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笑着：“是我姐。”

    “难怪呢。”村长道,“我瞧着像寒，他们都不是,还寒不会拍电视剧。”

    虎：“我大姐是不太会拍,导演选我姐是看中我姐长得好看。”顿了顿,“一边教我姐一边拍。”

    寒的长相,全村人都服气,村长也不例外，“寒真厉害。”

    “那也没我姐夫厉害。”虎知道村长把立夏当成亲侄子,就故意，“在村里待十来年,都能考上帝都大学。”

    村长不由自主地露出笑脸，“对，立夏也厉害。哎,虎,我问你，我看那个《天仙配》的时候，有的人很胖，有的还很矮,那种人工资高不高？”

    “我不清楚。但红花也要绿叶配,应该不低。”虎思索道。

    村长：“你觉得我家老能不能去演？”

    “啊？”虎惊得张大嘴。

    听他俩话的村忍不住了，“你看看把人家虎吓的。”

    “不，不是，没有。”虎连忙否认。

    围观村民见状，顿时忍俊不禁。村长有些不自在,“你们笑啥？没看过《天仙配》？”

    “没看过。”村里没几家有电视，而有电视的人也不舍得天天晚上看电视，因为费电，所以大部分村民都没听过。

    村长气个仰倒，“别管他们，虎，你。”

    “你的那些丑角一点也不简单，多是戏剧学院、电影厂的人，不别的，他们那口普通话，用行话来台词，都够我那个叔练两三年的。”虎道，“更别还得入戏。”

    村长仔细一想，“对，他们的都是普通话。”

    “所以演戏看起来谁都能演，但一开口，咱们村这么多人，除了我姐没人能演。”虎道。

    村长：“你是大学生也不行？”

    “我不行。”虎道，“同样一句话，我出来像背书，演员出来就有感情，正派像正派，反派像反派。不能把正派的像反派，也不能把反派的像正派。”

    村长被他绕晕了，不禁，“真麻烦。”

    “是呀。你咋想起来让我那个叔去拍戏？”虎好奇地问。

    村长：“我想，等等，你不知道？”

    “知道啥？”虎疑惑不解。

    村长下意识看看身边的人，虎真不知道？

    “虎今年暑假没回来。”有个村民提醒村长。

    村长掐指一算，“虎走了快一年了？”

    “是呀。”虎不禁问，“出什么事了？”

    村长：“你舅发达了。”

    “我舅？”虎以为自己没听清，“刘家屯，我娘的兄弟？”怎么可能啊。

    村长：“对，赚老多钱了。不但把你家的账还上，还盖了新房。他们上次来还你奶奶钱的时候，我们问他们在城里干啥，他们只城里干啥都能赚钱，就是不自己干啥，我估计是怕我们知道了也去干。”

    虎眉头紧锁，总感觉这事很玄幻，“是吗？”

    村长点头，“是的。首都比省城大，首都是不是也像你舅的那样，干啥都能赚钱？”

    “首都啊。”虎想一下，“是的。”

    “是的？！”

    众人齐声惊呼。

    虎吓一跳。

    村长连忙，“都声点，别吓着虎。”

    “我没事。”虎连忙，“我还没完。在首都卖雪糕，一个月都能挣一百块，去掉房租和吃喝，也能剩五十，关键是很累。”

    村长：“有咱们收稻子累吗？”

    “肯定没有。但稻子几天就收好了，冰棒得卖俩月。”虎道。

    村长：“才俩月，又不是天天这么干，比以前推着板车走街串巷的人舒坦多了。”

    “你要是这样，我无话可。”虎笑着，“还可以去南方经济特区批发东西，在公园或者菜市场门口卖。不过，这就要求脸皮厚。”

    村长：“脸皮厚吃块肉。”

    虎张了张嘴，发现竟无言以对，“你真这样想，回头找我大姑吧。”

    “你大姑？”村长问，“她也去？”

    虎：“不，是我大表哥想去首都卖冰棒，还给我五十块钱，让我给他租房。我让他们明年夏天再过去。你去问问我大姑，要是我大表哥一个人过去，就让我那个叔跟他住一块，房租俩人平均分，一个月能省两三块钱。”

    “好好好，我明儿就去找你大姑。”村长去年因为书的事找虎，看出虎是个好伙子才问他，也没想到虎连他表哥去首都租房的事都告诉他，顿时喜不自胜，“天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等等，等等。”围观村民叫住虎。

    虎：“有事？”

    “我，我能不能去？”其中一个三十多岁，名叫韩来玉的汉子问。

    虎：“卖冰棒得要自行车，你家好像没有。”

    “这样啊。”韩来玉很是失望，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忘了。”

    家有韩高氏那种奶奶，导致整个韩村没有一个令虎讨厌的人，因为在别人看来很差劲，嚣张跋扈的人，也被韩高氏收拾过，所以虎不但不讨厌，还忍不住同情他，惹谁不好非惹他奶奶。

