮他?”
“那我可以让你-爸过来帮忙啊。”
“别扯了,来,给我摸摸乃嘿嘿。”
“哎呀,别乱摸,当心给人看见。”
两天后。
村东头的杨长新走在河岸边,挨着祠堂,他过来剪剪杂草的。
过去他在这里看祠堂也经常做这个事,后来祠堂也不看了,骨灰盒谁能来偷,笑话。他把刘家大嫂那边的坟稍微梳理了一下,旁边有土没有填平。
老头踩了踩,站在上面跳了跳。
还行,稳稳当当的。
呲呲。呲呲。
嗯?
什么动静
这才傍晚,天不黑,他在坟地四周转悠,声音像虫子。
呲呲。
呲呲
这动静,是有麻袋啥的在地上拖,嗯,八九不离十,可麻袋呢?
杨长新迷瞪个眼,侧耳听——呲呲呲呲。
稀稀疏疏的,却很清楚。
怪了。
他不再去想,迈着个步子往坟地外围走,下坡就是回去的路。背着个,还优哉游哉的,刚拐过祠堂东墙的路口子,声音明显变大了。
呲呲——呲呲——呲呲呲呲。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