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蓉慌忙,“没有。”

    立夏嗤一声，满脸嘲讽。

    田蓉见状,期期艾艾地问,“我又错了？”

    “大嫂,这些货便宜,是因为在羊城进的。”虎道,“羊城！”

    田蓉点头：“我知道。”

    “知道个什么啊。”樊春梅都看不下去了，“你去甬城坐几天车,去羊城又坐几天车？去甬城进货有人帮你把货送到火车上，去羊城要自己找车送上火车,为什么还去羊城？还不是因为那边的货便宜，能多赚几块钱。”

    田蓉张张嘴，“是哦。”

    “你呀你。”樊春梅点点她,无奈地,“也就虎懂事，去哪儿都带着你，换成别人，你这个脑子,给人家钱,人家都不带你。”

    田蓉的脸一下红了。立夏翻个白眼，“吃饭去。”

    “这些衣服还没收拾好。”田蓉弱弱道。

    虎：“明儿上午再收拾。”

    “上午得去卖衣服。”田蓉道。

    立夏脚一顿，转过身。寒连忙抓住他的胳膊，息怒，息怒。

    “我又错了？”田蓉不禁后退一步。

    妞妞见状,慌忙抓住立夏的另一条胳膊，劝道，“叔叔，咱们去吃饭，饭菜都凉了。”

    立夏瞪一眼她，就往堂屋去。

    夏明仁看看他，又看看虎，“他发什么疯？”

    “白天那么热，谁出来买衣服？大哥。”虎反问。

    夏明仁想想，好像是，“那这些衣服怎么办？”

    “傍晚卖啊。”虎道。

    夏明仁：“傍晚？！”

    虎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咱们四点多过去，把衣服收拾出来就该五点半了，那时候上班的都下班了，不上班的也该出来透透气，卖到八/九点钟再回来。”

    “那得多买几个手电筒？”夏明仁问。

    虎：“不用，买电池接上电灯泡。”

    “你都想好了啊？”田蓉惊讶道。

    虎叹气，“我不提前看好，也不敢进这么多货。”

    除了夏天的衣服、鞋子、帽子、墨镜等物，还有一大包磁带。他和艾手里的钱全投进去，还撺掇田蓉多进点货，因为去之前好了，赚的钱三人平分。

    田蓉放心了，“吃饭，吃饭。”

    立夏扭头往外看，寒抬手挡住他的视线，“别乱看，菜在桌子上。”

    “看我媳妇儿是不是又变漂亮了。”立夏收回视线，冲她笑笑道。

    寒摇头失笑，给他夹点菜，“吃肉。”

    “今天的肉特好吃。”囡囡很怕立夏发火，因为一旦他真生气，全家老，除了寒，都得被他挤兑个遍，“是婶做的？”

    立夏：“你妈做的。”

    “我，我妈？”马屁拍错了，囡囡张嘴就，“难怪有点老，没婶昨天做的嫩。”

    蔡红英“啪”一声放下筷子，“夏囡——”

    “吃饭！”夏民主断她的话，冲外面喊，“虎，赶紧洗洗手。”

    虎高声道，“知道了。”随后跑进来，见气氛不大对，没话找话，“大姐，你的那个辛十四娘还没拍好？”

    寒：“还得半个多月。”

    “那去年拍的《杨所长》什么时候放？”虎道，“按理也该放了。”

    寒：“年底放。暑假是孩子的天下，你们去进货的时候重播《西游记》，等这个电视剧放完，估计会放《天仙配》或者《穆桂英》。”

    “那大姐拍的聊斋什么时候放？”艾问。

    寒想一下，“一切顺利的话，会搁明年暑假，放完聊斋再重播《西游记》。”

    “还重播？”艾不禁问。

    寒点点头，笑道，“孩子爱看，特别是男孩。”

    “我也喜欢看。”妞妞开口。

    寒：“那你喜欢看《天仙配》不？”

    “喜欢。”妞妞道，“我朋友也喜欢婶演的七仙女，不喜欢董永。”

    寒好奇地问，“为什么？”

    “董永太笨。”妞妞着，还皱皱鼻子，一脸的嫌弃。

    立夏睨了她一眼。

    妞妞忙问：“我错啦？叔叔。”

    “没有。”立夏道，“我只是没想到你比你妈聪明，能看出董永是个废物。”

    妞妞睁大眼，“废物？”太过了吧。

    “都保护不了七仙女，不是废物是什么？”立夏反问。

    囡囡忍不住放下筷子，跟他好好道道，“董永是人，他岳母一家都是神仙，他不是废物也保护不了七仙女。除非他是二郎神。”

    “二郎神得过玉皇大帝？”妞妞忙问。

    囡囡：“没过，但玉皇大帝怕他。灌江口二郎真君，听调不听宣，就是玉帝想找二郎神帮忙对付孙悟空，都是请，而不是命令。”

    “那他也没有猴哥厉害啊。”妞妞道。

    囡囡摇摇头，“不一样，不一样。”

