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滚是什么意思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日记里的主角在转变,从某一日开始就悄然变成了赵亦惈。
一个星期日,这天沈望来学校比较早,赵亦惈不在班里。
她坐定,想看一本余华的兄弟,书还没有翻开,白致到她身边来,一番软磨硬泡抱着她臂把她带到了外面大街上。
白致骑着电动车,沈望坐在后面,一直按着她的衣服下摆,她们先去了一家精品店,白致买了一个包。
沈望不打算买什么东西,对那些色彩斑斓的商品也不怎么感兴趣。她有一个缺点,心情压抑之时,看什么都是灰色的,所以她就算在逛街,就算在应和白致的笑,但她内心却是在慢慢抑郁成疾的。
她帮白致看包,回答她哪个更好看,她在柜台前看那些软糯的面包,看着白致挑拣那些面包,她咽了一口白致喂给她的奶油,她看着车水马龙的马路口,那些时刻,她都是心事重重的。
她在车水马龙的路口怅然若失。
沈望不知道自己这些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总觉得,她找不回初中那会儿恬淡的心境,似乎她再也找不到所谓快乐了。
在大二的下半学期,沈望正在古代文学课上学到嵇中散的耿介傲岸,她不知何故就走神了,然后想到了这一点:自从她爱上了谁之后,她好像真的很难再快乐了。
她一阵悲哀,抵在桌子棱上,忍受着心脏深处隐约的苦闷。
但她装的足够像,所以白致看不出来她心里的酸涩。
白致把她带到了一家饭馆里,她跟她进去,却见到赵亦惈和张阙兒在那儿坐着。
她们在吃饭。
白致很快就过去和她们两个打成一片,沈望找了个椅子坐下,发现自己真的像是一个局外人,特别是赵亦惈的眼神暗了暗,对着白致问道:“你怎么把她带来了?”时。
她听着赵亦惈的话,看着她的表情,那时她有一种冲动:跑走,去哪个地方都行,就是不要再站在赵亦惈面前,不要来碍她的眼。
她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啊?为什么她的话总是会那么容易就让人难受?
在梦里,有一次沈望梦到了这个场景。梦里的她很勇敢,跑入车流中,跑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梦里的赵亦惈一如既往的冷漠,她在那座陌生的城市看高耸的楼层,后颈一凉,万物无声,她回头,赵亦惈就在她面前。
赵亦惈在马路上骂她,马路上车辆首尾相接,在她们之间穿梭。梦里她依旧忐忑,赵亦惈冰冷冷的眼睛盯着她看,她:“你闹什么?”
梦里她没有胆怯,她:“你为什么那么不待见我?为什么你不想见到我?”
赵亦惈很烦躁,很烦燥,用那种她很陌生的赤红的眸子看她,看得她无所适从。赵亦惈背过身去,她的话飘入她的耳中:“我什么了?啊?你如果一直这样无理取闹下去那你活该失去所有人。我只是问她怎么会和你一块来,我只是想着白致和你交集不深,怎么会一起来买东西?我什么都没,什么意思都没有,为什么你这么敏感?这只是一句很普通的话,为什么到你这里就变成我的一句伤人的话了?又变成我的错了?我又错了?我又伤害你了?你这样很可怕,太可怕了,我必须避远你,必须这样,这都是你活该。”
这是沈望在二零一九年那年的十一月做的一个梦。
那天,赵亦惈和张阙兒要去县图书馆还书,白致中途打了个电话先走了。张阙兒要到图书馆对面的健身房看望在里面工作的她的姐姐,赵亦惈还完书拐到了图书馆右侧的巷里。
沈望走在她后面不远处,却和她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赵亦惈不回头看她,而是看着前面的路:“从这里走,经过一个广场,拐几个弯,可以很快到学校。”
巷子里随风旋过几个白色黑色蓝色的塑料袋子,一边的垃圾桶盖上压着一块石头。
可能是因为这里是一个通风口的缘故,有呼啸的风声掠过,墙面上贴着的广告被风扯了一半,啪啪的响。
赵亦惈走得很快,沈望心事重重,没意识到波涛的暗涌。
这个巷子的光线有点暗,地上的影子时有时无,影影绰绰的在跳跃。细微的声响在角落里汇聚,让人紧张的些许叹息在前面的角落里溢出。
沈望觉得不对,她好像听到什么动静,好像有什么视线聚到她的身上。她看着那一处黑暗,总觉得那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隐藏在那里,等待时要张开爪牙。
她慌张了,赵亦惈在前面停下系鞋带时,她慢慢挪着步子走到她面前。
她俯视着赵亦惈,觉得这样不好,她又蹲了下来,贴近赵亦惈的耳朵,她:“同桌,我觉得”
她想提醒赵亦惈,和她商量着快点走出这条巷,但赵亦惈却猛然抬起了头。
赵亦惈站了起来,那速度很快,仿佛她真的一点也不想和她面对面交谈,连听她完一句话都厌烦至极。赵亦惈的脸色变白,看着她背后的某个地方,用一种特别决绝,冷的足以冻结她的神经的语气对她:“滚!”
她没听过这个词,没有人对她过这个字,没有人这么对她过。
她把尊严都抛却了,把自尊交给赵亦惈,怎么都没有想到会被她踩在脚下反复蹂躏,践踏。
她在心里揣摩“滚”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她强忍着,强忍着才没有在赵亦惈面前流下泪来。沈望不知道她忍的好不好,不知道她的眼眶有没有红,她落荒而逃。
她揣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心脏,揣着断断续续的哽咽和纷乱不定的呼吸,一路跑到了学校。
巷的一个夹道里闪过一张阴沉沉的,朦朦胧胧的脸,那张脸上带着一丝笑容,看得人心里凉嗖嗖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