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敛王慕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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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砂与白杉在门口站着,听不到屋里有甚么响动,白杉倒还好,只是青砂却是满脸焦急,白杉见他走过来走过去,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不觉笑道:“你如此紧张做甚么,既然慕修说了有法子,他就一定是有把握。”

    听得白杉这样说,青砂叹口气,道:“可那毕竟是青飏啊……”

    白杉笑笑:“青飏生前可有逆天实力,死后却不过是神魂力量强大而已,可他毕竟已经沉寂了几万年,思想落后这个世界太久,而且经过如此长久的时间,他的神魂已经被磨成小小一块,虽然看似强大,实则不过是需要借助别人的躯体才能发挥威力而已。”

    “而慕修惯使的兵器绝响乃是由玄铁打造,对神魂有一定的吞噬力,所以说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做,是可行度最高的。”

    白杉伸手拍拍青砂的肩膀,笑笑不再说话。

    青砂仔细一想也确实如此。

    他沉默片刻突然想起甚么似的,抬头看白杉道:“他们既已经恢复了之前的记忆与修为,为何还要在这人界纠缠在这人界的事情上?”

    白杉一怔,摸摸自己的下巴,道:“因为苏璃认真来讲的话她还是一个妥妥的凡人,因为百年之前她亏损巨大,魂魄不全,后又被重创神魂,是以到现在她都还想不起百年之前的任何事情,而慕修基本也是如此,只是因为绝响回到他身边,他才变得完整,而同理,如果想要苏璃完全恢复以前的记忆,那就要找到蔷薇玉。”

    青砂皱眉沉默道:“我记得当初宫蔷除了纸人,法器就剩下一块蔷薇玉,那是她朋友替她炼制的,在她生日的时候送给了她,那蔷薇玉可是个宝贝,宫蔷毕生所学医术都藏在其中,当初在她身死之后还有人谈论过蔷薇玉的下落,不过都说跟着她一同消失了,还有说因为主人已死,蔷薇玉已经自己碎裂的。”

    白杉道:“当初宫蔷身死,蔷薇玉跌落在凤梧山中,自身弹出结界屏障,将自身气息隐藏,根本不叫其他人寻到它的气息,而它是感应到了主人虚弱的生气,才没有自我毁灭,而是封印自己,设下屏障,静静等待,直到百年之后,才被人取出。”

    青砂抬眼看他。

    白杉笑笑:“取出蔷薇玉的人正是慕修,而那时他还没有恢复多少百年之前的记忆,只是那时恰好到了凤梧山,恰好跌落悬崖,幸而不死,冥冥之中有股执念指引他,寻到了那蔷薇玉,他察觉这玉的不平凡,费了极大的力气将之取出,哪知蔷薇玉那时不知为何竟分裂做两块,化作流光消失。”

    他叹口气道:“按理说蔷薇玉该是去寻找它的主人,可是慕修后来只在很久之后才在苏府青竹院中发现了那半块蔷薇玉,却被苏璃捡了去,可是在此之前他也不是没有来过苏府,却从未见过蔷薇玉出现,而那天它偏偏出现了,甚至还与苏璃融合。”

    青砂沉思片刻,道:“那另外半块呢?”

    白杉摇摇头:“这就不晓得了,按理说都应该是去找主人的,但苏璃身上分明只有半块蔷薇玉,不然她早该恢复了记忆,那另外半块蔷薇玉不回来,她就永远不可能想起百年之前发生的事情,慕修虽然晓得,但他在面对苏璃之时总是胆怯。”说到这里他不觉又叹了口气。

    青砂想了半天,还是道:“他们之间的事太复杂了,最后还是得看两个人自己怎么处理了,我们这样谈论半天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对他们倒是没有半分影响了。”他一顿,看着白杉道:“不知阁下是?”

    白杉笑了笑,道:“长住昆仑山,再下白泽。”

    青砂睁大眼,竟是白泽。

    白杉道:“我在昆仑独自生活了太多年,没事就喜欢转生为凡人来体验体验人间疾苦,儿女情长。”他叹了口气:“哪知竟遇上了因犯错而下界历劫的仙人砚鲤,她本属海中的龙鲤一族,却是年幼,在天宫的盛宴上犯了错,被仙君罚下界历劫。”

    青砂“哦?”了一声。

    白杉撇撇嘴:“我觉着那姑娘甚是有趣,哪知她竟对我不屑一顾,我陪伴了她人界最后一世,可她恢复记忆与修为之后却立即回了海中。”他叹了口气:“若不是担心着慕修,我也就回昆仑去了。”

    青砂轻轻一笑,脸上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白杉见他如此表情,神色一凛,道:“你想到哪里去了?那砚鲤小了我几万岁,你可莫要想歪了。”

