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旁边有大队干部反应很快,立刻就朝着那堆喂牛的草料走去。
虽然晚上天早就黑了,但是几个大队干部都是举着煤油灯过来的,加上林荷的电筒照明,很快几个人就在那堆草料里面翻出了一大把黄色巴豆。
林荷是真的生气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把巴豆,别是个刚刚生产而且还动过术的母牛,就是正常的成年公牛都受不住这个量,这要是吃下去,这母牛拉稀脱水再加上伤口感染,必死无疑,这也就罢了,牛犊得吃母牛的奶,巴豆进入身体里后,同样会渗入到母乳中,牛犊吃了也会腹泻拉肚子!”
“你这是准备把靠山大队的生产工具一锅端了是吗?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你要拿公家的财产来出气?就因为我跟你这一路上产生的那点口角?”
林荷觉得她在现代见过的奇葩已经够多了,但是像吴凤菊这样心肠歹毒睚眦必报的极品奇葩,她还真是头一次见。
就因为跟她针锋相对几次口角没能占得上风,这女人自觉失了面子,居然就记恨至此,背地里搞这些阴谋诡计来陷害,甚至差点牵连到这对可怜的黄牛母子,林荷心里面只想要骂娘了,这特么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这样的神经病,为了一己私欲居然丧心病狂至此?
吴凤菊还想要狡辩,当着柳良军和几个大队干部的面居然还试图倒打一耙:
“那巴豆不是我扔的,肯定是林荷这个女人为了故意陷害我事先扔进去的!”
林荷顿时就气笑了:“所以我是诸葛亮能神妙算,能算得到你会在晚上我去阎婶子家吃饭的这个空档来牛棚这边找我,然后我事先丢了一把巴豆在草料里面,趁此来陷害你是吗?”
吴凤菊不由得结舌,知道要陷害林荷肯定是不成了,她立马眼珠子一转,将目标对准了那边站着的老夫妻二人:
“那就是这两个人扔的,他们在牛棚住着,肯定是问题分子,这些坏分子最是心深沉阴险狡诈,不定是下派到村里之后受到过欺辱,这些人心有不忿,所以趁搞破坏,故意放巴豆害死大队的牛来报复你们!”
这话一出口,那对老夫妻立马脸色
就变了,老先生的眼神里面流露出惊恐和慌乱,老夫人更是面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浑身都不自觉地抖了起来,两个人连连摆,张着嘴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不是,我们没有”
两个老人家都很害怕,连话都不太利索,很显然,吴凤菊这话勾起了两人潜藏在内心深处的不好回忆,两个人很害怕这事儿会牵连到他们身上,也担心最后会让他们来背黑锅,因为下乡之前他们遇到过类似的事儿,就因为他们的成分问题,导致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他们,一切罪责不问缘由全部都推到了他们的头上。
所以这会儿他们目光谨慎又惶恐,只能来回地重复着“我们没有”之类的话。
“够了!”
柳良军一声怒喝,直接把在场的众人都给骇了一跳。
柳良军也顾不上去宽慰那对吓坏了的老夫妻了,这会儿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吴凤菊,对视了几秒后吴凤菊立马就紧张心虚地瞥开,根本不敢再看柳良军的眼睛。
“要证明这巴豆是不是你的,去知青点搜就是了,你刚来靠山大队,跟谁也不熟,这玩意儿肯定不会是你跟谁要的,一定是你从城里面带来的,如果就只带了这么一把,你一定舍不得把这玩意儿全扔在牛棚草料里,所以知青点那儿肯定还有备份,只要去翻一翻你那些行李,自然就能弄清楚你到底有没有撒谎了!”
柳良军冷冷道。
吴凤菊的脸色顿时也白了,眼神里原本对林荷的那些嫉恨恼怒和不甘,这会儿全部被懊悔慌张代替,她下意识地就想要开口阻止,可这会儿柳良军和几个大队干部都是面色凝重,对吴凤菊的话充耳不闻,几个人转身就往知青点那边赶,边往外走还边示意阎婶子把吴凤菊给带上。
阎婶子立马就上前拽住吴凤菊的胳膊,动作相当不客气地拖拽着吴凤菊跟在几个人后面。
吴凤菊倒是想挣扎呢,可她一个城里长大的姑娘,怎么会是个土生土长干惯了农活的农村妇人的对?
