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粉面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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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方城城南原本没有叫浣花坊的地方,只是在四年之前这边的一个**中死了人,被转手掉,而新来接盘的人将这里改造成了茶楼,白天说书晚上唱戏,似乎是一个大戏班子,总共有着二十来号人,这整个茶楼也没有请外来伙计,都是戏班子里的人手。

    而说书先生就只有一位,年纪已是花甲,可起色却十分好,口齿清晰说书说的音量也十分响,至于所讲评书则是十分吸引人,加之这浣花坊中茶钱酒钱并不贵,也不排斥进来坐着不花钱的人,因此在门口坐着听戏的叫花子也不在少数。

    至于浣花坊晚上唱戏的戏子们都多了,这个戏班子里的人差不多个个都会唱两句,可以说是十分全能,而其中比较出色的一位就是经常演着青衣一角的一个男子,大家最多知道他姓白,长得十分秀气,却也不晓得他到底叫甚么。

    虽然他常常出演女性角色,在这城南一角他的人气可是丝毫不差,许多姑娘经常晚上来这边听戏就是为了瞅瞅这男子有没有出演。

    因为皇帝的宫殿修建在城北,与城南离得极远,城南又贴着重州边界,重州北边地带是有一小片草原,生活着许多放牧人,或多或少与城南居民接触多了,这边的风气也是变得格外得开放。

    而据说撑起这浣花坊的戏班子,就是从重州来的,而他们到底是重州人还是路过重州就不得而知。

    今夜依旧是一个听戏的好时刻,虽然下了场大雪,天气转冷,也不妨碍大家听戏的热情,茶楼之中的座位不够,有的人就自己带着板凳来,个个穿着大棉袄哈着冷气,三两成群凑在一起闲聊,谈论昨日的剧情或是今日白天的评书如何如何。

    浣花坊的老板是一个年轻人,也偶尔上台表演,更多数的时候他一个人做了许多店小二该做的活计,戏曲开始前在门口迎接,或是准备茶酒,在客席中来回穿梭,他姓重,名胤,是正经的重州人,说话还带点口音。

    常来听戏的人重胤基本都认得,差不多都是老顾客了,在门口站着见着就笑一笑,大家也都懂,自己进去找位置坐好,等着开始,而今日差不多熟人都走完,重胤也打算再站一会也跟着进去,这入了夜,原本下完雪的天,竟是又飘起雪来。

    重胤紧了紧身上的厚斗篷,抖抖身上飘上的碎雪,正打算回去关门,却见到灯笼照在雪地上的光里缓缓出现两道影子,打着伞,是一愣,随即抬头看去,不远处是一男一女撑着一柄油纸伞,走路是慢腾腾的。

    那女子穿着厚厚的深绿色斗篷,黑发也一同掩在斗篷里,长得算是好看,不过比她好看的却也不少,那两双眼睛却是黑漆漆得十分惹人注目,而她身边着黑色斗篷的男子神色平淡甚至还有点小不开心,倒是长相平平,算是清秀。

    他见二人边讲话边走,速度极其缓慢,左右瞧着也没其他人,他想起白杉的嘱托,挑挑眉自己是迎了过去。

    而今日虽然是大雪,但是医馆中的人竟然多了起来,且多数是小孩,仔细想来也是,怕是小孩子爱耍,下了雪就要去玩雪,迟迟不肯回家,家中人一见下雪就要添生炭火,小孩子回家又没人管,自己玩了雪身上发热,回到家中就更热,自己脱了厚棉袄,却又耐不住性子,饭没熟就又跑出去耍。

    一来二去就惹了风寒,夜中就发起高烧来。

    至少大多数带着自家孩子来检查的大人都是如此说,其他的医馆一早就被挤满了,他们排队太多,见她的医馆一开门是离开找了过来。

    而这类风寒开些药回去好好吃着,再捂在被子里出一出汗基本就好个差不多,可是见着孩子们难受大人们是更难受,苏璃是蛮能理解,毕竟当初她看云啾啾也跟照看小孩儿似的,生怕有甚么闪失。

    等她送走最后一家人,自己去门口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却被门边一团黑黑的东西吓了一跳,仔细一瞧却是一个人披着厚重的斗篷靠在门口屋檐下站着,脸色颇是不好,她再仔细瞧瞧却是一副生面孔,等他开口唤她叶姑娘她才听出那声色是慕修。

    这才晓得慕修是带了人皮面具出的门,怪不得他没有坐轮椅,想来是不想被人认出来,苏璃赶紧把他拉进屋子里暖着,握着的手都是极冰凉,不过怎么问慕修也不愿意说他到底在门口站了多久,只是闷闷道:“浣花坊的戏一般这会也快开了,我还以为你晓得。”

    醒烛与云啾啾倒是见到慕修就缩回了院子,也不知道去了哪边,苏璃是再没见到他们,她见慕修脸色被冻得苍白,头上还有些碎雪,道:“你可以进来找我呀,在门口站着不是找冻?”