    二人说着,房门却突然一开,两人转而看门口。

    却是慕修站在门口,面色微微有些苍白,他抬起手摊开,手心处是一团淡淡的白色氤氲,还在不断跳动,似是有甚么话要说。

    慕修道:“还请青砂长老将她的魂魄送入轮回,她的情况不同于宫蔷,只需要入正常轮回即可,而她的骨骸在屋里,也要一并送到凤梧山落日坡底的一片熔岩之中温养,白宴之用自己一生的修为保住她的魂魄在斩杀青飏之时不受牵及。”

    青砂面色先是大喜,随即小心翼翼接过慕修手中那小小一团白光,那白光在接触到青砂的手之后,竟是十分亲昵得跳动起来,青砂惊讶道:“青攸这难道……难道是已然恢复了神智?”

    慕修嘴角牵起极淡得笑:“蛊虫死蛊术断,原本潜伏在她体内的青飏也被斩杀,她的神魂失去束缚,自然是认得你的。”

    青砂自然是大喜过望,而一旁的白杉却不觉面上有了几丝担忧:“那狐妖耗费了自己一生的修为保住青攸魂魄不受牵及,有了重入轮回的机会,那他自己现在如何了?他体内另一魂将自己的力量全部给了他,那样庞大的能量他一时承受不来,身子本就是虚弱得很,如今又有了这样大的亏损,可如何受得了?”

    慕修道:“我也不清楚,这个人我看不透,之前我根本没有瞧出他身体虚弱,在他将毕生修为抽出来的那一刻我才晓得他原本竟是那样虚弱,可是他之后只是显出白狐原型,并未有其他甚么不适,按理说确实是不该如此……”

    青砂却轻轻道:“因为他是一体两魂的特殊体质,一个身体承载着两个魂魄修炼,在双魂没有合一之前,修为却是各自属于各的,而白弦之将自己的修为尽数留给了白宴之,白宴之无法快速吸收,所以依旧封存在体内,而此刻他虽然耗费了自己的毕生修为,却只是他本体魂魄的毕生修为,而白弦之的修为依旧封存在他的体内,他只是修为不足以支撑他维持人形,而抽去大量修为,反而解了他之前的难题。”

    白杉眼睛一亮:“原来如此,竟是一体两魂的缘故,这样的结局再好不过了,斩杀了青飏,解了青蝶一族危机,白宴之也没有太大的创伤。”

    慕修却沉声道:“不然,那蛊虫虽是被毁去,可是我见那蛊虫被养的极好,即使身死都还存有抵抗之力,可见养蛊炼蛊之人手法精妙,而此人此刻不知道在何处,不知道是敌是友,虽说是青垣的传人,可我们并不晓得他如今是如何想法,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青砂笑笑:“放心,我能当上副族长,也不是个心大的憨人,你说的这些我自然晓得。”他突然想起甚么似的,摊开另一只手,手心处出现一个小瓶,看着像是玉质,向来都是越珍贵的丹药或是药物才需要特殊材质的容器来保存,既是玉质瓶,这瓶中所装物品定然不凡。

    白杉瞧着此物,眉眼一挑,眼珠子却转起来。

    青砂看向慕修:“这次你可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也不知道如何感激你。”他将手中玉瓶往慕修那边推了一推,道:“青蝶一族自身修炼低阶靠灵气,中阶靠族中的清灵泉水洗精伐髓,脱胎换骨,而高阶之后就需要自己去青灵泉前打坐自己凝练水精华来供以自己修炼,水精华分天地玄黄阶,一般来说一颗天阶水精华可以抵得上十年修为,却是需要一只青蝶辛苦凝练一个月之久。”

    “当然水精华都是青蝶自己凝练的,品质参差不齐,这个瓶中装了三颗天阶水精华,是我这些年来凝练而成的,是比不上族长亲自凝练,不过也算的上是一些好东西,送给你好好补一补,另外这个替我转交给苏璃姑娘。”

    他将那玉瓶塞到慕修手中,转而又取出一个小木牌,道:“青蝶一族因为有青灵玉的存在,从而催生出许多青灵泉水,我们栖身的地方生命气息浓郁,药材也十分众多,这木牌是族中一颗已有百年寿命的老桂树送给我的,他从自己身上分出这块木头,制成木牌,随身带着也有一些安神温养神魂的作用,医者最是劳神,也算是我对她的一片心意。”

    慕修手中握着玉瓶,面上神色依旧是淡淡,而见到那块小木牌之时,眼底却有了淡淡光彩,伸手接过那桂树木,轻轻道:“多谢。”

    青砂也不欲废话正待转身离去,却突然想起甚么似的:“你说我今后是唤你琴色呢,还是继续唤你寰王殿下呢。”说着自己低低笑起来。

    慕修却是一怔,随即道:“琴色不过是一个代号,慕修挺好听的,从今以后就叫慕修也不错。”

    青砂转身,低低一笑:“也是,琴色不过是一个代号罢了,慕修是挺不错的。”说罢就是转身化作一缕青烟,飘向天际。

    此时门口慢慢露出来一抹雪白,竟是一只毛色纯白的白狐狸,黄色瞳孔瞧着空中那青色烟雾,怔怔出神。

    慕修低头看他:“你可是要等她?”

