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结婚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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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寒笑喷,这个傻子,“这是我爹。”

    夏立夏脱口道:“爹!”

    韩有福顿时噎的直翻白眼,“……我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

    “我,我——”立夏来韩村的那一年韩有福才三十一岁,看起来没到三十,立夏和韩有福一起干活的时候就喊他大哥。

    立夏以前没和刘素芬过交道,救寒的时候注意到寒是个成年人,潜意识认为他应该喊寒的母亲婶子,当时情况特殊,也没发现不对。现在注意到,立夏尴尬了,脸一阵红一阵白。

    艾看不下去了:“你要喊叔,我爹就是喊我姥爷叔,喊我姥姥婶子。”

    “叔,叔找我有何吩咐?”立夏颇为不自在地问。

    韩有福深深地看了一眼立夏,道:“寒和艾先回家。”

    “好的。”寒忍着笑瞥一眼立夏,立夏发窘,不禁低下头。寒见状,故意,“夏同志,我走了啊。”

    立夏连忙抬起头,“天黑走慢点。”

    “知道了。”寒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嘴上答应的好,走的一点也不慢。然而,立夏此时“自顾不暇”,也就没注意到寒和艾连走带跑。

    姐妹俩到家,寒看到刘素芬在盛面,“娘,我来吧。”

    “盛好了。”刘素芬道,“我以为你们还得再过一会儿,就没给你们盛面,吃多少自己盛。”

    韩高氏一边剥蒜一边问,“夏同志咋?”

    “我啥夏同志都好。”韩有福不可能问立夏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寒也就不担心韩有福把她在家里的那些话告诉夏立夏,便胡诌道,“夏同志希望我俩腊月中把事办了,春节前赶回帝都。”

    刘素芬:“年底不行,咱们这边下大雪没法坐车。”

    “年后也有雪。”韩高氏道,“别听你娘的,能早点回去就早点回去,夏同志来咱们村十年了,肯定比谁都想回家。”

    寒挑眉,这老太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善解人意,“到时候看吧。现在离过年还有大半年,这些事太早。”

    “就是啊。”艾呼啦一口面条,又,“奶奶就想赶紧把大姐嫁给夏同志,还不是卖闺女,这话也就你自己信。”完端着碗就往外跑。

    韩高氏手脚利索,毕竟年龄不了,等她站起来,艾已到门口。韩高氏指着她,“有能耐别回来。”

    艾没敢回去,碗里的面吃完了就在门外等韩有福,跟着她爹进屋。韩高氏碍于韩有福今天闹分家,也就没敢动手艾。

    翌日早上,韩高氏去上厕所,被从她家门口经过的人叫住,没容韩高氏开口,对方就问,“寒奶奶,夏同志真要娶你家寒啊?”

    “对,待会儿村长就过来。”

    “还真让你如愿了。”

    寒开房门正好听见这句,忍不住问正在院里劈柴火的韩有福,“谁呀?话这么不中听。”

    “一个和你奶奶差不多的人。”韩有福往外面看一眼,没看到人,“没你奶奶能拉的下脸,看不起你奶奶,又羡慕你奶奶豁的出去,有事没事就刺你奶奶几句。”

    寒原本想出去,听到韩高氏回堵对方,干脆去厨房舀水洗脸,随后淘米煮饭。

    韩家还没通电,晚上也没啥娱乐,寒和艾睡得很早。寒起来,艾也醒了。艾见寒进厨房,披散着长发跟进去烧火。

    寒见她这样,忍不住,“去梳头发。”

    “待会儿再梳。”艾抓抓头发,“姐,我的头发该洗了,昨天晚上都快痒死我了。”

    虎趿拉着鞋出现在门口,“二姐,你的头发不是该洗,是长虱子了。”

    “虱子?”寒愣了愣,意识到虱子是什么,连忙问,“啥时候长的?”

    艾:“没有。大姐别听他胡。”

    “我才没胡。”虎和艾同桌,“昨天下午上课的时候,我还看到你头上的虱子呢。”

    韩有福抱着木柴进来,“你不好好听课,往她头上看啥?”

    “不是我盯着二姐。”虎,“二姐抓头发的时候碰到我的胳膊了,我扭头看一眼看到的。”

    寒嘴巴动了动,正想什么,一见刘素芬也起来了,“娘烧火,我去找剪刀,把艾的头发剪了。”

    “啥?”艾瞪大眼,“我不剪!”

    寒:“不剪头发,想弄我一头虱子是不是?”

    “……不是。”艾着,就看到寒往外走,忙不迭跟上去,“大姐,我现在就洗头,保证不弄你一头虱子。”

    寒:“虱子不会听你的。”

    “可是,可是剪掉头发,我就不好看了。”艾弱弱地。

    寒脚一顿,停下来量艾一番,艾长得不如寒出挑,也和丑沾不上边。艾脸型像韩有福,方脸,眼睛很大,内双,眼珠滴流滴流转,整个人透着聪明劲,“你不适合留长发。”

    “大姐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艾调皮,顶着一头短发简直就是男孩子,为了能让艾像个女孩子,原主便和艾,艾和她一样适合留长发。别看艾才十来岁,也知道爱美,“你剪我的头发,以后奶奶再骂你,我不帮你。”

    韩高氏:“我啥时候骂过寒?”