    虎知道韩来玉家里不大宽裕，见他还一副快哭了的模样，“首都现在在建亚运场馆，需要很多搬砖工人，但那个工作比卖雪糕累，稍不注意就会出事故。不过，出事了，单位也会赔钱。”

    “我不行。”韩来玉道，“我爹娘年龄大了，几个孩子还，我要是出事了，老的的没人照顾，赔再多钱也没用。”

    虎：“那你就带点钱去羊城进货，到首都卖。首都好多东西都要票，除了去经济特区弄东西，其他生意都不好干。”

    “羊城？不算海南的话，咱们国家最南边？”村长问。

    虎：“差一点，不过也没差多少。”

    “来玉连咱们省城都没去过。”村长道。

    虎：“要是明年暑假去的话，我可以跟你们一块去。如果是今年寒假，那年初四就得走，因为从首都做火车到羊城得好几天。”

    村长算算时间，“是的。”随即又，“寒假也有点赶。”

    “那就暑假。”虎道。

    村长点头：“行！哎，来玉，你咋想的？”

    “去羊城得好多钱吧？”韩来玉问道，“我没那么多钱。”

    虎想一下，来回得一百，“那，那——”

    “后年再去？”村长见虎也不知道咋，替他。

    韩来玉想赚钱，“虎，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赚钱的门路。”

    “不是没有。”虎沉吟片刻，“要是能找个人帮你进货，你可以在公园，或者工厂门口卖冰棒。晌午一箱，下午一箱，一天能赚四五块。问题是一天去进五六次货，不累死也能热死。”

    村长：“是的。等等，来玉可以骑别人的车去进货。”

    “骑你家的？”虎脱口道。

    村长呼吸一窒。韩来玉转向村长。有点爱面子的村长张张嘴，“也，也不是不行。”

    “谢谢村长，谢谢村长。”韩来玉连忙。

    村长连忙摆手，“你先别谢，我得回去问问我家老大。还有，夏天那么热，车胎要是坏了——”

    “我给你修。”韩来玉快速接道。

    虎见状，试探道，“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去？”

    “没事了。”村长着，一顿，“差点忘了，你坐了一天一夜的车。”

    虎笑笑，“年轻精力好，还行。”着，就往家去。

    村长望着虎的背影，忍不住，“真是个好孩子。”

    “可惜有个韩高氏那样的奶奶。”韩来玉不禁，“他舅舅来还钱的时候都恨不得把钱摔韩高氏脸上，韩高氏那个老太婆肯定会跟虎，虎要是向着他舅舅，韩高氏又得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虎推开家门，听到他奶奶骂骂咧咧的，好奇地问，“洗衣机有问题？”

    “你来的正好。”韩高氏道，“虎，你娘刚才跟艾，今年过年都去你姥姥家，我不让艾去，你娘还敢跟我顶嘴。瞧瞧你那样。”指着刘素芬，“活脱脱穷人乍富，腆胸迭肚，也不嫌丑。”

    韩有福听得直皱眉，“娘，少两句。”

    “娘，舅舅让你去的？”虎看向刘素芬。

    刘素芬：“你姥姥的。”

    “以后我姥姥家少去，不对，从今往后，跟刘家断往。”虎道。

    话音落下，几人齐刷刷看向虎，包括艾，也一副“你什么鬼话”的模样。

    虎：“没听清？那我再重复一遍，跟刘家断往！”

    “为，为啥？”刘素芬结结巴巴道，一脸不可思议。

    虎想想该怎么，发现没凭没据全靠猜测，非常不好解释，“你认我这个儿子，和我大姐那个闺女，就听我的。奶奶，大年初二出去转转，有人问你我们有没有去刘家屯，就跟他们，咱跟刘家断了。”

    “你是不是知道啥？”韩老头突然开口。

    虎：“我只知道几个舅舅赚很大一笔钱，不但还完账，还建了新房。”

    “那你为啥要跟你姥姥家断往？”刘素芬着，看向韩高氏。

    韩高氏瞪眼，“看我干啥？我又没背着你出去找虎。”

    “跟奶奶没关系。”虎道，“娘，你要是觉得难以接受，就和我爹离婚，以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刘素芬睁大眼，难以置信，“虎……”

    “我没笑。”虎看向艾，“洗衣机在哪儿？我试试好不好用。”

    艾下意识指她的房间。虎转身往外走，直到他消失在几人视线里，韩高氏和韩老头才回过神，老两口相视一眼，就往艾房里去。

    韩有福下意识跟上，迈出脚，注意到刘素芬，“这事啊，虎肯定知道啥，你，你听虎的吧。”

    “那是我爹娘！”刘素芬陡然拔高声音尖叫道。

    韩高氏踉跄了一下，虎连忙扶住她，“慢点，奶奶。”随即勾头往堂屋看，“娘，我了，你可以选择和我爹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