    白宴之身子一颤,随即收回目光,看着慕修轻声道:“我不晓得,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究竟心中是如何想法。”

    白杉噗嗤一笑,暗暗摇头,真是两个木头疙瘩凑一起,你说木头跟木头有甚么好说的?想到这里他竟突然想到远在深海的砚鲤,随即赶紧摇摇脑袋,一脸无奈,自己怎么的又是想起她来了?不过一个小丫头,他一个从万年前存活到现在的人,何必要对一个不知好歹的臭丫头念念不忘。

    自己又不是长得不好看,明明一表人才,怎么的那只小鲤鱼就是看不上呢。

    白杉一怔,随即重重摇头,自己怎么这几天竟想这些呢?

    白杉自己心中迷惘走了一遭,而一旁的慕修与白宴之却是没有丝毫发觉,他们只觉得对彼此突生一种陌生的相惜之感,不觉同时抬头看天,默默叹口气,而白杉则是又不由自主想到深海那只小鲤鱼,也是跟着两人一同抬头仰望天空,静静叹了口气。

    苏璃在门外时心中思绪一阵翻腾,总觉着脑海中有各种各样的画面闪现而过,可是她却怎么也不能抓住它们,明明是感觉那些就是她最想知道的东西,但就是不能留住它们哪怕一一瞬间的时间让自己看清。

    她觉着这么下去似乎也不是甚么法子,心中肯定自己莫名其妙的反应定然与慕修有关,只是此刻她却心烦不已,也就变得没有那么渴望真相,恰巧抬头看到白宴之,心中竟是一阵轻松,却不知道为何眼前竟出现白宴之将尖刀刺向自己的心口,鲜血四溅,而他面前的人却是双眼紧闭的青攸,而白宴之苍白着一张脸,颤抖得将自己心口流出的鲜血接起来,小心翼翼喂到青攸口中,鲜红色的血液从青攸惨白的嘴唇边流出来,在白纸一般的脸上划出血痕。

    苏璃猛得惊醒,她怔怔看着白宴之,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却又似是幻觉,白宴之明明还好好得站在她身前,她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只觉这里再也不需要她,如何解决青攸的问题,想来房中几人已然有了决策,她既是心中烦闷,索性赶快逃离这边。

    只是匆匆与白宴之交代几句话,她就逃也似的离开了这庸王府,甚至于在街道上都跑了好久,直到泡得没有力气才停下来,她的身子骨本就十分不好,不能过分动作,跑了这么久,她只觉自己喉间一片腥味,眼前蓦地一黑,赶紧站住不动,在原地缓了半天,才慢慢缓过来,开始喘重气。

    自己怎么了?

    她也不知道……

    就是想要赶紧逃离那里,站在院子里,明明原本甚么事情都没有,为什么会有一种束缚感,眉心处又是那股撕裂般得痛感,可以前都是在睡梦中,她梦到……的时候才会头痛……

    等等,她梦到什么?

    苏璃想不起来了。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身上着单衣,斗篷在进屋之后就脱掉了,出门时思绪不稳也就忘记穿,此刻天竟飘起细雪来,可苏璃怔怔站着,没有半点知觉,她拼命想,自己到底梦到了什么,她想知道,她想知道她以前是什么样的,她为什么会受那样的伤,她为什么会死……她为什么现在会莫名其妙脑袋疼……

    还有……慕修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会认识自己,他明明和自己一样,是个凡人而已,只是个凡人而已,可他却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但是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雪是越下越大,路上的行人都开始拥塞起来急着赶回家,苏璃被挤了几下,差点摔倒,一个人迎面走过来,不小心撞到苏璃,赶紧拽住她,见她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不觉心生愧疚,拍拍她脑袋:“小姑娘,雪下大了,怎么穿这么薄?赶紧回家去吧。”

    说罢就匆匆走开,而苏璃被留在原地,因为方才被许多人挤开到路边,这时倒是没有多少人再挤到她,可苏璃却突然怔住,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赶紧回家去吧。

    回家去?

    她家在哪?

    她有家吗?

    她不是个孤儿吗?!