    而慕修却道:“你这医馆店面本就不大,病者多是小孩,他们进去暖着总比在外边好,我就不去占位置了。”他顿了顿,吸吸鼻子:“不过你这刚开的小小医馆,生意倒是不错。”

    苏璃笑道:“医德高尚,自有人定夺。”

    而这医馆中只有一把伞,还没来得及添置,慕修又没有带伞,两人只得撑一把伞,其实那伞虽然不大,但是容两个人也可以,只是此时两人都穿着厚重斗篷,肥了不是一点半点,这时候一起撑一把伞就显得有些挤。

    是以两人走路的速度是慢了些,而苏璃的医馆在城东偏南角,走到浣花坊所在的街道并不算远,而且雪天马车南行,不如步行来得快。

    苏璃伸过脑袋瞧了瞧慕修另外半边,却已是覆了薄薄一层碎雪,在黑色斗篷上显得格外突兀,而她的身上却只是有飘进来的零星雪粒,心中是晓得慕修将伞的大半边给了她,倒也不便明讲,心里暗暗道也亏得他是只猫,本有毛皮护体,也不会那样冷,虽然猫生性喜暖不爱冷,不过,苏璃抿嘴一笑,这是他自己要出来的。

    而她当初并不晓得那只黑猫就是慕修,二者之间实是没有再多得联系,只是而后她在山中隐居时,见到医典中记载上一例吞食寒潭中小鱼的就是一只黑猫,只是那只猫实力极其强悍,自己就炼化了那团能量,只是却因当时已经精疲力竭,是事先经过了苦战,才疏忽使得那团能量在他体内残余。

    照白骨说,她百年前就是被这个人抓去给他疗伤解毒,而那时她的医术修养还没有那么高,而那人霸道无比竟将她强行留在身边,方言不治好他就不准离去,是强行将二人捆绑在一起,她虽不愿却奈何自己没本事,只得照他所说得去做。

    苏璃本没有联想到慕修,却听到白骨道:“那日你跳明江之时身边有一只小黑猫,黑得跟煤球似的差点没注意到,那小猫实力颇深她都是瞧不透,感觉竟是与慕修相似。”听得此话苏璃才联想到之前慕修失踪之时小黑猫出现在她院中且身上带着伤。

    而后在魏旬死后他身上的那堆东西也是被小黑猫带走,慕修也在那时回到了寰王府且身上的毒得到了救治。

    慕修这个人脑子是很鬼得,如果不是心中有数怎么敢去贸然吞食未知的东西,更何况他学识渊博,兴许知道那东西是甚么呢,如此细想一番,倒觉得慕修就是那小猫的可能性大了些,而后白骨道她记得那只黑猫身上有绝响的气息。

    是以苏璃才会在会到四方城,在牵鹊桥下第一眼见到那只黑猫的时候,直接认出他就是慕修了,而那时他竟是呆住,丝毫没有怀疑她是如何知道的。

    慕修一手撑伞,一手撑在斗篷内侧缝着的口袋里,他是不觉得冷,只是他本不喜欢在冷天出门,只爱窝在生了炭火的屋中,但是能跟着苏璃一起出来走走,他还是很愿意的,毕竟这是他中意的小姑娘,万一一个人出门出了甚么事可怎么办。

    苏璃正打算与慕修说甚么,迎面走来一个人,笑眯眯看着他们:“二位面生得很,可是来浣花坊听戏的?”

    慕修低低道:“久闻城南浣花坊之名,今夜特来一见。”

    重胤笑笑,低低道:“不知二位可是受了谁的邀请来这浣花坊?城南的居民我大抵都识得,不过二位我却是从来没见过,二位并不住在城南罢?”

    苏璃点点头,道:“这浣花坊之中,可有一人名叫白杉?”

    重胤脸色微凛,道:“不知姑娘是?”

    苏璃缩在斗篷里的手伸出来,握着一块信纸,她看着重胤道:“故人之约,今日特来赶赴。”

    话音将落,重胤身后传来一阵笑声,三人看去,却是一白须白发的老头,笑眯眯走来:“可是叶姑娘?你这约可是赴得有些迟,若是再迟一些,可就要错过很多东西喽。”

    苏璃一怔,那老头走上前来,重胤见老头神色,也是放松了下来,笑笑道:“这老先生名叫左千疏,是我浣花坊的第二把手,说书本事极强,别看他年纪大了,喜欢听他说书的人可是能挤满整个茶楼。”

    苏璃慕修二人笑笑,却并未说甚么,左千疏笑了笑,道:“外边雪大,先跟我进茶楼喝杯热茶罢,给二位准备的位置早就备好了。”

