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城南之笺
苏璃见醒烛把啾啾关在门外,笑了一阵是赶紧开门把那小丫头拎了进来,道:“都这么晚了你跑哪里去了?日后可不许这样了,看把你师爹担心的。”
云啾啾嘴巴撅的老高:“他那是担心我?”醒烛“哼”了一身将手中的糖葫芦放在桌上自己转身进了里屋,云啾啾嘴巴撅得更高了,转而对着苏璃道:“你看他!”
苏璃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将桌子上的糖葫芦递给她道:“先吃糖葫芦,现在都不早了,赶紧吃了喝点水睡觉去。”
云啾啾接过糖葫芦,去掉纸袋舔了舔,突然想起甚么似的,道:“对了,我方才在一个地方听到了一件蛮好笑的事情,苏姐姐你要不要听?”
“啊?”苏璃疑惑看着她。
云啾啾翻身坐在柜台上,吃着糖葫芦,道:“有只青蝶陷入了自己捏造的幻境,爱上了一个人,然后她竟把幻境当真,转而来寻找那个人,可是那个人对她没甚么感觉甚至觉得她有点小毛病,她就将那人的意中人变作了一幅画,拿那人意中人的命来威胁那人娶她为妻,纠缠许久,到现在还在僵持。”
苏璃一惊:“青蝶?”
云啾啾点点头:“对,就是一只青蝶,那青蝶年纪还小,天赋很是不错,只是她这次跑出来偷了青蝶一族的重要秘笈,然后躲在这里,青蝶一族的人都在找她,而将人封印在画中就是那秘笈的神秘所在。”她笑了笑:“这只青蝶太没趣,人家不爱她她却巴巴朝人家身边凑,硬生生拆散一对好鸳鸯。”
听得云啾啾的话,苏璃心底一震,之前慕修跟她说过慕湘在五年之前就失踪了,而慕淮也变得有些不对劲,每每见面总是有些欲言又止,如今想来倒是跟云啾啾所说有几分可以联系得起来。
而云啾啾是她在深山之中静养之时误打误撞闯进来的一条小黑蛇,初见时她化作孩童模样跟苏璃要吃的,说她肚子饿,苏璃那时正巧没什么吃食,还没来得及做,见她神态实在是可怜,就拉着她去远处林中摘些野果暂时解饥。
那个时候苏璃在山洞远处种植了不少药材,已经初具规模,哪知云啾啾见了之后两眼放光就是扑了上去,苏璃极力拉着她还是叫她啃坏了一颗苦竹,那苦竹极难培育,当初苏璃栽下十余株幼苗,如今能成活的也就不过三株,又被云啾啾给啃坏了一株。
苏璃是无奈至极,总不能对着一个小孩子发火,虽然她心中很是不好受,还是勉强做出笑脸拉她去摘野果,这时候云啾啾却道:“姐姐,你种的苦竹真好吃,以前我见过好多人栽苦竹,他们都种的没有你种的好吃。”
她竟识得苦竹,苏璃一怔,那云啾啾继续道:“姐姐帮我种一些苦竹怎么样?我这有许多幼苗,全都给你帮忙种好不好?我要长身体就要吃这个,可惜口感太差了。”
这番话是惊得苏璃当即呆住,好在白骨及时醒过来轻呼道:“啾啾?”苏璃见白骨竟识得她赶紧询问她的来历。
白骨虽是记忆不好,却也想起这个小丫头是百年之前一个好友的女儿,她临终前将女儿托付给自己要自己好好照看,哪知后来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根本来不及去管她,据云啾啾道,她被人封印在一颗蛋中,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之后竟遇到一个奇怪的老人,那老人给了她许多东西,告诉她甚么时候该吃甚么,要长身体就必须吃那些东西。
而他给云啾啾的竟全都是一些珍稀药材,或成品药材或者是种子幼苗,白骨跟苏璃大吃一惊,云啾啾倒是好说话,一股脑全给了苏璃,催着苏璃帮她种。
而后一起生活了一年多,苏璃研究出其他法子,云啾啾一直啃竹子也是十分腻歪,而苏璃却能想办法将之做成粉末泡水喝或者是制成粒粒糖果,云啾啾更是新奇,是越发喜欢苏璃。
不知道为何,苏璃总觉得这个云啾啾年纪不大,却是十分神秘,总能看透许多事情,仿佛甚么她都知道,而白骨解释道这是因为云啾啾的族群算是一个古老的族群,她年纪虽小,但是好歹幼时听长辈讲过许多。
好像扯得有些远,苏璃赶紧问道:“啾啾你可是去了庸王府?”