再加上她给母牛下巴豆的行为是真的惹怒了阎婶子,所以这会儿阎婶子是真的用上了全部的力道,压根没想过要给面前这个城里知青面子,她那就跟铁掌一样,生
生地扣进了吴凤菊的皮肉里,吴凤菊吃痛叫嚷,阎婶子也完全无动于衷,甚至还故意加了几分力道,直捏得吴凤菊满面狰狞。
吴凤菊的记仇本子上又多了一个人。
在吴凤菊骂骂咧咧中,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知青点,这个时候知青点的众人差不多都已经准备休息了,听到动静后,男宿舍和女宿舍都纷纷点亮了煤油灯,重新穿戴整齐后跑出来查看情况。
待看清楚院子里柳良军和几个大队长拖着吴凤菊进来后,平日里负责知青点的日常的老知青高华平忙站出来询问情况。
“队长,您这是?”
那边女知青宿舍的舍长朱殷红也站了出来,满脸困惑地看着柳良军。
柳良军也没瞒着,直接把牛棚那边发生的事儿照实了。
这些知青们一听吴凤菊居然干出给牛棚里的牛下药投毒这种事儿,都吃了一惊,目光或惊恐或错愕或鄙夷地朝着吴凤菊这边看了过来。
朱殷红都懵了,吃过晚饭天色都黑了,吴凤菊要出去一趟,她还多嘴问了一句这么晚出去干什么,对方告诉她那位同她一块儿下乡的林知青落下了一本书在她那儿,她得给人家送过去。
朱殷红对新来的这批知青的情况还不大熟悉,又没怎么摸底排查过,并不知道吴凤菊跟林荷的底细以及私下里的关系,所以听到吴凤菊这话就信以为真,也没再过多追问。
谁知道对方根本是骗她的,什么送书,这分明是去设计陷害去的,这要不是林知青运气好,当场抓住了这吴凤菊使坏,等明天一大早这母牛吃了那批下了巴豆的草料,连同幼崽一命呜呼了,只怕整个生产大队都会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林荷的医术不过关造成的,到时候林荷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这个吴凤菊怎么回事,白天看着好像还挺正常的啊,谁知道内里居然这么心狠辣不择段?这也太吓人了,这样的个性,谁敢跟她接触?
这么多女知青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会有些摩擦的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儿,尤其是刚下乡的女知青,要适应农村疾苦的劳作日常,还要和其他舍友磨合,情绪波动大产生一些情绪无可厚非,可真要因为这个就在背地里
耍段使阴招去陷害人,这绝对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啊!
只怕经过这事儿之后,所有的女知青都得心翼翼地与吴凤菊保持距离,不然谁要是一个不注意,在言行举止方面不心得罪了对方,谁知道这人会不会也朝她们下?
朱殷红脸上表情很不好看,高华平的脸色也拉了下来:
“抱歉,柳队长,这是我的失职,新来的知青也应该由我来进行约束,但我没能起好监督带头作用”
柳良军摆摆,他很清楚这事儿的根本原因不在高华平也不在朱殷红,而是吴凤菊这个人的品性就有问题,哪怕高华平再怎么监督约束,这种人一旦起了歹心,谁也是规劝不住的。
“朱殷红,你带上几个老知青,去清点一下这位吴凤菊吴知青的行李,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剩余的巴豆!这城里娃年纪不大,脸皮倒还挺厚,都被抓现行了,还狡辩不肯认账呢,那我就来个人赃并获,让她心服口服!”
朱殷红一听这话,赶紧转身就往宿舍里面走,其他女知青也一个个义愤填膺,自主自发地跟着舍长进宿舍帮忙,大家七八脚地扒拉吴凤菊的被子褥子行李袋里的衣服和包,三分钟时间不到,就听到有个女孩一声惊呼,喊道:
“有了!就是这个!”
那女孩在吴凤菊睡的那个通铺底下的一块床板夹缝里面翻到了一个布袋,袋子里装着的就是那种黄色颗粒状的药物,正是柳良军口中所的巴豆无疑!
