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皇子傕铭
温兆是在京里横行霸道惯了的人,但在陛下面前被这样问询还是头一次,统治帝言语之间的威仪扑面而至,腿一软,跪倒在地。
刚想撂了老底,却又想到之前安国公和大皇子眼里对他力挺的意味,打着哆嗦,硬着头皮回道,
“陛下请明鉴,臣今日圈的是自家的地,是附近的刁民阻拦才出教训,微臣何罪之有啊陛下!”
“自家的地?温公爷可有凭据?”对付这种无耻之徒,还不用他家世子亲自出马,苏肃对上温兆问道。
“这些都是无主之地,符合圈地令上的规矩,而且此事早已知会京兆尹,待完事,自是会去京兆尹府办齐凭据,”
“那就还是无凭无据了,温公爷又是从何得知这些是无主之地啊?”
“原先那地主是臣家中管事的同乡,不久前病逝,他中的这些地自是无主之地”,
“病逝?病逝了总还有宗族和家人在吧,又岂能真的算无主?”
“父皇”,大皇子陆傕铮见苏肃这中郎将咄咄逼人,温兆又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赶忙接过话茬,出言道,“一味地争执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不如宣京兆尹,一问便知。”
“宣”,统治帝还是低头品着茶,垂着眼眸,让人着实看不出他是准备偏向哪方。
庞继早就等在殿外,听见宣召,挺着他那极具特征的大肚皮挪着碎步,跟着侍从,进了殿中,“臣庞继觐见陛下”。
“起来吧,,究竟怎么回事”,统治帝双撑案,双眼紧盯庞继,不胜心烦的问道,
感知到安国公与大皇子扫来的眼神,庞继顿时如坐针毡,躬身交握,谨慎的回复道,“回禀陛下,案宗上显示,现下这地确实是无主之地”,
“陛下明察,臣之所言句句属实,苏翊豪无缘由,对臣挥拳相向,还请陛下做主啊!”得了庞继的证言,温兆瞬时信心倍增,言语之间都张扬了不少。
苏翊睥睨了眼温兆人得志的样子,左边不屑的嘴角勾了勾,“陛下,翊儿常年远征在外,不通京中世事,敢问京兆尹,大卫那条律法允许对这无主之地强取豪夺了,还请京兆尹不吝赐教啊。”
这皮球怎么又踢到他这了,真是夹心饼,里外难做啊,庞继擦了一下头上留下的虚汗,“回苏将军,并无。”
“陛下,暂且不论这地是否真的无主,怎么无得主,温兆只这殴打百姓一项,就罪不容恕”,
豪夺打了人那是板上定了钉的,派人一查就都是证据,无论是否是他自己的地,都触犯了大卫不得动用私刑的刑律。安国公不甘心的闭了闭眼,抬头撕咬道,“陛下!苏将军自恃军功,目中无人,无论如何,也不该越俎代庖,殴打我儿。”
“父皇,安国公所言极是,京中一切扰动皆由京兆尹府负责,苏翊有何立场去出阻拦,难道你苏翊长得这般长,都伸到京中腹地之中了吗!”毕竟跟在身旁这么多年,陆傕铮对统治帝的心思还是能揣摩一二的,偏偏就往这功高盖主的意思上引去。
统治帝听出了陆傕铮的弦外之音,立即出言喝到,“好了!”,众人随即泄了气,低头垂,不敢再揣度统治帝的心意,也不敢再言语。
整个麟德殿静的好像只能听见几人的呼吸声,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无论自己如何辩解,坐在龙椅上的这个人还是会凭自己的心意做出裁决。统治帝指搓捻了右扳指片刻,盯着龙案一言不发,仿佛在思忖着如何决断这一出闹剧,忽的,喊道,“范嵩”,
候在一旁,随时听命在侧的大内总管,统治帝的头等心腹,范嵩范大内监应道,“老奴在。”
“传朕旨意,温兆无故殴打百姓,强行圈地,行为不端,罢其恩荫,闭门思过三年,并着其三日之日抚恤伤者,照例赔偿。安国公门户不严,教子无方,罚俸半年,无诏不得随意入宫。”
“征北冠军大将军北定王世子苏翊,北征云蛮,驱除强寇,保我大卫,全胜而归,加封镇国大都督,征北军划归飞骑营,着其领飞骑军,赐金银财宝十箱,良驹十匹,邑万户。而,今回朝误时,擅自出伤人,为见赏罚分明,延后承爵,择日再议,钦此。”
走在红色宫墙之间用上好的青石砖铺砌,被刷洗的一尘不染的皇城甬道上,见左右无宫女内官经过,苏肃再也憋不住,压低声音对着他家世子忿忿不平地发起了牢骚,
“世子,陛下到底什么意思。之前您年岁、资历浅,强行袭爵难以服众,可这次您在北境立了这么大功,不日也要及冠,就因为温兆这破事一搅和,又要往后推。再,温兆这事,您有什么错,他们不痛不痒的思过几日就完事了,可您错失的是承爵啊!”