    四个人走到茶楼后边,是从偏门进的房,苏璃二人被领到三楼的一间屋子中坐着,重胤已是去忙活,只剩下左千疏与两人坐着,他走到对着正厅的那边,打开门,立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以及乐器的声音,左千疏探出脑袋去瞅了瞅,转身回来大声道:“想来是已经演完了几幕戏了,你们是来迟了,日后听戏可要来早些。”

    慕修脸色依旧闷闷得,对此不感兴趣,而苏璃朝他笑笑,点头道:“下次一定注意。”

    左千疏走过来,对着苏璃道:“二位就先坐着等一会,小白的戏份在前几幕,演完再去客席走一遭,就上来了。”

    苏璃奇道:“为何还要再去客席走一遭?”

    左千疏道:“因为小白人气高,这楼里的客人,大多数姑娘可都是为了看他才来的,怎么能不让他再去给姑娘们送送茶水瓜果?”

    苏璃一怔,也是笑笑,而左千疏却起身朝门外走去,转身关了门,房中就只剩下苏璃与慕修二人,苏璃起身去门前探着脑袋瞧了瞧,外边正演着一出离别戏,一男一女音色凄凄,是不忍相离,肝肠寸断,那女子一身白衣,额上系着白色绸带,一副吊孝模样,苏璃仔细听了听。

    女子说:“母亲刚刚过世不久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与两个三岁孩童相依为命。”

    男子却道:“我考试得了名次前去城中做官享得荣华富贵,一切安顿好再回来接了你与孩子一同前去享福。”

    女子道:“家中银两都被你拿了去,我与两个孩子可怎么活。”

    男子甩甩袖子,神色冷峻:“妇人之见!”说罢就脸一扭,在戏台子上开始走圈圈,最后走出戏台,而被他遗弃的女子被他甩的跌倒在地上,哭得正伤心,一个小孩却哭哭啼啼跑过来道:“娘亲,哥哥被山狼叼走了。”手里还捧着一只破旧的小鞋子。

    女子一见这鞋子更是伤心,哀吼一声就是晕了过去,剩下小孩哭着使劲摇她。

    苏璃关上门,转身看慕修:“你如今已是可以自己走动了,身上寒毒可是都清了?”

    慕修抬眼看她,轻轻道:“只是能走动,却还是需要坐在轮椅上,不能长时间走动。”他看着苏璃的眼色深邃了些:“你应该已经晓得我体内的是甚么了罢?”

    苏璃点点头。

    慕修道:“有了绝响之后,那寒潭之中的能量不能奈我何,本是该将之完全收服的,只是那时才发觉我体内除去那股当初自己吞噬的能量,又莫名其妙多出另一股奇怪的能量,那是一种极为罕见得毒。”

    苏璃一惊,上前伸手进慕修的斗篷,不顾他诧异的目光,抓住他的手腕细细一搭,苏璃皱起眉头沉思许久,还是摇摇头:“确实是多出了一样东西,但是我却不晓得这到底是甚么东西。”她转而看慕修:“你是如何发现它的?”

    慕修低头瞧着苏璃握着的他的手腕,道:“当初皇后曾来我府中,与我说过我府中有一女子来历不明,叫我多多留意,而那时我才开始有所察觉体内多出了一些东西,压抑着寒潭之毒,可它却并没有消散,而是积聚在我体内,表面上它是可以很好得压制寒潭毒发作,而待我发觉时,它已是一团极浓的毒素了。”

    苏璃眉头紧锁,突然惊呼一声:“秋惑丸?”

    慕修点点头,苏璃想了想:“我记得陵玥曾经与我说过,寰王府有一神医,秋惑丸就是她研究出来的,十分有效。”

    慕修接口道:“确实是有这样一个人,她名唤苏浅一,年纪与你差不多,在许久之前来到寰王府,声称可以治好我的寒毒,她在门口闹得许多人都晓得这么一个人,我当初为了给皇帝一个交代,将她收入府中作大夫,之后寒毒发作确实有所减少。”

    苏璃低声道:“苏浅一。”

    慕修敲了敲苏璃神色,笑道:“不过后来我察觉体内不对劲之后唤了陵双去寻她,而她却利用陵双对她的感情将之迷晕趁机逃跑。”他轻叹一声:“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即使有利用陵双对她的喜欢,却能将他迷晕并且逃出寰王府,也是极其出色。”

    苏璃道:“只可惜她是来害你的。”

    慕修轻轻一笑:“害我倒不至于。”见到苏璃疑惑的目光,他笑意浓了些:“璃儿是打算甚么时候松开我的手?”

