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很想翻白眼，人家的是你不要脸，赖上夏立夏，可惜这些话不能。干脆继续刺激胖一家，胡诌道，“胖的娘，回头要是我和夏同志结婚了，记得来我家喝喜酒啊。”

    胖的娘张了张嘴，竟发现不知道该什么好。

    寒瞥她一眼，见她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扯了扯嘴角，任由韩高氏拽着她往家去。

    刚一到院里，韩高氏就迫不及待地问，“夏同志咋突然同意了？”

    “夏同志没同意，我今天也没见过他。”寒胡诌道，“刚才是我故意那样的。”

    韩高氏猛然睁大眼，抬手朝寒脑袋上一巴掌。

    “娘，你干啥呢？”扛着铁锹回来的韩有福推开大门看到他老娘的动作，生气道，“这就是你的没过寒？”

    韩高氏浑身一震，扭头看到儿子满脸怒气，不由得心虚，随即想到寒的话，又理直气壮，高声道，“我她是她欠揍。”

    “寒干啥了？”韩有福放下铁锹就问。

    刘素芬在厨房里擀面条，听到韩有福的吼声，摊开面皮就往外跑，看到韩有福朝韩高氏走去，连忙抓住韩有福的胳膊，“不是艾架么，娘为啥寒？”

    “她该！”韩高氏道，“夏同志要娶她，我问她——”

    韩有福连忙断她的话，“谁要娶谁？”

    “夏立夏要娶寒。”韩高氏道，“还要给她买手表，我问她夏立夏咋就同意了，她骗我没有。我不她谁？”

    寒:“本来就是没有的事。”不顾韩高氏的怒视，三言两语把刚刚发生的事大致一遍，末了又，“我要是不这样讲，奶奶现在还在和胖的娘架。”

    “娘——”

    韩高氏：“闭嘴！”指着寒的脑袋，“少他娘的骗我！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你有几个心眼当我不知道？夏立夏没过，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那些话。”

    寒不禁眨了一下眼，镇定道：“我的都是真的。”

    “那我现在就去问夏同志。”韩高氏着话就往外走。

    寒脸色微变，却什么也没，静静地看着韩高氏走到门口，等她当真头也不回的往东拐，才喊，“奶奶！”

    “哼！我以为你不怕呢。”韩高氏回来，“老实，到底咋回事。”

    刘素芬转向寒，量着她问道，“你刚才的都是真的？”

    寒心虚，不太敢看刘素芬，弱弱道，“娘，我不是故意要瞒你，是我不想嫁给夏立夏，觉得没必要把夏立夏找我的事告诉你，才没和你。”

    “不嫁夏立夏，你还能嫁给谁？”韩高氏问。

    寒想也没想就：“嫁给谁都不嫁给夏立夏。”

    “为啥啊？大姐。”艾好奇道。

    寒：“不想嫁就不嫁，没有为啥。”

    “瞧把你给能耐的。”韩高氏嗤一声。

    韩有福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娘，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们，寒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

    “我啥了？我有寒必须得嫁给夏立夏吗？”韩高氏反问，“我连问都不能问？亏得我还是你娘。要是换成旁人，是不是连个屁都不能放？”

    韩有福噎着了。张嘴想什么，眼角余光瞥到他爹回来了，一想到他爹和他老娘一个鼻孔出气，连忙，“寒，告诉你奶奶，为啥不想嫁。”

    “我……”寒下意识看向刘素芬。

    刘素芬不解，“看我干啥？快啊。”随即冲寒使个眼色，清楚了，你奶奶就不你了。

    “夏立夏和我话的时候，我听出他娘比奶奶还厉害。”寒道，“夏立夏的娘是城里人，听城里人都看不起农村人，我怕嫁给他以后被他娘欺负死。”

    此话一出，韩家人齐刷刷看向韩高氏，包括韩老头。韩高氏不禁往后踉跄了一下，“你，你们看我干啥？我又不知道夏立夏的娘这么厉害。”

    “那奶奶现在知道了，是不是就不逼大姐了？”艾快速接道。

    韩高氏的嘴巴动了动，犹豫三秒，“他娘厉害，你就不能比他娘还厉害？”看着寒。

    寒心想，我当然能比他娘更厉害，可我不想，“我娘和你吵架从没赢过，我能比她厉害吗？”

    “你娘是不敢！”韩高氏道。

    韩有福冷笑一声，“娘知道素芬不敢，还三天两头骂她？”

    “你给我闭嘴。”韩高氏瞪一眼韩有福，“你媳妇是我拿钱买来的，我想咋骂就咋骂。”一看儿子脸色不对，又忙，“再了，她也可以跟我对骂，我又没拿针把她的嘴缝上。”

    寒转向刘素芬，就看到刘素芬苦笑，忍不住，“奶奶这么厉害，连公社主任都不怕，别我娘，是个人都不敢和你对骂。”