听了他这般抱怨,苏翊侧目瞟了他一眼,嗤笑了起来,“我都没急,你急什么。”
“属下是替您不值啊世子,咱们在北境这一年半,什么苦都吃了个遍,您跟大家同吃同住亲如兄弟,您的事大家自然都要多上心的”,
“行了,承爵这事没那么简单,刚才的旨意都听见了,有这抱怨的功夫还不如替你家世子我打打前站”,
“这不用您吩咐,明儿我就去”,
“倒也不急。刚刚在北城门那瞧见承扬了,一会去寻了他,再好好诊治下,别有什么后遗症,以后跟着本世子出去丢人”,
“您呐,就会在这埋汰属下......”
“表兄!表兄!”,这主仆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向着出宫的方向边走边侃着,西边忽的晃出来一抹身影,似脱缰的野马一般,向着他二人飞驰而来,极具穿透力的高昂呼喊声表达着来人的激动。
听到呼喊,二人脚下一顿,扭头转身看到来人,眉宇之间皆显一丝无奈。快到跟前,来人兴奋的张开双臂,猛地一把搂住了苏翊,使着极大的力道圈着他的肩与颈,
“表兄,你终于回来了!这一年多你可还好?”
“臣苏肃,参见四殿下!”苏肃下意识的往另一侧躲了躲,躬身执礼问安,心中却腹诽着这么长时间没见,四皇子怎么还是这副秉性。
苏肃的这声问安可让四皇子陆傕铭意识到他的存在,松开苏翊,猛地又圈住了他,还带着那股子亢奋,问道,“苏肃,你也可还好?闻听你负了伤,痊愈了吗?”
“臣还好还好,多谢四殿下关怀!”苏肃足无措的应着,眼睛却一味给他家世子使眼色。世子啊世子,救救你的属下啊!
捕捉到苏肃的暗示,展了展皱起的眉头,带着不得不尔的意味,出声道,“殿下,还在寰宇之内,你这副样子可是又想念杜太傅了。”
一提杜太傅,陆傕铭立马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儿下来。这么长时间没见,表兄还是同以前一样,爱捉弄人。从在国子学读书时,每次都是表兄偷偷在太傅身后捉弄,结果受罚的回回都是自己,表兄奔赴沙场后,太傅没了人捉弄,可自己还是太傅的重点关注对象,堂堂必点,月月必训。
“一年多未见,倒是长高的不少”,陆傕铭被打趣着站直了身形,苏翊上下打量着,却是比他出征之前长高了一些,如今快跟他齐平了。
一听这话,瞬间又来了劲儿,炫耀的口吻,道,“那是,表兄出征后,我可是一刻都不敢懈怠,诗书礼乐,刀枪棍棒,样样不落,哪日得空,定要与表兄比试一番。”
“比试就不必了,我看殿下这一年半载,也就只长个子了,老爷子还等着呢,我先走了”,
刚刚回京,正事闲事一大堆等着呢,哪有功夫陪着他玩闹,等哪日他心情不好了,再逗他玩吧。言罢,就想脚底抹油,带着苏肃蹿出宫去。
“诶诶,表兄且慢,你这刚回京,还立了这么大功,父皇怎么让你多休息几日吧,母妃专门让我来寻你的,你得跟我去昭晨宫一趟。”
苏翊自父母双亡,除了老北定王,就剩下苏贵妃和四皇子陆傕铭这两个近亲了。记忆中,那时他还,如同其他稚龄孩子一般,歇斯底里过一段时间,陛下怜惜好兄弟的独子,特准许接入宫内,由他的姑母苏贵妃亲自教养一阵。他忘不了那段岁月,忘不了多少次姑妈陪着他安抚他的眼神,也从那时,陆傕铭开始像条尾巴一样天天跟在他身后,表兄表兄的唤着。
苏翊叹了口气,对着苏肃吩咐道,“老爷子还等着,你先回府里知会一声”,转头睨了陆傕铭一眼,没辙的道,“走吧,殿下!”
“我就知道,表兄拒了谁也不会拒了母妃,走了苏肃”,陆傕铭作得意状,跟在身后向昭晨宫的方向而去。
“恭送殿下,世子”,苏肃目送着二人,面上却不禁的撇了撇嘴,摇了摇头,感叹一番,转身出了宫门。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