云啾啾嘎嘣咬下一个山楂果,边嚼边说:“估罗着系的。”她咽下那山楂果,舔舔嘴巴道:“我就在他们屋顶坐了会,听了一会实在无趣的很,就走了,我记得大门口好像挂着牌匾,似乎是有个庸字。”
苏璃就是有些确定云啾啾偷听的确实是慕淮了。
只是不知道那青蝶为何会纠缠上慕淮,苏璃想了想,还是没想出甚么,拍拍云啾啾脑袋道:“我关门了,你吃完自己熄了烛火去找你的房间睡觉,明天我要出门去,你记得唤你师爹给你买早饭。”
云啾啾原本只吃苦竹或者用它制成的丹药或者泡制得水,而后她突然呼呼大睡了十日,醒来后就说饿了饿了,却不想再吃苦竹,转而开始吃正常食物。
见苏璃关了门回里屋,云啾啾答应了一声就跳下柜台吹熄了烛火,咬着糖葫芦低声喃喃道:“其实那个青蝶该去找当初给她制造那个幻境的人,她当初喜欢上的那个人,应该是那个顺着她的幻境改造幻境的人才对。”
她说着,又笑了笑:“你居然这么早就找到这里来了,其实你挺聪明的,而且你自己的本事也很大,却保护不了身边的人,这或许就是你最大的不足了。”却是不知道跟谁说。
屋外一片漆黑,只有门前挂着两个光亮不甚强烈的灯笼。
而夜中寰王府已是多处熄了烛火,只剩几个轮班守夜的人在府中四处走动,此刻慕修的房间黑暗一片,可他却坐在床边没有躺下,披着月白长衫,静静瞧着面前人手中的画卷。
陵双道:“这是江琅交给我的,他说,庸王殿下希望王爷可以好好替他保管,有一日他要回来取走它。”
慕修轻声道:“可还说了其他的事情?”
陵双道:“他还说,庸王要他转告王爷你一句话,如此良日得旧人归来,该饮酒一庆。”
慕修沉默片刻,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柜子:“先放在那边,你去酒窖提一坛酒上来,顺便再做盘菜,我记得陵玥之前做过一种蛋饼蛮好吃,顺便再切些肉,炸几条小白鱼来。”
陵双一怔:“王爷这么晚了一个人可是吃得了这样多的东西?”
慕修笑了笑,没有答话,陵双正疑惑身后却传来一闷闷的声音:“他吃不了我可吃得了,你快些去做,我可是饿了。”
陵双扭头一瞧,却是一身黑衣的慕淮坐在椅子上,脸色颇是疲惫,赶紧恭敬道:“庸王殿下。”
慕淮挥挥手,转而看慕修,轻声道:“等了五年终于等到这样一个机会,将她送出来,有你保护她我十分放心。”
慕修挑挑眉,看着那画卷,而陵双已经是悄然退出房间,慕修看看画卷,转而看慕淮:“你的意思是,这个画卷是……”
慕淮点点头,打断他道:“正如你所想,五年之前青攸突然来到我府中,她手中握着青蝶族的秘宝,我不能对她动手,而她却借此放肆为难湘儿,挑拨我们的关系,而后设计将她关进这离人卷中。”
慕修轻轻皱眉:“离人卷?我记得这东西是青蝶族的禁忌之物,被人看管得很严,竟是被青攸盗了出来?”
慕淮叹了口气,道:“不错,青攸此次来到四方城,身上除了离人卷,还有一瓶由青蝶精心炼制过的清灵泉水,护着自己,还有一件娑衣,即使我真的与她动手,也是伤不到她几分,且离人卷将人封印之后,会使人陷入梦境,十年为期,梦境中所经历都有如亲身经历,而那梦境却是离人卷所持者可以设计的。”
慕修沉思片刻,道:“怪不得你这五年来举止十分怪异,原来是因为这样。”
慕淮道:“五年之中我别无他法,只得顺着她来,而今日突然出现一神秘之人破了那青攸的禁制,取走了离人卷,而后叫我前去取来,这才能来见你。”
慕修挑眉看他:“哦?”
慕淮瞪了他一眼:“哦个锤子哦,具体我也不晓得那人是谁,只知道跟苏璃干系极大。”
慕修很是惊愕得看着他:“苏璃?”