    “嗤！”韩高氏不屑地哼一声，“你娘不敢是因为我厉害？你娘是怕我把她赶回娘家。在这里我只是数落她，你姥姥要是知道我把她撵回去，你姥姥能把你娘再回来。”

    寒脱口道：“不可能。”话出来，就看到刘素芬的眼圈红了，顿时张口结舌，“我，我娘是我姥姥的亲闺女。”

    “你姥姥闺女多，不值钱。”韩高氏道，“你和你娘又不一样。”

    寒看一眼她娘，刘素芬点头，赞同韩高氏的话。

    先前寒发现刘素芬不是真懦弱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她便宜娘不怕韩高氏，为啥在韩高氏和村长吵架的时候，连劝都不敢劝。现在明白了，寒不禁叹了一口气，“奶奶的意思是我以后随时都能回来住上十天半个月？”

    “夏立夏的娘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回来，夏立夏不亲自过来求你回去，你就别回去。”韩高氏出来，忽然意识到不对，“夏同志在咱们村，他娘又不在，他娘咋欺负你？”

    竖起耳朵听大人讲话的虎连连点头，“对啊。大姐，我也想，夏同志的娘在帝都啊。”

    “夏同志他这一两年就能回去。”寒道。

    韩有福忙问：“也是今天的？”

    寒：“是呀。他还回到帝都以后，他的工资很高，我嫁给他只有享福的命。可我一想到咱家的钱都是奶奶攥着，他的钱若是也被他娘拿走，能活活把我饿死。”

    “为啥？”虎不明白。

    寒：“听在帝都买根葱都要钱，他娘不给钱，饿死我比杀了我还简单。”

    “她敢！”韩高氏道，“她——”

    寒：“我娘身上有钱吗？”韩高氏噎着了。寒继续，“你都敢，她咋不敢？我姥姥家靠不住，奶奶你骂我娘，我娘不敢吭声。咱家靠得住，可我在帝都出点啥事，等你们过去，黄花菜都凉了，有娘家和没娘家有啥区别？”

    “……寒得对。”刘素芬没想过夏立夏能回去，才帮韩高氏劝寒，现在听寒完，心一揪一揪的痛，“娘，夏同志和寒的事算了吧。”

    韩高氏皱眉道：“瞧你那点出息。夏同志都是咋和你的，你从头到尾讲一遍，我去找他。”

    “啊？”寒楞了一下，“你，你找到干啥？”

    韩高氏：“我去问问他，以后你和他娘吵架他帮谁，他帮你，你就嫁给他。他要是敢犹豫，我就，你，你要————”

    “离婚吗？”寒接道。

    一直没开口的韩老头放下烟袋，“不能离婚！”

    寒上辈子生于一九八零年，二十一世纪初，她二十出头的时候，她妈给她介绍对象那会儿曾过一句，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当时寒顺嘴接道，现在没人把结婚当成一辈子的大事，合则聚，不合则散。话音没落，她妈就朝她背上甩一巴掌，嫌她胡。

    那时候的人还把离婚视为很丢脸的事，寒挺理解韩老头突然开腔。不过，寒对婚姻的态度一直没变——可有可无。

    “不能离婚？”寒故意问，“那夏立夏的娘要是知道我怕离婚，奶奶让夏立夏写保证书，他娘也敢欺负我。夏立夏的娘又不是后娘，夏同志不可能一直帮我。”

    韩有福：“寒得对。娘，你舍得把寒嫁去帝都，我可舍不得。”

    “你懂个屁！”韩高氏之前闹着让夏立夏负责，是算让夏立夏和寒先订婚，明年或者后年再把寒嫁过去。中间这一两年，韩高氏就可以光明正大使唤夏立夏干活。然而，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夏立夏快回城了。

    寒到有娘家和没娘娘没啥区别，韩高氏松动了，随后想一下，更加坚定要把寒嫁给夏立夏，“寒和夏同志结婚，她就是城里人，以后——”

    “城里人又咋了，不干活照样吃不上。”韩有福道。

    艾点头，“爹得对。奶奶，我不要夏同志当我姐夫。”

    “大人话你少插嘴。”韩高氏瞪着艾，“寒，我问你，你想不想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

    寒：“我本来就是农民，我觉得当农民没啥不好。”

    “你——”韩高氏咬咬牙，恨铁不成钢，“个没出息的东西。”

    寒抿抿嘴，心你才没出息，你全家都没出息，“随便奶奶咋骂，反正我不想嫁给夏同志。”十分光棍的完，就问，“娘，面条擀好了没？没有我去擀面条。”伸手就要拿刘素芬手里的擀面杖。

    啪！

    韩高氏朝她手上一巴掌，“晚吃一会能饿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