    “为什么？”妞妞歪着头问。

    囡囡：“二郎神放过孙悟空，天上诸神拿他没办法，才好请佛祖出面，把孙悟空压在山下五百年，等唐僧转世。”

    “二郎神真像姐姐的这么厉害，他也可以把孙悟空压在山下五百年啊。”妞妞道。

    囡囡张了张嘴，突然发现她得对。

    虎见状，笑道，“取经是西天的事，经也是佛经，二郎神也好，玉帝也好，都属于道家，道家不可能把所有事做完，让佛家坐享其成。再了，天兵天将一个个败退，也是剧情需要。”

    “对对。”囡囡道，“三集灭掉孙悟空，就没《西游记》了。”

    妞妞皱着眉头，“天上的神仙的坐骑变成妖怪要吃唐僧，也是故意的？”

    “是的。”虎道。

    妞妞：“吃了唐僧肉并不能成仙成圣？”

    “当然不能。”虎道，“唐僧真有这么厉害，也不会去干那苦差事。”

    妞妞：“原来故事都是骗人的啊。”

    “也不全是。《西游记》的故事告诉咱们，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坚持就能取到真经。”虎看一眼田蓉，“就像你妈，从卖冰棒开始，一个冰棒才赚一分钱，一点点积累才有现在这样。哪怕称不上成功，也挺不错了。”

    妞妞点点头：“虎叔叔这样讲我就懂了，那我明天继续看《西游记》？”

    “看啊。”虎笑着。

    妞妞看向囡囡。囡囡道，“我跟你一起看。”然而，翌日傍晚，姐俩吃过饭就让夏明义带他们去看田蓉卖衣服。

    等姐俩想起《西游记》，《天仙配》都快放完了，寒拍的《辛十四娘》也杀青了。

    八月初，艾、虎、田蓉和夏明仁又去一趟羊城，进夏装和便宜的秋装以及磁带等物。回来后大概一周，虎携“巨款”回乡，艾和田蓉继续卖衣服。

    帝都迎来第一场秋雨，虎也把孙大明等人托他捎的钱，送到他大姑和村长等人手里，也从村长口中听到，他姥姥姥爷也去省城了。

    休息一天，虎算走的时候，就去村长家问，“我那两个哥让我问你，赶明儿要不要他们回来收稻子。”

    “不用，我们干不完请人收。”村长道，“他俩回来一趟来回车费得四五十，不划算。”顿了顿，“你今天走？”

    虎：“明天走。”

    “先前听你他们六个自己做饭，你帮我给他们带点干货成不？”村长问。

    虎笑着：“成啊。对了，我还是想问，刘家屯也没人知道我舅舅在省城干啥？”

    村长量一番虎，沉吟片刻，对他老伴儿，“你出去看着别有人进来。”

    “咋了？”虎忙问。

    村长等他老伴儿到门口，才声，“是你问我才，要是别人，求我都不。”

    “那你快。”虎道。

    明明是在自己家，村长仍然往四周看看，再次确定屋里只有他俩，才开口，“有人猜你几个舅舅在城里干要命的买卖，我也觉得像，但咱没证据，不能乱，所以，你懂吧？”

    “我也觉得像。”虎道。

    村长：“那你算咋办？你以后当老师，万一你舅舅被公安逮住，你还能不能当老师？”

    “我没事，主要是怕影响到我大姐。”虎道，“假如你不认识我姐，一听我姐的舅舅犯了事，第一反应是不是怀疑我姐有没有参与？”

    村长仔细想想，“是的。”随即就问，“立夏知道不？”

    “不知道，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虎道。

    村长：“那你回去就告诉他，兴许他有法子。”

    “好。”虎道，“我明儿到省城再听听。”

    村长：“那我现在就把东西给你？”

    虎点点头。村长出去拿东西。考虑到虎一个人上车麻烦，村长也没敢准备太多，也就十来斤。翌日上午，还特意让他侄子和韩有福一起送虎去县里。

    两点左右，虎到省城就找个招待所住下，随后出去听，去哪儿能找到来城里务工的人。

    此时出来工的人极少，而虎三个舅舅舅妈，加上老人孩子几十口子，目标大，虎估计很好听。

    事实上确实好听，翌日晌午就被他听到。但也只听到住处，没见到人，因为晌午热，他姥姥一家都搁屋里呆着，虎又不敢去敲门，确定他三个舅舅都是零工，就转身去报社。

    八月二十七，周三，虎陪田蓉，还有他表哥孙大明和韩来玉去甬城进货。周四上午，囡囡收到一封信，署名韩寒。

    囡囡看着信上面的地址皱眉问，“婶婶，喜欢你的观众知道咱家的地址？”

    “不知道。”寒看一眼她手里的东西，“观众寄来的信？”

    囡囡：“从东北寄来，又不是你家，肯定是东北的观众。”着，把信递给寒。

    寒拆开一看，不禁睁大眼，“这个虎！”

    “怎么了？”樊春梅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