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隔窗相望
“京兆府尹庞继拜见征北冠军大将军。”
“京兆府尹庞大人无需多礼,跑的这么急,所谓何事啊?”苏翊还是那副慵懒的样子,骑在马上周身未动,睥睨了庞继一眼。
庞继应声抬头,谄媚的对着苏翊一笑,“将军此次北征劳苦功高,下官着实佩服敬仰将军神勇,特来迎接,顺便看看倒是怎么回事?”
“迎接就不必了,陛下在迎恩门等着我呢,就不耽误庞大人公干了,”完苏翊双腿一夹,策马就要起步。
“将军且慢,不是下官要扫了将军的兴致,只是不知这温公爷究竟所犯何事啊,将军大庭广众之下这般行事,嘿嘿,着实有些不太好看”,庞继拱致礼,俯身拦在苏翊马前,面上还是那副左右逢源的讪笑,眸中眼球打转,透露着精明。
“这就不劳庞大人费心了”,这次没再多等,马儿在苏翊的驱使下,绕过京兆尹府的一干众人,昂首向前踱步而去,后面的亲卫行军跟上,留庞继和一众衙役在原地干瞪眼。
被绑在马后的温兆看见京兆尹一行,以为能与那苏翊斡旋片刻,等到他的救兵前来,解了他这一身束缚,可这苏翊是谁,北定王府的独苗,战功显赫的少年郎将,即便这京兆尹在京城中是个品阶不高但旁人不会轻易挑衅的香饽饽,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一紧一松的又被拽着往前拖了去,温兆心中更恼,嘴里的叫骂声也更刺耳。
“大人,咱们要不要冲上把人拦下来?这洛京城中可是您的管辖之地。”庞继身后一衙役躬身在他耳边建议道。
庞继一抬,示意不必,满脸还是讪笑堆起的横肉,本就不大的眼睑跟着眯缝了起来,“咱们走这一趟,安国公那就算交了差,他可是苏翊,岂是本官能得罪的起的,打道回府”,言罢带着人撤了回去。
茶坊上的二人将这一幕幕看的一清二楚。琬琰心中暗叹,这苏翊年岁不大,倒是战功卓著,威风凛凛,不知与十七岁大败匈奴的霍去病相比,谁能更胜一筹。
居功不自傲,抚民抗权贵,是个能体会平民百姓疾苦的人,就是这性子太张扬了。反观陆鹤川,浑身还是散发这如沐春风般气韵,只是这眸子中一片雾障,让人探不出所以。
接受义诊的百姓被这闹剧冲了散,不少跟着苏翊的行军高呼而去,剩了稀稀拉拉的几人都是轻微皮肉伤,简单包扎即可,吴承扬吩咐了两句,便收拾妥当,进了不远处的茶坊。
“二位久等了,茶博士,上盏茶”,
“本就是想约你聚,无妨,何姐,承扬兄,你们先聊,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陆鹤川见吴承扬已来,应承了一句,极有眼色的给二人腾出了空间,方便叙话,自己起身抖了抖衣摆,躬身行礼,拂袖而去,即便是背影,都让人为之倾倒。
琬琰一边注目那人渐行渐远的风华,一边又怨恨自己没出息的样子。长得帅就罢了,人还这么暖,纵然是她这灭绝师太也要枯木逢春了啊。
安排了禅月、桃夭及神医表哥身边的药童一旁喝茶,琬琰才毫无顾忌的出心之所求。
“表妹问医到底所谓何事啊?”吴承扬抿了一口茶,淡然的问道。
“两件事想劳烦表哥,一件是我近日打算开一家美颜坊,主要售卖女子所用的护肤保养品,我试牛刀做了两样,想着这用在脸上的东西十分敏感,万一有人不适,砸了招牌不,还会惹上官司,所以想先找大夫辨验一番,表哥给瞅瞅”,琬琰露出讨好的笑容,将挎篮中的样品掏出,心翼翼地推至吴承扬面前。
吴承扬瞟了琬琰一眼,未有应答,直接挽袖上打开了陶罐盖子,用剃好的竹棒蘸取了一些置于鼻下,只片刻,就一丝不差地出了琬琰这水乳之中所用之物,连比例都能得大差不差。
这哪是个人啊,完全是个检验器好吧!