    寒回头,看到韩高氏系着裤腰带走进来,顿时一脑门黑线,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究啊。

    “你啥时候骂的自己知道。”艾着,转向寒,可怜兮兮,“姐,我不要剪头发。”

    韩有福端着盆舀一瓢水,道,“听你姐的话,艾。回头夏同志来家里找你姐,看到你头上有虱子,他会认为你姐头上也有。”

    艾:“……不会吧?”

    “你和你姐睡一块,你呢?”韩有福反问。

    艾不吭声了,也不躲了,期期艾艾地,“姐,别给我剪太短啊。”

    “好。”寒应下,就去屋里找剪刀,剪刀找到,问题来了,“娘,咱家有塑料布吗?”

    刘素芬:“没有。你要那东西干啥?”

    “披艾身上吧。”韩有福道,“咱们村有个剃头的,他应该有,我找他——”着,忽然想到,“艾,叫剃头——”

    艾慌忙道:“不要!”

    “爹,我给她剪吧。”寒道,“不能让人家知道你头上长虱子,对吧?艾。”

    艾的脸一下红了。

    虎看着稀奇,“二姐不好意思了?”

    “腿不疼了是不是?”艾抬脚就要踹他。

    虎连忙躲到韩有福身后。韩有福笑着拉着虎的胳膊,“走,跟爹一块去借布。”

    寒进厨房找她娘的猪油渣,发现猪油渣是放在粗瓷大碗里的,还有大半碗,挺多的,寒就倒出来一半备用,另一半放橱柜里。

    随后寒把昨天下午在自留地里薅的青菜全洗了,用筷子戳一点猪油,炸一下葱花,把青菜倒进去炒一下,就把猪油渣倒锅里。寒这边把青菜盛出来,韩有福也和虎回来了,看到两大盆青菜,不禁问,“不吃茄子?”

    “茄子留着晌午吃。”寒道,“村长晌午得在咱家吃饭吧?”

    正想寒炒菜放太多油的韩高氏咽下嘴里的话,“他在咱家吃啥饭?”

    “村长来和你们商议我和夏同志的事,咱们不留饭?”寒好奇道。

    韩有福看向他老娘,“村长若是带着东西过来,咱们得留饭。”

    “看他带多少东西来再。”韩高氏道。

    寒无语,这个老太婆,真是够了,“奶奶,等村长来了,咱们再去镇上买肉,还能买到吗?”

    “买啥肉?不买。”韩高氏道。

    寒:“那把家里的公鸡杀了?”

    “杀鸡?”韩高氏瞪眼道,“给村长吃?寒,你还没嫁到夏家,胳膊肘子————”

    韩有福头疼,“娘,不杀鸡,不买肉,做青菜豆腐给人家吃?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农村买鸡鱼肉蛋不用票,韩有福没容韩高氏开口,又,“给我五块钱,我到镇上看看。”

    “五块?”韩高氏震惊,“要这么多干啥?家里啥菜都有,买一斤就好了。买肥肉,别买瘦肉。”着,拿出她的手绢,掏出七毛钱给韩有福。

    无论肥瘦,猪肉都是七毛一斤,寒见她这样,又想笑,“奶奶,我爹这么大的人,身上连一分钱也没有,前后邻居知道了会笑话他的。”

    韩高氏递钱的手停下来,七毛换成一块。韩有福也是服了他老娘,“夏同志要是知道你这个样子,寒结婚的时候,你给寒两百块钱,他也看不起你。”

    “你少激我。”韩高氏哼一声,就,“吃饭。”

    饭毕,寒正在刷锅洗碗,村长来了。村长经过厨房看到寒系着围裙,低着头干活,暗自满意,跟寒就声招呼才去堂屋。

    昨天晚饭过后韩家人商议寒和立夏的婚事该咋办的时候,村长也去知青点找立夏商议。立夏对村长,村里人娶妻咋办,他就咋办。随后就把身上的钱全给村长,让村长置办见面礼。

    村长并不喜欢韩高氏,又听立夏给韩家的聘礼中有自行车,今天就带二斤肉,两只鸡和二十个鸡蛋上门。除了肉是买的,鸡蛋和鸡都是村长家的,没用多少钱,村长就把剩下的钱还给立夏。

    立夏现在没钱,也没和村长客气,暗暗记住村长的好,就骑村长家的车去镇上买信纸。立夏买信纸回来,虎和艾也放学了。

    寒见艾回来,便让韩高氏烧火做晌午饭,她拿着剪刀,咔擦一剪子下去,把艾的头发剪掉了。

    村长和韩老头没话,就和韩有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眼角余光注意到寒的动作,就问,“你咋把她的头发剪了?”