    苏璃眨眨眼,突然低声喃喃道:“不行……不行……我要赶紧回家去……”

    “对!我要回家去……不然要生病的。”

    说着就是开始着急得往前走,可是路上人那么多,她个子又小,力气也不大,怎么挤得过别人,在人流里被人挤得到处走,从未有任何时候感觉到如此无助。

    她只是想回家啊……这样难吗……

    这样想一想竟是有点想哭,眼泪已经是蓄在眼眶中。

    她要回家啊。

    此时慕修见下雪就转身回房,却见到苏璃搭在门口架子上的后斗篷,脸色一变,斗篷在这里,她岂不是只穿着里面的衣服就跑了出去?

    别说现在下了大雪,就是没下雪,外边的温度都是够冷,而苏璃本身体质就不好,虽然自己会治病,但是体质这种问题却是当初留下的,再高超的医术都是没有办法。

    白杉刚进门,就见到慕修抱着一件深绿色斗篷跑出门去,瞪大眼睛道:“你到哪里去?外面下大雪了。”

    白宴之道:“他去找苏姑娘了。”

    白杉转眼看看门口,摸摸下巴,很是奇怪道:“可他为什么抱着斗篷出去而不是穿着斗篷?”

    白宴之道:“那是苏姑娘的斗篷,寰王殿下的斗篷是黑色的,你看,就像门口那件一样。”

    白杉点点头:“说来这个斗篷也很是眼熟,慕淮我记得他走时把自己斗篷穿走了,我不用斗篷,青砂也是。”

    白宴之道:“我也不用。”

    白杉惊道:“那这个是谁的。”

    白宴之肯定得道:“一定是寰王殿下的。”

    白杉挑眉:“那他为何不穿出去?”

    白宴之摇摇脑袋:“我也不清楚了,大概是忘了?”

    白杉唾了一口:“一对傻子。”说罢就是转身取了慕修的斗篷转身出门,留下地上的白狐狸怔怔发呆,过了片刻突然惊醒,想到自己还要找苏璃有事,也是赶紧跟着跑了出去。

    而慕淮看完慕湘来到房中的时候,连一根毛都没有看到,他一脸懵逼,事情竟然就这样办完了?然后办完他们就这样走了?他还专门去厨房吩咐多做了许多饭菜,考虑到慕修口味刁钻,亲自看着做了会,这才来回来到房中,却是傻了眼。

    那他一个人怎么吃那么多菜?

    他不爱吃鱼啊。

    而苏璃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用尽全身力气却都没有半分收获,依旧是被挤来挤去,直到街道上人走得差不多,人变得少了一些,她才得以动弹,可是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被挤到了哪里,原本可以为她指路的白骨竟然又悄悄沉睡了起来。

    不过若是有白骨在,苏璃或许也不会陷入这样的迷惘之中。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此时街上人少了些,不过却多了许多撑着伞出来行走的人,街市上的小贩也是搭起棚子,卖起热腾腾的热食,苏璃嗅着街边的香气,感觉到自己有些饿,可是她的钱袋在斗篷上的暗口袋中,此刻她身上是没有半点银两。

    可是越闻越饿,她停在一个卖肉包的棚子前,偏头瞧了瞧,那小贩见苏璃穿着衣料不凡,认定是个贵人,热情吆喝起来,而苏璃却皱起眉头,转身快速跑开。

    那小贩莫名其妙,想来想去只是安慰自己,或许这小姑娘出行游玩与亲人失散了呢?就不再去想,转而开始吆喝起来:“热腾腾的包砸!冷天不想来一个吗……”

    而苏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跑开,明明自己不能剧烈跑动,可是身体不受控制,不过没跑出几步,就又是与一人相撞,不过这次苏璃就没有前一次那样幸运,那个人手中提着几包热食,根本没有手去扶苏璃,而苏璃本就跑得快,猛然一撞,狠狠朝后摔去。

    是结结实实坐在地上,此时雪虽大,却下的时候不长,地上只是一层薄薄的雪层,根本没有起到缓冲作用甚至还让地面变得滑了些,苏璃一屁股摔倒地上,双手下意识撑地,却一滑整个人都躺在了地上,磕到了脑袋。

    地上的冰凉与后脑勺的痛感令得苏璃轻轻“啊”出生,也是终于清醒过来。

    似是身前有人赶紧跑过来,蹲在她身边,焦急道:“小姑娘,你没事吧?这摔得疼不疼?”

    苏璃回过神,赶紧起身,看着眼前之人,却是一愣。

    虽然见得不多,又是过了五年之久,但是苏璃记忆力还算是很好的,见到眼前人,她是一下子就认出眼前这个人是这四方城中的二皇子,敛王慕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