“你这想法倒是新奇。所用之物都很常见,一般人用不会有太大问题,只是这银杏果要多注意些,一些人食用后会全身红疹,上吐下泻,不过并不是很常见。”吴承扬一语中的,将这其中的敏感成分点了出来。
“过敏嚒,我知晓其中的厉害,这样品我都试用过,而且售卖之前我会让顾客做过敏测试,”
“过敏?何为过敏?”这对吴大神医来,是个完全陌生的医学词汇,整个人顿时有些激动。话神医表哥长得也算风流,比之鹤川公子也不落几分,但这性子就是个医痴,对其他事情都是淡淡的,唯有这医术才能牵动他的情绪。
“就是表哥你的起红疹、上吐下泻或者呼吸不畅等症状,这些不适反应统统可以被称作过敏反应。每个人的过敏源不一样,所以也就出现了一些人会对银杏果过敏,而其他人不会的现象。”
“过敏...外感六邪,气不利...甚是精辟”,吴承扬中捏着被子,垂眸喃喃了两句,似是回想起了什么,
她这算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去指点异世的巨人了嚒,琬琰瞬时有些心虚,这对她来只是常识,可在这个时代,这些西医词汇可谓是闻所未闻。吴承扬未在多问,不过看他凝神聚会的样子,像是心中已有乾坤,神医就是神医,一点即通。
“另一件事是劳烦表哥给看一下我这些方子可有不妥”,
吴承扬被她叫了回神,接过方子看了起来,速度极快,但眉眼神色又极为认真。
“你这三张全是调理先天不足、气阴亏虚、卫外不固的方子,方子没问题,都是良方,不过效果会因人而异,还是要看病者自身的体质。”
“这最后一张,”吴承扬难得面有窘色,欲言又止,抬眼对上琬琰的眸子,见她并无嬉笑之意,轻咳一声打破尴尬继续,“这张是调理阴阳失调、气血不足、女子月事的方子,用药很常见,一般妇人都可取,没什么大碍。”
正如所料,方子没什么问题,难道这年初被发现月经不调用药调理当真是巧合?
“不知表哥是否方便为我诊一诊脉?不瞒表哥,这调理月事的方子正是我的”,琬琰不是没瞧见吴承扬面上的囧色,只是医者面前无男女,自己不遮掩什么反而显得心中坦荡。
领略到琬琰眼中认真严肃之意,吴承扬也解了一时的困窘尴尬之色,他身为医者,自是更要做到对待病患一视同仁,不应因男女之别生出狭隘,倏而,隔着纱巾附上了琬琰的腕。
“何如?”琬琰睁着探寻的双眼恳切的问道。
“你喝这方子多久了?”吴承扬并未抬眼,还是那副淡漠的神色,上诊脉的动作并未停歇。
“两月有余,有什么问题吗?”
“从脉相看,还是有些气血虚亏,不过问题不大,这方子也对症,只是这用量有些不妥,见效慢,我再允你个方子,月余即可见效,白术,拿纸笔。”
吴承扬喊来药童呈上纸笔,行云流水般写下一方,折好递给了琬琰。
方子、用药都没有问题,难道温氏真是嫌这样动脚太过显眼,所以弃了心思?这可是损人于无形的大好会,若她是温氏,绝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
“我这身子可还有其他的不妥之处?”
“闺中女子的体质一般较为孱弱,以后少吃寒凉之物,多行走,少卧榻,便不会有太大问题,”
“如此,就多谢表哥了”,琬琰敛了心神,面上浅露几缕愁云,不似刚刚那样明媚。
吴承扬是个闷葫芦,这些年的精力大都用来钻研医术,人情淡泊,与京中的之人的交往寥寥,女子更是没有,走南闯北,反而跟平民百姓打的交道更多一些。也不知是因为有血缘关系在的缘故,还是将琬琰视作了他的病患,见她从刚刚就有点思绪难安,鬼使神差的关怀了一句,
“表妹客气了,今日我还得多谢你,只是,你可是有什么难处?”
听到吴承扬这一问,琬琰顿时心中一暖,许是因为他是自己实打实的娘家人,平时面对外人时所附在脸上的面具很容易被摘下,让他瞧出了自己心中的不安。她现在在侯府的处境是如履薄冰也不为过,将表哥这个外男牵扯进来真的合适吗,况且,原先与舅舅、舅母的关系尚未可知,再因此生了嫌隙,得不偿失。亲戚就是这样,有些日常的来往是好的,但要来往的过密,甚至心生依靠之意,这亲戚也就从帮家变冤家了。
“我还好,表哥不必多心”,平复了婉转的心绪,抬眸恢复了明快,唇角释然勾起,装作一切安好的样子答道。
能这样出言多问一句,已经打破了吴承扬以往处事的惯例,听到琬琰这番应答,便没有再细想,继续追问下去。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