慕淮点点头,转而看着慕修,微微眯起眼睛道:“当初知道她跌入明江,瞧你的反应还以为她是回不来了,哪知道如今不仅回来了,她身边的人我竟都是看不透了,这个苏璃啊,越来越不简单了。”
慕修笑了笑,道:“这样也挺好的。”
两人都安静片刻,慕修突然道:“我今日见你气色,想来绝响与你融合甚好,不知道你可曾记起来以前的事情没有。”
慕修一怔,有片刻犹豫,还是点了点头。
慕淮见他略有迟疑,略一思索心中也明了:“我不会干涉你甚么,只是希望你可以理智一些,万万不可像百年之前那样莽撞,你要知道,再没有下一个一百年了。”
慕修眸色变得暗淡,他微微低头,地地道:“我晓得,这次我会十分小心。”
慕淮还待说甚么,见慕修神色,也是轻轻叹口气,没有再多说。
四方城今日的夜晚极不平静,整夜河边都是灯火满满,人也丝毫不减少,大抵是大家攒了一年的坏脾气,以及憋屈都在今天全部释放出来,也许是老天见不得吵,悄悄下了一场雪将还在外面的人都赶回家去睡觉。
而在第二天上午苏璃打开自己的房门之后,是见到满院刺眼的雪白,她晚上睡得晚,早上也就起得迟,她买得这间院落,最前边是一个小屋,不多大一点,正好给她做门面开医馆,而这屋子有里间,可以放置一些家具,如果是病情稍微严重的就需要进里屋躺着。
再往里走的话,就是宽阔的院子了,院子四面都是房屋,她,醒烛,啾啾各住一间,还空了一间,苏璃起来之时觉得有些微凉,以为是炭火生得不够,起身去加了加炭火,才披着衣服开门出去瞧。
而开门之后却见到院子里正穿着厚棉袄披着斗篷带着帽子堆雪人的醒烛跟啾啾。
他们两个是怕吵醒苏璃不敢大声说话,听到门响不约而同转过脸来瞧,见苏璃出门,云啾啾兴奋得叫了一声,顺手就是握出一个雪球朝着苏璃面心丢去。
苏璃猝不及防被雪球砸中面心,彻骨凉意冰的她是很快清醒,她拍拍脸上的雪,看着云啾啾故作严肃:“好啊云啾啾,你竟敢拿雪球丢我!”
云啾啾朝着苏璃做了个鬼脸,见苏璃也握起了雪球准备朝她这边砸过来,她很是机敏得躲到醒烛身后,而醒烛却不动声色偏了偏身子,恰好在雪球砸过来那一瞬间将云啾啾露了出来。
随后三人不知怎的竟开始各自为营,在院中打起雪仗来。
而慕修醒来时,也极近中午,陵双站在门口声色颇是轻快道:“王爷睡醒啦?快出来瞧瞧,外边下雪了。”
而慕修睡眼惺忪瞅了瞅门口,窗口虽然是紧闭着,凉气却是透进来,炭火生在远处一点,他将被子裹紧了些,视线慢慢转到门口,低低道:“屋里愣了,再加些炭火进来。”
屋外的陵双是怔了怔,陵冰却笑他:“你是多久没见雪开心坏啦,王爷最是怕冷的,这下了雪屋里的炭火炉子该往床边移了,还不赶紧进去?”
陵双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是我糊涂了,不过昨晚王爷也不知道跟庸王殿下喝酒喝到甚么时候,这都快吃晌午饭了才起来。”提到这里他面色一变,道:“完了完了,陵玥那小子不在,王爷现在是要让我给他做饭了!”
陵冰本来看他面色不对也跟着一紧张,听得他剩下的话,就是忍不住笑出来,伸手把他朝门口推推:“也总不能叫二哥一直做饭,你也该展现展现自己嘛。”
陵双推开门之后,见到慕修缩在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静静看着他,陵双静了片刻,走过去边挪炭火炉子边道:“王爷想吃甚么?”
慕修嘴巴捂在被子里,声音闷闷得:“咸鱼干。”
陵双惊讶道:“这样简单?这可是要到中午了,鱼干怕是……不够吃。”说罢他就是想甩自己一巴掌,其实他也不是不会做,而是慕修的口味太挑剔,他以前吃惯了陵玥做的,如今换了一个人怕是不习惯,陵双兴许是要做好几样。
慕修声色淡淡:“是吗?”陵双去夹木炭的手一抖,慕修继续道:“去街市上买些咸鱼干回来,顺便买条鱼你自个儿发挥就行了,菜多炒几个,米少一些。”他停顿片刻,道:“多买些鱼干给城东那医馆送几包去,跟店主说今日大雪路难行,今日就不要来寰王府了。”
陵双一一记下,生好了炭火转身离去。
而慕修侧着身子看着眼前的火炉,伸出手去探了探,觉着温度合适,就缩进了被子里,转而再次探出头来的却是一团黑乎乎的毛团儿,它爬上炭火炉子一旁的桌子上,缩成一团继续睡觉。
苏璃三人打闹片刻也是歇息下来,转而去了房中坐着,而醒烛则是将一早买好的饭热了热端上来,三个人凑在一起吃饭,云啾啾却突然想起甚么似的,在袖子里揪了半天,揪出一封皱巴巴的信封,递给了苏璃。
“早上有一个穿白色棉衣的人在医馆门口来回走,我见他好像有甚么事就出去问他,他把这个交给我让我给你。”
苏璃一怔,接过信封看看封面,却并未署名,心中疑惑就放下勺子将信封拆开,大大的一张信纸上却是只写着短短几行字:
闻人归来,可记当年狱中之约?城南浣花坊今夜有戏曲上演,不知可有兴观赏?