    苏璃惊觉,赶紧松开手,瞥了慕修一眼:“你倒是没有半点担心之意。”

    慕修低声笑笑:“这不是你回来了吗?不然我可是又要头疼许久了。”

    苏璃面色一沉,正打算说话,身后的门却吱呀一响,两人扭头看去,是一着深蓝色衣衫的年轻男子出现在门口,手里捧着托盘,托盘上是一个茶壶与三个瓷杯子。

    那男子进门瞧见两个人,怔了怔,随即关门笑道:“寰王殿下竟然也来了。”

    两人面色一凛,苏璃慕修都是带了人皮面具,可这人竟认得出慕修。

    见两人面色,那男子放下托盘,道:“放心,我浣花坊插不进耳目,二人不必担心身份暴露,只我一人晓得二位身份而已。”

    苏璃见他面容十分熟悉,疑惑道:“你可是白杉?”

    那男子笑了笑:“是我,苏姑娘别来无恙,五年未见,过得可好?”

    慕修抬眼看了看白杉,眸色微微冷淡几分。

    苏璃一怔,随即笑道:“过得还好,多谢当年救命之恩,今日特来赴约。”

    白杉提起茶壶倒茶,见慕修脸色有些微沉,道:“瞧来寰王殿下今日气色不错,想来是多年心中的大结已然解开。”

    慕修看着他,轻声道:“不知你唤苏姑娘来此,可是有甚么事情?”

    白杉倒是嬉皮笑脸,看着慕修沉着的脸,道:“你这个人,我唤苏姑娘来此当然是有求于苏姑娘,而且我三年前曾收留了一个人,苏姑娘大概会很想见她。”

    苏璃一怔。

    白杉转而看着门口:“心心,站在门外做甚么?我早知道你跟着我过来啦。”

    门吱呀一响,探进来一个小脑袋,脸蛋粉扑扑得十分可爱,她手扒着门,看着里边的三个人,脸上有几分胆怯,而苏璃却一下子认出来:“啊你是那个哥哥被狼叼走的小孩!”

    门口的小孩脸色一怔,白杉却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你也看了戏,我还以为你跟寰王殿下一样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呢。”

    苏璃却道:“我们来得迟,只瞧了一幕戏,正巧瞧见这小孩。”

    白杉起身去把那小孩拉过来,小孩怯生生得抱着白杉不肯松手,白杉看看苏璃,道:“你看得可是岚挥抛弃妻子,要进城做官,与秋笙在村口路旁诀别的一场戏?”

    苏璃点点头,奇道:“居然还有这样好听的名字,真是白瞎了这样好的名字,那人居然在母亲死去之后就抛弃妻子,自己揽了家中钱财去城中享富贵,真是自私之极。”

    白杉点点头,道:“确实如此,这部戏我们戏班子挺爱演得,在这四方城中被人点了好几回,不过我们却从不去城东或城北宫中去唱,你可知道为什么?”

    苏璃转而看他,慕修却伸手取了茶杯喝茶,眸中波澜不惊。

    白杉道:“这出戏其实是根据真实故事改编的,而这故事中岚挥的原型在现实中已经死去了,秋笙也早就化作一杯黄土,我们将其结局改编了,岚挥最后在城中犯了事,做事不检点与家中丫鬟有染,惹怒了公主殿下,将他暗杀了,而秋笙则是找到另一个待她极好的江湖侠客共度一生。”

    苏璃道:“那现实中呢?”

    白杉面色沉了沉,道:“现实中的秋笙在得知自己儿子被狼叼走之后就久病不起,将自己独剩的女儿托付给一路过的江湖人士,而她却一人独自在房中病死,那个村庄那年闹饥荒,死了不少人,活人也都走完了,后来发了大水,将那村子卷得干干净净。”

    “而岚挥进城之后与公主相识,与公主成亲,做了高官,生了两儿两女,最后老年得病,不治而终,遗体好好的被擦洗得干干净净,放在棺椁中厚葬。”

    苏璃皱起眉头,沉默许久,还是长叹一声,而慕修喝完了茶,抬眼看了看白杉,轻轻道:“你倒是将那女子心中的哀怨表现得不错,许多看客都是忍不住心中一揪。”

    苏璃惊奇得扭头看慕修:“你居然也看过?”

    白杉笑了笑:“他多年前就曾听我讲过了,只是一直没见我演过这出戏。”

    苏璃又扭头看他:“你……演得竟是秋笙?”

    见得白杉点头,苏璃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慕修伸手拍拍苏璃的脑袋,道:“你让他把话说完,他今日唤你来,可不止是为了给你说戏和让你知晓他是个唱青衣的主。”

    白杉听慕修这样说,无奈一笑,转而对苏璃道:“苏姑娘可知道那岚挥的真实名字是甚么?”

    苏璃看着他,白杉轻叹一声,低声道:“那人实际姓羽,名归寄。”

    姓羽。

    苏璃面色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