一拿到这东西,屋子里的女孩立马转身就往外走,把那一袋子巴豆亮在了众人面前。
柳良军也没想到,这一批知青里面居然良莠不齐差距如此巨大,白天林荷用她那强悍的医术和绝对的自信征服了他,同样也拔高了柳良军对这批新来的知青的期待值,他还以为剩下的那三个也是才学品性优良的知识青年,结果这才过了几个时,他就被啪啪打脸了。
这吴凤菊简直就是个搅屎棍,才来一天就搞事情,柳良军原本因为捡到林荷这块宝而偷着乐的好心情,全被今晚上吴凤菊的这波骚操作给毁了,这会儿柳良军盯着从知青点搜出来的那袋巴豆,只觉得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难受。
“你还有什么话?”柳良军冷声问道。
吴凤菊自知再狡辩不过是徒增笑料,她无话可,索性低下头沉默地看着地上的影子,俨然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态度。
柳良军也没想要吴凤菊的回答,他直接冲吴凤菊道:
“明天直接让胡支书把你领走吧,我这靠山大队庙,怕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一直躲在人群后面没有话,对这事儿抱着看热闹心态的何泽宇,在听到柳良军要将吴凤菊遣送回去后,顿时就怔住了?
这什么意思?难道这吴凤菊靠着心肠黑段狠直接把这靠山大队都给整怕了,直接就能回城去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他是不是也可以有样学样搞一波,把这靠山大队闹得鸡犬不宁就能回城去了?
何泽宇这心里面还在想着这美事儿呢,那边已经有个男知青开口了:
“柳队,这吴知青才刚来,还没弄清楚红星公社这边的情况也是有的,姑娘年轻气盛一时想岔做了错事,我们应该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会,就这么把她给送回老支书那儿去,是不是也太不近人情了?真要是送到老支书那儿,以老支书的脾气,只怕真要把这姑娘送去干苦力,到时候派去挖山矿修水库的话,这姑娘哪里吃得消?”
何泽宇心里面那点美梦泡泡瞬间破裂了。
什么鬼?被送回去不是直接遣送回城,而是要去挖矿修水库?这也太惨了吧?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老老实实留在靠山大队种粮食搞农作物呢,对比起来还是这个活儿轻松点。
何泽宇的这点心思谁也没注意到,那边柳良军听到那个男知青帮忙求情后,却是直接怒了:
“怎么,在你们眼里,两头牛的命,还抵不过一个姑娘的脸面人情?谁告诉过你们我柳良军是个近人情好话的大队长了?我告诉你们,这若是你们几个知青私底下内斗,哪怕你们争个你死我活我都未必会掺和,但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冲着大队里的牛下!”
“你们这些城里娃子,从下乡开始,认清楚自己位置肯沉下心来踏实干事的就没有几个,在你们心里面,损失两头牛无所谓,因为对你们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可这两头牛,却是我们靠山大队的中心支柱,是我们整个大队凑了好几年的钱才买回来的,有牛才能加快我们春耕夏收的脚步,有牛我们靠山大队才能有耕种和交通工具,有牛我们才能每年按时交粮,完成国家交给我们的任务,牛就是我们大队所有社员安身立命的根本和底线!”
“我把话摆在这儿,新来的吴知青不懂事,做了错事就要接受惩罚,谁若是不服气,可以,你站出来,我没有别的要求,就一个,你们谁能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把这一把巴豆给吃下去,那我柳良军一句废话都不,直接就能把这丫头给放了!”
柳良军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彻底哑口无言。
谁不知道巴豆的功效?这玩意儿别是一把了,吃上一颗恐怕都得跑肚拉稀肠胃不适上一段时间,柳良军这里的一把,简直就是致死量,谁敢就这么吃下去?除非脑子坏掉了!
这下再没人圣母心发作,再冒头搞什么怜香惜玉英雄救美那一套了,实在是柳良军这一招太狠了。
柳良军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点了点头道:
“很好,看样子大家还是清醒的,起码知道这一把巴豆吃下去会是个什么后果,对自己的命倒是看得要紧,怎么没见你们对村里的牛多一分关心?这一把巴豆,可就是这位吴知青下到母牛草料里面的量,你们的命是命,牛的命就不是命是吗?”
“这事儿就这么解决,明天交给老支书去处理,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是在通知你们,谁要是有意见不服气的,都给我憋着!”
“有空同情可怜别人,不如想想该怎么提高你们的干活效率吧,我话撂在这儿,在我的大队,谁要是搞勾心斗角阴谋诡计那一套,我见一个打一个,下场是什么样,这个吴知青就是前车之鉴,希望你们把我这话听到心里去,努力干活踏实上进,好自为之!”