城南浣花坊?
苏璃只觉这名字熟悉,沉思片刻终于记起五年之前她在狱中被人毁去双目,手足无措之际有人给她指明逃去的道路,她记得当时那人说,他叫白杉,说他在城南的浣花坊等着她。
醒烛见她神情,道:“怎么了?”
苏璃摇摇头,将信纸折起来塞进袖中,又拿起勺子舀汤喝:“五年之前一个故人的邀请,今晚城南浣花坊有戏曲上演,你有没有兴趣去瞧瞧?”
醒烛一脸的没兴趣:“不去,听戏这种事情最没趣了,我还是在家中潜心修炼,早日恢复修为才是。”他说罢,手握成拳朝一旁云啾啾的脑袋顶上砸去:“你也不去,跟我在家。”
云啾啾本听到听戏十分兴奋,却听得醒烛这样说,登时十分生气扭过脸去看他:“为什么?!”
醒烛喝了口汤,又扒了口饭,道:“你去了就坏了你苏姐姐的好事了。”
苏璃一怔,云啾啾也是一怔,而外面的屋子却传来一阵敲门声,苏璃从袖中取出人皮面具戴上,起身起开门。
医馆不开张时苏璃还是不带那人皮面具的,毕竟这里有醒烛还有云啾啾在,外人悄悄潜进来还是非常难的,倒是不怕被人瞧见她的真实面目。
苏璃打开门,却见到陵双抱着几个纸包站在门口喝冷气,惊讶道:“这大晌午的你不吃饭来这边做甚么,要看甚么病?”
陵双翻了个白眼:“可是叶姑娘?”
苏璃点点头。
陵双将手中的纸包递出去:“这是寰王殿下要我给你送来的咸鱼干,殿下还说,今日雪大,叶姑娘就不用去府中了。”
苏璃一怔,看着手里一包包小鱼干,又抬眼看陵双,笑了笑:“多谢王爷关心。”她见陵双面色不好,道:“你不如进来喝碗热汤再走?”
陵双犹豫片刻,还是拒绝道:“不了不了,我还要回王府复命。”就是转身打算离开。
身后却传来一男子声色:“顺带与殿下说一下,有人邀请叶姑娘今夜去浣花坊听戏,不知道明日能不能回来,明日许是也去不得寰王府了。”
陵双转身一瞧,却是一个着青衣的男子,眉心有一红色符文,肩头扒着一个小丫头片子,瞪着圆乎乎的大眼睛眨也不咋看着他,陵双心中一凛,这人他竟看不出深浅,这医馆不简单。
当即是应声离去。
云啾啾讷讷道:“原来师爹你说的是这个意思,那我就不去了,苏姐姐一个人去就好了,我要在家吃师爹做的饭,外面的人做饭没有师爹做饭好吃。”
醒烛顺着道:“就是,外边人做饭哪有你师爹做饭好吃,你师父当初最爱吃你师爹做的菜了,当初师爹能顺利得娶到你师父,就是因为那一手精湛得厨艺……”
苏璃转身瞅了两个人一眼:“哦?你们在说什么?”
醒烛跟云啾啾很是一致得道:“没什么,我们在讨论家里的饭跟外面的饭哪家好吃。”声音颇是诚恳,说罢醒烛就挂着云啾啾窜回里间,剩下苏璃一人在门口。
苏璃瞅瞅手里的咸鱼干,心里不知道为甚么有些暖暖得,突然想到今夜要去浣花坊见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她眉色又是微微低沉,当初中毒之后毁了双目,她醒来之后依旧不可视物。
好在那医典需拿神识研读,并不是实物,不然苏璃可真是要头疼一阵。
现在想来当初为了治好自己的双眼,苏璃也是吃了不少苦,她自己就是她研读医典以来遇到的第一个病人,也是她自己初学医术的一个测试品。
想到此处,苏璃不觉感慨,好在也是过去了。
而此时她转身回屋,却听到里面醒烛一本正经说道:“要说这猫咪想要表达喜欢的方式啊,除了靠近那人,就是把自己喜欢的东西也送给那个人,虽然傻乎乎的,不过却是真的喜欢才会这样做呢。”
云啾啾咬着汤匙,听得一愣一愣得,只是一直发出:“奥!”“原来如此!”“真是奇妙!”的声音,苏璃站在门口的身形一顿。
醒烛还在继续:“猫咪最是粘人了,即使他们讨厌寒冷,不过为了喜欢的人,即使离开温暖的炉子,也是非常开心的……”
苏璃笑眯眯走进来:“你们在说甚么?”
醒烛脸色不变,低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