    “大姐!”艾慌忙开口。

    寒笑道:“天气热,怕她头上起痱子。”

    村长不疑有他,正好不知道和韩有福聊啥,干脆起身出来,“这样就好了?”

    “早呢。”韩有福找剃头匠借围布的时候,还顺便管他借一把剪刀,寒拿着自家大剪刀粗粗剪一遍,就上剪刀细细修剪。

    寒以前没给人剪过头发,就给艾剪成最简单的男生学生头。考虑到艾的头发黑又密,发质很硬,寒又给她薄一点。

    村长见寒动作麻利,很担心她把艾剪成秃子。寒拿下围布,艾抬起头,村长眼中一亮,情不自禁道,“剪的真好。”

    “是吗?”同样担心的刘素芬走出来,一看到艾,想也没想就,“艾变漂亮了?”

    艾拉下脸:“我以前很丑?”

    “不丑,不丑。”寒笑道,“现在更好看了,不信去屋里照照镜子。”

    艾看几人一眼,拔腿就往韩有福屋里跑,因为只有他房间里有镜子,还是韩有福和刘素芬结婚时置办的。

    寒估摸着艾拿到镜子了,高声问,“好看吗?”

    “怪怪的。”艾抱着有她手臂长的镜子出来,“我都不像我了。”

    韩有福笑着问,“那是丑了,还是好看了?”

    艾难得害羞,抱着镜子转身回屋,到门口才甩出一句,“不知道。”

    “艾这丫头也长大了。”村长笑道。

    韩有福点头,“是呀。不知不觉寒都嫁人了。”

    “洗手吃饭吧。”刘素芬道,“虎,吃了饭把围布和剪刀给人家送回去。

    虎没动弹,看着寒,“姐,我的头发也长了。”

    “长了就剪。”话出口,寒笑了,“吃过饭我给你剪。”

    虎抿嘴笑着应一声哎,乐得屁颠屁颠去舀水洗手。

    如今虽然日子艰辛,米和面吃不饱,但六月份的东北可吃的菜有很多。刘素芬切半斤五花肉,和豆角、茄子等物一块炖半锅,盛出四盆,韩家人和村长围坐一起,吃着玉米面饼子,把寒和立夏的婚事定下来。

    两天后,立夏叫上杨忠军去省城废品厂和学校图书馆淘一袋子“垃圾”。杨忠军问立夏买那么多旧书干什么,立夏给出的理由是,他爸都要平反了,恢复高考还会远吗?

    杨忠军觉得遥遥无期,立夏就,一颗红心,两手准备。白天下田干活,晚上挑灯奋战。知青点的知青受他感染,也跟着立夏一块复习。

    一周后,立夏收到他爸的信,他爸平反了。韩村的知青们没想到这么快,晚上再看书的时候,都有一种即将恢复高考的错觉。

    当天晚上一众人看到十一点多还不愿去睡觉,立夏受他们影响,给他爸回了信,就一头扎进书海里。而寒因为基础太弱,先跟艾学学知识,立夏算等她吃透了,再教她初中知识。

    话回来,立夏的奶奶临终前给立夏的妈六百块钱,留着给立夏娶媳妇用的。立夏上辈子没管他妈要这笔钱,一开始忽悠寒嫁给他的时候也就没想到。

    寒和立夏聊到两人的新房,提到立夏的妈,立夏想到了这笔钱,总觉得不找他妈要,他妈也是把钱给他妹妹,钱会被他妹妹祸祸干净。立夏给他爸回信的时候,就让他爸把钱汇给他。

    东北迎来酷暑,立夏收到他爸的信,他爸没给钱,还不同意立夏娶农家女。立夏看完信后,气得脸红的比在四十度烈日下晒的还要红。

    随即立夏提起笔,毫不客气地点出他爸妈没养过他,他来东北还是他婶子找的人,他爸没资格干涉他的婚事。

    七月底,立夏的爸收到信也气得不轻,拿起英雄钢笔,浑身僵住,因为不知道该写什么,脑海里一片空白。努力寻找关于立夏的事,夏父只找到立夏十六岁那年,立夏的爷爷奶奶先后病逝,立夏悲痛欲绝的模样。

    立夏的父亲很爱孩子,正因如此,夏父第一次意识到对不起立夏,不配当立夏的父亲。夏父收起钢笔,就拎着公文包回家。

    八月十日下午,寒在大树底下给艾的同学剪头发,眼角余光注意到从西边走来一个穿着黑裤子灰衬衫的男人。拜艾到处显摆寒给她剪的头发好看所赐,最近有不少人找寒剪头发,因此没等对方走近,寒率先开口,“我不给男人剪头发。”

    “我不是来找你剪发的,同志。”来人笑着,“我想问你知道知青住哪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