着,柳良军就直接让朱殷红和另外一个女知青把吴凤菊关到了厨房里,为了防止吴凤菊逃跑,还专门派了几个知青负责看着。
剩下的事儿就跟林荷没什么关系了,时间也不早了,林荷就跟阎婶子离开了知青点,回阎家之前两个人还不放心,又重新回到土
砖房那边,把那一堆草料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草料里面真的一颗巴豆都没有了,这才放心地回去睡觉。
这个时候阎金川已经不知去向,只阎金霞还在屋里坐着,听到动静后忙迎了出来:
“怎么才回来?我那会儿好像听到柳叔带人去牛棚那边了,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阎婶子言简意赅地将发生的事儿了一遍,阎金霞听得又惊又怕,很是气愤地道:
“这个吴知青怎么这么坏啊?林知青招她惹她了,她干什么要这么害人?这要是让她得逞了,林知青就真要背下这口黑锅了,弄死我们队里的牛,队里那些社员哪里能饶得了她?”
阎婶子也深知这一点,靠山大队可不是人人都像他家这么好话的,有那暴脾气的蛮不讲理起来可是谁的话都不听的,若是知道队里的牛死在林荷的里,不管是不是林荷造成的,那帮人绝对会迁怒到林荷的头上,到时候不定真会对林荷大打出,林荷一个胳膊腿的城里姑娘,哪里会是那些刁民的对?
“所以知人知面不知心,有的人表面看起来笑嘻嘻的,谁知道她心里面在想什么?这个吴凤菊就是个表里不一的,那徐家闺女又何尝不是?也就徐家那帮人还被那姑娘指使着来咱家闹事,被当成枪使了还不自知呢,也不知道你哥是个什么成算。”着着,阎婶子就又扯到徐兰英身上去了。
提到这个,阎金霞就忍不住想叹气:
“当初咱哥跟兰英定亲这事儿就是你们背着他干的,他其实对兰英并不多热络,不过是碍于兰英救了我的命,所以他才不好拒绝。但这次兰英干的事儿,是真的触到咱哥的底线了,我看他的意思,应该是不打算继续凑合了。”
阎婶子也有点不大好意思,觉得当初她跟阎副队长确实是脑子没捋清,干了一件糊涂事,但当初亲自上门要嫁她家儿子的是徐家,现在闹腾着要退婚的也是徐家,阎婶子心里面自然是有气的,这会儿听阎金霞了儿子的态度,阎婶子的心情反而痛快了些,忍不住冷哼道:
“要是退婚的话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看那徐兰英只怕巴不得把你哥给甩了,看不上当兵的,哼,我倒
要看看退了咱们家这婚事,她能找个什么样的人家,怕是得那高官厚禄泼天富贵的人家才入得了她的眼!”
到这儿,阎婶子才像是想起什么,问道:“你哥呢?去东子家了?”
阎金霞低下头去:“嗯,东子哥送完咱哥那个战友后就来家里了,我哥就跟着他出去了,好像是要去见什么人。”
“这伤还没好呢就到处乱跑,真是不省心!”阎婶子嘟囔了一句,又道,“你哥这段时间得在东子家住了,你明天若是有空就上程家去看看,帮着收拾收拾,程老太婆眼睛不好使,干活不大利索,东子那大老爷们儿的也粗神经,怕是也不怎么会收拾屋子。”
阎金霞眼神一闪,脸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点了点头也不言语。
阎婶子没注意到阎金霞的异样,一旁林荷却是看得分明。
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对一些情绪表现却是十分敏感,刚刚阎金霞在跟阎婶子聊天的过程中情绪起伏明显,尤其是在提到程东的时候,她看起来有些紧张慌乱,语气里又不自觉地透露出几分羞涩腼腆,这很不正常。
林荷心下隐隐地生出了几分猜测。
莫不是,这阎家金霞,对那个拖拉司程有意思?暗恋吗?这好像就能得通,为什么阎婶子阎金霞这些年来对相亲一事总是推三阻四,还提出了招赘这样的想法拖延时间,这若是心里面有喜欢的人,那阎金霞这种种行为就不奇怪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林荷的嘴角不自觉地就流露出几分玩味。
她自己对谈恋爱不热衷,可这并不妨碍她看别的年轻甜甜蜜蜜地恋爱啊,就是不知道,那程司知不知道阎金霞的心思,又究竟是个什么想法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